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执义扯住他的衣襟,哑声笑道:「莫非我当真是其貌不扬,以至于李兄瞧着我,却在想旁的事情?」
「魏兄姿色,自有过人之处。」李承懿不咸不淡地道,「然则魏兄既然说了要以此事酬谢于我,先前那些小打小闹,眼下想来却是不甚合宜……总要寻个好法子,省得叫魏兄以人情既欠或前债未清之故,从而反覆纠缠。」
「我并非妇人,如何能有纠缠之举。」叫他这样一说,魏执义也不动气,登时笑道:「若真是女子之身倒好了,只要想方设法谋得李兄正室之位,往后既为长久夫妻,自应同舟共济,相互扶持,又岂是如今这等露水姻缘可及?」
「魏兄说笑了,你这等人物,比之世间千万女子,当真是无人能及。」李承懿也是虚情假意地一笑,「便是无意沾上哪家清白女子,不得不以婚姻相约,都没有惹上魏兄这般得不偿失。」
魏执义奇道:「李兄此言差矣,你既是未得酬谢,又如何能断言得不偿失?」
「魏兄说得极是。」李承懿毫不掩饰敷衍厌倦之色,「既然如此,劳烦魏兄这便解了衣衫罢。」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痛快,李承懿却仍未解气,一股怒火憋在心中,只待寻个出口宣泄;他如今已是认下此事,先疏于防范,后受人摆布,无一不是自己失察之过,魏执义胆敢利用于他,无非是藉着他立足之处不同寻常,又兼持身不谨之故,须知人之持身立事,常成于慎,而败于纵,倘使他持身甚正,未与魏执义共度春宵,又如何会受人胁迫,沦落至此。
床榻上,魏执义志得意满地解下小衣,从容不迫地朝他伸来了手。
第六章
李承懿顿了一顿,未曾握住魏执义的手,只是皱了皱眉,终是想起一事。
魏执义这样作派,也不知是真情抑或假意,李承懿自然不会当真,然则他心中那股受人摆布而生出的郁郁之情必得有一处发泄才好;他与魏执义相识时日甚短,每每瞧着此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心底总会生出气恼之意,恨得直想寻些法门报复,如今这人便躺在榻上,他却是心念一动。
李承懿上了床榻,也不解衣,抬手便开了床头暗格,取出一应膏脂器物,继而道:「想来魏兄亦非惯于寻欢之人,那处久不经用,定是紧了……这便劳驾魏兄自个弄一弄那处,也好便于我行事。」
他这样说法,却多了一丝侮蔑,欲以此激怒魏执义,岂料魏执义但笑一声,便接过那物事,露出玩味神情,拿到眼前细细端详,半晌后悠悠道:「这器物虽好,然则究竟短小了些,还及不上李兄一半,如何能叫我得了爽利?」
李承懿被他这样一说,自是面红耳赤,恼怒之馀,又不知如何接话,他幼承庭训,虽是放纵,但也不至于言语粗野;如魏执义这般情状,却是少见之极,便是窑子里的妓女娈童都没有这般肆无忌惮的,偏偏这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倒衬得李承懿过于拘谨。
他咬了咬牙,忽而笑道:「魏兄既如此坦荡,倒显得我小气了。」
李承懿抬手又开了另外一侧的暗格,内里林林总总放置着各式器具,李承懿挑出一串玛瑙珠串,心中满含为难此人之意,面上却是一派淡然。他为人宽和,纵是有心要魏执义吃些苦头,但到底心软,尽管将那玛瑙珠串抛了过去,心底却暗忖,倘若魏执义开口讨饶,也并非不能放过他一次。
却没想到,魏执义拿起珠串,道:「这玛瑙成色倒好,只做这等用途,却是可惜了。」语毕,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李承懿心中微恼,「这是旁人进献来的物事,也非是我使人做的……」他说到这里,一阵语塞;虽说此话是实情不错,然而他万没有向魏执义解释此事的道理;不过是一串玛瑙珠子,玩物罢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那玛瑙珠串打磨得圆润光滑,熠熠生辉,魏执义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靠在床尾,敞开双腿……李承懿正要出言调笑于他,便被那人动作惊得噤声,魏执义动作俐落,手上蘸了膏脂,便往后庭抹去,姿态坦然大方,毫不羞愧;李承懿此前有过诸多情事,但从来无人这样大胆地引诱于他,光是瞧见这般光景,便叫他愣住了。
魏执义面上一笑,手上动作却不停,纵是不惯此事,却也心狠,手指入了一根又一根,待得入口微微打开,方才拿起那玛瑙珠串,沿着入口缓慢地顶入,李承懿一阵口干舌燥,眼睁睁瞧着最后一颗珠子没入甬道之中,唯有一条用以取出珠串的丝穗留在外头,
「李兄……如此可好?」魏执义神色从容,面上却已是泛起了一层薄红。
李承懿支支吾吾,脸上一阵滚烫,分不清是羞是怒,隐有一股情潮顺着背脊流淌至四肢百骸,叫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偏偏魏执义也不说话,维持那敞开双腿的放荡姿势,气息渐渐粗重,腹部轻微起伏,偶尔绷紧,却是动情之态。便在李承懿有些尴尬无措时,魏执义忽然道:「若是无碍,可否取些酒水来?」
「魏兄莫非是怕了,意图藉酒壮胆?」李承懿不假思索地道。
「李兄若是不愿,也便罢了,无妨的。」魏执义不疾不徐地道,泰然自若地靠在床尾,鼻息却是急促,断不像表面上那般镇定。
李承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膏脂乃是下人进献,无甚特异之处,唯有润泽催情之效,他也是存了看人出丑的心思,方才独独取出这膏脂,好叫魏执义用上,如今魏执义一副隐忍难耐之状,倒叫他解了气。
便在此时,魏执义忽而伸长了手,抓住那露在后庭之外的丝穗,缓缓拉动起来,那玛瑙珠串便随着他的动作滑了出来,随即又被推回深处;魏执义半合着眼,竟是当李承懿不存在一般,毫无羞耻之心地抽动珠串,好缓解甬道焦灼之苦,李承懿陡然见得这样光景,哪里还坐得住,浑身上下一热,亦是起了欲念。
须知男子后庭本非承欢所用,紧窄已极,吞入那玛瑙珠串已是极限,魏执义却如犹未满足一般,继而用上些许力道,动作亦是急切起来,不过片刻,便听得些许水渍之声,想来那膏脂入得暖热之处,竟是化成水一般,顺着魏执义的动作,自入口处淌了出来。
李承懿见得此状,再也按捺不住,抬手便抓住那丝穗,将整串玛瑙珠子抽了出来,魏执义顿时发出低声喘息,既如得趣,又彷佛颇觉不足,那珠串被抽出后,后庭竟收缩几下,竟似意犹未尽之状。李承懿匆匆解了小衣,也不曾将外面衣衫一一褪下,便扣住魏执义双膝,就着那微张入口顶送而入。
魏执义猝不及防,一声叫唤堵在喉咙之中,脸上却是一片潮红,双眉紧皱,一片痛楚隐忍之色;李承懿惯常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此刻见得魏执义异于往常之状,心底却生出一股热意,丝毫不曾留情,片刻间便抵到至深之处。魏执义气息粗重,强笑着道:「先前便想说了……我只道李兄久经花丛,不想却是如此急色之人。」
李承懿顿时生出一股不自在之感,顾不得分辨心中情绪,立时镇定道:「魏兄这般动人情态,自然叫我急躁了些……好在魏兄先前已使了那玛瑙珠子,如今应当也不甚疼痛罢。」
魏执义哑声调笑道:「那玛瑙珠子究竟比不上活人的玩意儿,李兄那物当真颇有过人之处……前次行事,可没有今次这般硬胀……」
李承懿叫他说得耳根发烫,想起前次,却是明白过来,那时魏执义初次承欢,既逢他酒醉失态,又有娈童服侍,自然只是草草行事;如今却不比先前,魏执义这般刻意引诱,李承懿又非泥塑木雕,浑没有不受引诱之理。只是这话却不好直说,李承懿遂含糊道:「魏兄说话,当真是百无禁忌……」
「我不过是乡野之人,言谈行止,自然及不上李兄这般人物。」魏执义笑道。
他脸色潮红,眉头皱起,却始终不愿开口呼疼,李承懿心中不自觉生出一丝佩服,只是这点心绪很快就被掩了下去,李承懿微微俯下身,扣住魏执义后腰,微微抽出,复而挺入,魏执义目光失神,也不知是疼痛难耐,抑或是另有他故,李承懿张口欲言,唇便叫人堵住了。
魏执义彷佛长于此道,含了他舌头细细啜弄,又舔舐不休,李承懿一时不备,竟叫他狠狠吮了几下,弄得舌尖生疼……两人唇齿相交,津液横流,李承懿只感浑身一阵酥麻,下身胀痛,不待动作,那甬道内却突然紧了一紧,叫他头皮发麻,险些松了精关。
他只当这是魏执义刻意挑衅,心中欲念大盛,顾不得其馀诸事,随即俯低身躯,就着唇舌相交之姿,狠狠顶入那处,复而抽出,如此往复不断,全然不曾留情……魏执义发出些含糊呓语,李承懿只作未闻,每每贯入深处,不过片刻,两人唇舌分开,便听魏执义模糊呻吟不止,目光涣散,身躯痉挛,也不知是望着何处,神情恍惚。
李承懿微愣,只道自己弄疼了他,动作不免缓了下来,忽而感到一阵不对劲,低头一瞧,方见魏执义胯间那物胀得硬挺,不知何时,前端已泄出些许白浊,竟是方才那阵大动,便已叫他几乎丢了一回。李承懿非无知之人,自然知晓,先前他刻意行止粗野,定是痛大于快,这般情状下,魏执义却异常得趣,显然非是寻常。
魏执义张开双目,见他惊异目光,倒也不感羞愧,伸手去弄自己下身,不过是手指一拢,便有更多白浊自顶端溢了出来,李承懿一怔,但见魏执义神情紧绷,浑身颤抖不止,甬道内亦是不断收紧,倒是叫他也跟着得了趣,如非强行忍着,只怕也要跟着丢在里头。
两人皆是气息急促,过了半晌,魏执义方道:「如此……倒是叫李兄见笑了。」
李承懿心中不甚明白,但也并未插话。
魏执义喘息之馀,断断续续道:「你便是再粗野一些,也无妨的……横竖我也得趣……」
李承懿这下是听明白了,听着这话,脸上却是一热;他原本只想藉着此事教训魏执义,故而动作间益发粗鲁,全无温存体贴,然则这却是对了魏执义的喜好,纵是疼痛已极,却也是得了无边无际的快意,须臾便情不自禁丢了一次,若李承懿早知如此,必然不会这般行事。
两人下身胶着,过得片刻,待魏执义身躯松懈,李承懿方才又顶入深处,抽送不休,魏执义神情隐忍,却是异常主动,双腿缠在李承懿后腰之上,甬道内更是不住收紧,叫李承懿亦是得了几分快意,遂抛下其馀念想,复而沉溺于情潮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李承懿重又丢在那人体内,终是心满意足地收了云雨。
魏执义气息急促,也不说话,李承懿下榻点了油灯,再回榻上,但见那人躺在床褥之上,先前褪下的衣衫早被糟蹋得不成模样,魏执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腹部上点点滴滴满是白浊,也不知道究竟得了如何快意,到了如今,双腿竟还隐隐颤抖不休。
李承懿见他这般情状,先前怒意早已烟消云散,正要说话时,便听魏执义开口道:「李兄……可是满意了?」
他还来不及回答,便听魏执义小声道:「便是还不曾满意,往后再寻日子补回可好?在下……今夜……实是受不得磋磨了……」他说到一半,嗓音渐小,终不可闻,李承懿微讶,低头查看,方知此人居然是疲倦已极,话未说完便已睡去,心中着实是一阵好笑。
他对魏执义并非全然无意,是以知晓自己受人摆布,方才生出一股怒气,如今见了魏执义这般全不设防的情态,不禁哑口无言,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无可奈何,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虽恨魏执义将自己绕入局中,但也不免为此人坦荡情态所惑,事到如今,彼此间既非爱侣,亦非寇雠,纵有情事也算不得什么,两人关系实是难以厘清。
李承懿思及此处,不禁长长叹息一声。
灯光下,魏执义一副酣畅神态,双目紧闭,眉心松开,全无一丝忧虑烦恼,也不见往常轻佻笑意,脸上仅有餍足疲倦之态,纵是身上满是爱痕浊液,却也一无所觉似的。
李承懿犹豫良久,终没使他这副模样叫下人看了去,先是让人送来热水,复而亲自拧了巾帕,为魏执义擦身。然则他毕竟从未服侍过旁人,举止不甚熟稔,草草擦拭一遍,也就是了;待得收拾妥当,替魏执义穿了小衣中衣,才让人进来收拾床榻,自己则令人抬了热水,到偏房沐浴一番。
两人纵情许久,李承懿亦是感到一阵倦意,让人备了些许清淡饮食,稍稍用了几口,便回房睡下,待得隔日醒来,方知魏执义已然离去,又使人留了口信,道:昨夜气力不济,无以酬谢李兄,实乃在下之过,来日必得雪耻,请李兄拭目以待。
李承懿听了此言,心中倒是哭笑不得。
李承懿既是应了魏执义请托,又忧虑于庆阳选尚之事,自当想方设法打听此事。
按律而言,公主选尚,必先由礼部官员筹议,选以勋贵子弟中人品清白且无陋习恶疾者十馀人,谓之初选,复而交由宦官操持选尚诸事,宦官当据礼部送来之名录一一核实,遴选其中人才品貌较佳者,最终选出一名尚主人选,若人选俱是才貌相当,仍有争议,方由皇帝或太后作主择人。
据闻礼部那头已将名录呈上,待皇帝过目之后,自会命亲信宦官操持此事。按理而言,公主未嫁,驸马未择,此事当秘而不宣,李承懿虽无官职在身,但到底也是勋贵之后,使人耗些金银打点一番,便得了一份名录,待他翻看过后,心中顿时一怔。
名录上诸人,无一不是出身于勋贵世家,此乃常态,不足为奇;然则礼部选尚,自有一套规矩,非品德无瑕不选,非家世显赫不选,非相貌端正不选,非无陋习恶疾者不选,林林总总,倒有十来条规矩,其中一条便是非有福之人不选。
所谓有福,乃指父母双全家族繁茂之人,单论这一条,魏执义无父无母,理当不能入选,然则名录上却依旧有他,便令此事不同寻常;若是礼部官员当真按律办事,早先便该将魏执义剔出名录,如今既非如此,自是旁人有意驱使……可见皇帝此次是当真属意魏执义,竟于事前将此事告知礼部官员,好叫魏执义安然入选。
李承懿想到此事,不由得一怔。
此事不同寻常之处,单看名录便可得知,除魏执义外俱是有福之人,如此一来,便显得魏执义入选有异;若单单是想让魏执义入选,皇上大可以使人多选一些失怙失恃之人,魏执义混在其中,便不明显……然则如今除了魏执义之外,其馀诸人俱是按着礼部规矩选来,旁人一见名录,又如何会不心生疑惑?
须知魏家之事,非隐晦而无人知,若是皇帝有心,自能打听到魏家如何,况且礼部官员如何敢蒙蔽圣听?如此一来,只消细细一想,便知魏执义不合规矩却仍上了名录一事,必是皇上授意,否则不当如此。
不知何故,皇上竟会属意于魏执义,莫非此事之中,尚有什么他不明白的首尾?皇上召武定侯入京,又或者将要重用于他,本是常事,倘使以公主下嫁进而笼络功臣后代,也是在理,然则武定侯府人丁凋零,族中既无官员在朝,武定侯又多年在外,守孝数年方才回京,故而在京中声名不显,亦无功名在身,皇上如何能看上了他,甚至不惜以长公主下嫁?
李承懿愈想愈是困惑。
这样的事,倘若放在柴家那样的门第也不奇怪,毕竟柴家忠心耿耿,又手握兵权,皇帝自当笼络功臣,然则魏家自先武定侯时便已不再责令子孙从军,建功立业的机缘也少了,到了如今,早已无先帝时那样的滔天权势,皇帝纵是中意魏执义,也断无这般行事之理。
况且庆阳不受太后喜爱,若皇上驾崩,不免失其倚仗,皇上若为庆阳着想,不愿她为舅姑箝制,而意欲为她寻一名上无亲长的驸马都尉,这也无甚出奇,但是为何独独会是魏执义?
他左思右想,终是放下名录。
如今这等时候,若非皇上召他入宫说话,他也不当主动觐见,进而相问此事,否则只怕会引起皇上疑心,叫人彻查此事;然则此事毕竟惹人生疑,如非稍微打探一番,又不能安心……为今之计,是得寻得一个法门,好叫皇帝召他入宫,再趁着交谈之时,偶尔提及一两句,好稍稍探明皇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