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杨军理所当然的点头。“我们那这叫蚌壳,很多人爱吃还有点小贵,它有个叫‘鲍鱼’的同类兄弟,死贵死贵的。当然,也非常好吃,可惜,这儿没有。”这里不靠海,自然没有鲍鱼之类的美味海鲜。
阿狄默默记下‘鲍鱼’这个词汇,转身提木棍满地儿找扁扁的缝隙,找着了三两下就挖出老大一蚌壳,那速度那干净利落的姿势,让杨军连较劲的心思都没了。好在杨军也空豁达,干脆不挖了就专心找扁缝隙,连找几个让阿狄挖,他就跟在后面捡着摞到岸边。
岸边的蚌壳都堆成山似的了,两人也把整干涸的河床挖祸害完了,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瞧着都糟心。这还没完,祸害完蚌壳,杨军让阿狄拿石锄头找那种小指大的泥巴洞,开始祸害泥鳅跟鳝鱼。
鳝鱼跟泥鳅惯会挖洞,但不管洞挖的多深,总要留个气孔才行。顺着气孔往下挖,总能找到缩着不动鳝鱼泥鳅。
天可怜见的,蚌壳泥鳅鳝鱼这类淤泥深处的居民仗着它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在水位退的时候有持无恐的继续呆在淤泥里,往上数不知多少年它们的祖先都是这么过来然后渡过冰冻期最终寿终正寝的,可不想,轮到它们这一代却碰了杨军这么个煞星。祖孙三代都给一锅端了不说,往后不知多少年它们的子子孙孙辈都会被这么一锅端了。
挖泥鳅鳝鱼的乐趣恐怕是城市人很少能体会到的,那种集收获与寻宝外加美味的诱惑,让乡下孩子乐此不疲。曾几何时杨军也是那些孩子王里的一员,下河抓鱼摸石螺石挖泥鳅鳝鱼烤红薯玩泥巴,嬉笑怒骂玩帮派用孩子气的声音表情说‘不跟你玩了’,当时的心情情绪现在想想只觉的幼稚可笑。可往深里想想,那时的幼稚可笑是单纯而纯粹的,不像后来爷爷奶奶过世被杨爸接到城里,虽然物质生活提了好几个等级,但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纯粹的开心与快乐了。
“阿杨?”阿狄挖一锄头,眼明手快的掐着鳝鱼头部下三寸。
杨军忙把手上的木桶递了过去。桶子里已经有大半桶泥鳞鳝鱼了,大的小的挤成一团,瞧着就是大丰收。“成了,其余的明天再来挖。”
阿狄当下收了石锄头,下意识就想接过杨军手上的木桶。
杨军拦了:“没事,不重。”虽然提在手上的木桶是有点沉,但好歹他是男人总不能真被惯成女人样。“把石锄头放这,反正明天还要用。蚌壳都要挑回去。”自从搬到这杨军就没见过其他人影,到不担心石锄头被人捡,可蚌壳不行。好歹是肉,要被贼性的动物搬走了他都没地儿找回来。
蚌壳又多又大极占地方,两大篓子只能装一半,阿狄辛苦来回两趟才挑完。
回院子杨军挑出八条大黄肚子鳝鱼跟十来条泥鳅用清水养着,打算让其吐干净泥沙再宰了吃。鳝鱼泥鳅好养活,分开了每天撒一点点水保持湿度能活很久,蚌壳更能活,只要不伤着它的壳养活整个冰冻期不成问题。增加这三样新鲜的活物跟各种腊肉换着吃,相信他们的冰冻期过的不会太艰难。
第二天气温更冷,两人花半天时间挖了满满一桶子的鳝鱼泥鳅,加昨天的一起杨军用湖底的淤泥盖了用木桶养在院角。
连续几天阿狄打的猎物越来越少,直至一天空手回来。杨军到是松了口气,以没有猎物为由把阿狄留在家里不准再出门打猎。
四个月的冰冻期在那天午后的鹅毛大雪中,翩翩而至。
第29章:暖冬
“阿狄!”原本在赖床的杨军从暖烘烘的兽皮被窝里一拱一拱的爬了出来,两层兽皮被褥很重,但绝对保暖。伸个大大的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头发乱卷着揉下睡眼惺忪的眼睛,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阿狄推开厨房门,手上端的石炉里是烧的火红火红的炭火。
杨军再躺回暖被窝,眼睛亮亮的看着阿狄把石炉放下尔后罩上编成镂空的竹罩,把床头他要穿的兽毛衣裤放竹罩上烤热呼,再拿来给他穿。
“阿狄……”杨军懒,在被窝里对阿狄伸出胳膊。
阿狄从善如流的挟着他胳膊提溜出上半身,杨军穿了幼兽软毛皮的保暖衣,伸手让阿狄套上里层虎皮外层兔皮的兽皮夹克,再穿上由牛皮跟鹿皮一起缝制的外衣,扎紧腰带收紧袖子,保管没一丝风能漏进去。上衣穿好了,阿狄直接把杨军抱到炭火边给其穿裤子,同样穿了幼兽软毛皮做的保暖裤,套上虎皮做的紧身裤,再穿上兔皮做的保暖裤,袜子是软软的幼鹿皮。杨军整一身上下,换到现代价值高昂不说,也够他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阿狄准备再给杨军整件熊皮大衣披了,杨军拒绝。昨儿开始下雪,两人就把屋子里除两窗户之外的地方包裹上兽皮让木钉子固定住,他们建房子用的木材原本就是用木质比较紧凑的整棵木材,现在用兽皮一包不透风又保暖,再有炭火时时烤着,比外面不知暖和了多少倍。
套上兔皮保暖鞋,杨军啪哒啪哒到厨房刷牙洗脸,冷水刷牙冻着杨军直嘬牙花子。
“有热水。”阿狄提醒。
“刷牙不能用热水,会口臭。”忍着冷意刷完牙,赶忙把手浸到热水里缓缓,再拧着软皮毛洗个热水脸就别提多舒服了。“阿狄做了什么好吃的?”一边洗脸一边探长脖子往灶头上望。
阿狄打开木头做的锅盖,长方形陶罐里上层有蒸好的蛋羹,下层是淋了油跟辣椒粉一起蒸的腊鱼,旁边陶罐里热的是昨天特意多做的唆螺。一篓子蟹在前天终于吃完了,杨军便开始做唆螺吃,多敲些做足三天的量但就只能吃两天的情形来看,这篓子石螺丝也坚持不了多久。
杨军其实也想把石螺丝留久一些,但一来怕石螺丝挨不了冻,二来,或许是被清甜的溪水冲过好一阵子的原因,石螺丝吃起来根本没有泥沙的腥味而全是一股子鲜甜,用现代话来说,好吃到爆!这不,原本是做三天的量,结果两天就能吃完。
阿狄到完全没意见,在他想来只要杨军爱吃能吃,天天吃都没关系。“明年,多留点,做唆螺。”
“好。”
屋子里兽皮被褥让阿狄折好了跟枕头一起靠墙放好,火炉被放到桌子底下罩上拼凑的兽皮,这样吃饭的时候能烤火,饭菜也不会冷的太快。
腿上暖烘烘的,杨军唆螺吃的飞快,阿狄早学会了吃唆螺。去掉螺叶对着螺口猛一吸,吸不出来拿筷子把螺肉往里戳两下,再吸,如果还吸不出来,那就只能拿竹签挑了。
豆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在桌子底下嗅来嗅去,瞧两人吃的欢快,两前爪搭桌子边后腿直立,湿露露的狼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歪着狼头舔舔舌头,俩耳朵时不时抖两下。好悬没甩尾巴,否则杨军直怀疑他养的是狗而非狼。
“早上喂豆豆吃了没?”豆豆是家养的,所以两人甭管谁先起,第一件事就是给豆豆喂食。之前都是喂隔一天的生肉,现有没生肉就喂泡发没加盐的腊肉,怕营养跟不上还敲两个野鸡蛋。
“喂了,多敲了,一个鸡蛋。”阿狄一早起来给豆豆泡了肉吃,敲两个鸡蛋,结果去山洞喂野鸡顺带捡鸡蛋时有个蛋壳破了,回来瞧豆豆还在吃,顺手就敲它碗里了。
杨军瞄眼豆豆,瞧那兴奋的眼神坚决否认那吃货本质是他养出来的!
其实,还真是他养出来的!
吃罢早饭,杨军收拾碗筷洗干净,阿狄提了吃过的唆螺壳准备丢山洞里给野鸡当零嘴吃。
杨军探头:“阿狄等一等,我也去。”擦干净手,围上灰鼠皮围脖,穿上足三层皮做的长筒靴,戴上鹿皮为底牛皮为面的皮手戴,头上顶着能保护耳朵的兽皮帽子,披上熊皮大斗蓬,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都不见人影了。
阿狄也穿的严实,拿来毛皮口罩给杨军戴上,再戴上自己的,两人全幅伍装完毕这才拉开也被兽皮包裹好的木门。
门外鹅毛大雪仍在下着。入目之内光线暗沉,要不是屋内的竹节水滴漏钟告诉他现在是午时,恐怕他会以后是到傍晚了。
“……好大的雪。”迎面扑来的寒风刺骨,大雪飘过屋檐直达门下,而屋檐下的阶梯已经被大雪给淹的只剩两层阶梯头。杨军是在南方长大的,看过最深的雪也就过膝,可现在目测雪应该已经近到他大腿了,而且还在下。他记得有一年闹的几个省的雪灾也才过膝高一点,在高科技的现代都让人束手无策,在这落后的远古……
杨军第一次深深的认识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和‘适者生存’这两句话。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很麻烦,杨军想了个办法。他撑着‘竹伞’走在后头,阿狄拿竹枝扫把一步步把雪拍严实。是有点麻烦,但就从屋檐下转到后边山洞而已,路程很短。
因为太冷怕把野鸡冻死,杨军让阿狄在门口竖了扇门,在野鸡窝里也多加了些干草保温。晓是如此野鸡还是缩在窝里挤成一团不太爱动,连杨军倒来唆螺壳都只个别两只上前啄食。说来,二十几只色彩缤纷的鸡缩成一团到还蛮好看的。
“早上捡了几个鸡蛋?”杨军问阿狄。
阿狄回:“五个,壳烂了一个。”
“有五个算不错了。”天气寒冷野鸡减少生蛋的次数以保持体力是应该的,只要不冻死,每天不下一个蛋杨军都没意见。因为他们家的野鸡蛋真的已经够多了呀,要知道先前不冷的时候就有十来只正下蛋的母鸡,杨军又肯花心思,小鱼小虾的加餐不断把母野鸡喂的是个个肥大不少,肥膘了就更会下蛋,几乎每天每只母野鸡一个,连狼崽子豆豆都有野鸡蛋供应了都还吃不完,只得收着,结果就是越收越多,杨军都懒得数了。“明天我们把野果子煮了拌上小鱼虾,瞧见是热的野鸡没准能多吃些。”
闻言阿狄冒雪搬了小石炉来,生火架上破损不要的陶罐当即煮了小半开水倒入石漕,看野鸡咕噜咕噜跑来喝水,杨军阿狄对视下悄声离开。
关上山洞门,阿狄撑起‘竹伞’。就这么一会儿阿狄早先用竹扫把拍出来的路又盖上了一层新雪,好在不深,掂着脚也就过了。
杨军盯着脚下小心走着问阿狄:“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要两天。”
“两天?!”杨军作舌,这还没到一天就已经这么深的雪了,要下两天他们的屋子不会被雪淹了吧?
“也可能,没两天。”
“我们的屋子不会被雪给淹了吧?”虽然他们的屋子绝对结实,但他可不想被雪给堵了门弄得进退不得。想想那种情况都让人糟心,杨军拉阿狄:“走,我们回去把雪铲了,可不能把门给堵了。”
说铲雪却没有合适的工具,杨军跟阿狄只得先回屋。一开门豆豆从温暖的桌子旁窜了过来,却被门外吹进的冰冻寒风给冻的一哆嗦。
阿狄忙关门。
屋外的温度跟屋内的温度可是两个天地,杨军把熊皮斗蓬一脱皮口罩一摘,飞快的窜向桌子。掀开兽皮罩子往外冒的那股子热气,让杨军都快没勇气起身了。“阿狄,快过来烤一烤。”
阿狄把斗蓬挂好,拍掉上面的雪珠,看雪珠掉在地板开始融化便也没管了。
杨军缓过气了,摘帽子围脖手套换上室内穿的保暖鞋,喝碗早间烧的开水这才觉着热呼了。阿狄到不冷,事实上这已经是阿狄穿着最暖和的一个冬季了,往年在部落都是用兽皮一裹,哪像现在这样分上衣裤子袜子还分鞋子,相比起来,现在真是舒服的没边了。
“来,把鞋换了。”杨军不这么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既然有他在就不能让人再冻着再冷着再饿着,否则,怎么对得起现代人集众家所长的智慧?“喝口热水缓缓。”
喝完热水缓过气头,阿狄按杨军说的用竹做铲子。铲子比较麻烦,不过好在阿狄有玩了那么多竹制品,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好在还是折腾出了个模样,美观不说但至少能用,当然,使用时间可能不太长久。除了做竹铲,杨军还让阿狄拿竹篙绑了竹枝扫把,这样就可以在屋下面扫屋顶上的雪了。
阿狄是个行动派,东西才做好就披了斗蓬到外面去扫雪。杨军没听阿狄的呆在屋里,而是跟了出去拿竹铲把雪拍成个小球,再滚两圈滚成个大雪球,尔后直接滚出门外边就不需要再废神挑出去了。阿狄则不同,一铲子一铲子扎扎实实的干。
两人从屋门前清出老大一块地方,阿狄拿加长的竹枝扫把扫落屋顶的雪。这样只能扫到前屋顶的,后方屋顶的雪到不急着清理,毕竟杨军担心的是前门而不是窗户,后面等雪停了再扫也不迟。
第30章:‘女朋友’的解释
好在院子不大雪也不难扫,两人分上下午扫一阵憩一阵也就把院子清理出来了。至于院子外围墙边的,杨军没让阿狄扫,这时节没野兽没人的,最主要还下雪扫了也白扫。
阿狄放好工具,回头刚好瞧了杨军从屋檐那掰了根硕大的冰凌拿在手上玩。“……屋里有烤红薯。”
杨军忙把冰凌丢了,跑回屋去吃烤红薯。
阿狄随后带关上门,把刺骨的寒风关在门外。
一边烤炭火一边吃炭火烤出来的红薯,这事在杨军十岁之前经历过,十岁之后进了城,别说炭火,连烤红薯都很少吃了。一来是外面闻着再香的烤红薯吃起来其实没什么味,二来,也没有再吃烤红薯的那种心情。不想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原本以为不会再经历的事现在又体会了。
杨军兴冲冲的脱了斗蓬口罩什么的,拿了竹挟就去火里翻红薯。“阿狄快来,红薯已经熟了。”豆豆兴奋的跑了去,被杨军用脚掀了个跟头笑骂:“去!没你的份!”
豆豆也不恼,反正它已经被杨军给掀习惯了。爬起来屁股蹲地上,两前爪撑地仰狼头就那么舔着舌头瞧杨军,时不时歪歪狼头晃下尖尖的耳朵。那模样简直萌死个人了!
杨军立时被萌的心一软,抱了狼崽子在怀里死劲揉搓了顿,尔后掰了半个红薯吹凉了喂豆豆吃。
阿狄拿了室内毛鞋给杨军换上,又换了自己的,顺手把换下来的毛皮靴子放火边烘干水汽。
杨军不顾烤红薯烫就往嘴里塞,烫的直呼气可还是忍不住在那吃。
“我不跟你,抢。”
一边烫一边往嘴里塞烤红薯:“这不是烫不烫的问题,而是这世界总有一些美味会让人吃了出问题但总还是忍不住去吃。比如河豚。”杨军掰开红薯皮呼两口递到阿狄嘴边。
阿狄咬了口:“河豚?”
“是我们那一种非常好吃的鱼,但有毒,吃了会死可还是有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吃。”
“为什么?”阿狄没办法理解这种可以为了吃而冒生命危险的事。
“因为吃是一种很幸福的事,当然,能摆在餐桌上吃都是经过检验的,一般不会出现中毒的情况。不过有吃这个而死过人是肯定的。”杨军有吃过河豚肉,的确是鲜嫩非凡一般美味都没法比拟。“我们那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超级大的部落中有很多小部落,而每个小部落对吃都有各自的定义,早餐,中餐,晚餐,还有糕点面点甜点等等,吃一辈子每天换着花样吃都可能吃不完。我喜欢吃,所以读书的时候大多没办法忍受食堂的饭菜,都尽可能的在外面租房自己做。那时伙食费不够就我来做,同学出钱搭伙,混着也就把学期给混过去了。”
阿狄听的认真,虽然有很多事他都没法理解。
“那时候大学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被我的厨艺给征服的,要知道那可是系花来着,可把好些同学哥们给羡慕死了。”杨军说的开心。
阿狄听了,疑惑问:“女朋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