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痴情万年愁 上——重散

作者:重散  录入:02-06

水寒方睁眼,便是见白映雪挂着泪珠直直盯着他;他跪坐在床前,两手捉着床缘,嗫嚅唤了声:“小寒……”使他心里一疼,赶紧坐起身来,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白映雪吸了吸鼻,拉上了他的双手,“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非常抱歉,可是,我得离开了……”他哽咽说着;水寒一声诧异,双眼里是难掩的失望。

那人看得不舍,两臂一张便又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对不起啦,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我也舍不得小寒,可是,要再不回去,就要挨骂了。”他说着;水寒只是回搂了他,轻声道:“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会想念你……”

白映雪闻言,身子轻轻一颤,又将他抱得更紧,“小寒说这话让我更不想走了。”他说着,才缓缓松了手,却又捧上了那人双颊,“小寒放心,我去说一声,很快就回来了,小寒等着。”他牵了笑,欣喜地说着,水寒才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要离开?”水寒问道,白映雪偏头想了想,才道:“这几天便会离开了吧?”水寒轻应了一声,又是不掩失望地低了脑袋;白映雪见状,才又抱紧了他,蹭了蹭。

他们回到桌边,和姚襄一同办着政事;黄昏,用过膳,净了身后,那人又替他擦了药;夜里,要阖眼前,他才又听得金铃几声轻响,随后是那人甜甜地笑声,左臂给人拉了紧,他才又安稳入睡。

再睁眼时,他却已不见那已然熟悉的身影。水寒顾盼了四周,又起身在房里绕了一圈,才微低了头,喃喃道:“已经离开了呀……”他语里尽是难掩的失望。

姚襄进了君主的房,见他已坐在桌旁,有几分讶异;但见那人是给掏空似的愣愣地坐着,又不禁转为忧心,“寒儿。”他开口轻唤,才见那人缓缓抬了头,“怎么啦?”他柔声问道,一边抚上他的脸颊。

水寒静默了半晌,才缓缓道:“白映,离开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使姚襄愕然;他却是随即牵了笑,“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培养出了那样深厚的感情了呀?”他轻声说着。

水寒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扁了扁嘴,“你才不会明白一直被人丢下的感觉……”他嘀咕着,竟是瞬时红了眼眶;姚襄微怔,却仍是牵着嘴角,“我怎么会不明白……”他抚着那人的脸颊,小声的说着,更是让人痛心的凄凉,水寒才愣了愣。

水寒抬头望向那人的双眼,却已不见半分忧伤;姚襄只是对着他笑,又惹得那人双颊泛红,撇过头去,他却是忽地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耳旁轻道:“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那人的声音温柔似水,带去他一身的不安焦躁。

水寒还未反应过来,双唇便让那人衔了上,轻轻吻着;待他双颊涨得通红,姚襄才松了口,一指抚着他的唇瓣,柔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那几句轻语,却让水寒觉得伤心,不禁落下泪来;姚襄没来得及发愣,只是忙替他擦着泪,“你生气了?我不会再这么做,别哭……”他轻声哄着。

水寒只是摇了摇头,脑袋微倾,倚在他怀里,未说一句话。

第五十一章

这房里沉静了好一段时刻,水寒才将姚襄轻轻推开,回头趴伏在桌案上,道声:“我饿了。”那人微微牵起了笑,回头忙着给他准备早膳。

水寒埋首缓缓的用着,但他却难以忽略那直直投来的视线;半晌,他终究隐忍不下,才抬起头来问:“子霄,你一直盯着我瞧做什么?”他微微皱了眉头,听那人苦笑了几声,怕是自己也未发觉。

姚襄微偏过头去,才缓缓启了唇,“我在想,若是有天我也离去了,你会不会如同现在一般伤心……”他轻声说着,水寒是愣了愣,咬着牙,却不答话。

他便又只是笑,有些惆怅地嘀咕道:“不会么……”他垂了眼帘,双眼几分水气氤氲;水寒低了脑袋,微愠道:“你把我当的那么无情么?”

姚襄微怔,抬起头来,才见那人略有不满地撇过头去,“你方才才说不会离开我的……”他听那人嘟囔着,心头一喜,又是忙着给他夹菜,柔声道:“寒儿快吃吧。”

水寒见他笑脸盈盈,很是开心,便不再多说什么,低了脑袋继续用膳了。

即使白映雪的离开让他感到伤心,他也没有多馀的时间在一旁感叹了;他们用过膳,收了桌案,便继续忙于这朝内政务。

水寒专注在眼前的奏本上,姚襄却是一个抬头,惊呼一声:“雪儿?”让那人赶忙回过头去,便也是一声诧异,“是雪儿!”

姚襄起了身,走到窗边去,将那跳向他的小雪狐拥入怀里,“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咕哝道,水寒听着是皱了眉头,“很快么?它离开好一段时日了。”他边说着,边迫不及待的将那雪狐接了过来,温柔的逗弄着。

姚襄闻言,微微冒了冷汗,“它住在天雪山嘛,天雪山离这儿很远,要来回,这样的时日,已经很快了。”他苦笑着,赶紧解释道。

水寒忙着和狐狸玩,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回了句:“是么?”也未有半分起疑;姚襄则是在一旁直点着脑袋。

水寒抱着雪狐回到桌旁坐下,点着它的鼻尖,“真想让白映也看看你,他和你一样漂亮,一样贪玩,也一样讨人欢心……”他微微牵了笑,轻声说着,眼底却有几分不舍,“看到你就更会想起他了……”他嘀咕着,那雪狐只是舔着他的指尖。

姚襄也回到桌边去办事,水寒又和雪儿玩了一阵子后,才将它放至桌旁,柔声道:“乖乖待着,可别调皮。”他听雪儿鸣叫一声,乖乖坐了下来,才又笑了笑,回头继续处理政务了。

时至晌午,雪儿却突然不安分了,它起了身在那两人眼前绕着,一会儿咬上水寒的袍袖,一会儿又跳上姚襄的肩头,让那两人顿时忙了手脚。

“好了,你乖一点,过来。”水寒对着缩在墙角的雪儿说着,却是见它又向后退了退,身躯还微微颤抖着,他便又放软了声音,“我不会骂你的,过来。”他蹲下身,柔声道,雪儿才又即刻朝他怀里扑去。

“真的和白映很相像呢。”他抚着小雪狐的脑袋,边咕哝着;姚襄又是笑了笑,整理好了桌面,才道:“或许它只是要叫我们休息。”水寒闻言,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才轻应了声。

姚襄出了房去准备午膳,留着君主继续和雪狐培养感情。

水寒抚着它雪白的身躯,见它也是朝这方蹭了蹭,便又牵起了笑,却又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一颤,“或许你只是饿了呢。”他喃喃着,雪儿只是舔着他的指头。

水寒便拿着一边的果子,摆到它眼前,轻声问:“吃这个么?”雪儿便是毫不犹疑地咬了;水寒见它吃得精光,心底一喜,又摸出了糕点,放在它身前,“桂花糕呢?”他问道,雪儿又是吃得干净,水寒便又剥了颗糖葫芦,拿在手上,小雪狐也全吞下了,他便是高兴地挂上了笑。

姚襄进了房,见桌上一片狼籍,便是愣了愣;但见主上是挂着笑,满脸难掩的欣喜,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了抚那人的发,让他注意到自己已回来了。

“子霄,”水寒回头,一声轻唤,仍是开心笑着,“你下次做些酒酿吧,白映喜欢,说不定雪儿也喜欢。”他说着,又回头去摸着小雪狐。

那可不行,要是醉了,一个不注意幻化为人形,可就糟了。姚襄想着,微微冒了汗,便是扯谎道:“雪狐不能沾酒的,对身子不好。”

水寒听了,便是立即撇了双眉,“是么?”他有些可惜地道,“我还想雪儿肯定会喜欢的。”他说着,有些失落;姚襄看得不舍,便又赶紧道:“其他的我会做给它吃的。”水寒抬头望了他一眼,才又点了脑袋,牵了笑。

水寒这才发觉他两手都端满了东西,便赶紧将桌案收拾干净;姚襄道了声谢,将盘碟都摆了整齐,才一齐动筷。

“对了,白映他住在哪儿?他说回去说一声,便会回来了;也不知道会花多久时间。”水寒说着,望向一边的狐狸,眼底几分思情。

姚襄扯了扯嘴角,见他直望着小雪狐,还真担心他是否看出什么端倪;察觉他不过是觉得他们相似,才道:“挺远的,我也说不上来,改天有时间再带你去看看。”

水寒闻言,又是高兴的牵了嘴角,“可以么?”他抬头望向姚襄,后者只是点了点头,他便又微偏了脑袋,喃喃道:“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样的,有什么样的人?”

姚襄见小雪狐仍旧与主上玩着,没有异状,才道:“雪儿的亲人都已逝世了,他现在是与喜欢的那人住一起,那家里倒挺大的。”水寒一怔,微微撇了双眉,轻应一声,才问道:“那人对他好么?”姚襄便是挂上了笑,点了点头。

他们又只静静地动着筷,半晌,水寒才又猛地抬起头来,“他喜欢的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惊慌地问道,姚襄是轻轻笑着,片刻,才反问道:“你想呢?”水寒是低下头去,不说话;雪儿便是在一边舔着他的手背。

忙了一整日,夜深了,姚襄才又催促他上榻,替他盖好的被褥,柔声道:“乖乖睡。”便又起了身,抱着雪狐,便要离开;水寒一人躺在榻上,竟觉有几分寂寞。

姚襄见了他眼底的异样,才又坐至床缘,“雪儿不在,睡不着?”他挂着笑,轻声问着,那人便是微偏过头,红着双颊,嗔道:“不用你管。”

姚襄便是弯着唇,将雪狐放至他身边,又伸了手,温和的抚着他的脑袋;怕是那人羞怯成怒,便也一字不语,水寒知道他是好意,才缓缓阖了眼。

正当他要熟睡下时,却又听得那人低语:“往后寒儿若想要我陪着,只要说一声,拉我袍子,让我知道,我会留下。”他抚着他脑袋的手仍是那般温和;水寒神志已远,手微微握了握,便沉沉睡下。

姚襄牵着笑,吻了那人的脸颊,捧起雪狐,便轻声出了房去。

他回到自己房里,见雪狐还醒着,才将它轻放在地,“你怎么回来了呢?”他柔声问道;雪狐散发了些许亮光,便又幻化为人形。

房里回响着几声金铃叮当。

“你回去过,和四弟说过了么?”姚襄轻问道,白映雪是挂着笑,点了点头;那人却微皱了眉,“他答应?”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白映雪又点了点头,“殿下没什么好不答应的呀,我变回原形,只是待在小寒身边,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声道,那人便是叹了口气。

“只是,殿下要我三天就回去一次。”白映雪说着,却缓缓皱了眉头,“还有……”他欲言又止,让姚襄担忧的回过头来,望着他。

白映雪咽了口水,才道:“殿下要我和您说:『正因为是您,所以犯了事,更是不会轻饶。』殿下,希望您谨慎行事……”他低了脑袋,噘起了唇,眼底尽是忧忡。

姚襄却又牵了笑,伸手抚着他的发,“不用为我担心,雪儿。”他柔声道,白映雪仍是噘着嘴,却又猛地朝他扑去,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雪儿今天要和殿下一起睡。”他说道,姚襄是笑了笑,没有回绝。

白映雪便又化为原形,给他抱着,一同上了床去。

第五十二章

早晨,姚襄抱着雪狐进了君主的房;见那人还卧在床榻上,熟睡着,便是要出声将他唤醒;但他却在见到那人脸上的泪水后,失了声音。

姚襄微怔,将雪儿放了下来,伸手轻轻抚着主上的发,雪儿则伸了舌头,舔去他脸上泪;这轻巧的举动,才让那人缓缓睁了眼。

“怎么了?”姚襄柔声问道,水寒还未反应过来,是亏雪儿在舔着他的脸颊,才发觉自己以泪流满面;他便胡乱用袍袖抹了,抱起雪儿,却是偏过头去,不回话。

姚襄无奈的笑了笑,见那人直直盯着手中的小狐狸,才开口问:“想念严大人他们,还有映雪么?”他的声音很是柔和,那人却依旧不免红了双颊,又撇过头去,仍不答话。

“我又不会笑话你,寒儿坦率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只说了你是重情的人。”姚襄轻拍着他的脑袋,说着,见主上微微回过头来,瞥着他,才又起了身,让那人下床去洗脸更衣。

姚襄见雪狐多少给主上提振了精神,才要出房去,给他们准备早膳,却听得身后轻嗓:“你陪着我,我却想着白映,对你很不公平吧。”他愣了愣,回过头去,见他是专注地对着小雪狐说话,才无奈地笑了笑,又转过头来。

又听雪儿鸣叫一声,接着是君主确切地一声唤:“子霄?”他才又转过身,微笑轻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们拿饭来。”他语罢,便出了门去。

水寒是愣愣地望着那阖起的门板一阵子,才又低下头去,抚着那雪狐,“这样对他,更是不公平吧……”他喃喃说着,雪儿只是又朝他手掌蹭了蹭。

他们一齐进了早膳后,便又专心地忙于国政了;雪狐除了午时故技重施,逼迫他们去休息,其他时间,也是一直乖巧地待在房里。

晚了,水寒将国事告了段落,放下柔翰,才又走至窗边,望向那无半朵白云的天空,“羿紘叔那里还没来消息呀……”他嘀咕着,姚襄便走到他身边去,抚了抚他的脑袋,柔声道:“小白要两边来回也需要一些时日呀。”

水寒便是满脸忧忡地叹了口气,“小白它应该不会有事吧?北军善骑射,会不会到途中给……”他愈说,愈是沉了脸色;姚襄才赶忙安抚他,“不会的,它很聪明,会避开险地呢。以往东南交战时,它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柔声道,水寒才轻应了声。

姚襄见主上仍是满脸愁容,便推着他带着雪狐去沐浴净身,水寒虽不免红了两颊,却也依从了;姚襄便是去给君主准备了补身子的汤药,才回到房里,等他归来。

水寒方抱着雪儿进了房,姚襄便几步前去将他打横抱起,那人受到了惊吓,松了手,小狐狸便也机灵地跳开了。

自回到宫内,几日下来,他虽仍有几分畏惧,却也不再做任何抵抗了;水寒放软了身子,任凭那人抚弄,他知道他会对他温柔,几声闷哼,便能让他止了动作。

姚襄完事后,将他扶起,让他喝了药,才柔声问道:“比起前几日,有没有好些了?”那人仍是双颊泛红,点了点脑袋,他才又牵起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空碗,让他躺了下,“好好睡吧。”他轻声道。

姚襄拍了拍主上的脑袋,起身要离开,却发觉袍袖给人紧紧捉了住,他回过头去,见那人是立即松了手,羞赧的撇过头去,才又牵了笑,拉了椅子坐至床边。

“寒儿希望我陪你么?”他柔声问着,水寒知道那只是纯粹的问话,才回过头去,连忙摆着手,“算了,你也要休息,你回去吧。”他慌张地说着,随即又彽了头。

姚襄未听见个“不”字,更是欣喜笑了笑,拉上了那人的手,“让我留下吧。”他轻声说着;水寒嚅了嚅唇,却再未发声,而后只是缓缓阖了眼帘,又在那人的温和轻抚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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