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板着脸坐在轮椅上,温暖的阳光和微风也没能让他僵化的身体柔软下来。
和高诚的好心情不同,这种被他人控制住行动的情况让他极其难受。
虽然他反抗了,但是被系统评价为战斗力只有5的他,怎么反抗得过身高体壮的高诚,无奈之下,被对方放在了轮椅上。
一定要摆脱这个人!实在不行就离开蓉城。他倔强的抿着唇,有点孩子气的想。
但现实情况是,他没有钱,和高诚公司合作的收入全被投进实验室,现在实验室又毁了,除非他想再次体验少年时那种四处打黑工的生活,否则短时间内是离不开蓉城的。
高诚看到宁清低垂着眼睫,抿着唇,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他停下脚步,转到宁清正对面,半跪着身体,捧起对方的脸,直视其双眼,坚定又温柔的道:“不要想着离开我,阿清。”
他长得高大,典型的北方人的魁梧身材极富压迫感。宁清的身高已有183CM,他却比宁清还高上半个脑袋,就算半跪着,也能直视对方的脸。
宁清却还是一言不发的低垂着眼睫,不看他,抬手就将他的手挥开了。
高诚看着自己被拍开的空空的双手,低低的笑出了声。良久,才止住。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了病房。
从此后,无论高诚说什么宁清都再没说过一个字。
高诚要喂他吃饭,他就张口吞咽,要带他方便,他就在被抱进洗手间后,把人关在外面。
他知道自己反抗不了这个人,便不再做无畏的挣扎,只是无视他,不与他做任何的交流互动。
直到晚上,清楚的知道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在病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半夜,同样难以入眠的高诚静静的看着宁清背对着他的身影。
削瘦修长的身体在薄被下隆起陡峭的弧度,仿佛能看到肩背上的那棱角分明的骨骼。
他心爱的阿清是如此排斥他的靠近,甚至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他终于忍不住俯身覆盖上那修长的身体,连人带薄被一起拥住。
宁清全身一僵,剧烈的挣扎起来。
但身后的人牢牢的抱住他,双腿紧紧的夹住他的腿,让他无法动弹,急促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一片战栗。
“别这样对我,阿清……”高诚低沉的声音里溢满压抑的痛楚,他呼吸着对方身上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芬芳,情潮难耐。
自从遇到宁清后,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发泄过欲望,所以每一个轻微的碰触,每一缕对方的气息都能让他情潮汹涌,欲火高炽。偏偏对方还一副冷冷清清,毫无所觉的拒绝排斥,他只觉自己渴望的全身发疼,想要立刻撕裂这些碍事的衣物,仔仔细细的抚摸、亲吻遍阿清的全身,将之狠狠地拆吞入腹,永远的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但是阿清僵硬的身体提醒着他的理智,提醒着他要控制住自己,否则将会永远的被排斥在对方的圈外,再也没有任何亲近的机会。
就这样保持拥抱的姿势,良久,他才用力的深吸一口宁清身上的气息,留恋的在对方发旋上吻了吻,他轻声对一直背对着他的宁清道:“我去隔壁,有什么需要叫我。”
缓缓起身,又忍不住在对方耳朵边强调:“我爱你,阿清。对你,我永远不会放手。”所以,永远不要想逃开我。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呆在病房,阿清就会一直清醒着。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逼迫阿清,只要对方稍稍一皱眉,他的心就会疼,更何况抱在怀中的身体是那样消瘦,他又怎么舍得让他那样为难?
走出病房,高诚靠在宁清门外的墙壁上,摸出一根烟点上。
陈小刀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对他道:“于佑堂已经进监狱了,终身监禁。狱警和他的狱友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另外,对周家的计划也已经展开,半年后就能见到效果。”
高诚神色淡然的点头,伤害过阿清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病房里,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宁清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此刻他真是恨死自己的弱鸡体质了!
难道要一直生活在高诚的控制当中?那样的生活让他无法想象,他太久一个人了,太久的与外界脱节了,不仅房间里多了陌生的气息让他无法放下警惕入睡,更多的是,他预感到这个人将会更频繁的深入自己的生活,打破他长久以来的平静。
所谓爱是什么?他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人心善变,除了自己谁也不可靠,生活中多出一个人只会让他惶惶不安,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又回到幼年那种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的可怕境地当中。
他,只需要自己就够了。
疲惫至极的宁清在混乱的思绪中迷糊的睡着。
这晚,他做了一个很久都没做的梦。
梦里去世的父亲、母亲,还有外祖父的脸一直交替出现,他们在争吵、冷战、谩骂、厮打,而他就算躲在柜子里捂着耳朵,那些嘈杂也如同阴影般缠绕着他,让他不得解脱。
17.解决情敌
一夜的噩梦让宁清睡得很不安稳,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而且头昏脑涨的极不舒服。
起床逗了会儿包子,去卫生间洗漱,看到盥洗盆边挤好的牙膏和放好的水杯,四处找了下,没找到另外的洗漱用品,才淡定的拿起某人殷勤准备好的杯子开始洗漱。
早就过来的高诚先把包子喂了,再帮他整理凌乱的床铺。
陈小刀一进门就看到自家BOSS贤惠的人妻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捂脸,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每次看到都有种偶像破灭的感觉啊。他一边习惯性保持面瘫表情的向高诚汇报工作,一边在心里吐槽。
宁清洗漱出来见二人在说话,便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桶,盛出粥自己喝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喝掉,等会儿绝逃不过被喂的命运。
高诚虽然在听报告,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宁清身上,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总担心他把饭喂到鼻子里。
陈小刀看着BOSS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心里翻个白眼,这已经不是人妻,而是快晋升为保父了好吧?加快速度几句话把该交代的东西交代完,干净利落的走了。他敢保证,如果自己再不知趣的留在这里,绝壁会被BOSS以打扰二人世界为罪名阴着报复的。
等高诚顺利的处理好公务,宁清也迅速的吃完饭。
高诚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不要吃那么快,对肠胃不好。”看到宁清嘴角沾上一点汤水,抽出纸巾,就想帮对方擦掉。
但是一直保持警惕的宁清轻巧的避过了。
既然无视不了这人,那就尽量少接触。他知道,人的热情总有耗尽的一天,等对方发现,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回应,自然就会放弃。
高诚的手在半空僵了下,又神色自若的放下。关怀屡次被拒,但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阿清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照顾和亲昵。
这时,赵凯抱着一束鲜花,提着个保温桶,推门进来。
“阿清,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说着,他将花和保温桶放到桌子上,也不管高诚阴沉下来的脸色,对宁清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
“哎呀,包子怎么也在这里?你是怎么把它带进来的?小心被医生发现哦!”早已习惯宁清的沉默寡言,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就逗起包子了。
“身体好些了吗?到底哪儿不舒服?”他关心的问,清澈的眼底满是担忧。
宁清对他摇摇头,也不回话。他本来就没生病,只是太累昏迷,某人又不放心,再加上家里现在一片混乱,才在疗养院里多呆了几天。
“你这样怎么照顾包子?要不我帮你带它几天吧!”赵凯挠着包子的下巴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常帮包子洗澡,隔三差五的就用牛肉条贿赂它,总算是混熟了,现在摸摸抱抱包子也不会反抗。
宁清考虑了下,包子在医院里确实不怎么好,送到赵凯那里也不错,大不了他给寄养费就是。身为德鲁伊的天性让他并不怎么防备做为宠物医生的赵凯。因为赵凯身上,有种同类般的气息,动物亲近,他也很有好感。
“不用麻烦赵医生,包子在这里很好,绝不会有人反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高诚不淡定了。虽然包子不在会更方便他和阿清单独相处,但是绝对不能让这个二货更多的接触阿清。
敏锐如他,早就发现了阿清对这个人的不同。虽然这种感觉无关情爱,更多的时候都是某人单方面热情而阿清在无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清确实接受了这个人。
虽然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绝对不是阿清和赵凯这种程度的关系,而是更紧密更亲近,但是一想到自己还被阿清排斥抗拒,而这个人却能和阿清如此平和的相处,他的心就开始闷疼。
是时候该解决这个情敌了,他想。
“咦?高先生你也在啊?”赵凯一副刚发现高诚的样子,存在感太强的情敌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一直在这里,和阿清住在一起。”高诚不动声色的含糊其辞,故意误导他。
“住在一起?!”赵凯猛然提高了声音,顿时又是惊讶又是伤心。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难道阿清已经喜欢上这个家伙了吗?
他转头看向宁清,求证道:“真的吗?阿清。”
宁清并未注意到高诚话中有话,只是对他点点头。
赵凯立刻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般垂头丧气,他勉强维持着镇定,对宁清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的样子,我给你带了鸡汤,你记得喝掉。我先走了。”
高诚继续打击他:“医生说,阿清的身体还虚着,暂时不能吃太补太油腻的东西。”
“是吗。那我先拿回去吧。”赵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提起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桶,魂不守舍的走出门。
高诚见他似乎要放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对宁清道:“馒头最近有点不大爱吃饭,我去问下赵医生,看是不是生病了。”
迟钝的宁清也发现了赵凯的不正常,但他并不在意,对赵凯,就算有好感,也不过是一点而已,还达不到让他关注的程度。
赵凯失魂落魄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宁清点头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他一直以为以阿清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接受什么人,他以为自己还有许多的时间,可以慢慢的打动阿清的心,但是他错了,他忘了他有个非同一般的情敌。
“赵凯。”高诚追出来,喊住赵凯。他知道这人的落魄只是一时,等对方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言语误导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趁此机会,送上致命一击,彻底解决这个情敌。
赵凯回头看到高诚,心想:他来做什么?看自己的笑话吗。
高诚慢慢走到他跟前,高傲的俯视他。
“我知道你喜欢阿清,但是,阿清是个男人,你的家人能接受?”
“我不介意(才怪!)有更多的人喜欢阿清,追求阿清,因为阿清是那么好,你会喜欢上也很正常。但是,你要明白,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他!你敢保证你的家人如果知道你喜欢的是个男人,不会做出伤害阿清的事吗?”他早就把赵凯的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了,极其保守的父母以及家族,赵凯又是三代单传,会接受儿子喜欢男人才怪呢。
赵凯脸色苍白的沉默了。高诚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是非常在乎亲情的人,如果自己和阿清在一起,别说过不了父母那关,爷爷也会被气死。
“那你呢?你能保证你的家人能接受?”赵凯反问道。
“当然能。”高诚斩钉截铁的道:“我家人早知道我喜欢阿清了,他们不会反对我的决定。至少我敢保证,阿清绝对不会因为我而受伤。”
“可是阿清还没接受你吧。”赵凯用陈述的语气反驳道,他第一次没有因为对方的强盛的气势而怯懦。
“所谓‘住在一起’不过是你单方面的误导罢了。”他已经从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
“他迟早会接受我的。”高诚不淡淡道,他的声音低沉,更有种不容置疑和动摇的决心。
如果自己也有这么坚定就好了。赵凯有些羡慕和嫉妒的想。
“记住你说的话。”他用警告的眼神深深看了高诚一眼,转身离开。
18.被同居的生活1
三天后,宁清才被批准出院。
一路被高诚送回家中,发现自己的房子已经整理好了,除了那些还没长出来的花花草草,一切摆设都跟原来一样,可以看出某人体贴的用心。
一开门,包子就汪汪汪的冲进去,开心的在跟以前一样的沙发上打滚,显然对此表示很满意。
但宁清不在乎这些。他抛下兴奋的包子和死皮赖脸强行跟进屋子的某人,径直走向实验室,一进去脸色都变了。
他愕然发现实验室已然被改回了卧室。卧室的装修风格还不是他习惯的,而是属于另一个陌生人的气质与格调,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干的!
这种领地被冒犯不安和惶恐让宁清暴怒。他握紧拳头铁青着脸冲回客厅,揪住正在逗狗的高诚的衣领,对准那张英俊的脸就是重重的一拳。
突然挨揍的高诚被打得一个踉跄,他痛的闷哼一声,“等等!阿清……”
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拳。
高诚疼的嘶的一声。
虽然宁清的力气相对于强壮的他来说并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打在身上的感觉别提多疼了。
高诚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他自小聪明,家世又好,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从家里到学校到公司,到哪里不是被捧着供着,唯独在阿清这里碰壁吃瘪不说,用尽心力低声下气的万般讨好却得不到心上人一个好脸色。就算他再能忍,心里也不禁生出一股怒气。
但当他抬头看到宁清脸上悲伤愤怒中混合着恐惧不安的表情时,却一下子被震住了,反抗的动作也在不知觉中停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阿清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愤怒。
平时冷冰冰的如大理石般苍白的俊脸微微泛红,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如同纯黑的羽翼划出动人心魄的优美弧线,那双总是寒凉深邃的眼睛变得通透如琉璃,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透明的冰封中燃烧,至极的眩目美丽。
宁清拳打脚踢的狠狠教训这个擅自搅乱他生活的人,嘴里冷声问着:“你故意的!是不是!”他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隐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脆弱。
从研究成果被占,失去博士学位,不得不远走蓉城,再到实验室被毁,被人强行搅乱平静的生活……他心中积压了太多的苦闷无处发泄。
明明他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研究而已,可是为什么这点简单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他已经够自闭了。从来不去招惹别人,不与人主动交往,甚至连话也不和人多说,为什么却总有些人要来破坏?
如果生活总是如此艰难,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失去研究的宁清突然找不到活着的目标和生活的方向,茫然无依的绝望情绪在心中淡淡的蔓延。
是的。高诚是故意的。因为他要住进来,而宁清绝不可能和他同床同房,他也舍不得让心爱的人夜夜失眠。为了杜绝对方用房间做借口拒绝他的入住,才擅自改动了实验室。
他知道这会让阿清生气,但没想到会让对方如此不安甚至害怕。
阿清此时的表情就像被侵犯领地的孤狼一样,痛苦、凶狠,甚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誓要与入侵者同归于尽的疯狂和绝望的茫然。
高诚看得揪心,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索性紧紧将人抱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