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纵声大笑,一挥手,众盗匪便冲了过来,江小浪手一扬,一把金光自他手中飞出,那群盗匪便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江小浪脸上,还是挂着笑,黑龙的脸色却已变了。
掌柜喜道:“太好了,原来,你的武功这么高明!我妻子的仇终于有望得报了!”
他实在太开心,太兴奋,望情的握向江小浪的手臂,江小浪脸色忽然变了,瞪着他,道:“你……”
掌柜身子猛的弹开,他的动作之讯速,实在可以与猎豹相比美。
江小浪苦笑,道:“你为何暗算我?”
掌柜呵呵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板指上,突起一根刺儿,那刺儿沾着血,血的颜色己经泛黑。
掌柜将扳指上突出的针收起,那扳指又变成了一枚普普通通的扳指。这枚小小的针,却是极毒的毒针,就连江小浪,也受不了这毒针的毒性。
江小浪喃喃道:“好人果然难做。可是,你既然要暗算我,当初为何要救我?”
掌柜叹口气,道:“只因我不会医治你的伤,要是你脸上落下了伤疤,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将会是我们。所以,我必须先救你,让你把自己的伤治好。”
江小浪苦笑,咕咚一声人已倒下。黑虎走到江小浪面前,道:“你确定是他吗?”
掌柜道:“错不了。三爷传来的画像绝对是他。”
黑龙道:“可是,我看那画像,分明是绝世美人的画像,怎么会是个男子?”
掌柜道:“你仔细看他,与那画像上的姑娘,可是相似?”
黑龙看了许久,道:“确实是相似。可是,三爷要找的分明是女子啊。”
掌柜叹口气,道:“谁知道呢。我们不妨把他扮成女子,再与画像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黑龙只好如此。
他们一伙人把江小浪抬进了盘龙洞内,着几个婢女替他换上女子衣服,又将头发梳成女子发形。然后拿了画像对比,黑龙吃惊的道:“果然一模一样!”
江小浪悠悠醒来,他的穴道已被点,身子动弹不得,纳闷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手中的画像,听他们的语气,他知道那画中所画必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必然跟他长得极像。
难道会是他的女装画像?可是会是谁画出他的女装画像,见过他女装打扮的人并不多。
除了东方宏之外,便只有皇宫中的皇亲国戚和一些后宫嫔妃及宫女太监们。
东方宏肯定不会把他的画像四处传扬,那皇宫的嫔妃们更没有理由找他,更何况,若是皇宫的嫔妃,那就不该是三爷了。
三爷会是谁?是皇帝吗?皇帝要找他,也犯不着让土匪来找啊。
他的头脑中浮起一个人影,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黑龙瞪着他,道:“你笑什么?”
江小浪笑道:“我笑你们这么笨,找不到人,竟然随便拿一个男子扮成女人。莫非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龙闷声道:“什么意思?”
江小浪道:“三王爷急着寻找的人,必然是位绝色佳人,说不定,就是三王爷的心上人。也许,可能还是位王妃呢?又怎会是堂堂七尺男儿?你们把我扮成那位姑娘,送到三王爷面前,还能不穿邦吗?”
黑龙额头冷汗直流,瞪着掌柜,道:“林成,你确定这个人,会是三爷要找的人吗?要是弄错了,我们的脑袋可真要搬家了。”
林成也不确定,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江小浪笑得越甜,他们的脸色越难看。
他们的脸色越难看,江小浪眼中看着,就越有趣。江小浪道:“听说,三王爷对属下的打赏虽然丰厚,可是,手下若是做错了事,那惩罚也是非常可怕的。”
林成忽然道:“不对。肯定是你!我们可没告诉你,找你的人是三王爷,但你一猜就猜到三王爷,可见你与三王爷本就是旧识!”
江小浪愣了会,苦笑,道:“我与他就算是旧识,可并不代表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啊。你们要找的那位姑娘,我倒是知道是谁。”
林成道:“是谁?”
江小浪目光闪烁,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林成眼睛亮了,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我听你和雪梅夫人说过,你和你妹妹都长得像你母亲。”
江小浪道:“因为我们是龙凤胎。所以,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并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你们竟然能拿七尺男儿当姑娘。若是传到三王爷那,你们说,三王爷是该赏你们?还是该罚你们?”
黑龙和林成只觉得苦胆水都快要冒出来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江小浪道:“你们赶紧的把我放了,拿上好美酒好生招呼着,等三王爷来了,我自会跟他解释。”
黑龙为难的道:“若是把你放了,你跑了怎么办?”
江小浪笑道:“跑什么?外头还有个要命的人在等着杀我呢。我何必跑出去?不如躲在这乐得逍遥。更何况,土匪窝里,总不会少了美酒吧?嘿嘿。”
黑龙道:“自然不会少。”
江小浪道:“那就是了。你们快解了我的穴道,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堂堂男子汉,穿着女儿家衣服,真他妈的不舒服。”
黑龙正要上前替江小浪解穴,却被林成拦住,黑龙道:“你干嘛?”
林成道:“小心有诈。”
黑龙道:“但他真是男人啊。三王爷总不会看上个男人吧?”
林成道:“他是男人,可是,你见过有比他漂亮的人吗?”
黑龙摇头,道:“美男子不是没见过,但美得像他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林成叹口气,道:“我记得,他和雪梅夫人的谈话,他虽然有个妹妹,但他妹妹却好像是死了。所以,不管三爷找的人是不是他,咱们都得先将他当成那人!”
黑龙苦笑,他无法想像,拿一个男人充当女人,被三王爷知道后,会是什么后果。
林成咬牙,道:“你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黑龙不知道,所以,问:“什么人?”
林成道:“跟他在一起的,是个男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男人,这个老男人,简直拿他当妻妾一般宠着。走个路,怕他摔了,吃点东西,怕他烫了。起个小风,怕他冻了。他说那老男人是他的主人,可是,哪有这样的主仆关系,就算是朋友,也不是这样的啊。如果我没猜错,他根本就是那老男人的禁脔。”
黑龙一脸怪异的望着江小浪,道:“但是,两个大男人,岂不是别扭?”
林成望向江小浪,道:“我不会看错。他们俩关系暧昧。而且,我还看得出来,那老男人必然是家财万贯,一掷千金之人。有钱人家,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可这样的绝色美男,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三爷可能喜欢的就是这个人!”
盛夏已过,秋已临,可东方宏的手脚还是无力,行动依旧不便,他心中疑窦丛生,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每天梦儿都很仔细的伺候着他,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致,东方宏心中纵然有疑,可也实在拿不住她的把柄。
这一天,梦儿拿来饭菜要喂东方宏,东方宏紧闭着嘴吧,怎么也不肯张口吃东西。
梦儿道:“宏哥,你这是怎么了?”
东方宏把头撇开,淡淡的道:“我若是一辈子动弹不得,与废人无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去的好。”
梦儿咬着牙。
东方宏道:“鬼姥呢?叫他出来!”
梦儿道:“姥姥她……”
东方宏冷笑,道:“你们在食物中掺了软筋散的毒,是么?”
梦儿道:“怎么会呢?”
东方宏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我不再见他么?你去告诉鬼姥,她要是再不出来,就替我准备一口棺材!”
鬼姥叹口气,走到东方宏身边,道:“一把年纪了,脾气还那么倔!”
东方宏瞪着他,道:“放我走。”
鬼姥道:“你想去哪?”
东方宏道:“与你无关。”
鬼姥叹口气,道:“他不在阴冥。”
东方宏咬牙。
鬼姥道:“他已经死了。否则,他的剑也不会掉在客栈。梅花婆婆与他仇深似海,怎么会饶过他呢?”
东方宏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鬼姥道:“那天,我感应到你有危险,前去将你救下,然后交给了梦儿,我就去了你们住的客栈,看到梅花婆婆将他掳走,一路跟踪下去。他们到了一处乱葬岗。我亲眼看见梅花婆婆将他的肌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野狗了。”
东方宏打个寒颤,他的心沉入谷底,落入了烂泥坑,嘶声吼道:“你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死?”
鬼姥笑了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他死?我有必要救他吗?”
东方宏心里,撕裂般的疼着,可恨身子却半分也动弹不得,眼中含泪,唇齿轻颤,许久,才嘶声低吼道:“是没必要。既然他已经死了,你总得让我将他的尸骨拾回来好好安葬吧?”
鬼姥叹口气,道:“听说过挫骨扬灰吗?”
屋内的空气好像变得极为稀薄,东方宏几乎已经无法呼吸,挫骨扬灰这四个字,像一个个钉子钉在他的心里,苦胆水冒进了胃,苦到了心肝脾胃,苦上了喉,苦到了唇,就连吐出的声音,也含着苦的味儿。
道:“你们……什么意思?
鬼姥道:“他的骨头被梅花婆婆打得粉碎,再烧成灰,撒在各地,怎么拾回来?”
……
第97节:王爷奇遇——深谷里的怪老头
东方宏呆呆的发着愣,脑海中那绝色的容颜,清浅淡然的笑脸,雅致如玉般的人儿,下场竟然是挫骨扬灰?
冷汗湿了东方宏的衣衫,心己经疼得不能再疼,胃已经苦得不能再苦,神情反而变得宁静祥和。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再承受任何痛楚。
东方宏的嘴角,挂起一抹淡然的笑,缓缓的道:“无论如何,带我到他死的地方。也许,还能找到他的一些遗物。”
鬼姥凝视着他,许久,对梦儿道:“梦儿,扶起他,随我来。”
梦儿点头,扶着东方宏,走了很长的时间,走到乱葬岗。
乱葬岗中,孤坟义冢,杂草重生,有些尸骨无人埋葬,爆露在外,只余下森森白骨。有些正在腐烂的尸身,发出难闻的恶臭,尸虫四处乱爬。让人看了,只觉阵阵阴寒之气袭人。若非他们三人都是胆大之人,只怕非要吓破了胆不可。
鬼姥带他走到一珠树下,树枝上挂着破旧的衣服,衣服虽然已被染上风尘,却依稀可以看得出来,那衣服,正是江小浪所穿戴的衣物。破旧的衣服在风中摇摆着,东方宏眼里看来,却像是江小浪的魂在风中飘荡,讥诮他,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丝毫不能保护他周全。
东方宏的心痛楚莫名。
梦儿扶着东方宏走到衣服旁边,东方宏的脚似是踩到什么,他俯身拾起,原来,竟是半片鲜红的红玉枫叶。
玉枫鲜红如血,东方宏看着这半片玉红枫,只觉晴空劈下一道巨雷,雷劈在他身上,将他的人与魂魄劈了个粉碎。
双眼一黑,一阵气血上涌,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已昏了过去。
乱葬岗处于一处断崖下,断崖上,正是那金龙山盘龙洞的洞穴。
盘龙洞内,有个二当家,是黑龙的亲弟弟,叫黑狼。
黑狼和林风两个人,轮流看守江小浪,以防他逃了。
囚住江小浪的,是个小笼子。
笼子是精铁所铸。
他的穴道和毒都已解除。
江小浪靠坐在在笼子上,闻着不远处飘来的酒香,馋得他真想化成一条小虫,从笼子的铁栏处钻出去,爬到那酒香处,钻进瓶洞里,痛痛快快的喝上几口。哪怕醉死,也比馋死强!
林成不喝酒,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怕醉酒误事,所以,就算渴酒,也绝不喝酒。
轮到林成看守江小浪的时候,就干坐在那,大眼瞪小眼看着江小浪。幸好这个人虽然不喝酒,但话儿不少,江小浪听他说话,就像听故事似的,总算不觉得孤独。
江小浪奇怪的道:“林掌柜的,你的妻子被强盗所害,怎么还愿意与强盗为伍?”
林成苦涩一笑,道:“那个故事,我做了些改变。我妻子其实是被官府的狗官所害。不过,那狗官的头已经被我割下来,喂进了狗肚子。一个故事,总要有几分真实,才能将人感动,是么?”
江小浪苦笑。
今天看守他的,是黑狼。黑狼好酒,所以,他此刻正坐在不远处喝着酒,一双眼睛总不时瞄向江小浪。
一般的姑娘家被囚在笼子中,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了,可江小浪却安然坐在笼中,丝毫没有惊恐。
江小浪眸中流光闪动,含笑望向黑狼。历经尘世苍桑的他,又怎会看不懂黑狼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黑狼被他这么一看,黝黑的脸竟然映出一丝红色。
江小浪笑道:“一个人喝酒岂不无趣?不如过来,一起喝如何?”
黑狼望着他,眼睛亮了,道:“小娘子也能喝酒?”
江小浪叹道:“我的酒量只怕比你还要大。不信,咱们比一比。”
黑狼嘿嘿一笑,道:“比就比,我就不信我堂堂男子汉,喝酒会喝不过小娘子!你等着,我去叫人多搬些酒来,非把你喝得爬下不可!”
江小浪哈哈大笑,道:“行!他妈的,谁先爬下谁是孙子。”
黑狼怔了怔,侧头看着江小浪,道:“小娘子也说粗俗话?”
江小浪嘻嘻一笑,道:“说不得么?”
黑狼嘿嘿一笑,道:“说得。”
他将一瓶酒递给江小浪,道:“要喝就一瓶一瓶的喝,不要小杯喝。”
江小浪接过酒瓶,仰起脖子就喝,脖子仰高,露出喉珠,黑狼看见那喉珠,又怔了,搔搔头,喃喃道:“难道我眼花了?难道,我已经要醉了?”
江小浪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什么眼花了,喝酒啊。”
黑狼道:“为什么我看见你的脖子上有喉珠?”
江小浪摸摸喉珠,笑道:“我不但有喉珠,还有鸟儿。你不是也有吗?”
黑狼道:“但我是男人啊。男人肯定有了。”
江小浪笑道:“我也是男人啊。”
黑狼又愣了,道:“你是男人?”
江小浪咧嘴一笑,道:“如假包换。喝酒。”
黑狼完全愣了,他一直以为眼前人是绝色美女,可突然间知道眼前美人竟然是个男人,他的脑筋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
忍不住伸出手摸向江小浪的喉珠。
江小浪刚想拍掉他的手,只听一声怒吼:“死黑狼!你想怎样?”
一个身穿碎花布衣的女人叉着腰,瞪着眼睛,重重的踩着步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只差没在手上拿一把刀子,跺了那摸向美人的咸猪手。
酸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住黑狼的手,扭到后背,黑狼嗷嗷叫唤着。
“你这贱手!是女人就要摸吗?”
“娘子,我,我是想摸摸看,他的喉珠是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