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沈蔺睡到半夜，他梦到他孤单的一个人在一片原始森林里蹒跚而行，一条眼镜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口咬在他脖颈处。沈蔺看到那条眼镜蛇长了张人脸，那张脸甚是恐怖。沈蔺顿时惊醒，又是激起一身冷汗。沈蔺在黑暗中摸了摸旁边的床榻，又是空的。沈蔺心里甚是不解，小砚这两天怎么了？他昨天说他在厨房喝水吹风。沈蔺开了床头灯，朝厨房走去。沈蔺进了厨房，打开灯，厨房空无一人。沈蔺无奈，回了卧室，卧室里也没有人。沈蔺只好关了灯继续睡。
之后连续一周肖砚每天晚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每天早上起床，肖砚每每揉着惺忪的睡眼，吃早饭的时候仍旧不清醒，眼睛半眯半闭。沈蔺瞧着他那样，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他最近状态也不好，每夜噩梦缠身，梦中惊悚异常，每每惊醒，周身冷汗，全身湿透。他问过肖砚多次每夜都消失的原因。当肖砚半夜回来的时候沈蔺问他，肖砚总是神情呆滞，半晌才小声支吾一句：“我去厨房喝水了。”每次都是一样的荒谬理由，因为沈蔺有两次去厨房找肖砚的时候，肖砚根本不在厨房，不知道他去哪了。当白天的时候沈蔺问肖砚半夜消失的原因，肖砚总是莫名其妙地瞅着沈蔺说道：“没有啊，你知道我晚上不起夜。”
这天早上，沈蔺对肖砚说晚上他们去D吧玩，他们二人都需要释放一下压力。沈蔺心想，在D吧也许能碰到赵彦，最近他和肖砚的心理压力都来自赵彦。沈蔺向来不会屈服于压力，他只会主动面对困境将其解决。
第二十五章
这天早上，肖砚醒后睁开双眼，视力渐渐清晰，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天花板好陌生。他坐起身看看周围，他发现他在医院里，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而自己穿着病服，小小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这时有个护士开门进来，护士递给他一个药盒，里面装着他每天都吃的那种胃药，对他说：“肖砚，吃完早饭吃药。”“护士，我家人呢？我什么时候住院的？”护士道：“你每次见我都会问这个问题。你已经住了快五年院了。你家人下午会来看你，他们每天都来看你。”护士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一丝不耐烦。“我得了什么病需要住五年医院？因为我的胃病吗？”“这句话我也已经听你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你看看床头卡吧。”肖砚看了眼床头卡，忽觉得周身就像在大冬天被放在冰水里，明明现在是夏天，却冻得他牙齿打颤，全身发冷，冷汗直冒，肖砚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靠在床头，眼睛直盯着眼前的墙壁，眼睛很久不眨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想起来。那护士似乎已经见惯了他这反应，出门离开。
肖砚就这么呆呆的靠在床头，似乎他每天都是这么呆呆地半躺着。不知过了多久，肖砚的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老年妇女走了进来，那人是肖砚的妈妈。肖砚妈妈看肖砚死寂的模样，一下触动了她无限的母爱。肖砚妈妈走过去，放下买的食品，坐在床边，把肖砚揽入怀里。肖砚妈妈只觉得肖砚虽然盖着被子，却满身冷汗，全身冰冷，肖砚妈妈搂着肖砚，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似乎很久之后，肖砚妈妈早已满脸泪痕，眼泪似乎已经哭干，她每天都是这么抱着肖砚，不住的哭着，直到眼泪哭干的那一刻。
肖砚这时候略微动了动身体，对他妈妈缓缓说道：“妈，沈蔺还好吗？”那声音毫无生机。“小砚，你每天都问我一样的问题。他好着呢。自从你初一时第一天带他来家里玩，我就知道你对他有种特别的喜欢。因为你对别人都不像你对他那样。只是苦了你啊，他明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却从来对你都像对普通朋友那样。”“其实他一直喜欢我，我大一的时候，他给我表白，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这您是知道的。”肖砚妈妈半响没有说话，很久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从来都没在一起过，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高二的时候自愿和他发生那种关系，可惜他根本不愿碰你。你大一的时候和他表白，他当场拒绝了你的。你大二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男孩子表白，后来那个男孩子经常当着你的面和他打情骂俏。你告诉我，他和那个男孩子很快就同居了。你不知为了他躲在我怀里哭过多少回。你忘了他吧，他明知道你在这个医院住院，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来看过你。”
肖砚周身一阵寒风吹过，将他从头到脚的体温降低到零下结冰。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就是说他和沈蔺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他自己多年单相思，沈蔺对他无微不至的爱，居然是自己漫无边际的幻想？这也太恐怖了。“那他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出的柜吗？之后他被他父亲逼迫去美国了？”“他没出过柜，他去美国是自愿去深造。你为了他，天天心中郁闷苦恼。后来你大二的时候就得了这个病。我可怜的小砚。”“这怎么可能？我弟弟秦羡怎么样了？”“我的小砚啊，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肖砚听后心中又是一阵巨震，怎么可能？连我这个弟弟也是我幻想出来的？“那我的朋友孙逊和赵彦呢？我大学毕业后，是不是经常去D吧？”“你本科毕业后，因为你病情的需要，你就住进这家医院了。你没有工作过，你一毕业就住院了，你这五年多每天都在这个病房度过。每周周六日，我和你爸爸会带你出去遛弯，平时你不出门。至于你说的赵彦和孙逊，如果他们是你在D吧认识的，那有可能都是你臆造出来的朋友。”肖砚心想，原来这些都是我的幻想，我干脆去死一死得了。
肖砚问完这些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那天肖砚的妈妈一直陪他到晚上，然后就回家了。肖砚突然发现自己很可悲，原来他爱的人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原来他生命中的幸福都是他臆造出来的。肖砚大哭了一场，哭累了，他慢慢入睡了。在梦里，肖砚躺在沈蔺怀里，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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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肖砚醒来睁开眼的后，眼前是沈蔺家熟悉的天花板。肖砚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看向旁边，沈蔺靠在床头，正侧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是……他的日记本？肖砚心中万分欣喜，在医院和母亲的对白只是个梦。沈蔺瞧他醒了，笑着对他说：“小砚，我实在好奇你每天在写些什么，所以，不好意思，我看了你的日记本。你的小说写得不错啊。这个和我争你的角色赵彦，我倒是挺喜欢。你居然在小说里安排我和他有三场爱爱，你喜欢YY我和‘情敌’有一腿？以后若是我真有了情敌，你真会舍得把我供出去吗？”“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本是记实日记，不是小说。赵彦不是我的小说人物，你怎么可能不认识赵彦呢？”沈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看肖砚的日记本，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受肖砚的主治医师之托，留心观察肖砚的病情。他刚才那问题，也是在试探肖砚的病情。日记本里所有记述都是肖砚脑中的世界，其中有些是真实的，但许多都是源于生病的肖砚的妄想。
（本段落以前所有内容均摘自肖砚日记。）
最近肖砚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肖砚每天半夜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每次过半个多小时，肖砚就会回来。沈蔺每次看到他回来后，立在自己眼前，心里都是一惊，之后便是浑身冷汗，寒毛直立，头皮发麻。因为每次肖砚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蔺，那眼神中充满死寂，很久都不眨一下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光着双脚，浑身冰冷刺骨，他身体颤抖，牙齿打着寒颤。其实这些都吓不了沈蔺，真正令沈蔺害怕的是，肖砚每次手里都拿着他们家最大的那把菜刀！
昨天半夜肖砚又失踪了，过了一会，肖砚又一次拿着菜刀出现在他床边。沈蔺看肖砚这架势，呆住了，又有一颗豆大的冷汗流过脸颊。这世上最恐怖最令人心寒的事，是看着自己的至爱半夜黑化，拿着刀对着自己。但是这当事人是沈蔺，沈蔺大脑及周身很快从森森的恐怖僵化状态中苏醒过来。沈蔺是空手道黑带，而肖砚是个从不打架的“文明人”，总之从小到大的架，沈蔺一个人负责全部打完。沈蔺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就将肖砚胳膊折到背后，把他按跪在地毯上，一把夺过刀，将刀放到抽屉里，用钥匙锁上，又把钥匙扔到床底下。紧接着一把扯过肖砚，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把他暖热。
肖砚倒是没有反击，沈蔺抢他刀的时候，他从来不反抗，把他搂在怀里，他就乖乖地任由沈蔺搂着。只是不知道肖砚为什么就是喜欢拿着刀。沈蔺虽然能很容易制服他，但是每天半夜看到肖砚提着刀，谁都会不寒而栗。沈蔺最近自己状态也不好，每天晚上做梦梦到自己的各种死法，每一次杀死他的人或者物，都长着和肖砚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晚追他到悬崖边是肖砚，这才是使他惊醒的原因。第二晚咬他的眼镜蛇也长着张和肖砚一模一样的脸，所以是张恐怖的脸。沈蔺每天早上都会把菜刀放回原位而不是将刀藏起来，他想也许肖砚拿着刀是一种发泄，或许有利于减轻肖砚的病情。
这天吃完早饭，沈蔺和平时一样，开车送肖砚去医院。沈蔺五年前出国后，肖砚因为倍加想念沈蔺，心情每每抑郁，病情又加重了，还出现自残和自杀未遂，肖砚的父母把他重新送回了医院。沈蔺出国深造并不是因为出柜后和家里闹僵之后全家人施压迫他出国，沈蔺出国是自愿的。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父母和两位长兄对他宠溺异常，他出柜后家人对他也很理解，算是默许他和肖砚在一起。沈蔺出国之前也没有说过分手或让肖砚忘了他这种话，沈蔺只是打算在国外读两三年书就回国重新伴在肖砚左右。沈蔺在国外的这四年，根本没有交过华人男友，但若是说为肖砚守身如玉，却是太难为他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沈蔺经常在肖砚QQ上留言，经常去人人给他留言，还经常用电子邮件给肖砚发自己在加州的照片。可惜这些都被医院的护士封杀，理由是沈蔺的一切信息都有可能加重肖砚的病情。在沈蔺回国之前，肖砚全天住在医院。沈蔺回国后经肖砚父母同意，晚上接肖砚回自己家住，早上再将肖砚送回医院。至于肖砚什么时候罹患了这疾病，沈蔺和肖砚父母都不知道。肖砚大一那一年开始和沈蔺同居，大二的一天晚上，沈蔺半夜起夜解手，一开床头灯，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寒毛直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肖砚拿着菜刀面目呆滞地站在他的床边。在沈蔺连续几日经历同样的惊悚场景之后，在一次沈蔺夺刀的时候，沈蔺被刀划伤，然后肖砚就被送到了医院。肖砚白天在医院，晚上回沈蔺家住。为了不耽误肖砚的学业，每次肖砚有课时，沈蔺就负责车接车送，风雨无阻。如果沈蔺自己也有课，他就安排他家司机接送肖砚。
一年前沈蔺回国后，肖砚总是和他提起赵彦和孙逊。沈蔺回国后第一次在医院见肖砚时，肖砚和他说起四年间的经历，肖砚说得是痛哭流涕，感人肺腑。沈蔺起初认为这两人可能是肖砚新交的哥们，肖砚说这两人经常和他去D吧，沈蔺想也许是医院护士安排肖砚出去放风。沈蔺心想原来肖砚每夜都可以出去放风，看来这四年过得还不错。后来沈蔺说想见见这两哥们，谢谢他们对肖砚的照顾。肖砚给了沈蔺两个手机号，沈蔺发现那两个手机号都是空号。沈蔺问肖砚是不是赵彦和孙逊都换号了，最近是不是没有联系。肖砚认真的说昨天还联系过，还和他们一起去D吧喝酒呢。沈蔺心中觉得这事蹊跷，他之后和多位护士沟通。那些护士全都说这四年肖砚每天晚上都在医院，肖砚的父母每天下午都会来看他，肖砚每次出去放风都是必须由家人看护，他父母晚上离开之前，都一定把他送回病房。一般7点多他父母就回家了，也就是说，每天7点之后肖砚肯定在医院。
后来沈蔺思量这事的时候，追问肖砚是如何怎么结识这两哥们的。肖砚说道：“我第一天就和你说过，孙逊是我弟弟秦羡的前男友，赵彦是孙逊的发小。”沈蔺问道：“秦羡是谁？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叫秦羡？”肖砚说道：“这个我第一天也和你说过。秦羡小的时候过继给我父亲的旧友了，现在重新认祖归宗了，所以你不认识他。我之前和他还在一起过，他之前很爱我，我当然也很爱他。”沈蔺道：“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叫肖羡，而且肖羡一直在你父母身边长大，他比你小一岁半。以前初高中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们在一起处，他一直特别喜欢缠着你，完全是个小跟班。但是即使如此，我记得他是直男啊？他上大学后我就很少见他了，我记得我有年暑假去你家，见他带回家一个很娇小可人的姑娘。那姑娘说小羡英俊帅气，而且幽默感极佳，打算以身相许。再者，我们刚出柜，刚在一起那段时间，他还挺抵触，后来才慢慢默许我们在一起。这小子难道如今长本事了，居然敢和他哥夫抢男人？难道他从前总缠着你，不是因为兄弟之情，他心中对你的感情其实是爱情？这也太扯了些。他电话号码有换过吗？我约他出来聚一聚。”沈蔺当即打通电话，那边传来这多年来依旧甜腻的声音，肖羡说道：“哦，蔺哥回国了啊？你有没有去看我哥？我哥对你相思成疾，如此绵延不绝的爱真是感天动地。你敢负我哥，我就揍扁你。我这几年不在北京啊，我哥没有和你说过吗？我每年春节还有年假的时候回家。”
肖砚听了沈蔺的这些质疑，心中方寸大乱，头痛不已。他父母早就和他说过许多遍，赵彦和孙逊都是他臆造出的人物，小羡是直男，快和女朋友结婚了。但是他总觉得大家都在骗他，只有他自己是对的。肖砚说道：“蔺哥，你也被他们收买了吗？你为什么也骗我？你们还统一过说辞？”沈蔺知道肖砚这病不可能一天之内凭他几句话就能治好，这需要循序渐进，便没再说什么。“蔺哥，小羡是不是很娘炮？”“他是比较娘，那是因为他从小学画画，后来又学了工业设计，经常和娘炮们接触。谁说娘炮就一定是弯男？即使他如今声音还是那么甜腻，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况且这几年他根本就不在北京。”沈蔺思忖道，肖砚臆造赵彦和孙逊这两哥们，也许是因为多年病榻生活，只有肖砚父母照顾他，他太寂寞，他幻想和以前一样，身边一群哥们，爱人宠他，弟弟缠他。之后的这将近一年的岁月里，两人每天的对话都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第二十六章
这天沈蔺到医院接肖砚回家，睡觉前，沈蔺还像平常那样帮肖砚洗澡，叮嘱他吃药，之后抱他上床睡觉。沈蔺面对面拥着肖砚躺在床上，嗅着肖砚身上沐浴液留下的香味，怀里的身体暖暖软软的，肌肤滑润白皙。沈蔺抱着抱着就有了感觉，他压低嗓门发出诱惑般的声音：“小砚，让我干你。我一定好好侍候你硬挺高朝射出来。你知道我的技术……”沈蔺柔软的嘴唇摩擦着肖砚的脖颈部。“蔺哥，干我。”“嗯。”肖砚躺平，沈蔺解开肖砚的浴袍带，白皙的身躯，干瘦的身体，一条条肋骨隐约成型，细长的大腿，双腿中间一片草丛，分身蔫蔫的卧在那里。“小砚，你脑海中的赵彦和孙逊都是肌肉男对吧？如果你有机会去健身房，你一定会把自己练成肌肉男。”
肖砚的肌肤白嫩，或者可以说是皮肤苍白，五年在室内的生活不见阳光没有喧嚣。温软如玉的身体，在手腕处却留下一道道自残的痕迹。沈蔺弯下身体低头吞吐着软软的分身，极尽他所能，可以挑逗安抚。过了一会，沈蔺有些累，嘴有些酸，他把分身吐出来，抬头看着肖砚。肖砚眼中已经充满眼泪，他说道：“蔺哥，别白费劲了，他硬不了，你直接进来吧，插一会应该就硬了。”沈蔺心里有些酸，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告诉肖砚，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在床上征服过D吧形形色色的美男？那些人只可能笑话肖砚不举，怎么可能前仆后继，流连忘返？但是这种说服肖砚的事例，沈蔺怎么可能说出口？只要他心里还爱着肖砚，他就不会举这个例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