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咱妈出去了,说买点儿菜给咱俩带午饭。还有,有种没种又有什么区别?我打算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别说生儿子没屁眼儿了,我连儿子这茬儿事儿都没有想过啊!别傻了,小既然。”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不带一丝纠结与迷惘,如此笃定。瞬间,我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悲凉。还有,对自己的鄙视,和痛恨。就像一个烙印,印下容易,抹去太难。
所以我是那么愿意去承认,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在明知自己不爱他的前提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钟毅对我的好,却还总是摆出一副高姿态。多么的卑鄙。
可是,可笑的是,我却并不想去坦白,坦白我的错误。
贪婪的享受着被爱,却连一丁点儿的付出都不愿意,其实,我就是那么一个自私的人。
我就是如此,心虚的时候,不想着怎样去弥补和承担,却因为受不了面子受损,而想要用一种病态的愤怒来掩盖。
我想要把他的温柔用力的抨击回去,可是我却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甚至放在我脸上的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了我的左耳旁,均匀的呼吸,充斥着我的右耳际。
钟毅像个孩子一样,安静而美好的呈现在我面前。
这一刻,我,选择了收起锋芒。
忽然想到了那句话,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3、原地复活的李姚晨
又连续上了三天的班了,不过倒是蛮轻松。
自打钟毅和他爹对公司的上班制度加以调整后,所有人对工作的热情都提高了很多,以前连轴转的两班倒,改成了每天只有六个半小时的三班倒,而且最重要的是,工资却不见少。
当然,既然说起钟老爹的明智,那么我们就来夸夸他好了。
这位典型的商人,精明的小算盘还是打得比较响的,比如就知道资源利用。
我和钟毅开始一个班儿后,钟老爹把我俩分到乘客最少的一条线儿,可是就像是一眨眼儿的功夫,我们的整条线路,顿时火爆了起来。
不得不佩服他,竟然能拿自己儿子来实践三十六计里的美人计。
现在,就有几个小姑娘,正隔着司机对着车厢里的隔离玻璃,给钟毅貌似360度无死角拍摄呢。
不过我也不差,还是有一些忠实狂热的粉儿的,而且不得不提,我还是中年大妈及老太太眼中的五讲四美好青年呢。我那卖票的座儿,可没少让给老弱病残孕人群。
这不,现在的我,正在和几个每天坐车的大妈们讨论着哪家菜场的菜价便宜,以便回家给老妈播放捷报。
每次看着老妈知道自己又攒下多少钱那双眼放光的眼神儿,我就觉得,自己这偶尔精明算计的品行,还是为自己亲妈保留着吧,毕竟自己都抹杀了她娶儿媳妇的权力了。
前面那几个小花痴,已经到站下车了,大妈们也挨个儿到站了,车里顿时也就空了下来,除了仅有的几个人,是到终点站倒车。
扫了眼车窗外,秋风更劲了,树叶开始慢慢变黄了,这秋风扫落叶的架势也不远了。
这两天老妈也搁家里一个劲儿的倒腾季节交替而要替换的衣服。跟打了鸡血的圣斗士似的,就差在来个连房顶子都不放过的大扫除了。
所以说,这样的女人,我家里有一个就得了,试想一下,家里有俩打了鸡血的圣斗士,我的伤残指数会急速上升的。爱男人,又多了这一点儿好处。
不过要说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一姑娘。
但是,说她是姑娘,真的很勉强,因为她除了胸肌比我发达,下面我俩一个凹一个凸之外,真没嘛可称是姑娘的,虽说长得倒是挺秀色,可是不要开口哦,尤其是跟我!
当然,确切的说,她现在应该是姑娘她妈。我大专同学,毕业之时即是结婚之日,当时她三个月的姑娘在她肚子里给她当的伴娘。她老公,也是我们大专同学,他俩是唯一一对儿没有因为家乡地域不同而分手的情侣。至今仍传为佳话。
虽然百分之七十的含金量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闺女。
不用瞪眼了,你们猜错了,我可不会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像肥皂剧里的gay佬一样称呼女性朋友为姐妹,那样还不如让齐天大圣把我肠子掏出来,直接勒死算了。
我们几乎不用称呼,直接卧槽,你来了。对,她是一在我面前彻头彻尾的女汉子,而在她老公面前一百分百的贤惠女的精分人类。
这货叫李姚晨,这小名字,估计她妈预见多少年后姚晨会火,所以就给个儿人闺女起了这个名字,恰巧李姚晨夫家姓李,这给人感觉就像是冠了夫姓的姚晨原地复活了。
不过,在我嘲笑别人的时候,我应该先在自己的名字上掰扯掰扯。
我叫许既然,我很纳闷,为神马我年轻时知书达理的妈,和知识渊博的爹会给我起个副词当名字。
难道就是因为在我们许家这一辈的家谱里,我们排在既字上吗?我想他们当时一定是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这样,就叫许既然吧。
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导致我上了初中的头一年,被人整整笑了一年,还给起了外号叫许副词。以此类推,高中和大专都是如此。
直到大家彼此混熟了,副词这件事才算是从波澜壮阔的大海里,咕咚,沉到海底,消声秘迹。
可是在我幼小的心灵上,还是不多不少的留下了些许阴影,可是我也多了一个理由,可以在明确自己同性恋身份的时候,以冠名之殇,要挟老妈就范!不过,这得是在他们的反应超级冷静的时候。
汽车平稳的前行,眼见着离终点站就不远了。
等到钟毅停稳车,提示音也已经播放完毕,几个乘客都下了车,我迫不及待的伸了伸满身的懒筋。
早班上五点,还是挺考验我早起的功底儿的。
我属于睡觉比较轻的,往往凌晨两点左右开始应该属于熟睡阶段,这大五点的,正是应该酣睡的时候!
我去好吧,不抱怨了,毕竟还有人比我起得更早来接我,我再这样儿抱怨东家是有点儿对不起东家少爷了。
钟毅递过刚在保温壶里倒出来的热咖啡,那香气,顿时点燃秋日微寒的早晨。刚刚结束的这班车是早班最繁忙的时间段儿,嘈杂之后一杯宁神定气的热咖啡,爽到想要高歌一曲。
靠,嘚瑟的无下限。
下了车回到休息室,照例拿出手机旁若无人的刷刷刷,钟毅则喜欢拿起早报看一下时事要闻,我对此作出以下评价:尼玛就会臭显摆自己那海归学问留学范儿。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和钟毅并没有太多交流。
时间就像手中沙,使劲儿一攥就没了,再上车,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而且还有一位坐在我的售票员专座上。
我刚想用既文明又动听的普通话说礼貌用语,那位就抬起了戴着鸭舌帽的脑袋,卧槽,这不李姚晨那货么?
“你背着你老公跟∫M色情狂做床上运动去了?这极度虚脱的死样儿?”礼貌用语一下子就掉进下水道。
那货绝对和我是上辈子对头这辈子冤家,一斗起嘴来,比看毛片儿还精神。顿时调整了一下气息。“就咱俩这战斗友谊,我要想给小李子做绿帽子,怎么着也得找你配合配合啊。”
“卧槽,你别侮辱咱俩这纯洁的奸情啊!我可玩儿不起你那皮鞭子蜡烛油儿的。”
我一把想把她从我座位上提溜下来,可是这货竟然用脚一绕,勾住了座位腿儿,一副姐长在上面了,就不下来的架势。
“呦,我还没看出来了,原来你是蛇精转世啊?小心李葫芦娃晚上在床上收了你。”
李姚晨刚想开口,钟毅就上了车,俩人儿打完招呼,那货就一个劲儿的冲我提眉。凑近了和我说;“我觉得钟葫芦娃挺合适,你给约个炮儿呗!”
作为超常唯物主义(维护自己的物件)的我,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就会让我顿时变成变身后的贝吉塔,这爆脾气,能直接出锅儿北京爆肚儿。
这货以此来刺激我,只能回击她一记龟波功。
钟毅喜欢看我和李姚晨瞎贫,他说我这样儿巨可爱,我觉得他脑子巨有病。咱是纯爷们儿,又不是爱撒娇的卡哇伊小萝莉。
上班高峰期已经过了,车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钟毅带着古琦的墨镜,保持着旁人眼中面瘫的表情,手握方向盘,一派最帅公交车司机的完美体现。
“我勒个去,别看了,看眼里拔不拔出来都是你的。”李姚晨看我看着钟毅,揽过我的肩膀,就吹开耳旁风。
我不假思索的就蹦出去一句话;“你说有一天,如果我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李姚晨大眼一睁,摘下帽子就露出了那乱糟糟还没打理的大波浪卷,直接就顶我脑袋上了。“卧槽,你想让他在床上把你做阵亡了是不?敢说这话?”
“去你丫的,老子体格儿好着呢,大战三千回合都没问题。谁阵亡还不一定呢?”
“那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是不是让门把脑袋夹了?”说着,就开始低头摸索我座位儿面前的车门儿开关。
“我靠,女汉子,你别瞎乱按,等会儿车门儿开了!”我赶紧制止这二货的行为,直接掐住她的手。
“我就想看看,你刚上车时我没按开关啊?你怎么就让门给夹了脑袋呢?”李姚晨这个大尾巴鹰搁这儿楞充小白兔儿呢。
“你才让门夹了呢?我看你是给你姑娘掐奶掐的,走错回路了,大脑进奶了!你也算开天辟地头一人了!”和她恶毒,是我这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之一。
“你丫的,这高智商高层次高段位,最重要还是帅到掉渣的钟小哥,你要给扔了,你丫就是一极品傻逼!不带添加任何防腐剂的还是!”李姚晨说这话时,嘴都快撇成八万了。
“滚蛋,我不就是说说么?再说了,他有那么好?我有那么差么?你丫也不谁朋友?”
“正因为是你朋友,才会在你犯二的时候拉你一把,你以为全世界有多少同性恋?你以为全世界有多少各方面条件有那么出挑儿的同性恋?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好?我发现了,你丫就装逼行,你别忘了,装逼与卖银同罪!”
李姚晨这一席话激起了我的小宇宙,可是在爆发之前,我明显的感觉钟毅那墨镜后面的目光,通过后视镜,一个劲儿的往我们这里扫。
哪怕我和李姚晨的对话采用的低八倍的声音,我也怕被钟毅听到,所以这个节骨眼儿,受点儿气就受点儿气吧,果断闭嘴,是上上策。
转入正题,做个称职的公交车售票员。李姚晨那货到也自觉,搁我那座儿上趴下就睡着了,这是得有多困啊喂!这也不是你家大床啊,我更没法儿给你配个李子涛啊!
卧槽,竟然还打起呼噜来了!你丫真是在我面前放女汉子的一百二十个心啊?就说我对你没贼心没贼胆外加我不稀罕女的吧,你也不至于在我面前如此诋毁女性光辉高大的形象吧?
对于她这个女人,我是真的没治了,只能发扬下男同胞的怜香惜玉,脱了制服外套就给那货披身上了,正想就任其自行发展了,谁知这货睡着觉呢,还吧唧嘴开了。
我瞬间崩溃了,你丫可别把口水流我那擦得连一丝灰都没有的工作台上啊!
这套路,不得不让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把她甩了得有几千几万次,要不咋能碰上这糟心主儿啊?
唉!一路糟心的回到始发站,她家李子涛那银光闪闪的宝马小七已经搁那儿停着了。
真不知道这货出个差得多想我啊,下了高铁,放着宝马不坐,先坐坐咱这大公共,缓解一下思念之情,丫的,准没少意银我!这个顶级腐女!
车厢清空后,这货还没醒,她家李同学已经窜上来了,看见自己媳妇儿搁这小工作台上睡得挺香,又无奈又心疼那小摸样,让我这眉头都快拧成麻花儿了。
我真想帮他把那俩大眼撑开,让他好好看看他这媳妇,明明是一女汉子外加超级女流氓,在他面前却能毫无征兆的变成一顶级贤妻良母。
这变身速度,简直是超音速。
李子涛把他媳妇身上披的衣服还给了我,自己个儿把外套一拖就给他媳妇披上了。
和我客套了两句就特潇洒的把他媳妇儿横抱起来了,我心话就你这小身板,你媳妇这一米七大个儿,你才一米七五,真是替你提着心吊着胆的!
不过说起来,爱情的力量果然很好很强大,这小子白着脸儿还是把他那睡得跟死猪样儿的媳妇儿费劲拔力的放车上了。
钟毅看见我还没把外套穿上,就在我手里拿过外套,给我披上了。这场景,跟我老妈追的韩剧似的那么狗血。
“卧槽,别和我这儿玩韩剧剧情啊,我受不了,欧巴!”我顺势把衣服穿好。
“你也别光顾着别人,哪回流感你都能跟上趟儿,你还不自己注意一点儿。”
我听着这话,满意的直点头,乐得贼坏贼坏的。
“不错不错,挺有个当媳妇儿的样儿的,今儿晚上给朕把床暖好了,再给朕捏个脚,爱妃,朕就赐你个大战三百回合的机会!”
钟毅微微一笑,直接就亲了我脸一下,虽然是蜻蜓点水式,可是这是哪里?公交车站行么?你丫真是尽干些不挑场地的事儿。
你感情被人知道你是同性恋,你爹拿钱也能给你摆平这悠悠众口,我呢?我妈省吃俭用给我攒的那俩存折,就这么倒腾没了。
还是在知道我是同性恋后,又失财又失面子里子的,还不直接去见我小学四年级就去世的姥姥诉苦去啊!
我退后一步,用手擦了擦脸,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似的四下看,好在没人看见。这一身冷汗,直接能把衣服塌湿了。
“姓钟的,你别总是挑点子我不待见的事儿干成么?你爹给你起这名儿真不科学,钟毅,忠义?你可没一点道义!”
那厮却笑得一脸春风灿烂,“我和别人讲究礼义廉耻,和自己媳妇儿只讲究生命在于床上运动。至于道义?我有啊?不信你试试!”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没有脸皮呢?你那高端大气上档次呢?被狗吃了?”
“我只知道,没有你,我的人生就被狗吃了!”
天哪,我受不了了,扔下他就回休息室了,和保洁大姨擦身而过,我真想说把钟毅直接当垃圾清扫了吧,我看不下去这逼在这儿卖弄风骚了!
4、我的春天来了
好容易挨到了最后一班车,回到家啥也不干,先补觉。
最近貌似有点儿神经衰弱,睡得不是挺好。这不想着想着,一个哈欠就打起来了,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呵欠泪。
这个时间点儿,高铁下来的人还真不少,座位儿是一个都没剩。
钟毅跟看见自家财路在闪闪发光一样,乐的能看见后槽牙,惹得男女老少上车都能多看两眼,估计都在腹诽,这面瘫的小伙子做了面部整形了?导致后遗症面部抽筋儿?
不过笑起来倒也是挺倾城。可是他为啥乐,只有我自己明白,占我便宜没够儿的货!
满怀对钟毅的鄙视,做了一次广播。
就在车门儿马上要关上的时候,上来一个人,顿时让我觉得,秋高气爽天晴朗。
这哥身穿高铁深蓝色的制服,头戴大盖儿帽,高铁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衣服上的金属纽扣扣得倍儿整齐,帽子底下那张脸,像极了英年早逝的哥哥,连眼神中都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俊眉美目,修长的身姿,挺拔的个头儿,那两条大长腿,和钟毅有的一拼。
麻痹的,我觉得我的春天来了!
制服哥看见车上没座位了,就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拉着滑轮儿箱,笔直的站着,卧槽,透过车窗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就跟维纳斯的雕像似的,这个俊啊!
我俩眼严重直视,都没听见钟毅搁那儿狂摁喇叭,直到制服哥投来关切的眼神儿,我觉得我被电到了!尼玛这青天白日的,就给哥来了个制服诱惑。还是那么个眼神儿超深邃的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