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遥抓起被角就往上掀,之前的两个人都没铁了心要揭开楚易的遮羞布,但是秦遥显然没打算放楚易一马,他死拽着被子往上扯。楚易腰酸背痛根本还没从情事当中缓过劲来,再说他顾着上面就顾不住下面,秦遥一用力,整个被子都被丢床下去了。
“我cao。”楚易这下是真火了,抓着秦遥就往床头上撞。他满脸通红,嘴唇上有些裂口凝固了一道道的黑红色的血迹,左手上都还半绑着领带。
他动手打人,不过力道却比平时小很多,不太来劲儿自然秦遥就算被他揪着领,也根本撞不到墙上去。
但是楚易那表情很阴郁,也很暴戾,秦遥虽说和他见面就打见面就骂,可还真没见过他这么狰狞。等他扫了一眼楚易全身,似乎有点明白楚易这种情绪从哪里来的了。
乍看一眼,秦遥都觉得自己都有点同情楚易了。
楚易身上大大小小的好些青斑红斑紫斑,有些是吻痕,有些可能是下手重的掐痕,侧腰上的两处淤青挺明显的,大概是抓握在那里的手指用力过猛的缘故。
这应该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激烈范围,粗暴了些。虽然欢爱的事情你情我愿,但是很明显楚易心理上并不乐意委身在这种粗暴之下。秦遥想到楚易注视秦睿的那道目光,如果只是床伴又或者交易,这份粗暴大概什么都算不上。可性质要是变了,这种粗暴总让人觉得惋惜。至少对比他印象里那道目光,秦遥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是滋味。
楚易抓过外套,掏出兜里的烟点燃,他也不想在乎秦遥时不时瞟过他光裸身体的目光,其实最难堪的是面对秦睿,不过秦睿早就看完了。要怪就怪他自己鬼迷了心窍,好死不死要当个狗ri的同性恋,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去闯独木桥。
不过楚大少爷被秦遥一逼,逼得通透了,这会儿便立刻恢复了厚脸皮的本色。“色眯眯的看什么看!不过你看了也没用,看的见摸不到,摸得到亲不到,亲的到也操不到。我警告你不要随便意银本大少爷的美好躯体。”
秦遥方才萌芽的寸头长的惋惜转眼就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所以说楚易是活该被整,活该被操得翻不了身。秦遥翻了个白眼,哼了声道:“你有脸吗,楚易。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听过我小叔叔哪个床伴有被艹得这么惨的,你是这个,一级棒。”
他伸出拇指倒转下来晃了晃。这句话是实话,秦睿的温柔亦包括在情事上,秦遥虽然没窥探过他小叔叔的床事,但他和秦睿走的近,多少是听说过的。因而他看到楚易满身彩迹的样子也稍微有些吃惊,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多半要归因于楚易的“不听话”。
楚易带着点怨气的搭眼看了看秦遥,没敢接这话,这话又戳到他痛处,他虽然脸皮厚但是心却高,心高就傲气,最受不了被人比下去,可是对上秦睿他也没辙,只好岔开话题道:“城西那块地的投标资料我已经让人在做了,现在到底是你在负责这一块,还是秦刚呢?”
秦遥收回目光,道:“你这话问的可有意思,一直是我在负责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刚又不是天利的人,他能插手什么?还是说秦勉琳随便说了几句话,你就想转移阵线了?”
楚易笑了两声,道:“哦,什么时候你和我是一条阵线的了?”
秦遥皱起眉头,楚易收立着双腿平坐在床上,他这个角度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屁股,有半边上还有点红印,他一笑,腰部和臀部的肌肉还是细微的扭动,而且那整副身体都还弥留着情欲的印记,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谈公事,秦遥觉得他有点吃亏,至少他的注意力老是跑偏。
“无所谓,你要是觉得你和秦刚合得来,大可以找他就是了。你知道小叔叔一向公私分明,他不会留情面的。”
楚易等着烟都快燃到尾巴上了,才慢吞吞的道:“那你觉得我跟着秦睿他就会对我留情面了吗?”
秦遥沉默了,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他来回答,即便他能回答,他也不会告诉楚易。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否定的意思了。楚易叹了口气,灭掉烟,利索的穿好衣服,天都已经黑了。他走的时候秦睿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秦睿出院,楚易忙着城西投标的事情没再见过面,期间楚易有点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硬是连电话都没和秦睿通过。
不过投标之前的几天,楚易却意外在书店遇到了陆宇的新老总彭宇。楚易和他见过一面,就是在秦睿的病房里,他虽然和彭宇本人没什么过节,但是彭亮和他的恩怨就深了,所以他就想装作没看见,买了书就走。
但是付款的时候彭宇却刚好排在他后面,对方认出了他,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彭宇扫了一眼楚易放在柜台上书,笑道:“异常心理学,咦,原来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啊。”
楚易点点头,他并不想把话题集中到他买的书上,“还行吧,没事的时候看看。你呢?”
“我来看看兽医相关的新书。”彭宇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去,“我以前也挺爱看点心理相关的书籍,异常心理学这本书我也看过,不过太枯燥了,语言太专业了点,作为业余爱好者看还是有点生涩,但是因为有专业性保底,权威性还是有的。”
楚易本来只想敷衍一下,但是彭宇不但耐心,看起来还很热情,对心理知识好像也了解得不少,恰恰他心里又有些疑问,于是便顺着他的话问道:“像是一般有心里问题的人可能通过自我调节解决吗?或者一定要靠心理还是药物治疗手段才可行?”
“大部分人都多少有心理疾病,轻微的可以通过自我调节,严重的还是需要心理医生的指导配合药物的也有。”彭宇指着楚易手上的书,道:“不过异常心理和心理疾病完全是两个概念,百分之八十异常心理者中百分之九十都含带着先天因素,包含精神分裂,人格障碍一系列高危心理异常在内,我个人的见解是,基本属于异常心理范畴的人都是无药可救的,即便是依靠药物进行强制控制,后遗症和副作用都基本可以将人损毁了。
不过从社会角度出发,大部分反社会型事件多少都囊括了异常心理在内,所以也没办法放之任之吧。”
第六十章
“就像Z市接连发生的几起案子,犯案者大都是心理异常。”彭宇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希望警方能早日把凶手抓捕归案吧,不该让这样的罪犯逍遥法外。不过就像C国几年前那桩蜡雕悬案一样,警方总有追逐不上的时候。”
他又略带涩意的笑了笑,“这方面的事情还是秦医生这样的专业人士才最有发言权,见笑了。”
楚易笑了笑,付完款和彭宇附和了几句就走了。陆宇这个新老总给人的感觉有些温吞,而且表现得对楚易没一点点的厌恶,鉴于他和彭亮的关系,楚易觉得还挺纳闷的,也许彭宇和彭亮本来就不合。但是楚易也不想和他多谈,他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提到秦睿的方式有点刻意。而这种刻意显然他自己的目的撞在了一起。
城西地皮开标前,天利提前一周启动了竞争性谈判,这东西几乎等于是画蛇添足,偏要插入这么一个流程,那就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了。不过楚易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局势略微复杂,但他的功课也做得足够充分,城西这块地他要拿下的意义绝不仅限在商业上,捆绑秦家,才是他的目的。
秦睿说得很明白,这局棋要怎么走,楚丰的出发点只能从自己本身去看,不管掺和了多少势力在Z市,不管秦家或者彭家要给他挖多少的坑等着他跳,他必须要有一张自己的底牌,没有底牌也要创造底牌。
尽管楚易已经猜到在这种关头,秦家肯定会动手脚,但是等真正拿到陆宇开出的投标金额时,他还是恨得咬牙切齿。因为这个金额已经远远高出正常投标范围,也就是说陆宇在抬价。但如果只有陆宇一方,这种抬价行为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一旦标出极高的价格,很可能这块地最后只能亏在自己手中。因为正常流程下,参与投标的几方是不可能知道其他参与者的价格的。
但是这个流程,被秦家打破了,他们暗中出卖参标方的价格,这样楚丰就可以以极小的差价在价格上压过对方,从而确保能够拿下这块地。不过现在陆宇提出的价格,只表明了对方是相当明了楚丰这种志在必得的决心,并且很清楚秦家会出卖价格参数给楚丰做参考,才会敢提出这么离谱的价格。
说穿了,陆宇就是天利的托。秦家当中肯定有人和陆宇是通过气的,至于到底是秦刚的人还是秦睿的人,对楚丰来说都不重要了。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顶着这个金额硬拿下来,要么就只有放弃。
楚丰要拿下这块地,必然要面临资金紧缺的状况,刘氏加上城西,几乎是一下子就将战线拉长扩大,资金情况捉襟见肘一旦突发意外,很可能直接造成资金断链,对于楚丰这样的企业,短暂的资金断裂是可以忍受的,但是现在Z市的局势这样复杂,万一被人抓住这个小辫子,那么风险立刻就会成几何倍数上升。
资金链是企业的根基,一旦被斩断了,即便是庞然大物也有可能在一夜间就分崩离析。这是楚易要承担的风险。
不过天利留出了一周的时间作为缓冲,楚易稍微想深点就明白对方的后手,和陆宇通气的应该不会是秦睿的人,因为没必要,秦睿的目的是为秦家进入Z市扫平一切的前置障碍,陆宇绝对是其中最大的障碍之一,以秦睿的性格,已经选择了和陆宇争锋相对就不可能再掉回头来和对方私下和解。促成这件事最可能的还是秦刚,陆宇的卷入对秦刚来说是再好不过,一面可以压制秦睿的策略,一面还能压制楚丰,避免在秦睿失势之后楚丰做大而让他在秦家内部交不了差。
所以当秦刚在竞争性谈判之后找上楚易的时候,楚易并不吃惊。他不怕秦刚给他下套子,还指不定是谁套谁呢。
秦刚非常热心的为楚大少爷提供了绝佳的资金后援,因为城西地皮有陆宇的抬价,使得地皮价格几乎是翻了一倍,为了套牢楚易,秦刚主动提出了融资方案。也就是说这部分钱,天利可以帮忙分担。
倘若看不透陆宇和秦刚背后的那点勾当,那么秦刚绝对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为楚易分忧解难,这样的融资,将天利和楚丰的利益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楚易要是接受了秦刚的提议,暂时是解决了资金问题,可是他也和秦刚绑在了一起,防人之心不可无,等他上了船,秦刚过河拆桥拿融资作文章,他就是深陷火坑。
再说秦刚指望楚丰的势头压过秦睿,至今为止,楚易其实还没看到秦睿真正出手,不知深浅,他贸然插到秦刚和秦睿之间,如果说秦睿就真的对他不留一点情面呢?把他和秦刚打包一起对付呢?他该怎么办?
他做不到公私分明,如果秦睿真的把矛头直指像他,楚易不敢去想,他觉得那个时候他没办法和秦睿对峙,他不愿意,他会觉得痛,会难受。这份隐忧不仅仅只出自楚易对自身处境的焦虑,同样还包括他对秦睿处境的担忧。
爱情的火种有时候只需要一丝溜小风就可以燃起熊熊的大火,从楚易意识到他动心的那刻开始,细小如针孔的沙漏就如坍塌的大壁洞,刷刷的往下垮,拿什么都堵不住。从前两人接触的任何点点滴滴都可以被楚易拿出来老头子品酒一样慢慢回味,他是带了有色眼镜看秦睿,毫无意义的言语举动都能被他捏造得耀眼璀璨闪闪发亮。
正是在这种生理心理机能的驱动下,楚易可以忍其不能忍,被粗暴的压着艹也好,从来未曾有过真正的交心也好,总是惶惶不安的担心着这份感情的前途也好,即便是在明知可能输的情况下也愿意做出牺牲。
他没和男人谈过恋爱,他也不知道和秦睿的关系算不算谈恋爱,他没说过甜言蜜语,他没付出过比秦睿更多的物质利益,他甚至还欠秦睿一次伤病,他仍然厚颜无耻的打算步步紧逼。但那不代表楚易没有做出让步,没有做出牺牲,没有付出!恰恰相反,他让步最多,牺牲最大,付出最深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用了心的。
他是有亏欠秦睿,但秦睿就没有亏欠他吗?
楚易可以拍着胸口说他从和秦睿接触开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都绝对保证了秦睿的利益,即便是在刘氏的问题上,他占了大头却根本没有侵犯到秦家的核心利益,互利共赢是楚易放在合作上的根本。
但是感情上呢?秦睿以强硬的姿态闯进楚易的生活当中,明着暗着用他拥有的资源去围堵楚易,软硬兼施变着法子让他屈从。交换?秦睿控制下的交换有任何公平可言吗?他露给楚易看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伸手就能掐死楚易却营造给楚易公平的假象和迷雾,他在一点点的剥取楚易珍贵的感情,从他庞大的物质基础中拨出那么一小点一小点,然后拿来换楚易的全部。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用可以无限再生和复制的东西来交换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感情再美其名曰公平交易,这是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屈从于这个笑话的人很多,憎恨于这个笑话的人也很多。但是至少在秦睿这里,没有一个人像楚易一样选择坚定的站在这个“公平交易”之下,用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来维护他最真实的心意。
秦睿这座死城里面,有逃跑的,有顺从的,有麻木的,但只有楚易愿意毫无妥协的鲜活的活在这个地方。
是,他动了心,他活该受罪,楚易承认,他没有逃避,他愿意忠于自己,并且他义无反顾的承担起这份后果。在秦睿无处不在的压迫下生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大部分一旦意识到动心大概就会如同萧楠一般卷铺盖走人,在这种察觉不到任何情谊和希望的控制之下,谁有勇气敢站着不走?谁会大方的将在这个社会中变得越来越脆弱珍贵的感情贡献出来?明知道结果可能是希望渺茫,一败涂地,还愿意像个傻逼,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故作潇洒的硬撑在原地来成全这份感情,这不是用栽了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了的。
因而即便楚易承了秦睿的好处,他仍然可以理直气壮,他问心无愧。所以楚大少爷就敢厚颜无耻的拿着秦刚给出的条件去向秦睿讨好处,讨承诺。
压榨秦睿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楚易的这种行为就是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架在秦睿脖子上,然后问他是要钱还是要命。但是这一步楚易又不得不走,他只能用强硬的手段让秦睿做出退步,他希望能够在这种交锋之下挖掘出秦睿哪怕就是一点点的动摇,他想要求证,至少秦睿能够容忍他以夺回控制权的方式来探底。就算是以上都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至少他要让秦睿意识到,他楚易不是秦睿说拿来就拿来,说扔开就能扔开的,他的感情也不是靠廉价的物质和强势的威胁就可以获取的。
就算他输了,他也是镶进秦睿骨血的一根刺。
“楚少都有多久没来订过花了?”
“一年多了吧。”
“口味都变了,这次是追谁啊?暴发户的女儿吗?竟然订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这年头文艺范的有市场,小资情调还有余温,走啥路线不好,走金牙暴发户路线。”店员小李把包扎好的花束立在柜台上,满满一大蒲,抱都抱不住。
她刚刚放好,楚易就进来了,看了一眼火红火红的玫瑰花,精气神倍儿好。
小李赶紧把花束往他怀里一推,笑道:“我说楚少,现在不流行送这么大一堆的玫瑰了,再你还没送出去之前我郑重提醒你换一种。”
楚易昂着头哼了声,故作高深的道:“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越土越俗的越能打动人,冰山美人就要配红玫瑰,他有多冷,我都能把他烧化!”
小李吐吐舌头,楚易说得她背皮发麻,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肉麻,她嘻嘻笑了笑,道:“祝你好运。”
第六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