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话我已经说完了。你们两位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了,只是可惜水应该已经凉了,你们只能换一个地方了。”文君墨还故意笑着看向床的方向。说完便站起身要离开,却没想到一个趔趄差一点跌倒。
江云烈眼疾手快地过去扶住了。赫连羽也关心地走上前去。
借着屋子中的烛光,赫连羽这时候才发现文君墨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江云烈也看出了文君墨的反常,扶着文君墨的手上感到了湿意。把手伸出来一看,才发现手上是殷红的液体。
“你别紧张,我只是受了点小伤,你皱着眉头的样子真难看。”文君墨这时候还不忘了调笑江云烈。
赫连羽让江云烈先将他放到床上再说话,却被文君墨制止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久留,这点伤不打紧的。”
“逞什么强,受这么重的伤还想去那里,老实点在这里躺着。我去请大夫。”江云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有点凶地冲着文君墨吼道,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屋子了。
文君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赫连羽说道:“他这么凶,你以后可要小心了,你要是受不了他,我随时可以帮你。”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赫连羽也有点怪他隐瞒伤势。他在屋子中找出剪刀和干净的白布,又打了盆水过来。时候他走进看见文君墨的左臂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湿透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赫连羽并没有答他的话,这人已经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已经告诉他他在说谎了。赫连羽小心翼翼地将文君墨的袖子和以前缠好的绷带剪下来,然后用布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液,然后简单地重新做了一下包扎。他很庆幸自己之前照顾江云烈的时候有了经验,要不他现在就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感觉自己身上舒服不少之后,文君墨便坐起身来:“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是让我先离开吧,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什么里有比得上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你不是答应和我做朋友吗?你现在要是离开的话,你让我怎么跟江云烈交代。哪会有朋友第一次从风就陷对方于不义?”
文君墨苦笑一下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刚才坐起来的时候他也感觉到自己现在起身确实有些勉强。
过了一会,江云烈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那老头显然跟不上江云烈的速度,到达后只顾着喘气,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老人只是将外衣草草地穿在身上,显然是本江云烈从睡梦中刚刚抓起来的。
“沈老头,你快来看看他的伤势。”江云烈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之后,便把那老头拉到了床前。
“我的伤势又不是很重,你怎么把沈先生带来了。”
“你现在别说话,好好养伤,你隐瞒伤势的事情,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江云烈还是脸色不善地喝止文君墨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文君墨业之后撇撇嘴保持安静了。
进屋许久的沈先生终歇过来了,也不含糊,便上前去查看文君墨的伤势。
查看一番之后,他便在江云烈刚刚放下的东西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针包开始帮文君墨在伤口周围扎了几针。
“他受的的伤其实不重,休养几天便好了。不过他还中了毒,这毒让他伤口愈合变慢,血也不好止住,若不是他给自己点穴短暂止了血,他恐怕早就死了。现在我帮他制住血了,短时不会有问题了。你跟我回铺子里,拿药吧。”老头说完,便向外走去。边走还在抱怨这么晚被拽出来。江云烈一边道歉,一边利落地收拾了东西跟了上去。
赫连羽看着躺在床上的文君墨,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是自己连累了他。“我曾经到过你的店里,皇上他肯定知道。这时候你真的不应该随意出去。”
“我出去并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帮你查到的那些信息只是顺便而已。我受伤是因为我自己行事不小心。”文君墨连忙解释道。
“你还是先休息吧,他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文君墨虽然这么说,但赫连羽心中还是自责的,本想劝他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还真是爱逞强啊。”赫连羽有些无奈地笑道。
第三十二章:文家旧案
喝了沈大夫的药,文君墨的很快伤势好转了起来,整个人也精神了。在终于不必再被两个朋友看着躺在床上之后,他便开始跟他恩提起想要离开的事情。但是都被江云烈冷着脸拒绝了。
“你现在伤势已经好了十之八九,我没有理由再留你。但是我要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在第二十次被拒绝后,文君墨本来已经准备好迎接第二十一次拒绝,但是没想到江云烈肯定的回答,他重新燃起了精神头。
“我去做什么你不用知道,我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容易再受伤了,你放心。”文君墨讨好地说道。
江云烈却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文君墨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好了。我在外面遇上相好的了,准备和他双宿双栖,所以急着赶过去和他相见。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他显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不敢看江云烈。
“哦,既然你找到相好的了,这是一件好事。你也应该带他来见见我们。”
“你们现在的身份不是不方便吗?”文君墨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江云烈也不在绕弯,冷冷地看着文君墨说道:“你是不是去报仇了?”
“呵呵,怎么会呢。你不是也知道吗?我已经答应我姐姐不去报仇了,自然不会违背当自己当时的誓言。我那柳兄怎么还不回来啊,熬药有这么久吗?我去看看他。”他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却被江云烈先一步堵在了门口。
“你骗我也就算了,难道你连你死去的亲人也敢骗吗?!你本就不是一个好事之人,武功又不好,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会离开临滓。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江云烈看着文君墨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你让我怎么办,我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白白丧命也就算了,还背上了贪官的污名,你让我怎么能不恨。我知道他肯定活不了太久了,我想要手刃仇人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了。”文君墨这时候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下去了,便直接交代了,“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我不会让你阻止我。”
“是,如果我之前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阻止你。但是虽说我现在自顾不暇,但是我也可以提前找几个朋友对你多加照应,至少不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但那个人可是赫连羽的亲人,你要是帮助杀了赫连翰,要怎么跟他交代?”文君墨看着他问道。
“这与他没有关系,我没又帮你杀人,只是找人保护你而已。而且如果他不问,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羽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文君墨顿了一下便走向前,笑着端过碗。“谢谢柳兄帮我熬药了。我们只是在讨论现在的江湖大事,没什么的。”
赫连羽看向江云烈:“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心上人,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瞒着我,而且刚刚我已经听到了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江云烈制止了还想解释什么文君墨,说道:“进来说吧,屋外冷。”
关上木门,挡住了室外的寒气。三个人坐在桌前,最终还是江云烈先打破了沉默。“当初让你在竹兰馆作为小倌的身份待了几天,你还记得吗?”
赫连羽点了点头,不知道江云烈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情。
“那次计划的原因也是因为君墨与你们赫连家的一段怨仇,他当时也只是想报复。”江云烈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在朝廷中的时候可熟悉文这个姓氏?”
赫连羽想了想,说:“曾经有位户部尚书我记得是叫文正的。难道文君墨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正是家父。”父亲的名字也勾起了他最痛苦的那一段回忆。
“文家应该是在父皇还在位的时候,被满门抄斩。不过我不太知道原因。”那时候赫连羽还是与自己的母妃住在宫中的小角落,对朝廷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他知道文家的事情还是在宫中的仆从们偶尔谈起的时候听到的。
“原因?!”文君墨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父亲一生清正廉明,问心无愧。却没想到只是再一次查案中查到了太子暗中结党营私之事,却被太子先一步扣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最终我家一家老小全部命丧黄泉。可笑的是一个户部侍郎有多少机会能去勾结外邦呢?若不是当时我我在外访友,恐怕也难逃一劫。”
“当年太子被罢黜,当年所有的事情被查了出来,但是我文家的事情却没有被平反。当时在先帝大肆搜集太子的罪证的时候,我把那些年我找到太子诬陷我文家的证据都送了上去,但是没想到皇帝为了保护自己儿子,却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了。而现在,我文家沉冤未雪,而太子赫连翰却重返了朝堂,这让我真么能不恨。最近,我已经查到他还是在做着自己皇帝梦。我也知道他可能最近会有所行动,我必须在他行动之前才有机会亲手杀了他。”
“以他的实力根本斗不过赫连羿的,你的大仇很快就报了。”江云烈还是希望他放弃亲手报仇的想法。
“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否则我会怕他还会有机会卷土再来。而且要是他真的谋逆成功了怎么办?他当了皇帝的话,我就更没有机会杀他了。”
听了文君墨的话,赫连羽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他。虽说赫连翰确实是自己的血亲,自己并不想他死。但是文君墨想要报仇也无可厚非。他不知道自己能站在什么立场说些什么,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个人劝说无果,最终文君墨还是独自离开了,只是他也答应了他们会等到京中真的有变的时候再行动。
江云烈看着自从知道了事实便愁眉不展的赫连羽,将他抱在了怀中。“你别想太多,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要想着你现在是要与我相伴一生,至于京城中如何也不是你要介意的了。”
“若是文君墨出事了的话,你会不会去帮他?”
江云烈沉默了,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他不知道怎样去回答他。
“我明白的,你会去帮他对啊吧。其实我也不会反对的,毕竟他是你的朋友。只是希望你能带我去。我知道我我没有武功,可能会连累你。不过我不希望你应付不来的时候我却在很远的地方。你答应我好吗?”赫连羽挣开江云烈的怀抱,正面看着他说道。
江云烈本来是想反对的,但是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明白赫连羽的心情,每个男人都有希望能够时刻站在自己恋人身边,保护对方。如果是赫连羽去做危险的事,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更过去,这跟一个人的武功能力是否请打关系并不大。
“我答应你。不过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发生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江云烈把话题岔开,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也是他们之后要想的事情。现在,他们至少还是可以陪在对方身边,过些悠闲日子,不能现在就开始让自己陷入有忧愁之中。
不过其实并不多久之后,两人便一语成谶。
两个月之后,京城便传来的赫连翰被刺杀的事情。而刺杀赫连翰的人当场便被抓住了,这个人正是文君墨。文君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瞒身份,以男宠的身份进到了宏王府,最终找到了机会下手。
文君墨被抓之后,他的身份被人查了出来,文家当年的案子也被翻了出来。有人说他不自量力,但也有人唏嘘文家的血脉就此断绝了。
江云烈和赫连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是文君墨将被处决的皇榜贴到临滓的时候。他们也知道对于文君墨要被处决这件事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挽回了,而且这也是他选择的结果,至少他这次行动,终于还是还了文家一个清白,想必能得到这个结果他应该也是很欣慰的吧。
但是对于一个生死之交来说,虽然危险但是江云烈还是没有办法不去看他最后一眼。
江云烈还是反悔了,并不想带赫连羽去,而且虽然这么长时间,赫连羿没有行动,但是不代表他不想再将赫连羽抓回去了。赫连羿是知道文君墨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的,难保这次公开处决不是赫连羿想要引他们出来的方式。
江云烈在离开前还是被赫连羽察觉了,当他去找林九娘要马的时候,牵马给他的居然就是赫连羽。
“我这次并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其实不用跟我去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江云烈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让他放弃跟过去的想法。
“既然你都说没危险了,那为什么不让我跟过去。走吧,文君墨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赫连羽冲江云烈笑笑让他放心,“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多些照应不是吗?”
看着赫连羽的笑脸,江云烈的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本来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第三十三章:刑场
两人易容成两个样貌寻常的江湖人士,拿上林九娘帮他们准备好的文引便向着京城走去。一路上两个人多是沉默。对他们来说,一个朋友即将逝去肯定是一家很痛心的事情。
他们两个最后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子住下。他们所在的那个客栈的老板是个年轻的秀才,一直坐在账台后面,一直在看书,客人去结账,他。他们觉得若不是有个机灵的小二,这家店可能早就倒了。
“我第一次见到文君墨的时候,他也是在账台后面看书,当时我以为他也是酸秀才,后来才知道他‘视财如命’的本性。”江云烈想到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笑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他出身于官宦之家。”
当他说完的时候,两个人却又陷入了沉默。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即使两个人一直想要回避文君墨的话题,但是即使刻意去回避,但是两人提到他的次数却是有增无减。最终赫连羽还是直接问出了这句话。
“是在一个食肆中认识的,他那时候是食肆的掌柜。”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心中有不少感慨,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与他们之前设想的完全不同,甚至现在他只能去送他最后一程,“虽然他的父亲在朝为官,不过他母亲却是一个商户家的大小姐。他更像他母亲,更喜欢经商,也是个洒脱仗义的性子。后来熟了以后,他就直接告诉我他喜欢男人,不过他还说他完全不会考虑我这样的江湖人。”
“他到一直是个坦率的性子。”
“是啊,他确实个仗义的人,朋友的忙一般不会拒绝,虽然每次向他打听消息他的银子都不会少收。”
“文老板倒是一如既往地爱财啊。”他这时候也想起了文君墨每一次提到钱眼笑弯的样子,“不过只要是自己挣来的,爱财又如何,比那些表面上装得清廉的人强。”
“所以我也跟他很谈得来。他经常在外面游历,武功又不行,却还喜欢行侠仗义。所以经常在挑了事之后来找我帮他善后。不过当年文家灭门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来找我了。要不是我也得到消息提前到都城查探情况,恐怕他那时候已经冲动地去找人报仇去了。”
“因为当时我和元家还有些渊源,所以在他帮助下,打通了一些关系,虽然他父亲我们是不能见到的,不过还是见到了他姐姐最后一面。当年她姐姐逼他立誓,今生决不去报仇。这些年看他过得很平静,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去报仇了。等我百年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姐姐交代了。”江云烈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