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阿和乖,不怕!。”慕千阳暗下神来,安抚气息紊乱的微夕,侧目思量一刻道:“你去准备一碗落胎药来,这孩子……不要。”
“啊?!!!”
“算了,你们再想想,在肚子有了四个月的时候必须做出决定,否则月份大了,要落胎就难了,毕竟不是女儿身。”方笑等瞧着捂着肚子的微夕,眼中春华般的光芒瞬间黯淡。他将炭火炉子往微夕身边挪了挪,转步呆在一边翻着医书不再出声。
停滞的空隙,三个人各自不语琢磨着,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微夕想了想,捂着要吐的嘴,拉着慕千阳道:“我们,我们走吧!”
“嗯。”
“走,现在就走。”多待一刻,多一分不自在。咬着嘴的微夕不管方笑等和慕千阳惊艳的眼光,往耳边一捋垂在眼前的头发,就快步往外走。
“慢着点,小心炉子!”
“嗯!”微夕回头淡淡一笑,注意着衣袍绕开炭火炉子。刚一脚出了门槛,眼前忽然一黑,身子直直的扑向地面。
“阿和!”
“小和!”两道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慕千阳快方笑等一步,飞快的奔到门边,及时揽住昏厥过去的微夕。
“快把他抱进里屋去!”方笑等看着落空的手,自嘲的一笑。回头拿过被子,盖在微夕身上,急促的催着他。
慕千阳抱着微夕,回身眯着眼看着他,眼角的冰霜凝结了起来。“你刚才还有什么没说全?!”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教主呐!你先安置好他再说吧,这样抱着不是个事!”
“哼!你最好不好玩什么花样!”隐藏的压迫人的强烈气场瞬间萦绕在他周身,慕千阳阴狠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收敛温柔的抱紧微夕,快速跃进里屋。
方笑等脸色一怔,无奈的笑着跟了进去。看着慕千阳仔细的捏好被角,从怀中拿出一瓶已经被捂热的凝脂递了过去。
“嗯?”
“他的那些伤口未好,加之风寒入体,总不过是些小事。但是他那里的伤口已经轻微感染,这个凝脂每日两次涂抹于患处,十五日内自然会好。”
“还有呢?”
“至于他会突然昏倒,可能是情绪不稳,过于波动的缘故,也可能是孕体本身不适,所以要查看。”
慕千阳眯着眸子,低头看了看昏迷的微夕,定住心神,最后起身走到门口,负手背身冷冷的道:“一刻钟,给本座结果!”
第17章:嗯?这就离开了?
颠簸的马车走了三天三夜,慕千阳疲倦的微合双眸打着盹,抱着怀里昏睡的不安生的微夕。
“吁”
突然一阵大幅度颠簸,马嘶狂声,惊醒了微夕。他揉着眼皮,动了动手,看着屋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狭窄了。
“嗯?醒了?!”慕千阳扶起他,将散乱的发丝拂过他脑后,轻咳一声道。
“嗯?我怎么了?”
慕千阳阴狠的扫了眼马车外突停马车的方笑等言道:“你昏厥过去三天三夜了,再不想来,我可要外头那个人的命!”
“啊!?我昏过去这么久啊?!”微夕揉着额头,靠着慕千阳的肩膀坐着,努力的回想明明是只觉眼前一黑,没想到会昏过去这么久。不过怎么在这里?马车吗?
“你的身体不好,需要去黑衣教总坛医治。我们已经离开庆城了,你安下心来。”慕千阳怕他胡思乱想,不按常理的个性又要冒出来,将他的头揽进自己的胸膛,嘶哑的发出声响。
“你怎么了?声音嘶哑成这样!?”
“没事,咳,咳,没事,你。”
“啊!妖孽,妖孽,你怎么了!?”微夕看着话还没讲完的慕千阳头歪向一边,闭了眼去,心急的拍着他微红的脸唤着,又见没反应,一手往鼻下使劲的掐着人中,依然没什么作用。他欲哭的看着倒在一边的慕千阳,一抹眼泪,对着外头不知道在搞什么的方笑等大声叫着。“狐狸!狐狸!方笑等~~~你快进来啊~~~妖孽他不知道怎么了!?”
“怎,怎么了?!”方笑等一手血的拉开帘子,钻了进来。
“你?你这是?”微夕看着他染红的衣袖,怔住。
方笑等弯起双眼,扯出一块手帕擦了起来。“他不过是风寒未愈,日夜不离的照顾着你,疲倦所致,睡上一觉就好了,别担心。”
“哦,哦,那就好。”微夕这么一听,放心的低头拉着身上的厚毛毯盖在慕千阳身上。
“我们今晚得在在外露宿一宿了,照一个时辰十里路走着,根本就到不了落脚处。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自己也好当心着点,毕竟身体不是很好,一不小心腹中孩子也难保。”方笑等侧头看着微夕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呼吸沉重的慕千阳,心里一阵绞痛,面上和颜悦色却没有变化过。他从马车窗帘下的小木柜中,拿出一瓶药,倒了一粒,飞快的捏开慕千阳的嘴,放了进去。
微夕抬了抬下颚,“你给他吃的是?”
“你都让他吞下去了,自然不是什么毒药,放心吧,我要是毒死了他,你不找我拼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就在外边生火,有什么事叫我就是。”方笑等暗了暗眼睛,给了微夕一个你也好生休息的示意,没有在多留一下,拉开帘子就消失了。
“哎,他很伤心的样子。”微夕撑着下巴,看着吃下药丸,呼吸平顺的熟睡慕千阳平静的歉意的自言自语。
“咳,咳,唔。”
微夕趴在他身上,手中微微传来手指移动的感觉,抬起迷蒙的双眼,再见到慕千阳掩唇轻咳的刹那间,光彩四溢,如同漫天芳菲倾洒,美的夺人心魄。“呀,妖孽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嘻嘻……”
“嗯。”
“你别动,可担心死我。”
慕千阳淡淡的扯出一点邪魅的笑容,低低的咳嗽了一阵。看着梨花木床,碧色床帐,又目光落去床外。一样上等梨花木的桌椅,侧边墙壁上一副丹青,下边长几上放着一个白玉瓶。他搭着微夕的手,披着外袍下了床看着布置的东西不亚于西门府与慕府的气派道:“到了多久了?”
“半日呗,恶!”
“你躺回床上去,听话!”
慕千阳挑着剑眉,抿嘴,一点怒气从含笑的眼里散了出来,微夕抖了抖身子,拍着胸口求着。“我好好的,才不要!都睡了那么久了,全身跟个散架似的,让我走动走动成不?”
“……也好,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可不是,哎,我都到这里好久了,你这个好玩的教主什么时候带我四处走走?!那只狐狸一到,就不知道到哪里放风去了,真无聊啦。”
“好玩?!”慕千阳咳着接过微夕倒给他的水,疑惑的皱了皱眉。
“是啊,一教的教主耶!一定很拉风,很厉害。对哦,我见过你特很气的用轻功甩了我,就是不知道其他的怎样,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全部演示一遍不?!”
“咳!”
“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喝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看吧,呛着了,真是的!”
慕千阳一瞪眼,拽过微夕,托着他的腰,对着他喋喋不休的嘴狠狠的吻了下去。一口水从慕千阳嘴里冲进了仰着头的微夕口中。慕千阳封住他的嘴,直到他憋着气吞下去,才微微退离,邪笑着,擦去他嘴角的水滴道:“阿和越来越女人了!”
“咳,你过分!”
“咳咳……”
门口一道轻咳响起,微夕回头瞥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儒雅男子手握拳抵在嘴边掩饰着尴尬。羞怯的连忙松开绕上他双臂的手,转身慕千阳背后。
慕千阳笑着眯了眯眼,没有温度的视线直直的朝门口乱进的人射去,沉着声,道:“什么事!?”
背身立在门边的男子,心一紧赶忙请示着道:“教主,山门外来了个书童模样的人,说是西门少爷的随从,有要事告知,不知。”
“书童模样?啊,是阿离呀!”
“嗯,带他到黑衣殿等着!”
“阿离这么急着找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妖孽,你要不要紧啊,有事的话,我自己找过去就行。”微夕帮他穿好外袍,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心内不安的,眼皮直跳。
慕千阳凝眸,对着床边一挥力,青色狐毛披风落到肩头。微夕按了按右眼皮,心神不宁的拿着两边的带子系好。
“你找去,不知道到时候要派出多少人去找你。走吧!”慕千阳拿起桌边墨狐袍子,细微的拉过微夕的手,穿好,带着他朝黑衣殿而去。
一路上,不少黑衣教众对着突然回教的教主又惊又怕,隔得老远就大气不敢喘的,低头纷纷行礼。又见他紧紧拉着微夕纤细素净的手,不时侧头温暖的笑容,都睁大好奇的双眼偷偷瞄着。
“妖孽,你要不还是放开我吧。”微夕听着侧边一个大嗓门的男子低头与旁边一个面瘫揣测的话,怕影响他教主的威严,拉住他,轻轻的说。
慕千阳一怔,脸色突变的横扫过背后那群张望的教众,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微夕拦腰横抱着
转下回廊,进了黑衣殿正门。
“你是我的人,没有什么可掩饰的!”
“你就不怕底下的人……要不,咱们还是分开一下,避避嫌吧,看他们的眼神太怪,太刺目了。”
“分开?!是他们的看待重要,还是我重要?!”慕千阳邪肆的索性一顿,靠着门口,盯着微夕一道。
微夕见自己的话触到他的逆鳞,喟叹的蹭了蹭头,嘀咕,“你不都知道吗?”
“教主,教主您和西门少爷请进。”一个看不懂气场的男子抱剑一躬身,对着他们恭敬的请道。
“走啦!”微夕见又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闪出来的男子,他奇怪的瞥了瞥自己,炸毛的一拧非得他正面回答的慕千阳,脱离他身体,感激的对着那个男子点头,快速的奔向百步之距的殿门。
慕千阳噙着冷笑,看了那个倒霉不知道错在哪的男子一下,举步走去。留一下一道寒冷的话“去反心堂领罚!”
第18章:意外
“少爷!可总算见着你了!”
微夕一进去被阿离扑上来,微夕吓了一跳,往后猛地一趁脚,扶着门。他看着阿离心急火燎的从兜里掏出一封已经皱巴巴的信,抖着手递过来。困惑加深,边拆开蜡封边道:“阿离看你慌慌张张的,什么事急成这样!”
“是,少爷你还是自己看信吧。”
“真是怪了!吞吞吐吐的,搞的这么神经兮兮。”微夕白了他一眼,从封口里拿出一张信纸,繁体的草书真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他斜提嘴角,扶额转手塞进无声无息站在侧边的慕千阳手中。“你来吧,谁没事整什么草书!”
“少爷!这是表老爷传来的信,务必你亲启亲观,不能让表少爷看。”阿离一看信落进慕千阳手中,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连忙一顿低垂着头。
“哈?!不能让,让他看到!?”微夕扭头扫了眼信,十分好奇不解了。
慕千阳冷冰冰的抖了抖信,拉着微夕往殿里走了走,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到主位上细细看来。
微夕双手一合,虽然好奇,但是更好奇的是这个黑衣殿。他绕着偌大的屋里走了一遭,两根漆墨雕花立柱矗立在两侧,旁边各放着三尺来高的青铜莲花立面花架,也各卡住一盆开着大朵的花,看着像极了芙蓉花。
两边立柱内侧分别摆放着六把深色类似太师椅的椅子,一路而上到十层台阶下为止。 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素色的帘幕各自钩挂一边,随意的垂在地面。再往上去,正中间靠墙的位置便是慕千阳的落座处,比起立柱的雕花漆墨来说,他那把铺着厚重的软缎椅子,简直是精中求精,扶手上灵动的祥云,看着都像是随时随地飘了出来。
微夕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度没觉得殿里空气悄悄的凝重起来。站在一边的阿离不止一次的暗中传递不好的信息给他,可惜他都没察觉。直到慕千阳冷冷的让人带阿离下去,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嗯?怎么了?信里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慕千阳夹着信,顺手一掷,信像自己有灵智的朝微夕飞了过去。
微夕抬手接过飘来的信,又压了压反胃的感觉,头疼的看着上头各色横来竖去的字,就是没一个认识的。他不好意思的挥了挥信,“要不你告诉我呗。”
“……”慕千阳久久的凝视着微夕,有一瞬他自己都不明白认不认眼前的人。他斜靠着椅背,清冷的道:“你让我爹去给你提亲?!阿和,你哪句才是真呐,嗯?!”
“啊!?等会,你说提亲?!!”这又是哪门子的事?话说,这个正主还干了什么事啊!微夕嘴角抽搐,内心冷汗的惊讶万分。
“别说你不知道!信里可说的明明白白,你居然敢让我爹去给你那指腹为婚的女子提亲!?”
“没有!我,不知道啊!”微夕激动的大声辩白,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做过,天哪,他真想掐死那个西门和。
慕千阳嘴角放冷,一拍扶手,闪身取过微夕死命蹬着的信。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爹会抽哪门子的风,要提什么亲!”
“哼!人都去了,只怕聘礼也早就到了!”
“那,那怎么办呐,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吧!”微夕泄气的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扯着花瓣。
“自己做出来的事,自己去处理!”慕千阳恼气的撕碎了手中的信,砸到微夕身上。
“啊!你会帮我的吧!”
“嗯!?”
“嗯也不要!你不帮我,我,我就跑了,对,跑!带着他一起跑,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微夕见柔声祈求没啥作用,赌气的跳起身来,高声气道,然后迈开步子,摆出一副立马就走的架势。
慕千阳心里本就气他胡闹,再一听他嚷嚷的话,直接走扔下一句“不送!”,回身高坐,闭眼养神起来。
微夕错愕的回头瞧着他,再看气场带起来的纸屑,也来了气。他拉紧袍子,强行咽下眼里冰凉的泪水,气哼的甩头就走!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背后闹心的话。“快看,那是教众的男宠呢!刚才还亲亲我我的,这会只怕是教主腻了,扫了面,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样子出来了呢!”
他脚步一顿,侧身冷冷的眼神扫过那些闲得无聊的教众,嚷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男的都跟个嘴碎的婆子一样!还不快滚呐!”
“啧,走吧,走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微夕看着他们嫌恶的嘴脸,一甩手,拉着袍子脚步飞快的跑着。可恶的人!凭什么老是让自己受气!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就算他慕千阳再好,我也不稀罕了!
他边跑边走神,连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暮色沉沉,斜阳余晖只剩下最后一点挣扎,慢慢投入夜的怀抱。
这是哪里!?他看着好几栋木屋孤孤单单的立在一片山石里,面前一条石子小路分成三路各自延伸到木屋前。每栋木屋前或种着青竹,立着藤架,或悬挂着淡色旗子,屋前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没有一丝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