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阿白一直没有想到该怎么办，他不想和金阳商量，因为每次牵扯到皓天的事，金阳总会替皓天解释，与他敌对，让他觉的自己不受重视……
三日之后，阿白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和皓天和盘托出，以求皓天能一时心软放了灵儿，他要冒险让灵儿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做为筹码。
皓天正在听木月禀报焚翼的所说的情况，金阳本是想替灵儿说好话的，但此刻也不得不站在一边等着，他要说的毕竟是小事，孰轻孰重金阳是知道的。而阿白却顾不得这些，他不顾阻拦的冲进了云华殿，打断了木月的话。
“阿白你做什么？！快出去！”金阳担心阿白的举动触怒了皓天，便想拦着阿白出去，但却被阿白推开了。
“魔尊大人，我有事要说！”阿白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也许对您来说这是小事，但对我来说这是件大事，希望能和魔尊大人单独聊一聊。”
“如果要说求情的话那就不必了，金阳日日都来这里求情，多你一个也不会没用。”皓天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生气。
皓天这话一出口，让阿白对金阳的埋怨减轻了不少，阿白看了金阳一眼，又转向皓天，郑重的说：“我要说的是关于灵儿的身世，也许魔尊大人会感兴趣也不一定，我从没对人说过，灵儿自己也并不知道。我想用这个求魔尊大人放过灵儿。”
“你怎么确定我想知道。”皓天已经好奇了，但言语间却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知道。”阿白顿了顿说：“但直觉告诉我，您并不希望灵儿这样作践自己，与您敌对。”
“好。”皓天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阿白，冷声说：“你们都出去，阿白留下。”
“尊主……”金阳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木月拉住了。木月对金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金阳跟着木月出去，想了想也觉的刚才阿白那样放肆的冲进来都没事，后面只是讲些灵儿的事就更不会有事了。
“说吧。”皓天在门关上之后，出声道。
“灵儿并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阿白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皓天，但皓天还是不动声色的耐着性子，听阿白说：“当初灵儿被凶兽所伤，不仅内丹被毁，魂魄也散的七七八八了，当他爹娘找到他时，他已经没救了。”
“后来呢。”阿白说道伤心处，停了许久。皓天总觉得阿白知道的那些事不简单，忍不住催促。
“渝宵夫妇用自己三千年的时间和老狐仙交换，救灵儿一命。”阿白深呼吸说：“但当老狐仙赶到灵儿魂魄散乱之处时，灵儿的魂魄与另一个人的混淆了，魂魄颜色浅淡，狐仙分不出来，便劝渝宵夫妇放弃织魂……”
“另一个人的魂魄……”皓天喃喃的念了一句，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一闪而逝，却足以让他心惊。
“是的……”阿白看了看神色有些异常的皓天，顿了顿说：“渝宵夫妇抱着灵儿幼小的身体，根本不舍得他的生命就这样消亡，便求狐仙无论如何也要摘取魂魄，救活了灵儿。狐仙不得已，便将所有魂魄都搜集了起来，尽量摘取单纯的魂魄从新织魂，并将两人带有记忆的魂魄封印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灵儿是两个人？”皓天想起自己转生的地方，又详问了灵儿受害的地点，他几乎相信云汐坠崖之后，魂魄是散在那里的……所以……灵儿和云汐才最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以算是这样。”阿白想了想，恳切的说：“虽然我们骗灵儿说他是因为受伤失了记忆，但其实……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哪段记忆是他的，所以摘走了他的记忆……事情就是这样，求魔尊看在灵儿年幼，又经历过这么多困苦的份上，放我们走吧。”
皓天愣在软椅上，怔怔的回想着。难怪灵儿那么单纯，原来是因为狐仙摘取了两人最纯净的灵魂，所以他才那样的没有心机，才和前世大相径庭，原来是这样……但是……现住在云华殿的云汐又怎么会有那些记忆呢……
“阿白，当时狐仙是找到了两人所有的魂魄么？”皓天迫切的想还原真相。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渝宵说的这些……”阿白不知道皓天想起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据实说了。
“这么说，最清楚当时情况的是那只狐仙？”
“是的。”
“你可以出去了。”皓天命人把阿白带了出去，没有再听阿白说话，他心里很乱，有些事他还想不清楚，他想火速找到狐仙，知道一切。
金阳见阿白被带出来了，才放下心。木月本想继续和皓天说焚翼的事，可他刚一进殿，就见到皓天正准备出来，他急忙迎上去问：“尊主，怎么了？”
“本尊要离开魔界一阵子。”
“尊主。”木月想起小溪，便说：“离云汐公子去蛊的日子近了，您这个时候离开属下怕出乱子，您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吧。”
木月的话留住了皓天，他刚才是心急，但若是猜错了呢……那他岂不是要第二次伤害了云汐……还是过了这几日再定吧……待云汐好了，他就可以去找那只老狐仙了。
木月知道阿白一定是说了什么动摇皓天的话，可是他无从问起。那日他对小溪说的话又让他后悔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自己与小溪相爱的事实，他也在等，等小溪完全健康了，等蛊虫被挖出来了……
木月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会为了一个人一等再等，一忍再忍，甚至要和魔尊抢人……
“退下吧，焚翼的事暂且放放。”皓天没心情处理这些，便让木月出去了，随后说了句：“把浒钰找来。”
木月退了出去，找了浒钰。浒钰一见到木月，就忍不住叹气说：“霜城主，小医真是为你们心急啊！尊主不是把灵儿公子找回来了吗？你们还不准备说出来吗？”
“休要胡说。”木月无声的叹了口气说：“等小溪好了再说吧，尊主现在囚禁着灵儿公子，还不知道尊主的态度，你说话小心些，不怕丢了命么！”
“是是是，小医明白。”浒钰也不傻，木月虽然对小溪说了重话，但他看的出来，木月心里是有小溪的。
木月没有陪浒钰一起去云华殿，所以浒钰到达云华殿时，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
“挖蛊的时间可以提前么？”皓天没有让浒钰行礼，话语也有些浮躁。
“这个……恐怕不行……”浒钰想了想说：“这解毒和巩固的草药有药效的周期，最好不要轻易更改。”
“你有几成把握。”
“回禀尊主，虽说行医者不易把话说满，但小医确定挖蛊不会有事。”浒钰自信满满，毕竟研究的时间长了，他心里是有底的。
“好，那就再等几天。”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昏睡了将近十天，殊离醒了过来，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不过此刻清醒过来的他，除了苦笑，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那天殊滨说他需要养伤，需要休息，可若是那天殊滨愿意要了他，他此刻醒来应该是幸福的吧……但现在……
殊滨并不在屋内，殊离便自己硬撑着起身，他轻轻动了动身体，撕裂感从伤口处袭来，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又笑了笑，又不是没受过伤，连死都不怕的人，疼也无所谓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殊滨只是不想让他死而已，他只要活着，殊滨就不会在意太多了吧……
殊离突然觉的自己活的很累，这么多年一直偷偷的爱着殊滨，心里的苦一直无人可诉，当初被赶走时，因为殊滨的修为不如他，害他担心了好久，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下定决心要保护殊滨，不管殊滨知不知道，他都不希望殊滨受到丝毫威胁和伤害。
这一护就是上千年……
殊离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地面，这些事若是细究起来，他会觉的自己很可怜，爱而不得……他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殊滨进门就看到殊离坐在那里，身子单薄的摇摇欲坠，不仅出声道：“你怎么起来了？伤口还疼吗？”
“你回来了。”因为昏睡多日殊离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深深的落寞。他很早就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在房内，等着殊滨回来时说一句‘你回来了’。可如今，这句话是说了，但心境却不同了，他不是殊滨的爱人，只是哥哥……这句话说的毫无立场……
“你怎么了？”殊滨看出殊离的消沉，便走到殊离身边，伸手拨开殊离散在身后的长发，看了看殊离背后的伤口。
“我没事。”殊离拨开殊滨的手说：“我没事了，你去找灵儿回来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修为为什么会退减。”殊滨没有说灵儿的事，而是很有耐心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低头不语的殊离说：“我想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但我希望是你告诉我的。”
“你还是不要问了……”殊离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不想用这个绊住你寻找灵儿的步子……这次受伤已经耽误你很久了……”
“你到底怎么了？！”殊滨皱着眉，在殊离昏迷之前，给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殊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淡漠，让他拿捏不准，是什么意思。而且殊离越是不想说，他就越是想知道……
“我等会儿就走，你快去找灵儿吧……”殊离看着殊滨说：“我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不希望你也体会一次。”
殊滨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殊离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还有不舍，他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他更知道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就像他知道只要皓天寻来，灵儿就一定会走，但他就是不愿说出让灵儿离开的话……
殊离看殊滨在发呆，便起身赤着脚走到桌边，喝了口水。
他心痛的厉害，但在殊滨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殊滨快乐，哪怕是自己不快乐也没关系……他太爱殊滨了，长久以来他一直以追随殊滨为乐，偷偷摸摸了这么多年，他早就适应了表面的无悲无喜……
“会着凉的。”殊滨一把抱起站在桌边的殊离，放回了床上。
殊离愣愣的看着殊滨，红唇轻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眨眨眼睛，希望殊滨能说点什么，让他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好好养伤吧，伤口撕裂的很严重。”殊滨就是觉的站在桌边的人十分寂寞，就像他心里的落寞映射出来的影子一般，让他没办法忽略。这个人爱他，爱本身是没有错的，他做不到伤害这个人，大概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想照顾殊离吧。
“殊滨……”殊离侧过头看着窗外，喃喃的说：“你不要对我好，不要让我有非分之想，你不爱我，也不要我，就不要对我好……行吗……不然……我怕我不舍得走……”
“不要哭。”殊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殊离的眼泪滑出眼眶，消失在软枕上，看着那么脆弱。
“你准备接受我了吗？”殊离吸吸鼻子。
“殊离……你……”殊滨摸了摸殊离的头发，他觉的一定是血缘的原因，才让他尽管不爱殊离却依然希望殊离能快乐，所以他放下心中的芥蒂，柔声说：“不要伤害自己，你需要养伤，需要静养。”
“我静不了……”殊离不肯看殊滨，只是忍不住的掉眼泪，殊滨若是对他不咸不淡也就算了，可殊滨这一安慰，更是让他想起了这些年的艰难，他现在很想抱着殊滨，狠狠的哭一场，然后……然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这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不停地掉眼泪，你让我怎么办呢？”殊滨难得的耐着性子，给殊离擦着眼泪，可手却被殊离抓住，殊离抓着殊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眷恋的蹭了蹭。
殊滨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是他哥哥，是他不忍心伤害的人啊。
“殊滨……要了我吧……之后，我就会离开保证不打扰你，你可以把我忘掉，这样也不行吗？”殊离满眼乞求的看着殊滨，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殊离……”殊滨知道殊离是想留住点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便说：“你先告诉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我……”殊离迟疑了，他放开殊滨的手，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出来，全都告诉我。”
“你先告诉我，你还要去找灵儿吗？”殊离咬咬下唇，闷声问。他不得不问，这些天要是殊滨愿意，他早就可以去找灵儿了，但是殊滨却没去，这让殊离心里没底，他不知道殊滨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回去的。“殊滨苦笑了一下说：“你说吧。”
“为什么你不去？你不是爱他吗？”殊离不死心的问。
“他不爱我。”殊滨不想说太多，他觉的这四个字已经把一切都概括了。
“既然他不爱你，那让我来爱你不好吗？”殊离似乎听到了希望，尽管他希望殊滨快乐，但更希望那份快乐是他给的。
“说吧。不要岔开话题。”
“哦……”殊离想了想，决定夸大一点事实，说：“我……快要死了……你也看到了我的修为在不停地减退，等修为消耗殆尽了，我就活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殊滨不自觉的皱紧了眉。
“当初我被爹打碎肩胛骨并不是因为你去玩水……而是因为……因为我和爹说了我爱你的事……爹很生气，才打伤了我，不过，我不恨他……”殊离说：“当天夜里，爹等你睡了之后，便来找我，帮我治伤，并说要封印我爱上你的所有感情……”殊离看着殊滨，伸手想去抚平殊滨眉间的皱纹。
“之后呢？疤痕是怎么来的？”殊滨抓住殊离的手，没有让他碰到自己的额头。
“之后……之后爹说反正要治伤，不如就把封印的咒封到身体里……便划开条伤口，接上了我断裂的骨头，还把封印封在了里面。”殊离说的云淡风轻，但殊滨却听得出其中的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猜，我是怎么想起来的？”殊离笑了笑看向殊滨，似乎刚才只是在讲故事而已。
“你受了这么多苦我都不知道……”殊滨内疚，那个疼他，护他，照顾他的哥哥授课这么多苦，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