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顶不住的三人组决定在街边冷饮摊歇一阵。
“忍一下不就没事嘛,离家出走做什么!”颜墨含着吸管抱怨。话说那个是你吧。霍庭铭腹诽。
“你们没有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吗?”欧阳砜的僵尸脑袋灵光一闪。三人组顿时沉默了——他们连那个小殿下长什么样子、为什么离家出走都不知道就被辟芷、江离扔到这个“昔大人说这里能找到殿下”的地方——海珠步行街。
“这要怎么找啊?”颜墨抓狂,“庭铭,用你的鼻子啊。有作用的吧,肯定能嗅出什么来对吧。”
霍庭铭苦笑:“就算是警犬也得先有什么东西给它记忆气味吧。”
“也对!”颜墨抢过他的奶昔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泄愤。气界掌握着天气变化,而隐匿术对他们而言是与生俱有的本领。
“真是白痴。”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三人组回过头:“灵儿!”从刚才灵儿就坐在他们背后的桌子。
“天气变热,若市不会关门了吧。”颜墨幸灾乐祸。
“小墨~不许胡说。”端雪糕回来的颜展舀起一大勺雪糕就要往颜墨脸上涂,早就察觉出老哥举动的颜墨立马躲进霍庭铭的怀中。看到霍庭铭脸上的浅笑,欧阳砜咽下奶茶:那是溺宠的笑脸吧,庭铭也会有这种表情的?碰上小墨这种迟钝的家伙,庭铭你要自求多福、恶灵退散呐。
“铠之有来过若市,”沉默的灵儿突然开口,“那个气界的小殿下,”瞪了一眼茫然的三人组,“后来往金都园那边去了。”
“金都园?”欧阳砜想到,“那不是在前面那条街的?”城规专业不是白学的啊。
那还等什么!颜墨拽起霍庭铭和欧阳砜,又回过头问,“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些?”
“不想若市关门。”若市入冬是不会再准备夏天的饮品和糕点的。
哦……
“喂,小墨,”颜展朝远去的颜墨喊,“有空带朋友回家一趟吧。”
也不知道颜墨到底听到没有,颜展伸手按住灵儿的眉心:“皱眉会长皱纹的。怎么会想要帮小墨了。”颜展深知灵儿向来不喜欢插手身外事。
“好歹是你亲弟弟,”灵儿埋首雪糕,“若市的风水怎么可能关门。”
18、度剩
在金都园这个花园小区来回搜寻了n个来回,三人组累得气喘吁吁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好在天开始黑了下来,夏夜特有的凉风飒飒吹来(欧阳砜:不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入冬的天气很诡异吗-_-#)
“呐,好玩吧。呆会陪本殿下去街上看看。”小区的儿童游乐区传来爽朗的童声。
秋千上坐着个大概八、九岁的男孩,他身上的衣服竟自动变幻出各种色彩。这就是所谓的天衣。白皙的脸庞上蓝湛湛的眼睛满是傲气的向面前在玩沙堆的男孩发号施令。玩沙的男孩看样子也是差不多的年龄,粉嘟嘟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
很正常的儿童玩耍画面,但三人组却都冷了脸——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影子!
“喂,那边的,给本殿下出来!”秋千上的男孩趾高气昂的冲着躲在树后的三人组喊。
挂着密密麻麻的黑线现身。颜墨开口:“品殿下,还请回家。”
“本殿下还没玩够呢。”品铠之扭过头不理,“我还要和天天玩。”
“请不要任性。”
“就不回去。”
“你……”
“铠铠,我要回家了。”被称为天天的男孩站起身,“太晚了。妈妈会着急。”
“他们都不让你进门不是吗!每次说回家都回不了。”品铠之不满。
“可是,妈妈会哭的。”天天固执的说道,“我要回家。”
“你回家了,就没人陪本殿下玩了。”
“不会的,我会跟妈妈说到你的。我们还会在一起玩的。”
三人组听的云里雾里的,冷不防听到品铠之命令:“喂,你们,想办法让天天回家。”
“什么意思?”欧阳砜看着霍庭铭。
“他家门口老是有人拦着不让他进去。岂有此理,居然还不给本殿下面子!”品铠之气愤,巴不得把那两个壮汉抽一顿。
“他能回家,你也要回。”霍庭铭提出条件。不愧是大财团的继承人啊,说话做事都会讨价还价。颜墨暗自佩服。(霍庭铭:这种赞美就免了吧。)
品铠之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行。”心想,待会本殿下来个翻脸不认人,你们几个下人能做什么。
天天的家并不是在金都园内,而是在附近的一条暗巷里。跟着天天身后的霍庭铭感到恶心,腐臭的气味越来越重,等停在暗巷最深处的木门前,这种气味愈发浓重。颜墨见霍庭铭掩着鼻子,知道大狗狗肯定是闻到什么气味了,不由自主的凑到他身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靠紧庭铭能够冲淡气味对他的冲击,但是颜墨觉得这样做挺自然的。站在他们身后的欧阳砜却黑了脸,这种让人发呕的气息,让他联想到了某个地方,难道,
“妈妈,开门。天天回来了。”天天上前敲门。颜墨瞪大了眼睛,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敲到门?!
“妈妈,妈妈。”天天站在门口喊。
“咦,今天那两个家伙不在了。哼哼,肯定是知道本殿下的名号,不敢出现了。”品铠之洋洋得意。
一个激灵,颜墨想到了一个地方——
“吱——”木门打开了。
“妈妈,”天天扑上去搂住妈妈的脖子,转过头跟品铠之介绍,“这就是我妈妈哦。”
瞳孔猛地收缩,品铠之倒退了几步靠到欧阳砜,止不住双腿打颤,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抱着天天的女子,全身淌着黄水,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烂肉,而大腿和脖子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发烂的面孔,眼睛处竟长出了蘑菇,环着天天的手臂上蛆虫在肉里钻进钻出,浑身泛出作呕的腐臭味。
“天,天天。她,她……”品铠之结结巴巴的要叫回天天,不能让天天被这种恶心的东西碰到。
颜墨淡淡的看着品铠之:生活在气界那种充满圣洁气息的地方,这一幕对于这个小殿下而言冲击力太大了。
“小墨,”霍庭铭察觉,气息在木门打开的那刻就全变了,这里,并不是人间!
“这里是生与死的灰色地带,我们叫它:度剩。”颜墨回头,身后不知是什么时候冒出了两个彪悍的肌肉男。
“就是他们,是他们不让天天回家,”品铠之惊叫,“肯定是他们使的障眼法。天天……”却失了回头勇气,无法再去看门口恐怖的画面。
“日游神,夜游神。”两个名字从霍庭铭空中脱口而出。
欧阳砜朝他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颜墨顾不得惊讶霍庭铭怎么知道日游和夜游的身份:木门合上了。
“天天!”品铠之抓住颜墨的手,“天天会被那个怪物……”想到自己的玩伴被那样恶心的怪物带着身边,他突然好想哭,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说什么要帮天天回家,天天也不会这样,“你们放了天天!”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天天呢,为什么……
蹲下身,颜墨轻轻揉着品铠之的头发,“殿下,请好好看清楚。”他睁大眼睛——
木门里传来愤怒的吼声:“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竟这么不争气!!”伴随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木门猛地被打开,天天哭着跑出来。
“天天!”品铠之急忙拦住他。
“铠铠,我妈妈又骂我了,我做错什么了这次,我不该那么晚回家对不对,都是我不好。妈妈生气了,生气了……”抱着品铠之,天天呜咽。
品铠之不满的质问颜墨他们:“你们倒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无动于衷。鼓起勇气他决定要去跟那个怪物谈判,不管是不是天天认错了。
迈向木门时,却看到木门出现了个神色焦急的普通女子,无力的靠着门框:“天天,天天,你跑哪去了!你会回来的,妈妈在这等你,一定会等到你的。你是最听妈妈的话的。”
“天天,妈妈就在这里,那也不去,他们都说你溺水死了,怎么会呢,你回家啊,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肘子,快回来。”
“天天,你就快回来了。妈妈做了好多好多菜,妈妈不会再骂你不懂事了,你是妈妈的宝宝啊。”
“天天……”
“天天……”
“……”女子每次打开木门都消瘦一次,最后——
“早就死了,只是意识却还在找她的孩子。靠着那点执念支撑这个躯体。”夜游神狠狠的吸了口烟,“像他们这些既不能往生,又无法在枉死城。只能永远在度剩继续他们的执念。”
挣开品铠之的阻拦,天天扑向他妈妈:“妈妈,我回来了,你看我回来了。你看我……”
“天天!”惊喜的尸体抱着天天关上了木门。
“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吗?”听到门内的叫骂声,品铠之突然平静的问站在身边的日游神
“是”这就是度剩的悲哀:重复自己的内疚和执意,永远无法逃离这种噬心的痛苦。
“帮我,”品铠之看向三人组,“让天天的妈妈不要这样好吗?我回家。”
颜墨的翠绿的眼眸瞬间转变为浓稠的墨色,虎纹逐渐铺满整个右手臂,而手指夹着的符纸,霍庭铭瞥见,与以往的白色不同,这次是黑色的符纸。
“你想干什么!”日游神和夜游神慌了,想上前阻止。
“这事品陛下和昔大人会扛着的。”欧阳砜开口拦住他们,他知道这两只会着慌也只是担心上头怪罪下来而已。果然,日游神和夜游神并不坚持,优哉游哉抽烟去了。
“朱明上景;日月合明;石景水母,玉胞金晶;中有赤帝,南极老人,名曰洞浮;玉眸诜诜;洞阳火炼,阴消魄靡,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受炼魂荣;幽精、爽灵;三台真人;胎生玉婴;迥骸起死.长生大君,丹界天尊,朱陵度命,受炼更生。”颜墨话音刚落,“隆——”明晃晃的闪电劈下来,木门内的屋子顿时成为一片火海,又像被沼泽吞噬一样,竟慢慢陷入裂开的地缝中。
“天天!”品铠之在欧阳砜的怀里挣扎着,“天天……你放开我。”
“他是鬼魂。”欧阳砜一针见血。
“不用你说!”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止不住眼泪啊。
“小墨!”这边的霍庭铭惊呼着抱住昏倒在地的颜墨。
“就说不要了啊!”日游神挠挠头抱怨。
“母亲大人!”品铠之扑向正在用膳,身穿帝王装的女子,“铠儿好想你~~呜呜~~~铠儿再也不离开您了。”
“傻孩子。”女子托起品铠之的脸,“说什么傻话呢。”
“铠儿再不回来,母亲大人身上会长蘑菇的!”品铠之想到那一幕仍心惊胆战,却没注意自家老妈黑了脸。
“啪!”筷子摔在地上,身旁服侍的宫人忍不住簌簌发抖,陛下要发脾气了。
“啪!”扇了品铠之一耳光,女子拂袖而去,“说的什么下流肮脏的话!”
“庭铭,我还要~~”颜墨冲他眨巴眨巴眼睛,霍庭铭只得继续剥橘子,“恩,来,张口。”昨晚把小墨抱回宿舍却怎么也叫不醒,他和欧阳砜差点急红了眼,好在有宅在宿舍的辟芷说是能力用得太尽,体力不支,让他睡上一觉就好了。
“半吊子就是半吊子!”欧阳砜抱怨,“能力不够你找死是不是!”
“庭铭~~他凶我!我是病号啊!”颜墨一口吃掉霍庭铭手里的橘子,“好好照顾我,这次我可是有申请到一周的病假的。”
无视欧阳砜鄙视你的眼神,颜墨问霍庭铭,“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谁。”记得自己的课本没讲过啊。
“我去你爷爷的书店买了本书。”顺着霍庭铭的目光,颜墨看到他书桌上一本起码有5块砖头厚的黑皮精装书,“说是地藏王写的。”
“切!”听到某个名字,欧阳砜铁青着脸,“我去打饭。”
“干吗要买这种书,爷爷他宰了你多少钱,我去给你要回来。”目送他出门,颜墨埋怨霍庭铭存心要做冤大头吗,不是财团继承人吗,不是很精明的吗,是爷爷的催眠术,肯定是!!
拍拍颜墨的脑袋,顺了顺这只炸毛猫的逆毛,我想更多了解你的世界。
“还好,你昨天有带项链。”颜墨突然想起,“送给你啦,你要好好带着哦。”
这算定情信物?霍庭铭盯着那双苍翠欲滴的眼眸:“小墨,你……”
“唔哇哇哇~~~”品铠之从窗户闯进来,“居然打我!!本殿下要离家出走。本殿下再也不回去了!!!”
“滚!”冰山也是有爆发岩浆的一天的……
19、开花的指甲
开始下雪了。白皑皑的雪花落在赤裸的手心时,站在卫华楼楼下等人的颜墨缩了缩脖子,好冷。不喜欢冬天,更不喜欢下雪,颜墨自暴自弃的想,啊啊,还没到冬至就这么冷,干脆休学冬眠去好了。
“不过会被小气鬼骂吧。”仰头望着灰色的天空,实在不想戴手套,戴和不戴都一样冷。
瞬间冷得麻木的手被一股温暖包裹住,回神,淡淡的笑意从霍庭铭墨色的眼眸里弥漫出来,颜墨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正傻呆呆的盯着他。这种暖和颜墨从来没有拥有过,贴心的温度。
“以为自己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啊。怎么不带手套?”霍庭铭不满,颜墨的手也太冷了吧,刚才他手传来的温度竟冻到自己心里发酸。
“戴了也很冷啊……”颜墨乖乖的任霍庭铭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很舒服嘛。
拉着颜墨的手走在校道上,霍庭铭心里荡开一丝甜甜的涟漪,校园情侣也不过如此吧。只是还没入冬就冷成这样,突然想到,短毛猫需要冬眠吗?
“其实,可以说我是有残缺的吧,我的体内只有阴极,”走到一半颜墨晃晃脑袋突然说道,“我没有阳极的体质。”
阳极、阴极与人身上的阳气、阴气不同,每个个体都有阴阳两机存在,也只有像双胞胎这种情况才会出现阴阳极完全分离。不得不说地藏王的书很有用,
“为什么?”颜墨感到霍庭铭握他的手紧了紧。
“不知道哦。”吃吃的笑了一阵,抽出手拍拍眼前大狗狗的脑袋。自己的血缘混得那么杂,会出点差错也是正常的吧,想想好像家里包括自己在内的6个小字辈都有些残缺呢。
看着颜墨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霍庭铭不禁叹息他倒底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还是根本就是缺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