而在场的人几乎同时明白了锥子的意思,锥子是坐过牢的,从监狱里出来以后就开始男女通吃了,以前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今儿亲眼看见了。
大家正等着看好戏,想看看林朗怎么应付。
林朗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他看着锥子,看了三秒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忽然扑上前去,抄起锥子身前的啤酒瓶子,照着锥子的头狠狠砸下!
这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三十秒,把在场的人全都看惊了。
锥子大喊一声:“我糙你妈!”
林朗拿着半截酒瓶子照着锥子的肚子就捅了进去!
锥子伸手去挡,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林朗生生捅了半个酒瓶。
但锥子毕竟是道上混的,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水果刀长短的小匕首,就着林朗搂住他的姿势,无声地向前捅去。
一大帮混子愣了片刻,瞬间爆发,朝着中间的人扑了上去。
这帮混混平时没少打群架,深谙群架技巧,将五个人围在中间,边叫唤边招呼。
周铭迪、刘智楠、林朗谁也不是吃素的,拼尽全力反击。
眼瞅着局面就要失控,警车声乍然响起。
大家都没发现,烧烤摊老板趁着几个人僵持不下之时偷偷报了警。
混混们看到警察来了,立刻四散而逃。
林朗趁机逮住受伤的锥子,几脚踹在对方身上,大骂道:“操你妈!谁的主意都敢打!”
锥子也是没料到情况瞬息万变,自己居然会受伤,警察居然会来管“闲事”,他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看着林朗:“姓林的,老子记住了,你等着!”
一场刚刚还没来得及展开的混战就这样秒散。刘智楠大呼倒霉,自己这是找揍啊!凭白无故地跑来救场子,却被混混们踢了好几脚。
周铭迪捂着被混混揍了的肚子,扭头眯着眼睛看贺佳妮,毅然决然地道:“这回我不欠你什么了!咱俩两清了。”
贺佳妮泪眼婆娑,呜呜呜地哭,“小迪、小迪……”刚才混混动手时,周铭迪一直护着她,她却是毫发无损的。
同样没有受伤的还有一个人。
郑辛愣愣地看着林朗,他良久都反应不过来,刚才那些混混的拳头落下来时,自己被林朗拉到身后,一点伤没受。
更令他反应不过来的是,林朗为何突然动手?僵持了那么久,为的就是避免跟锥子正面冲突,可是刚才林朗竟一言不发地就动手……难道因为锥子的那句话?郑辛不敢想下去了。
警察一出现就是粗暴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先亮出电棍,直接照着锥子招呼,谁叫锥子是惯犯呢。
“林朗?你怎么了?”郑辛突然发现林朗的脸色不对劲儿,额角有汗珠掉下来。
林朗的身子晃了晃。
郑辛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触到一抹湿润的温热,抬起一看,满手鲜血。
“啊!受伤了,林朗受伤了!受伤了!”郑辛慌神,大喊起来。
刚才锥子捅林朗那一刀动作隐秘,在场的人都没看到,而混战时林朗一直护着郑辛,郑辛也没发现林朗受伤。
林朗把全部重量压在郑辛的身上,有些无力地道:“谁他妈敢欺负我表弟,老子的表弟只有老子能碰,谁敢碰一下,老子跟谁拼命。”
郑辛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湿了,他想,林朗今天的确是喝醉了。
第20章:听说你和郑辛亲嘴了
郑辛站在医院楼道的拐角处,看着病房里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舅舅、舅妈,还有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藏在暗处的身体不知不觉地颤抖。
林朗被抬上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一幕依然鲜明地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林朗被人从他的怀里夺走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过去,被当成闲杂人等推开后,他只好跟着救护车跑,一路跑到县医院。
林朗的手术从夜里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结束,医生说刀子只差几厘米就捅到脾了,如果真捅到脾,引发脾破裂,林朗就有会生命危险。
闫丽珍哭得稀里哗啦,林海源也是沉默不语,一直在走廊里抽烟。
林朗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
护士们推着林朗从眼前经过时,郑辛几乎认不出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紧闭双眼的人是林朗,以往的林朗在他面前要么冷漠,要么就是不可一世的霸道,何曾露出过半点脆弱?
林朗出事以后,家里一团糟,舅舅、舅妈在医院里一连呆了五天,直到林朗彻底脱离危险,这才偶尔回家一趟。
这五天里,林朗做了一次大手术和两次小手术。
郑辛一直在医院的病房外面躲着,偷偷看林朗的情况,他不敢靠近,那天林朗进手术室前,他的舅舅曾经揪着他的衣领,气急又凶狠地说:“郑辛,朗朗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会出事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
郑辛只能紧紧地闭着双唇,沉默。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和林朗为什么会在一起,难道告诉舅舅,林朗参加完生日宴就带着我去宾馆开房了?其实我跟林朗早就睡过了?
这个假设刚一成型,郑辛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不敢想象如果舅舅和舅妈知道林朗和他有那种不正常的肉体关系以后,会是怎样的态度,以舅妈那脾气,没准儿会拿把刀杀了他!
“妈,我真不想吃这些东西了,吃了好几天我都吃腻了,现在就想吃学校门口的炸鸡排。”林朗坐在病床上,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营养餐,一点胃口没有。
“不行!你这才做完手术几天啊,正是恢复的时候,不能吃那些。”闫丽珍拿起勺子就要给林朗喂粥。
林朗赶紧夺下来,自己动手吃,都多大了,他妈还拿他当小孩子。
“朗朗,这次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周铭迪怎么就跟那些小痞子打起来了?还有,郑辛怎么也在啊?”闫丽珍趁着林海源不在屋,赶紧问林朗。
林朗耸耸肩,“我不都说了吗,锥子他们找小迪麻烦,我们就动手了,郑辛是给我们找救兵去的。”
“真的吗?朗朗,你别骗我,你爸可都问过郑辛了。”
“那郑辛怎么说?”林朗没抬眼睛,手中搅粥的汤匙却慢了下来。
“哼!他还能怎么说?早吓得一个屁也放不出来!朗朗,我跟你说,这个郑辛就是个祸害,我跟你爸商量过了,等你出院以后,我们就去找你姑妈,把郑辛送回去!咱家可留不下这个扫把星了!你瞧瞧,最近出了多少事!上回是他受伤,这回成你了,再留下去,没准儿我和你爸也没好!”闫丽珍眼中满是刻薄。
林朗放下手中的食物,目光落在病房门口,皱眉道:“妈,这事儿跟郑辛没关系,别扯上他。”
“怎么没关系?他就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就把晦气带到哪!以前跟着他妈住,他妈一直就点背,后来离婚了不是,跟着他爸住,他爸让人给杀了,上咱家来,你这就住院了!你说你从小到大啥时候住过院?这次可心疼死我和你爸了。”
“妈,算了。”
“还有呢,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一点忙也帮不上,今天早上他们班主任还给你爸打电话,说他逃课一个星期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哪有空管他,他还跟着添乱,你说他安的什么心?!”
“行了妈,别说了。”林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病房门口,就在他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时候,郑辛无声地出现在那里,只是站在门口没进来,垂着头,安静地听闫丽珍说话。
以往闫丽珍没少当着郑辛的面说些不中听的话,林朗从来都不阻挡,今儿他一抬头看到郑辛咬着下唇的模样,突然觉得他妈的话很刺耳,不想听下去了。
闫丽珍察觉到林朗的异样,扭头看见郑辛了,脸色很不好看,小声地嘀咕一句:“来个也不吭声,跟个死人似的!”
林朗揉揉太阳穴,脸上依然有些疲惫,“妈,我住院这些天也不能干呆着,您能回家帮我把课本拿过来吗,我怕功课落下,而且我想喝您做的猪蹄汤了……”
闫丽珍一向很宠儿子,基本林朗说什么是什么,一听到这个,夸了几句林朗懂事,就拿起包回家拿课本、煲汤去了。
舅妈走了以后,郑辛仍然站在门口,慢慢地抬起头,不安地看着林朗。
林朗的脸上浮现出惯有的不耐烦:“愣在那干嘛?进来啊!把门关上,你想冻死我?”
郑辛赶紧关上门,进屋,走到林朗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林朗向后仰头,哼唧道:“我妈说你逃课一个星期,怎么回事?”
“我就在医院来着……”
林朗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郑辛的脾气他了解,估摸着又是躲在哪里看着他,不敢进来吧。
俩人又继续保持沉默。
“林朗……”郑辛欲言又止。
“干嘛?”林朗不耐烦地道。
“那天、那天你干嘛突然动手?”郑辛鼓起勇气问道。
“看锥子不顺眼。”林朗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哦。”郑辛又沉默一会儿,慢慢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噗……”林朗正在喝水,差点没喷出来,“你武打片看多了吧!还欠我一条命!咋着?以身相许?你好像已经许过了。”
郑辛没理会林朗不着边的调侃,只是认真地说:“如果你当时不动手,我可能会被锥子整死。”
林朗的嘴唇张合几下,竟然没说出话来。
郑辛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心里决定了就去做,实际行动比语言更有意义。
过一会儿护士来给林朗吃药,舅舅也下班了,过来看林朗,郑辛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就默默地走了。
临走前他扭头看了林朗一眼,见到林朗也隔着护士看他,他心里猛地动一下,赶紧转身离开。
从医院出来以后,郑辛去学校上课,一下午在课堂上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想起林朗疲惫的样子。从小到大,林朗没吃过什么苦,这次住院一定吃尽苦头了吧。
下午放学时,郑辛闻到校门口炸鸡排的味道,想起中午林朗说想吃炸鸡排的话,就跑到一中的门口,排了二十分钟队,买到一份孜然味的炸鸡排,他加了两毛钱,让老板给装进塑料饭盒里,这样能够保持温度。
到了医院,看到林朗的病房里依然人影走动,郑辛迟疑一下,决定先不进去,站在走廊的角落里,小心地捧着手中的炸鸡排。
如果被舅妈知道他偷偷给林朗买炸鸡排,一定会骂他,而且还会没收,那样林朗就吃不上了。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朗病房的门才打开,林朗父母陪着一男一女,四个人有说有笑从里面走出,临走前舅妈还转身对着里面说:“小迪,你陪林朗多说说话,他这几天总念叨着想你呢!”
另一名女子也说道:“对,小迪,你可要多陪陪林朗,这次多亏了林朗。”
郑辛从一开一合的门缝里看到,周铭迪正坐在林朗的床边,对大人微笑,又低头仔细地舀起一勺汤喂给林朗。
郑辛看到他们的样子,隐约猜到,那对夫妇应该是周铭迪的父母吧。
这几天因为林朗受伤的事情,林朗的爸爸妈妈对周铭迪多少存有怨言,如果不是周铭迪惹事,林朗也不会卷入其中。但是周铭迪的父母来医院四、五次,专程看望林朗,不仅带来很多进口的营养品、药品,更是花钱从北京请来医生给林朗会诊,林朗父母很高兴,两家的隔阂也渐渐地消除了。
四个大人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周铭迪和林朗。
郑辛手中的炸鸡排已经凉了,他想,林朗有周铭迪亲手喂汤喝,应该早就不想吃学校门口三块钱一份的路边摊了吧。
郑辛走向垃圾桶,把炸鸡排扔掉。
他想回家,可是步子怎么也迈不动。
林朗和周铭迪会聊些什么?
林朗那天是为了给周铭迪救场子才赶过去的……他们……会不会?
郑辛想不下去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向林朗的病房,站在病房外,贴着墙,透过没有关严的房门,安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再喝点吗?”周铭迪的声音很温和。
“不喝了,这几天吃什么都没胃口。”林朗对周铭迪说话时也没了一惯的懒洋洋和不耐烦。
“林朗,那天谢谢你了。”
“跟哥们说这些,你找揍啊!”
“等你好了以后,我让你揍,身后背个皮鞭,来给你负荆请罪!”
“行呀,到时我抽你丫的,你可不许急!”
两个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周铭迪收起笑意,“林朗,我跟贺佳妮分手了。”
“嗯。”林朗并不惊讶,就像早就料到了似的。
周铭迪感慨地道:“你说得对,我跟她不合适,越是相处,就越觉得不自在,她的大小姐脾气我真是受不了,凡事都要以她为中心,从不为别人考虑……算了,不说这些,唉,哥们又恢复自由身了,以后还是钻石王老五!”
林朗轻笑道:“不知道以后又有多少妇女同胞要被你祸害了!”
“滚蛋!”周铭迪向林朗挥挥拳头,却在半空中收回来了。
“对了林朗,有一件事你得跟我说实话。”周铭迪似乎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
“我听刘智楠说,在北戴河时,他看见你和郑辛亲嘴了,是真的吗?”
病房外,郑辛的身体蓦然怔住,一颗心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
第21章:离开
林朗缓缓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周铭迪,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少听大楠子胡说八道!他是记恨我在北戴河没借钱给他,所以在背后给老子造谣,妈的,这混蛋,等我出院非得揍他一顿!”
“真的吗?林朗,自从北戴河回来以后,我感觉你好像有事瞒着我似的。”周铭迪其实早就有这种感觉了,近些日子,他与林朗之间仿佛产生了距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林朗伸手在周铭迪的头上揉了揉,“瞎寻思什么!咱俩从小玩到大,谁跟谁啊,我有事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你。别乱猜,你以为我是同性恋啊,怎么会跟男的亲嘴儿,恶心不?”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再说,就算我是同性恋,要亲男的,也不会亲郑辛啊,我亲你多好,你长得多俊!”
站在门外的郑辛瞬间感觉头上好像有一道响雷劈了下来。
虽然早料到林朗会否认,但没想到他否认得这么干脆!
郑辛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在林朗回答之前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林朗会承认呢?可是事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郑辛听不下去了,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反反复复只剩下那一句:“我亲你多好,你长得多俊!”
是呀,周铭迪多俊啊,不是连自己都喜欢他嘛!
郑辛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病房,只是他没有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病房内,周铭迪还在跟林朗轻快地聊天。
“少贫嘴!老子是你能调戏的?!”周铭迪拂开林朗的手。
林朗收回手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周铭迪的头发很硬,不像郑辛的发丝那么柔软,以前他摸郑辛头发的时候,总觉得掌心痒痒的……周铭迪的头发却是扎着他手心的。
“说真的,我觉得你跟郑辛的关系好了许多。”周铭迪没有注意到林朗神色的变幻,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