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绊,攻不教受之过——无人只是猫咪来

作者:无人只是猫咪来  录入:02-04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岳久程就垂头丧气得回来了。

“他们不让进,说顾西贺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那林好呢?”

“他们压根就不承认林好去过!”岳久程一拍方向盘:“我亲眼送林好进去了,还能插了翅膀飞出去啊!”

“现在还不到时间。”

“什么不到时间?”

“你傻呀,她这样子算非法监禁。顾西贺是她儿子我们没办法,但林好可是成年的独立民事行为人。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消息,我跟你一起进去。”宋庭三下五除二得吃完了饼干:“她要是还不承认,就报警。”

“诶?你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傻!”

“你才傻呢——”岳久程盯了一天,眼眶也确实发酸了。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喜欢一个人就巴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眼前任他挑,巴不得把自己心肝脾肺都掏出来对他好。你可倒好,人家讨厌什么你做什么,能追到才怪。”

“你倒是够备胎了,不是一样么?”宋庭戏谑道。

“喂,你生来就是么?”

“是什么是?我四岁就跟顾西贺在一个幼儿园,八岁就开始喜欢他,从发育起就天天想着把他压倒。根本就没想过喜欢女人这回事——”

“听林好说他小时候孤僻得跟个问题儿童似的,你怎么会看上他啊?”反正闲来无事,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得八卦了起来。

“一开始我也把他当白痴欺负,纯粹的欺负。你知道的,小孩子么有些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有些恶趣味也是娘胎里带来的。

哎呀,反正我生来就不是什么好胚子就对了。”宋庭笑说:“后来林好来了,我再欺负西贺的时候,他一直会站出来挡,久而久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八岁那年夏天,有个什么野外茶会的BBQ,当时有好多同龄的男孩女孩大家都玩得无拘无束。就只有西贺跟林好像两个间谍一样,只顾着自己在那边捣鼓什么,完全不合群。

后来我就带领着一帮小孩,准备恶作剧一下戏弄他俩。具体是个什么陷阱机关的我就记不清楚了。反正我是带头的——”

“你真是天生做坏人的料啊。”岳久程扑哧一声笑了。

“你还别说,我设立的各种机关陷阱,想抓猫抓猫想扑鼠扑鼠,从来没失手过。那次是针对林好的,毕竟西贺是顾家少爷,真弄个伤残什么的不好交代——但是最后,还是把西贺误伤了。

那是我第一次啊,感受到做老大的悲哀。那个烧火钳子改装的夹子的确是我做的,但是参与者可是人人有份啊!

结果当西贺整个手背都被贯穿的时候,那些个小屁孩一见到血当场都要吓尿了,一瞬间全都指证是我干的。我真是fuck全场啊!”

“哈哈哈,看来你还是没有做老大的人格魅力,早晚被人家后院点火一锅端。”岳久程笑道。

“但我没想到,最后镇住全场的人竟然是西贺。他叫林好分蛋糕点心给大家,说只要吃了他的点心就要保守今天的秘密,谁也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宋庭的眼睛飘飘远远,最终定格在顾家别墅之中静默。

“这是我想都没敢想的,他没有哭哭啼啼得去找家长告状,而是……维护了我。从那一天起,我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我想,顾西贺不是一个假装坚强实则脆弱的人。他是真的很坚强,只是假装脆弱假装糊涂而已,因为他的妈妈是个强势道不可理喻的女人。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抗争——

那些年,我一直跟他对着干。纵然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林好,也许永远都没有我的角落。

但我没有必要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西贺不缺这些。我只是想给他那些林好所给不了的。我试图激发他内心中最强大的部分,逼他承认自己的野性血性和狼性,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他强大起来。哪怕他与我为敌……哪怕他……讨厌我……”

“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渣原来还这么情殇。”

“什么样的人都有爱别人的权利嘛。”宋庭叹了口气:“呃,你怎么这样八卦啊!这些事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连西贺跟林好都不知道!今天居然给你讲出来了——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给我灌酒了?”

“还灌酒?谁稀罕听你说这些陈年烂事啊。”岳久程嗤之以鼻。

“不行,公平起见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宋庭不依不饶。

“我?”岳久程清了清喉咙:“我初中是谈过女朋友的,就是单纯谈,什么也没发生。开始以为是年纪小啥也不懂,后来发现就是没有那个激情。上了高中以后,第一次在班级认识林好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多感觉。

只是记得这个男孩挺干净挺漂亮,一直与班级里最不合群的那个臭小子顾西贺形影不离的。

高一下学期,我无意中撞见他们在后院的洗手间……那时我也不太明白那种事,就记得顾西贺先出来,一个人往教室走。

林好隔了一会才走出来,当时他脸上那种淡漠隐忍的神情一下子就吸引住我了。那双眼睛里闪着的光,有我最想触及的灵魂和读不懂的心性。”

“说这么多废话……”宋庭打断他的话:“其实就是看人家做,自己也有感觉了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岳久程脸上一红:“我当时就只是想接近林好,压根没想过那种事。”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跟他做那种事的?”

“也没什么具体的契机……就后来发现每次自己那个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他……”岳久程倒也坦白,红着脸说。

“啧啧……还说我粗俗……等我告诉他们你意银了林好好几年了。看他们还理不理你!”

“哪有好几年!一共才两年多好不好!”

顾公馆客房内,林好从那之后便在昏迷中,顾西贺一刻都不敢离开他的床前。门外保镖森立,想要逃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家庭医生来过一次,只给林好打了几针抗生素和消炎针,外伤也只是简单得包扎了一下。

顾西贺曾把汤加蓝喊上来一次,得到的答复是:他死不掉,用不着去医院。

“你只给他这些抗生素有屁用啊!”顾西贺已经失去理智,对母亲连爆粗口。

“说了死不掉,你要是担心他,就答应我的条件。”

“带他去医院,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好,去美国的飞机起飞的瞬间,林好就会被送上救护车。”

“我才不会相信你!你先送他去医院!”顾西贺认定那个冷血无情的母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只要一离开,说不定她会把林好丢到冰天雪地里去自生自灭的!

“谈不妥那就是谈判不成功咯。”汤加蓝一摆手:“暂时休谈,我无所谓,你慢慢照顾他哦。”

“你!你别走!你送他去医院啊!”

顾西贺听得身后一声微弱的呻吟,赶紧扑回到林好的床前。泪水簌簌得掉落在男人干涸的唇角间。喂再多的水也不能阻止他嘴唇的干裂,因为受伤引起的高烧不是几针消炎药就能抵御的。

“林好……要喝水么?我去给你拿!”顾西贺闪身要走的时候,却被对方无力得攥住衣袖:“西贺……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林好指了指胸前:“衬衫……口袋……”

林好的衣服已经换过了,顾西贺不知道他要找什么,赶紧帮他在沙发上的脏衣服里翻找。原来,那是一张支票。

“你要找这个么?”

“还给夫人……告诉她,钱能买我的命,买不了我对你的感情……”

“林好……”顾西贺攥着他的手,伏在他手臂上不停得抽泣:“都是我没用!害你受这样的苦……林好……”

“别哭……”林好伸手抚着他柔软的头发:“能这样……跟你在一起,就好……”

“我真的好后悔,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顾西贺不肯抬起脸,任由泪水无声地流进被褥:“我应该早点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人还可以左右我!在我没有能够保护你的能力之前……我不应该占有你,不应该玷污你……”

“别说傻话了……”林好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今生能跟你相爱,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后悔的……”

“林好……林好……林好你醒醒啦!”顾西贺望着虚弱到无法持续清醒的人,心如刀绞般难受:“医生!医生在哪!”

“吵死了,”汤加蓝经过门口不耐烦的喊道:“吃了药是要瞌睡的,你要是想让他好好休息,就别那么能折腾!”

到了晚上,林好的热度似乎褪去了一点,睡得也更沉。顾西贺着实是疲累了,他平躺在爱人身边,却不敢碰他,生怕触及那些尚未确诊的大伤小伤。就只是微微贴着他的身子,合上疲惫的眼睛。

到了下半夜,顾西贺被身边人一阵阵激咳惊醒。林好咳嗽得很厉害,甚至比自己当初生肺炎还要厉害。

“林好!”顾西贺起身去探他的额头,才发现他又开始高烧。

“你等等,我给你倒水找药。”

林好咳得说不出话来,顾西贺怕他咯痰卡在喉咙窒息,试图把他扶起来。可是水送到他嘴边,却完全咽不下去。

“林好,坚持一下,明天一早我说什么都要带你去医院!”顾西贺抹了抹泪水,这一天多来,他觉得自己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林好说不出话,只是连绵不绝得咳着。起初只是痰液里带着些轻血丝,到后来便会咳出大片的鲜红。

顾西贺几乎被吓死,不顾一切得闯出门去,不出所料又被保镖们拦了回来。

“少爷,夫人已经歇息了。”保镖生硬得回话。

“叫医生过来!立刻马上——”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了看林好的情况,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你给他打镇定剂?!”顾西贺几乎要跟医生拼命了:“他这样一直吐血会死的!你居然只给他打镇定剂!”

“你又在闹什么?”汤加蓝披着外套皱着眉头站在门口:“隔着两层楼就能听见你吵嚷。”

“带他去医院!不能再拖了……妈,我答应你还不行么?我现在就走,现在就去美国,你救救他啊!”顾西贺恳求着,他顾不得人前难看的泪眼,也顾不得矫情的尊严——竟然双膝屈下,跪在汤加蓝的身前:“妈,我这辈子求过你几次?就算是最后一次了,你放过林好吧。”

望着不知不觉已经蹿起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儿子,此时就这样涕泪横流得跪在面前。汤加蓝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屏了屏泛红的眼圈,抬手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起来!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尊严作践到这个地步!”

“尊严……尊严有什么用?”顾西贺的脸颊隆起泛红,抬头扬起桀骜的泪眼:“你跟爸从小就把我一个人丢下,好像顾家的孩子就应该吃奶都比别人更有劲,不用教不用导就可以成才一样!

我寂寞的时候没有人陪我,伤心的时候没有人安慰我。你们就只会告诉我谁家的孩子取得了什么成绩,我应该怎么样去努力超越!

我童年的所有记忆里,每次考试进步的奖励就只有林伯专门为我做的一块蛋糕,每天每夜,偌大的顾公馆里也只有林好陪伴着我。对我来说,他们才是我的家人。才是我宁愿放弃一切也不能背弃的重要!”

“喂,别动!”医生恍然大叫,原来微有意识的林好在听到顾西贺的恳求之后竟然拔了输液管。他恍惚的泪水渗透进染满血迹的枕头上,唇角微阖着轻唤:“西贺……”

汤加蓝呼了口气,冷冷倚墙睥睨着顾西贺的恳求,转脸冲医生道:“他情况怎么样?会有生命危险么?”

“暂时还不会。”医生测了林好的血压和心跳等:“只是再拖下去不太好,可能会导致器官病变诱发其他疾病,将来很难根治。而且——他这样扛着也很痛苦……”医者父母心,那医生还是想劝汤加蓝把林好送进医院的。

“不会死就可以了。”汤加蓝哼了一声:“西贺,你刚才说的可是自己想通的?”

“我答应你,你送林好去医院,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不用收拾了,车在楼下等着你。直接去机场等明天一早的航班。”汤加蓝笑道:“放心,你的飞机一起飞,我就把他送医院。”

“现在就要去!”顾西贺不肯再让步,病床上的林好饶是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还是不可抑制得高烧发抖。他不能再让他受苦!

“你别想再跟我耍什么花招,不想让他更痛苦的话就赶紧下楼!”汤加蓝挺起优雅的肩背,胜利的姿态再一次呈现在如沐春风的容颜上。

“妈,让我……再跟林好说几句话。”顾西贺站起跪麻的双腿,默默走到林好床边。

汤加蓝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医生下楼。

“少爷……”门口那保镖其貌不扬,却有着一颗正义感澎湃的血性,此时见周围没人,便多说了几句话:“您那个朋友,很了不起的,我在chou的手下,一招都过不了……他居然能挺那么久。

只是夫人的性情不容忤逆,我们做下人的也没办法。我这里……以前训练的时候有很多消肿退淤的药,也不晓得有没有用……一会拿过来给您的朋友。”

“谢谢。”顾西贺捏紧拳头:“你帮我个忙——放心,不是叫你为难的事。

门口有辆白色的车,你叫人过去告诉里面的人。让他们别等了,说林好的妈妈请他们过去家里喝茶。”

林好的妈妈已经死了,这件事岳久程和宋庭都是知道的。顾西贺赌他们够聪明应该会知道自己要传达的是什么样危险的信息。

“林好……”顾西贺伏在床前,用毛巾轻轻擦了擦他的脸。

“你答应了……”林好的视线在泪水里模糊着,想要伸手去碰触男人的脸颊,却被他牢牢攥住。

“你睡一会,醒了就到医院了。”顾西贺吻着他发烫的额头,悄悄从他手臂上拔下输液注射器。按在针孔上静止了一分钟,看着林好渐渐入睡。他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

十分钟以后,汤加蓝蹬蹬跑上来:“西贺!怎么还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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