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泽听到他这么说，竟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他倒在床上，竟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答应过罗崇敏的事情没做到，他没办法记住他。
一想到这个他拥抱了多次的身体，被另一个人抚摸了，他就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好像，变得很脏了……
怎么办？他应该不会原谅他吧？
罗崇敏觉得今天的徐衍泽很奇怪，他似乎有很多心事，眼睛红红的，看样子似乎刚哭完没多久。
是不是仍旧记恨自己没让他加入联盟球队呢？
“在生我的气吗？”罗崇敏的么指摩挲着他干涸的嘴唇。
徐衍泽不说话。
“也许，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像最珍爱的玩具那样，藏起来吧，不让那个从小就爱与自己抢夺的家伙看见，永远的……藏起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罗崇敏竟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想法。
他甚至想一毕业就把徐衍泽安置在家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他的监控，用最华丽的牢笼圈住他，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需要钱，而他需要他。
“徐衍泽，与其那么辛苦的赚钱不如留在我身边，我会满足你一切的愿望。”
徐衍泽还是摇头，那不是辛苦与否的问题，而是那是他的梦想。
罗崇敏看着那病中仍旧固执得很的人，忽然有点心疼。
他低下头，轻轻的亲吻了他的嘴唇。
可那一刻，徐衍泽瞪大了眼睛，他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可他已经用力的推开了罗崇敏。并且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污秽粘到了罗崇敏的衣服，他皱起眉看着眼前呕吐得一塌糊涂的人一动不动。
徐衍泽吐完了，看着眼前的糟糕样子和罗崇敏那恶心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原来就是那么脏。
罗崇敏看见他那么脏的样子，还会喜欢他吗？
果然，罗崇敏站起来一声不吭就出了门。
徐衍泽倒在床上，难过得蜷缩起来。
他为什么要吐呢？
因为那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想起了那天的噩梦，他完全控制不住，当他意识到那是罗崇敏时已经太迟了。
这样也好，罗崇敏有严重的洁癖症，与其守着肮脏的自己，不如早点离开吧。
可是，这样辛苦支撑的自己，却无法忽略心底那渺小的希望对方不要离开的心思。他的眼泪还在肆意的流着，却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可能是室友回来了吧。
转过头，居然看见罗崇敏僵着脸用扫帚在清理那摊污秽，徐衍泽吓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放下……很脏。”
“嗯。”罗崇敏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扫着。
徐衍泽顿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他迅速拉起被子遮住脸，眼泪在黑暗中更加灼人。
好一会儿后，又觉得床沿上坐了人，然后便听到了罗崇敏的声音。
“不管你多恨我，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加入球队的。徐衍泽，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所有物就好了，只要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东西就不要肖想了。”
说完，便是关门的声音了。
徐衍泽知道他走了，才敢把脸露出来。
那些污秽被打理干净了，书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忍不住想，假如发生在他身上的变故也能像今天这样，拾掇好了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
三天后，徐衍泽才康复，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看起来很憔悴——身边的人都这么评价，可罗崇敏对他的热情竟丝毫不减。
只要逮到就铁定是一番亲吻抚摸，可当他提出去他家时，徐衍泽总是找借口拒绝。
罗崇敏便当是他身体刚好不想折腾他，也就放过了他。
转眼就大四了，身边的同学都开始外出实习了，那些不需要实习的就呆在校园里，课程不多的时候就到处逛逛。
像徐衍泽，他只是偶尔打打篮球，一切校际比赛他不会再参加了。
因为，他的梦想的羽翅早就被斩断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早已好起来了。他也知道不能一味的拒绝罗崇敏了，可是经历了那件事后，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干净，况且忍着不告诉罗崇敏他已经很难受了，如果再欺骗他的话，他做不到。
大四，正式辞去学生会主席的工作后，罗崇敏愈加的休闲，本来课业就难不倒他，毕业后的道路也不在他忧心的范围内，相比别人急着找大公司实习他反而想找更多的时间和徐衍泽做爱。
就在今天，他约了徐衍泽在食堂见面，可匆匆走来的一群人里他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不是徐衍泽。
而是，那个家伙。
不可能的，大概是他看错了。
罗崇敏竟也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他宁可是自己看错了，当他认真的在人群里辨认那张脸时，他却发现那个家伙根本不在这。
他总是如空气一般的存在，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其实罗崇敏知道，蒋凌风只会出现在他认为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
从小便是如此，抢走他的东西，无论是玩具还是朋友，乃至一切！
如果不是父母婚姻破裂，他俩被迫一个跟着爸爸一个跟着妈妈，他根本没有机会脱离那个恶魔。他的冷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他总是一不小心就伤害他，用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笑着出现，然后说，“哥哥，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吧，因为我是你的弟弟啊……”
是啊，他是他的弟弟。
他一直都是那么认为，所以刚开始时迁就他，容忍他。
直到最后，他做得过分了，他也是严厉的苛责几句，冷漠得视他做空气。
这一次，蒋凌风又想抢走什么？
可他只剩下……徐衍泽了。
“你在想什么？”徐衍泽走到他身旁。
“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熟人？”
“嗯，就是一个从小便认识的家伙。”
“可是你从没提起过他。”徐衍泽说。
“那是因为我讨厌他，很讨厌。”罗崇敏的表情很淡，但是从他不屑一提的表情看来，想来他真的是很讨厌那个家伙。
“那个……是你弟弟吗？”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你说弟弟？”罗崇敏皱眉，表情更为冷酷。
“对。”
“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遇上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罗崇敏忽然大怒，一手抓住了徐衍泽的手臂。
那种力道……即使是长期参加体育锻炼的徐衍泽也不能在一时半会间挣脱开来。
16.
“告诉我徐衍泽，你是不是看见了他？！”罗崇敏沈声质问。
“不，”徐衍泽惨白着脸摇头，“我只是在想也许你会有个弟弟。”
“弟弟？我没有。”冷声否认。
罗崇敏……为什么要撒谎？
徐衍泽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从侧面印证了也许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那个恶魔才会用自己来报复他吧。
罗崇敏松了手，对他说，“你的生命里只有我就够了，不需要别人。”
“假如，我是说如果……我变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徐衍泽心虚问道。
“徐衍泽，我有说过喜欢你吗？”罗崇敏本意想逗逗他。
但徐衍泽却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是自己想太多了，罗崇敏只是喜欢他的身体而已，并不是喜欢他的人。
“是我误会了，让你困扰了，很抱歉。”连看对方的胆量都没有了。
“徐衍泽，如果我说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过了许久，罗崇敏居然问了一个徐衍泽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这句话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他喜欢罗崇敏吗？
还是只是把他当成朋友？
抬眼，罗崇敏亮晶晶的眸子直直映入了徐衍泽的心，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很感激罗崇敏，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回答我，你喜欢我吗？”罗崇敏催眠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边。
徐衍泽轻轻摇了摇头。
但他永远也想不到，只是这么轻微的一个摇头，罗崇敏眼中的期待仿佛瞬间低落谷底，热情在他眼中一点点消失，转而变回了以前那个冷漠的他。
徐衍泽忽然很后悔，他为什么不让他开心一点呢？
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其实他在他心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吧？罗崇敏又怎么会期待他的答案呢，不过就是随口问问的吧。
矛盾的想法充满了徐衍泽的内心，毕竟现在的他根本搞不懂对方对他的感情，而如果一味的坦诚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变得太卑微了？
“晚上不用去我家了。”罗崇敏负气道。
“为什么？”徐衍泽呆呆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吗？”罗崇敏揶揄的口气让徐衍泽心里很不舒服。
是啊，怎么会傻到以为罗崇敏只有自己呢？他也许有更多的伴侣，自己只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所以，他大概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不可抑制的心酸涌上心头。
罗崇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徐衍泽已经很久没碰篮球了。
自从发生了那次的事件，每当看见篮球，他都会想起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然后陷入泥沼被恶魔强暴的阴影桎梏住而一直爬不起来。
空旷的篮球场里没有一个人，此时是傍晚，天空是橘红色的。球场中央有颗篮球，孤零零的被遗弃在那。
徐衍泽走过去拾起，拍了几下，然后便是熟悉的运球，再来是三步上篮。
动作一气呵成，很是帅气漂亮。然而他的投球再好也不能加入球队了，他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青鸟，傻里傻气的挣扎，只能看见别人带着球越走越远，梦想就像一双翅膀，在他们身后展开，绚烂得叫徐衍泽嫉妒。
愤怒的扔掉篮球，徐衍泽仰天躺在球场中，不争气的眼泪沿着太阳穴滑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蒋凌风看着眼前的人却轻声笑了。
他走近徐衍泽放置在场外的书包，掏出里面的手机给一个熟悉的号码发了短信。
内容是，我们见面吧。并且附上了地址。
同时，罗崇敏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原来是徐衍泽发来的。
短讯的内容是徐衍泽想和他见面。
看来他还是珍惜和他的感情的，他们每次的争吵总会在徐衍泽的先示弱而结束，尽管有时候并不是徐衍泽的错，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看徐衍泽在乎他的样子。即使……是因为他的钱可以为对方解决困顿不已的生活也没关系，只要徐衍泽需要他。
只是今天，在他说了并不是非他不可那样的话之后，徐衍泽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那一刻，他真希望徐衍泽是喜欢他的。
来到徐衍泽指定的地点，原来是一家豪华的西餐厅。
罗崇敏是心思透彻的人，这并不像徐衍泽的个性。即使他平日里带徐衍泽上好的餐厅，他也总会嫌贵，所以这不得不叫他怀疑。
那短讯真的是徐衍泽发给他的吗？
他先到，于是在窗边选了一个位置，开了一瓶年份很好的红酒，等着约他来这里的人。
到了约好的时间，只见门被推开，一个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罗崇敏，径直朝他走过去。在他眼前三步的距离停下，他说，“哥哥，你还是喜欢坐在窗边。”
罗崇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片玻璃上，他看见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家伙，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如以前那副雅痞模样。
罗崇敏缓缓放下酒杯，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难看。
“是你用徐衍泽的电话约我？”
“没错。”
“你认识徐衍泽？”他语气成霜，似乎只是听到了这样的嗓音都让人从骨子里发起抖来。
“哥哥，别这么冷漠嘛，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他的电话而已。”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蒋凌风脸上却是毫无歉意的笑容。
“就这么简单？”
“你怀疑我吗？”蒋凌风拉开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凭你以前带给我的种种灾难，我就知道你出现绝没有好事情！”
“好了哥哥，别发怒了，我们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英俊，就像在我梦里见到的那样。”蒋凌风举起自己的酒杯轻碰了下罗崇敏的高脚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一口喝尽后，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询问着，“哥哥，不赏脸吗？”
罗崇敏冷着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这一杯他就要走了，因为他和眼前这个人没有交流的可能，他只是他的一个噩梦而已。
“别急着走嘛哥哥，我们难得见面，况且……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不看看吗？”蒋凌风劝住他。
“不需要。”罗崇敏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我发誓。”蒋凌风继续嬉皮笑脸。
“我说过你的事情一概与我毫无干系。”
“但是徐衍泽呢？”蒋凌风抛下话，得意的看着罗崇敏瞬间变了的脸色。
“你对他干了什么？”罗崇敏的眼神就像刀子，锋利无比。
“没什么，我们一直是这么玩的，以前你从不责怪我。”
“不责怪你不代表赞赏你的所作所为，而是对你死心，像你这种人我们再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蒋凌风皱着眉，“你变了。”
“我警告你，别想伤害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哥哥，你真的变了，难道徐衍泽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蒋凌风有些恨意，这一次哥哥的眼神是真的在表示非常讨厌他吧。
可是真讨厌让哥哥露出这样眼前的徐衍泽啊！
“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与你无关，但是这一次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抢走我身边的东西了，因为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了，懂了吗？”威胁加警告，罗崇敏希望蒋凌风最好能懂。
“可是怎么办？已经太迟了。”蒋凌风面不改色，只是说了极为残忍的话语。
17.
“什么意思？”罗崇敏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徐衍泽那天为何迟到？”
“哪天？”
“球队面试那天。”轻蔑的低笑淡淡道。
思绪飘去了那个炎热的下午，尽管不希望徐衍泽加入联盟球队，但还是尽心安排了这一次的面试，他曾想过如果有什么能绊住徐衍泽的步伐就好了，只要他迟到，他就有了不让他加入球队的借口。也只有这样，把他藏得严严实实，才能瞒过蒋凌风的眼睛，才能躲开那些无辜的伤害。
可是当他看见徐衍泽真的来迟了，并且浑身伤痕累累时，他忽然很后悔刚才的想法。
他很担心徐衍泽，他不知道他为何变成这样。
但徐衍泽撒了谎，他说他摔倒了，但他知道真相并不是这样。
当时也只是庆幸徐衍泽从今以后能更好的留在自己身边，并没有细问究竟他为何来迟。
“是你做的？”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和蒋凌风有关。
“哥哥不问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罗崇敏一把拉起他的衣服，面对面恶狠狠的质问，“你都干了什么？！”
印象中徐衍泽那受伤的嘴角似乎伤得不轻，而他的说法竟是不小心摔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