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食人花更加愤怒了,它试图做出更加激烈的举动,邢亦驾着凌云已经挡道了它的面前。
激光无声地还在切割着一个又一个的囊,被囊液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机甲一个个的露了出来,邢亦一边面无表情地应付变异食人花一边用激光切开那些机甲的驾驶舱,发现不是白智光就补上一枪,一一点杀机甲里面尚且存活的那些人,他可不打算留下他们来拖他后腿。
因为囊液的腐蚀那些机甲的关节以及隐藏在机甲身体内的射口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难以发挥什么效用,所以邢亦收割掉那些人的性命并不费什么力气,让邢亦感到焦急的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白智光。
邢亦是从那些巨大囊中最小的一个开始找起的,白智光要想活下来只能躲在机甲当中,否则就算他带着太空头盔穿着太空服也很难坚持到现在——软塑料的防腐蚀能力终究不是绝对,防得了一时却不可能成为护身符,更何况太空头盔本身就是一种限制,就算他不会因为囊液的腐蚀而死,也会因为太空头盔的能源耗尽窒息而亡。
只是,最后一个巨囊都被劈开了,白智光仍旧不在其中,邢亦的心忍不住沉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邢亦的激光又劈向了附近一个这一堆囊中最大的一个囊,心中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谁知道从这个囊里滚出来的竟是一个完整地戴着太空头盔穿着太空服的人,刚一落地他就飞快又异常小心地扯去了太空头盔,并扯掉了太空服,抖落一地的银灰色囊液的同时暴露出自己沧桑潦倒的中年大叔模样来,不是白智光是谁!
刚一战定白智光就指天画地地破口大骂起来:“姓邢的,你就不能长点儿心眼吗,劳资肯定是在他们所有人之前就被包在这个倒霉囊里了,机甲早就化得差不多了好吗,那囊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
原来,他在囊里可以朦胧地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满怀惊喜地看到邢亦来救他却迟迟等不到邢亦来切他所身处的那个囊,差点就绝望了。
接着他又跳脚说:“你小子切囊就切囊,能不能小心着点,刚才那道激光再稍微深一点劳资就要被开肠破——嗷呜!”
白智光没能骂完,经邢亦这么一折腾地上堆积了大量的囊液一时不能被土地所吸收,他脚上的鞋子迅速被这些囊液腐蚀穿了,现在又轮到了他的脚。
邢亦看着他在那表演又欣慰又好笑,一边应付着变异食人花越来越凌厉的攻击一边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送进控制舱中。
白智光小心地脱下上衣擦干净脚底板的囊液,然后扔掉了衣服才放心地让舱门关上,感叹道:“都两年多了,你小子终于想起来接我!”
不等邢亦开口他又发问:“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呢,我就看到他跑了,但没有看到他跑哪儿去?”
“去那边了。”
邢亦一努嘴,问:“老混蛋,你这次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号称自己是个无宝不入坚决不做亏本生意的人的吗,这次怎么会冒险跑到这里来,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白智光悻悻地将自己绑到了临时座位上,骂骂咧咧道:“劳资偶尔也会做做亏本生意的,比如对你小子。”
大约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平白无故捞个皇子老师的名头什么的,怎么看也是他赚了,因此顿了一顿他又老实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眠!我一直以为这个西兑大裂谷是个天然的屏障才把基地放在这里的,现在发现他不正常,我自然不能留着它,谁知道它比劳资想象得还要恐怖,差点把劳资的命都赔了进去!不过……”
白智光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劳资也折腾得他们够呛,这朵食人花之所以会变得疯狂,不受控制,这都是劳资的功劳!”
“你对它做了什么?”
邢亦好奇地问,同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双手飞舞,让凌云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避过了变异食人花刚刚喷射出来的消化液。
这种消化液是变异食人花体内的精华所在,其腐蚀能力比那些囊液还要过分,相对的其分量也不如囊液那么充分,应该属于变异食人花压箱底的东西。
变异食人花这是在拼命了吗?
邢亦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到底是离开了这里的苏恪做出了什么事,还是单存白智光的得救让它忍无可忍。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更加想知道白智光对它做了什么了。
“劳资用一颗榴弹爆了它的菊花?”
白智光从剧烈的颠簸中回过神来,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猥琐地笑说。
食人花……也有菊花?
邢亦无言地摇了摇头,一时间再顾不得说这个,专心地应付起食人花泼天般的攻势来。
植物类变异生物在所有变异生物中相对较少,但往往更加难缠。
这些变异植物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脱离的植物的范畴而能自由移动,打着打着邢亦却发现,这棵变异食人花视乎顾忌着什么,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半步挪移。
“老白,你不是把它的脚给打断了吧?”
邢亦忙碌之中抽空问道。
“屁,劳资都说爆了它的菊花了!”
白智光骂骂咧咧地说。
“说正经的!”
邢亦这时候可没功夫跟他玩猜猜看食人花的菊花是什么的游戏。
白智光嘿嘿直笑:“这朵变异食人花他妈的外孕了,劳资一榴弹没轰烂它的肚子却把它的菊花给轰裂了,怀孕就成了宫外孕!”
宫外孕?
邢亦这时候才注意到变异食人花的茎秆下面压着一根不显眼的浅紫色藤蔓,藤蔓所蔓延的方向正是苏恪离开的方向,所以,苏恪这是去找变异食人花的孩子去了?!
也所以这朵变异食人花才这么虚弱,又坚决不肯离开半步?
又想起之前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人所说的话,他说S级变异食人花给了他们突破的希望,这个希望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朵变异食人花的孩子?
想到这里邢亦心中不由凛然,超S级的变异生物,哪怕只是婴儿那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再想到苏恪只是孤身一人又离开了这么久,邢亦的心就不仅仅是凛然了,简直开始发凉。
“老白,机甲交给你,我去找苏恪!”
邢亦不由分说地退出了自己的座位,匆匆地套上太空头盔弹射出控制舱。
“喂……”
白智光询问不及,眼看着一蓬消化液就要从洞开的舱门设进来忙连滚带爬地滚进了邢亦之前的座位,万分惊险的关上了控制舱门并一个强行的拧身避过了这一击。
“那小子到底是谁,让邢小子紧张成这样?”
白智光嘴里嘀咕着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也不顾得去找邢亦,这朵变异食人花看到又有一个人冲着它的孩子去了越发疯狂起来,他手忙脚乱的几乎要应对不及。
这时候苏恪早就到了他所判定的那个元素消失的地方,看到当前的状况之后他却一时有些无措。
这是一个浅紫色藤蔓所编织出来梦境,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浅紫色藤蔓巧妙的将森林隔离了出去,像一个安全的樊笼笼罩住了这里。樊笼的中心是一个浅紫色的藤蔓托盘,托盘上有一颗透明的浅紫色珠子,浅紫色珠子中间有一小小的女孩儿。
女孩儿大约只有两三岁大,虽然幼小却已经显出了非常的容貌,此刻她含着右手的拇指,闭着双目睡得安详,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两片浅浅的阴影,蜷曲的浅紫色长发丝丝缕缕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只露出八节嫩藕一般白嫩的四肢。
怎么看怎么可爱。
苏恪当然知道这个女孩儿其实并不如看上去这么无害,不论是消失的元素还是她腹部那根隐隐从浅紫色的发丝之间露出来的浅紫色脐带都说明了这一点,尤其是那根浅紫色的脐带此刻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变异食人花那里汲取着养分,强烈的脉动准确无误地告诉了他这个女孩儿正是他所寻找的对象,是这整个森林真正的核心所在。
只要杀死这个女孩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不论是也许正在剥夺白智光生命的囊还是那朵食人花,还是整个西兑大峡谷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恐怖的生命力都将消散。
可是,谁能对这么小一个女孩儿下得去手?
苏恪缓缓地走近那颗浅紫色的透明珠子,颤抖地取出了匕首,双手交握,却怎么也刺不下去,越来越紧的双手反而被做工粗劣的匕首所割破,流下了一丝丝鲜红的血液。
血液缓缓的渗进了透明的珠子之内,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珠子中的女孩儿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对淡紫色的迷人的瞳孔。
苏恪紧握匕首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女孩儿的瞳孔上,女孩儿微微笑,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翕动,随后一个软糯甜嫩的声音如春雷一般在苏恪耳边炸响:“妈妈。”
第28章
苏恪心中刹那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种喜悦毫无来由却真实存在,仿佛这个女孩儿并非来自那朵变异食人花而确切源自他的血脉,仿佛这声匪夷所思的妈妈叫得不是别人而是他。
不过,这怎么可能?
苏恪无奈地笑笑,依然不知道该拿这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儿怎么办,森林上空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悲鸣。
那是空气穿透变异食人花的花瓣所发出的的响动,植物无声,却以这种方式在诉说着它的悲痛。
白智光险些儿被这股气流擦到,他控制着凌云在空中满滚着勉强躲过两个身位,心有余悸地骂道:“艹!突然发什么疯,莫非那个姓邢的小子绑架了你儿子?”
变异食人花却再也不理他,只是再次昂首发出同样一声悲鸣,它似乎想从原地离开冲到森林里去,最终却萎靡地顿下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白智光惊疑不定地远远看着那朵变异食人花不敢近前,嘴里嘀咕着:“不是邢小子做得更绝,直接抢了人家的儿子了吧。”
动物通常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动物当作自己的妈妈,这种现象被人类称之为雏鸟情结,白智光虽然只是胡乱猜测,不巧正被他猜对了,只是对象不是邢亦而是苏恪,雏鸟也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苏恪自身却并没有这个自觉,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两声悲鸣,甚至他仍然有些漠然地紧握着那把匕首,茫然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任由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到那颗透明的浅紫色珠子上。
那些鲜血让女孩儿欢喜,却又让她不悦,她凝了凝纤细的眉毛,毫不犹豫地探出自己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在那颗透明的浅紫色珠子上轻轻一拉,仿佛不费吹灰之力般就撕破了那层浅紫色的薄膜,那些被薄膜包裹住的淡紫色液体瞬间流淌开来。
女孩儿娇嫩的脸庞接触到空气瞬间显得有些儿苍白,但她却没有在意,仍旧固执地将手探出来,抓住了苏恪的双手,小心将之从那根匕首上拆解开,随后送到唇边,像猫咪一样轻轻抿舔。
女孩儿的唇舌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功能,苏恪手上的伤口也没有奇迹般的愈合,但那种柔软的唇舌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却让苏恪微微感动,他有些不可置信,却忍不住心中那抹期盼,颤抖地伸出手去摸女孩儿的头。
女孩儿喉咙里咕哝一声发出极其舒服的呻吟,甚至她还主动地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苏恪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迟疑地指了指自己,问女孩儿:“你刚才那声妈妈……是叫我吗?”
“嗯!”
女孩儿的眼神明亮清晰,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在叫自己啊。
苏恪心中激动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末了,憋出嘴的只是笨拙的一句:“要叫爸爸,因为我是男的。”
女孩儿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眯了眯双眼,再次叫唤出声的还是一声固执的:“妈妈!”
这时候邢亦终于匆匆地赶到了,女孩儿倏忽抬起了头,准确而响亮地叫了一声:“爸爸!”
奔跑中的邢亦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发生那种他想象中的可怕事情,他顿时要放心不少。
他有些警惕又有些好奇地走到了苏恪的身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恪无声地摇了摇头,邢亦也顾不得太多,眼前这个柔软仿佛花瓣一样的小女孩准确地拨动了他心中那根最为脆弱的弦,拨得他爱心泛滥犹如春潮。
“抱回去养着先?”
邢亦一边征求着苏恪的意见一边就要伸手把女孩儿从那个浅紫色的藤蔓托盘上抱下来。
“放着别动!”
一声凄厉的呼喊声顿时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同时引起的还有三个人的警惕。
邢亦自责,刚刚自己是太忘形了,居然没注意到已经有人欺的这么近。
来的是一个老头儿,干瘦干瘦的,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副硕大的圆框眼镜,纷乱的头发胡乱地扎成了以个小辫儿,下巴上还有一撮山羊胡子,仿佛古地球时期的动漫中最经典的科学怪人形象。
当然,这只是邢亦最直观的感受,无论是苏恪还是小女孩儿都没看过所谓的古地球动漫。
奇怪的是,山羊胡子老头儿呼喊了这么一声之后却再没有什么其它激烈的举动,反而摘下来眼镜激动地拭起眼泪来,嘴里的嘟囔依稀可辨是——多么完美的一家三口,太让人感动了!
邢亦愉悦地想,他喜欢一家三口这种精准的定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仍旧对这个老头儿心存警惕。
“你是什么人,刚才叫那一声什么意思?”
邢亦一边说一边继续着之前的动作要把小女孩抱到自己怀里来。
老头儿顿时又激动了,嘶声吼道:“放着别动!”
这句话吼出的同时他的眼镜已经飞了出来,劈头盖脸地对着邢亦打了下去,一边打老头儿还一边中气十足地哭吼着:“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她还是胎儿胎儿啊!羊水破了已经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危险,你还想就这么扯断她的脐带,你是想她死吗,想她死吗!”
邢亦不知道那副凌空的眼镜是在以什么样的原理在对他发出攻击,但明显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不关痛痒,因此他躲都懒得躲。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老头儿的话吸引了他大量的注意力。
邢亦谨慎地没有再挪动女孩儿,但也没有再把她放回去,思考了片刻,他皱眉问那老头儿:“你确定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仅仅只是恐吓?”
“应该不是。”
苏恪感应了一下四周的元素与魔力波动状况,轻轻地回答。
女孩儿身上先前那种大量元素的聚集与被吞噬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那根淡紫色的脐带还在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着养分,但这些养分有些不够,相较之前在浅紫色透明珠子里的时候,现在的小女孩明显虚弱。
甚至不用感受,单从她苍白的脸色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总算还有个明理的!”
老头儿甩了一大把的鼻涕眼泪又忿忿地对着邢亦喷出一个鼻涕泡儿:“我恐吓你妹啊!”
“恐吓帝国公主可是重罪!”
邢亦不关痛痒地提醒了一句。
老头儿顿时记起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到底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偷偷摸摸伸手招回眼镜,再不敢出言不逊。
不过,老头儿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底气的,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女孩儿,嗫嗫地对苏恪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小女孩儿,一会你们带我走,我教你们怎么把她养活,怎么样?”
他算是怕了邢亦了,因此挑了个看上去比较温和的苏恪。
而如果对象是苏恪的话,邢亦也并不介意是,他耐心地托着小女孩等着苏恪的回答。
“她,现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