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凌虹已经遇了很多次,虽然他一掌就能将这冰墙轰塌,可顾念着外甥的身体,只能忍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阿尘如今仿佛断绝了七情六欲一般,全不似个活人,不言不语,只知自虐似的修炼,又拒绝和任何人交流,这样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凌虹不愿承认,也不想再用强硬的手段逼迫阿尘,就动了某个念头。
那个一根筋的愣小子,几年了仍不死心,跟猎犬似的到处,好几次还只身跑到魔界来撒野,真是找死。凌虹阴森森地想着。其实他心里倒是有那么一点点被对方感动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愿不愿意为阿尘付出一切。既然那家伙那么痴心,他不介意拿来好好利用一下,前两日让影将线索送了出去,想来也该到了。凌虹一挥衣袖,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焦黄的土地寸草不生,到处灰蒙蒙的,一阵阵的狂风肆意地卷起沙石,遮天蔽日……魔界边境就是这样一副荒凉的景象。
田三身背长剑,面色沉静地踏在这片凶恶之地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内心异常平静,只想多杀几只妖魔,也许就能离阿尘更近一些。一路走来他已记不清斩杀了多少只低阶小妖,身上也受了几处伤,衣衫破损,就干脆赤着精壮的胸膛,那股野蛮的劲头全然不像个衣冠楚楚的修者。累了,席地而坐,随便吞些干粮入腹,而粗大的手则掌紧紧握着那块翡翠听阿尘的声音,这是沈东看田三可怜,特意留给他的。
可是这一日还未听上几回,远处突然飘来一大团浓黑的云雾。田三神情一变,长剑随即握在手中。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云雾悄然散去,露出一个让田三恨之入骨的人影。
“你果然是魔界中人!”田三怒火冲天,汹涌的剑意顿时如潮水般涌出体外,长剑直指凌虹,厉声喝问:“你把阿尘藏哪儿去了?”
因为外甥的事,凌虹心情很不好,看眼前的小子那么嚣张,一挥手,地上卷起一阵猛烈的风沙,朝着田三攻去。田三躲闪不及,长剑横在身前,硬把这杀招挡了下来,只是那力量过于强大,田三生生被逼退了数丈之远。待身形稍稳,田三顶着凌虹释放的强大威压,手中剑光一闪,整个人猛地跃起,兔起鹘落间已飞至凌虹身前,长剑甚至快要触到凌虹的衣衫。
这时,周围的狂风中瞬间冒出一个黑影,而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田三被那黑影重重地击倒在地上。这样猛烈的一摔,田三只觉得骨头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挣扎着想要反击,身上又受了一掌,所有的力量都被封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杀了我吧。”这几年田三日日修行不辍,没想到仍旧抵不住这恶人的攻击。田三知道自己大概此生都没有能力解救阿尘了,颓然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没有想到这小子能为了阿尘连命也不要,凌虹稍微高兴了一些,示意刚刚赶来的影退后,笑眯眯地说:“你想死?那可再见不到小尘了。”
“你愿意让我见阿尘?”田三听到阿尘的名字一下子便活了过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凌虹。
“见一面有何不可?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凌虹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事对小尘有益,可是会废了你的修为,你可愿意?”
为了阿尘田三命都可以不要,区区修为哪里会放在眼里。他面容沉静,点头说道:“我要见阿尘,我这一身浅薄的修为你拿去便是。”
“爽快。”凌虹笑了,一挥衣袖,周围又刮起一阵狂风,卷起三人,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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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画面在阿尘脑海中闪过:慈爱的父亲、从未蒙面的母亲、永远笑容满面的田三……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离自己那般遥远?阿尘神情恍惚,这时,冰洞中又一次飞起漫天风雪,他的身上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白光。
“阿尘!”田三的身影出现在洞窟中。他望着眼前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阿尘,忍不住热泪盈眶。“阿尘,我终于找到你了。”田三痴痴地看着阿尘:阿尘一点也没变。田三顶着满天飞雪朝阿尘奔去,谁知一堵冰墙凭空出现,突兀地横在他面前,果然和那恶人说的一样。
“阿尘,我是三哥,你不记得我了吗?”见阿尘仍在闭目打坐,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酸涩顿时充满了田三的胸膛。他没法想象阿尘吃了多少苦,也不敢强行毁坏这堵冰墙,就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希望阿尘能觉得熟悉一些。温和的灵力没有受到阿尘的阻拦,田三欣喜地控制灵力围着阿尘打转,一面絮絮叨叨地和阿尘说话——他太想念阿尘了,有好多话想跟阿尘说,即便阿尘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也不知道听不听得到。
不知过了多久,田三的肩上头上都落了厚厚的冰雪,面前那堵冰墙竟然渐渐消失了。田三一时高兴地快喘不过气来:“阿尘,你是记起我了吗?”他迫不及待地奔到阿尘身边,蹲下来,无比怜爱地摸摸阿尘冰冷的脸庞:“你的脸好冰,你以前很怕冷的,这里这么冷,我们出去好不好?”
回答他的仍旧是一阵沉默,田三一咬牙,拦腰把阿尘抱了起来。怀里阿尘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田三鼻子直泛酸,低下头亲了亲阿尘的额头。遵照那恶人的指示,他发动了一个瞬移法术,眼前风景一变,他已经抱着阿尘来到阿尘平日住的房间。
看到屋内富丽堂皇的摆设,田三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他轻轻地把阿尘放在那张玉石床上躺好,便坐在床边仔细地端详着阿尘,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满脸。“我怎么老是想哭,幸好你现在看不到,不然肯定要鄙视我。”田三又哭又笑,心口酸酸的。
望了一会儿,田三握着阿尘漂亮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又低下头亲了亲阿尘薄薄的嘴唇和苍白的脸,一丝红晕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阿尘,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是那个恶人说这样可以帮你走出心魔。”田三红着脸向阿尘解释。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绘有图案的绢帛、一个小锦盒,都放到床边。
田三深深地望了阿尘一眼,颤抖着去扯阿尘的腰带。很快,不多的几件衣裳被田三尽数脱去,阿尘牛乳一般白皙的身体便露了出来。田三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涨红了脸,一股股火热的欲念也开始在心底流窜。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一面对阿尘说:“阿尘,你忍一忍,那恶人说我待会做的事能帮你修炼。”他想到那恶人之前说的话,要自己以身体为媒,用最原始的法子引动修为和灵力去为阿尘扫除心魔,虽然事后他会成为个废人,可能让阿尘摆脱这样活死人一般的状态,田三不后悔。
田三涨红着脸打量阿尘的腿间。那里他也不是第一回见,摸了摸,便低下头一口含在嘴里,很不熟练的吞吐起来。阿尘身上真干净,闻不到一点异味,只有一股风雪的味道。等它渐渐坚硬起来,田三才放心了:他之前一直担心阿尘会没有反应。
打开锦盒,把里面的药油在身后随便抹了几把,田三只觉得臊得慌,就直接扶着阿尘的那里坐了上去,一瞬间疼得他冷汗直流,脸都白了。“真疼,阿尘,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田三俯下身子吻了吻阿尘,而后才撑着身体慢慢坐到底。虽然疼得厉害,可他嘴巴咬得紧紧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阿尘。待和阿尘完全契合在一起,他才运起那恶人教给自己的心法,把全身法力慢慢灌注到阿尘体内,一点不留。
阿尘觉得自己的心境无比空明,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边的田野,湛蓝透亮的蓝天,安静的村庄,到处是温暖到似乎能将人融化的阳光,他的心也变得暖融融的。可是腿边一直有什么恼人的东西在咬自己,阿尘气坏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把它踹开。可是那东西好重啊,他怎么都甩不开,最后急得满头大汗,猛地睁开眼,就愣在了那里:田三怎么赤条条地坐在自己身上?
“三哥,你在干嘛?”
阿尘这声问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响在田三耳边:他之前还怀疑那恶人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可谁能想到也太有效了点,阿尘这会儿就醒了!
田三尴尬地不行,一惊之下,后面把阿尘那里咬得紧紧的。那强烈的感觉顿时也传到了阿尘身上,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的,躺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田三强忍着羞臊向他解释:“你可记得你被个恶人掳来帮他修炼的事?你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那恶人让我用这法子替你扫除心魔。”
阿尘一愣,这才慢慢回想起很多事。这孤独的两年,不断的修炼,对父亲和田三的想念……阿尘渐渐湿了眼眶,望着比记忆里成熟了许多的田三,一下子坐起来抱住田三,难过地说:“我记起来了,三哥,我好想你和阿爸。”
阿尘突然的动作导致两人契合处深入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田三浑身颤抖,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没有惊叫出声,不然就太丢脸了。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搂住阿尘,轻轻地吻了吻阿尘的脸颊:“我和干爸也很想你,干爸身体还算康健,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寻个机会逃走。”
阿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脸悲愁地对田三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田三一惊,脑中瞬间想到了很多原因,想到那个恶人长得那么好看,田三忍不住难过地猜测:阿尘难道喜欢上那个恶人了?
还好阿尘不知道田三心中所想,不然肯定很生气。他把头埋在田三的胸膛上,低落地说:“我修炼了那人给我的上古心法,这一次进入虚空境界,和我娘亲的元神有了交流,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你的娘亲?发生了什么事?”田三一听原来和阿尘的母亲有关,就忘记了庆幸阿尘没有变心的事。
阿尘顿了顿,才继续低声说道:“我娘亲告诉我,那个恶人,是我舅舅……我娘亲和我舅舅,都是魔族。”
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田三一时也呆住了。那阿尘也是魔族?可为什么他跟凡人毫无区别,连门派那么多长老都一点没有发觉?阿尘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的,把事情全部告诉了他:“我舅舅是很强大的魔族,不过我娘亲没有魔力,和寻常人并无二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魔族人。为了让我活命,我娘亲耗尽了元神,我要救她,就要继续修炼那门心法,为她重塑元神。这里是处极佳的洞天福地,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我不能离开这里。”
阿尘的样子很难过,田三看了,充满怜爱地摸摸他的头,鼓励道:“救你娘最要紧,你安心留下,我陪着你。”
阿尘抬起头看着田三,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这里可是魔界!”
“那有什么,管它魔界仙界,反正你在哪儿我肯定得跟你一块呀。”田三露出久违的笑脸,看起来颇有些无赖。阿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只有个念头:这家伙可真傻。
“你要想明白,今后可能再也回不了修真界。”
“我想明白了,不跟你一块我回修真界又有什么意思?不过能把干爸接来就好了。”
阿尘和田三对看一眼,都慢慢地笑了起来,回想起这两年,多少个分别的日子,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