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太子大战假妹子 上——菡萏红妆

作者:菡萏红妆  录入:01-28

双方结盟本就是秘密进行,一切应低调行事为妙,这样千里迢迢的刻意前来,虽人少不打眼,可凡事便忧心一个万一。

一旦事情暴露,先不谈依耶察一族如今在吐蕃的势力,阿玛拉赞普究竟有无能力拿下他,光是他青木教就绝对逃不出朝廷的封杀围剿,更何况八大门派早就虎视眈眈,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何愁他们不会齐齐涌过来,不介意纷纷补上几刀!

一步错满盘输,他委实闹不明白小公伦怎会甘冒这样莫大的风险。

正是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小公伦坐在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教主定然好奇,为何我执意要来南疆。”

梁成友眉头一挑,“愿闻其详。”

小公伦不喜吊人胃口,善意直言道,“联姻。”

梁成友一双眼瞪得浑圆,施季卿站在一旁都有一瞬的怔忡,更遑论梁宣。

这小子惊得顿时蹦跶了有三尺来高,施季卿一时大意没将人拦住,梁宣恣意地指着两位贵客,大声斥道,“臭不要脸的!这么点大年纪也想做我娘!爹,您要对得起婉儿!我不同意!不同意!”

梁成友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最终黑成了锅底,贵客面前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怒气,沉声怒道,“放肆!给我闭嘴!”

小公主对于汉语不如她哥哥那般精通,只知那个猥琐好色之人突然怒气冲天,却不知为何,肃然的气氛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突然活跃热闹了起来,她有些好奇地贴过去,悄声询问着。

小公伦的脸色也是纷繁精彩,他有些愕然地瞪着抿起嘴倔强而委屈的梁宣,又看了眼脸色极差的梁教主,凑过去在他妹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公主听着听着,眉头先是微微蹙起,随即有了几分了然,她坐正身子,稳当当地平视梁宣,配合着手势,用生硬的汉语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嫁,你,不,他。”

话语言简意赅,手势简洁明了,梁宣在第一时间理解了小公主的意思,怒火顷刻熄灭,脑袋彻底僵死。

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尽是震惊之色,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犹疑不定地在他和他爹之间来回比划了好几回,才最终定定指着自己的鼻子,“哈——??”

未免显得自己为老不尊,梁教主很是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直接无视了一脸蠢相的梁宣,正色道,“大公伦的意思是?”

小公伦觉得眼前那定住的身影着实有些难以忽视,眉头微微拢起,说得倒是理所当然,“我们拿你们的钱,必须得留下我们的承诺,教主所求之物我们目下还无法给予,联姻是为了诚信,让教主放心。”

梁成友的心境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尽管这样的行为看起来非常公平正常,可当他看到被当做筹码谈婚论嫁着的小公主眼中并没有愤恨,而是理所应当的坦然甚至可以称之为漠然时,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如果他和婉儿有个女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将她远嫁吐蕃的,更何况为的还是这样奇葩的理由。

大公伦这一番好意,该怎样拒绝才能够不伤和气?真是莫名其妙给他出了道大大的难题。

兀自在一旁惊心动魄的梁宣终于恢复了理智,他深沉地盯着对首美丽的小公主看了又看,眸中起先是带着惊喜的得意之色,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何事,突然眸光便有些暗淡,配合着渐渐锁死的眉头,煞有介事地开始忧心忡忡。

说完嫁人宣言后,小公主的眼睛就不曾从梁宣身上挪开,此时此刻对他不断变幻的神色颇感兴趣,梁宣却突然眸光一凝,直瞪瞪地看着她。

心头别得一跳,就听他郑重其事地指着她说道,“爹,此事孩儿不能同意。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孩儿同她不相熟,不能这般草率。”

开玩笑,成亲就得生娃娃,生娃娃就得养娃娃,他爹成天被他气得饭都吃不下,他才不要折腾一个小小鬼出来凶残地折磨自己!

施季卿看着自家少主一本正经的侧脸,恍惚之间觉得他陌生得像是异世界过来的另一个人,心中微妙的违和却如何也抹不去。

小公伦脸色一放,直言相驳被梁教主淡然打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自然我说了算,何谓相不相熟?处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梁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爹,愤然道,“爹,婉儿不同意的!”

梁成友应对有道,“女子三从四德,婉儿嫁我事事便由我做主。”

梁宣恨恨地喘着粗气,索性豁出去使出惯用的撒泼耍赖,“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虽然公主貌若天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但……但孩儿是香火兄弟旱路英雄有龙阳之癖好断袖分桃孩儿此生都不会娶一个女子就算真要娶也要娶他!”

主要关卡一打通,后面的话麻溜儿的一句接着一句倒豆子一样往外直蹦,连气儿都不用喘,梁宣素来不要脸不要皮,指着小公伦的手丝毫不觉心虚,坚定不移,可这一通无赖的耍泼却是实打实地将小公伦唬得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梁成友知道他儿子爱胡闹,可这喜好男色一事又怎能轻易拿出来当玩笑?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呵斥的话尚未出口,小公伦僵死的脑袋不知抽了哪根神经,他清冷地看着梁宣依旧指着他的那根手指,冷静地插道,“若是少主不介怀,你我的婚事我同意。”

第三章:少主很没用(三)

小公伦一语落地,清福堂顿时惊现一齐响的抽气声。

小公主琥珀色的瞳仁里接二连三地闪过震惊、沉痛和愤然,用母语激烈地同小公伦理论起来。

小公伦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同感诧异,却很快收起情绪,凝眉任由妹妹怒骂,并未反驳。

梁成友很头疼地与同样目瞪口呆的施季卿对视一眼,委实猜不透这群吐蕃人到底是何意图。

事情还能更棘手些么?

当然可以,只要梁宣没有闭嘴,那事情就永远不会是最棘手。

“少主介怀!很介怀!非常介怀!我才不要娶你!你想得美!”

梁宣义正言辞不留情面的回绝让小公伦再一次陷入到深深的震撼中不能自拔,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夹着一股似是而非的委屈和失望,困惑地问道,“为何?”

梁宣瞪着眼,眉峰拧得老高,“因为我对你的第二印象太差!”

“可适才不是少主说……说要娶也是娶我的么?”

“小爷那是退而求其次!次!你懂不懂!”

小公伦的困惑彻底僵死在脸上,眼色一沉,杀气乍现。

玩儿他呢?!好歹他是吐蕃小公伦,他妹妹是吐蕃小公主,这粗鲁无礼的南蛮竟然一句话就将本当尊贵的他们贬低得一无是处草芥不如!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是带着一片善心好意前来,却不想遭人如此羞辱践踏,便是盟约当前,他也绝不忍气吞声善罢甘休!

梁成友的脸色从未好过,此时更是臭得人间罕有,趁着小公伦爆发之前,早已堆积的三丈奇火抢了先机,狮吼功一样怒骂了一声,“逆子无礼!还不速速向小公伦和小公主道歉!”

梁宣亦是怒气上脑,冲动起来便是没个遮拦,“你……你!为何我要道歉!成亲的是我自然由我自己做主!凭什么你们都来说三道四!你是同他们商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竟然能够狠心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筹码!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婉儿!你不配做我父亲!”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清福堂中,终结了梁宣越发让人心寒肝怒的大骂,空气骤然冷凝。

梁教主盛怒下的这一巴掌抽得梁宣险些崴了脖子,他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深深呼出一口气,慢吞吞抬起来的双眸怔然通红,带着难以言明的失望和心痛。

梁成友默默握紧微微发疼发颤的右手,面不改色地将手背到身后,盛气凌人地回击着梁宣冰冷的瞪视。

施季卿担忧地上前一步,伸手轻轻碰了碰梁宣的肩膀,却是被他不客气地甩开。

梁宣瞪了一会儿觉得眼睛越发酸胀,直觉再这样僵持下去,男子汉的眼泪便是要极为丢人地暴露在这天幕之下,所以他果断地收回视线,冷冷地说道,“要联姻你自己去,休要拿我做你的棋子。”

说罢头也不回决绝离去,施季卿未及细想,不自觉脚步就抬起来想要追上去,梁教主盯着那一抹仿若忽然之间高大了些许的背影,澹然阻止,“不许追。”

施季卿脚步一顿,侧过身眼中闪过无奈和埋怨,到底是叹了口气,站回原地。

这次的不愉快最后全部归结为了一句“犬子粗野无礼,是我教导无方”,显然,面对教主真挚而诚恳的歉意,小公伦便是有再盛大的怒气也俨然失了出气口。

只是这桩婚事最终仍旧未能推脱,商谈权衡过后,自然双方都认为少主和小公主的婚事才是最佳选择,合理而靠谱。

一切妥当,梁教主意外的一脸坦然,小公伦一直紧绷的神情都有了些喜色,仿若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父亲所托一般,光荣而释然。

施季卿默默地扫了一眼,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淡淡的伤感和寂寞,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忧心忡忡么?

他觉得这种感觉颇为微妙,他以为不应该由他独自占有此种孤独的寂寞,这是自私而有害的。

所幸,少主从未让他们失望。

言笑晏晏,宾主相欢,轻松愉悦的气氛苟延残喘到了午膳时分,少主再一次发挥威力,用实际行动令众人又一次陷入到震撼的沉默中不可自拔。

他失踪了。

是的,他失踪了。

带着他最心爱的青竹枕,失踪了。

梁成友勉力压下嗓子眼涌上来的淡淡血腥味,心口猝然而至的窒息让他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若不是卓飞及时扶住他,怕是他定然会在贵客面前仪态尽失。

克制着运气调息,梁成友轻轻推开卓飞,摇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用最后一口气虚弱却恼怒地低吼道,“还不快去找!”

属下得令而去,大动干戈地翻找着雪岩山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连着勤杂厨娘都加入到了搜索的行列,然而时至天黑,仍旧一无所获。

梁成友疲态尽显地深深叹了口气,客套的话听起来似乎也只是自我安慰般的自言自语,“犬子顽劣不拘,让小公伦和小公主见笑了,只是他从未离开过雪岩山,缺了银钱饿着肚子自会回来。”

看着教主沧桑而疲惫的面容,施季卿着实不忍再雪上加霜。

刚及察觉少主失踪之后,他便彻底搜了一回少主的房间,除了那个青竹枕,少主还带走了一尊小金佛、一斛珍珠、三方墨雪砚,净挑值钱的带,那些零碎的金银叶子都显得不值一提。

这是打算飘外头再不回家了不成?倒是精明,恨不得将全副家当都随身带走,施季卿很肯定,若是他搬得动,他绝对会。

虽然他意欲瞒下,可为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少主,让贵客在雪岩山不知归期地等下去也着实不是办法。

施季卿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教主的脸显然已经不能再黑——到极限了。

小公伦对这颇有些荒唐的闹剧也很无奈,尽管这门亲事不能大张旗鼓地办,可不办不表示新郎官也可以被低调地隐去啊?

“我不方便久留南疆,不若便让敏珠留在贵教,等少主归来之日,教主大可按南疆习俗办了婚礼便是。”

梁成友立时瞪眼,“这可使不得!便是你我联姻,又怎能对小公主如此失礼?此番还望小公伦能够将小公主一并带回吐蕃,等犬子回来之时,我定让他亲往吐蕃迎娶敏珠小公主!”

虽然和预期的不甚一样,但似乎眼下的情形也只能如此,毕竟他们的盟友如今是忙乱得不可开交,这样艰难的时刻,他不该再给他们添麻烦。

不忍叨扰的小公伦善意体贴得当即告辞,翌日迎着晨曦便如来时一般悄么声地启程回了吐蕃。

雪岩山该是有多少年不曾这般安静过?

施季卿站定在梁宣空荡荡的房门前,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耳根清净。

梁成友起了个大早,没有如往常一样先溜溜鸟,而是晃晃悠悠地就晃到了梁宣这一屋。

施季卿苦恼地看着自家教主,欲言又止。

梁成友负着手,转悠了两圈,别扭了半天,才终于开金口解了禁令,“多带些银子,那混球太能吃,不要让他靠近女支院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还有,明日便是大雪,尽快找到他。”

细细碎碎的叮嘱完,忍不住冲动深深地又叹了口气,这才起步离去,留给施季卿一个寂寞萧索而苍凉的背影。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少主啊,你究竟几时才能长大?

被“望子成龙”的没用少主,此时此刻正一脚帅气地踏在一块小土坡上,迎着风发丝飞扬,双眼迸发着意气风发的光彩,满心激荡地凝视着远方。

适才,他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要闯荡江湖,走遍天下,他一定要找到一处人间仙境!在那里他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辈子衣食无忧生计不愁!光是稍稍想一想都能幸福得死过去。

所以就这般愉快地决定了!

“娘,你看大哥哥,他踩到狗屎了。”

稚嫩的童音煞得那潇洒激昂的背影顿时石化,澎湃的热血像是遭遇了兜头一盆凉水一般,霎时透心凉。

妙荷早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今日的少主真是反常得厉害。

原本他时不时偷偷下山来她这儿就是为了图一个无人打扰的懒觉,按少主自己所言便是,“一场无人搅扰的清梦,一盘回味无穷的雪糍糕,当真是三生之幸事,而这些,都只有在妙荷姑娘这里才能品尝的到”。

呸,德行!有吃有睡就满足得能飞上天,真是,幼如稚童,却意外干净得让人心里都软了一块。

“我就不该起这么早,陪着您小爷出来丢人现眼!”

梁宣哭丧着脸瞪着自己刚上脚的新鞋,妙荷捂着鼻子嫌弃得直往后退,“别过来!熏死了!”

“好姐姐,我还要去寻找人生理想,万不能在此处被一坨狗屎挡住前进的脚步!”

看着他苦巴巴的脸,妙荷嗤笑了一声,“换双鞋的事情,瞧你给嘘的!”

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后,梁宣急不可耐地便要同妙荷辞别,临行前还特意叮嘱道,“若是我们卿卿过来打探消息,你就给他往南指,一定不要说实话!”

妙荷一边将人往前推,一边颇有些敷衍地应道,“是是是。”

“一定要记住啊!千万不能透露了小爷的行踪!”

“知道啦,我又不是年纪小,值得你这样三叮四嘱么?”

“就是知道你年纪不小了才怕你忘性大么!”

“给、老、娘、滚!”

被踹得一个趔趄的梁宣,迎着初升旭日橙红的光芒,在严冬的清晨,咧嘴笑得爽朗。

第四章:少主很没钱(一)

半月后,成都府蜀郡。

早市喧闹,人潮比肩接踵。

作为先帝生前曾数度临幸之地,蜀郡仍旧保有着过去的荣耀和繁华。

雪后初霁,空气显得格外晴冷,行人都缠着厚厚的皮毛围领,不嫌闷地将口鼻一并包裹起来。

洁白的雪早已污迹斑斑,尚不曾完全消融,一堆堆团在一起结成冰,让开了主行道。

街头一家小茶铺,刚出笼的肉包子在日头底下泛着热腾腾的香气,引人口涎滋生、蠢蠢欲动。

老不早就站在那儿眼巴巴瞅着的身影,突然冷得打了个哆嗦,本就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由将怀里的青竹枕抱得更紧些,脖子缩了又缩,恨不得塞进肚子里,跺着脚驱赶寒意。

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腆着脸对卖包子的大婶甜甜笑了起来,“美人,你看我面善么?给我个包子吧!”

推书 20234-01-27 :落败——叼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