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嘉朗兄弟,看看为兄给你那些兄弟新修的大营,气派不气派?”
嘉朗一路走着,一路啧啧称奇:“多谢齐兄费心了。”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你要真想谢我就让你的人多多给我帮帮忙,把这禁卫军也带成像你们那样的虎狼之师才是正经,看看我手底下那些个弱不禁风的样子,活似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鸡崽子。”齐闯说得兴起,一扭头却发现后边还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伟岸男子,后知后觉地问:“这位兄台是?”
秦嘉朗心中大窘,你居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陆庭年?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正常,这齐闯任守城将军还不到两年,他们那会儿早都被贬到西域去了。
庭年拱拱手,脸上风轻云淡,一点儿不见刚刚被忽视了的不平:“在下陆庭年。”
齐闯激动了,一下子甩开秦嘉朗,大喇喇地还了个礼:“齐某久仰陆将军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好相貌!”秦嘉朗黑线,久仰的不是他令纳戈军队闻风丧胆的大名么,怎么扯到好相貌上去了?却听齐闯又说:“若是不说齐某当真以为是哪家的翩翩佳公子。”
可不是翩翩佳公子怎么的,丞相家的嘛!秦嘉朗继续忍不住吐槽。
这下连陆庭年都要绷不住了,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御林军模样的人从马上翻滚而下,跪到他面前:“陆大人,不好了,遥王不见了!”
“什么?”陆庭年心里一忽悠,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小王爷会不会给什么奸佞之徒害了去了,当下顾不得其他,火急火燎地赶回皇宫。
在瑞麟殿看到窗棂上的脚印,再一听杨德忠汇报,陆庭年一路上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儿。想来人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只要还在皇宫里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再略一沉吟,便将他的去处猜着了七八分。
当他赶到奉先殿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跨得殿门一看那小祖宗果真是在这里,已经蜷在蒲团上睡着了。脸上还依稀挂着泪痕。伸手一探,发现那小身子冻得冰凉,急忙脱下自己的厚披风将人裹了抱进怀里,起身往外走。小东西被这么一折腾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是陆庭年的瞬间真想搂着他脖子亲亲昵昵地叫上一句“庭年哥哥”,可再一瞥就瞥见了他倨傲的下巴,想到他对自己冷淡的样子,心里不乐意了,从披风里挣出手脚扑腾着要下地。
陆庭年险些没抱住他,手忙脚乱地扶着人在地上站稳了,说:“王爷怎么睡在这了,让奴才们一通好找。”
浚衍不看他,只是摆摆手:“让他们不必找了,本王要在这跟皇兄说说话。”说着竟又要往殿里走。
陆庭年一个闪身挡住他的去路:“天气寒凉,王爷穿得单薄,冻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快随臣回去吧。”
少年不说话,绕过他继续走,奈何那山一样的身躯又挡在自己面前。
“陆庭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挡本王的去路,快给本王……”滚开!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却已然被对方像抗麻袋一般抡在了肩膀上,屁股朝天翘着。小家伙一下子又是惊慌又是羞赧,小拳头毫无章法地往陆庭年宽阔的后背上砸去,腿也不住地踢腾:“陆庭年,你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放本王下来!放本王下来!!”
陆庭年素来不是个脾气好的,本就担心了一路,处在爆发边缘的脾气更是被这不知好歹的小祖宗拱得一窜一窜地冒火,当即左手揽住他膝弯,确保人不会摔下去,挥起右手往撅在自己肩头的小屁股上啪啪掴了两掌。“王爷若不想让宫里的人看到被我这副样子扛回去,就安分一点。”
衍衍一下子石化了,倏地一仰脖子,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唔……居然被庭年哥哥打了。
陆庭年耳根清净下来,也不再吓唬他,扛着有气无力的小东西往瑞麟殿走。黑暗里嘴角不由勾起一个笑。不听话的小孩子果然就该打屁股,浚尧留给我的那块板子也不不知扔哪儿去了,回去得找出来。
13、登基(二)
陆庭年寻了小太监去给等在瑞麟殿的众人传了话,说王爷找到了,便直接扛着在自己肩膀上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去了浴汤。看他抖成这个样子只怕真是冻坏了,便想着让他泡泡温泉暖暖身子。哪知才刚把他放在池边儿站稳那小家伙就又要跑,水滑地湿,浚衍一个踉跄,险些大头朝下栽进池子里去。陆庭年眼疾手快地将人捞回来。“王爷是自己入池,还是要臣在一旁陪着?”
陪……陪着?岂不是要被看光?不要不要不要,浚衍摇头。“本王自己来。”
“那王爷可不要再跑了,否则臣就得真的寸步不离地守着王爷了。”陆庭年轻声细语地规劝,可听在浚小衍耳朵里就是活生生的威胁。他恼羞成怒了!想我慕浚衍可是大椋朝堂堂亲王,你打本王,本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现在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指手画脚!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王的事,本王自有分寸”话一出口浚小衍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慕浚衍你这个软柿子,活该被人捏!你看看你,哪有半点王爷的气度风度!他羞恼地一甩胳膊,转身负手立在池边,留给陆庭年一个后脑勺:“本王要沐浴,你退下吧!”
“是,臣在外边等王爷。”
感觉到陆庭年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浚衍才敢回头,恰好看到对方消失在屏风处的背影。伸手揉揉刚被揍了两巴掌的小臀,心里突然又是失落又是委屈,一下子竟然红了眼眶。哥哥真凶,待自己一点也不似从前那般好了,还跟皇兄保证说要保护我,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他恹恹地挥退上前欲帮自己宽衣的宫女,慢吞吞地脱净衣衫,一股脑没入水中。
一班大臣听了小太监的回话都各自散去了,唯有嘉朗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便想去看个究竟。走到温泉外看到庭年守在那儿,于是两人便站在檐下说话。
“在哪里找到王爷的?”
“奉先殿。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这么冷的天居然也能在那儿睡着了。”
闻言嘉朗也是无奈地摇头笑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以后你可有的忙啦。”
陆庭年想起刚才在温泉边上,那小家伙脸上红白交错好一阵儿,手上握紧了拳又松开,还以为他要动怒,可没想到他憋了半天却只冒出一句软趴趴的“自有分寸”,那小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逗趣儿。在他的印象中浚衍似乎就该一直保持着自己出征前的样子,六、七岁的稚童,聪明机灵也爱调皮捣蛋,喜欢黏着自己叫“庭年哥哥”。这么些年没见,记忆里笑起来讨喜又可爱的小男孩儿俨然已经变成了长身玉立的美妙少年,灵动的眉眼与儿时无异,可是却已经会装腔作势地自称“本王”,生气了还会骂自己“奴才”。虽然别扭了些,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愿意亲近自己,偷偷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有依赖有眷恋,怎么能轻易忽视?陆庭年想着,不由地笑出了声。
秦嘉朗听到笑声,扭着脖子怪异地盯着陆庭年的侧脸看了半天,对方问他话他也没反应,只是突然伸手掐住对方的嘴角,向上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庭年,你刚才是不是笑了?”看了他三个月苦大仇深的悲壮表情,此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发什么神经!”陆庭年一把挥开嘉朗的爪子:“我在问你话,那一百个散骑侍现在都安排在哪里?”
嘉朗讪讪缩回手。“有二十人还盯着朝里,剩下的都在军营。”
“抽调五个人,暗中保护王爷。”这件事真是自己疏忽了,居然忘记给那小祖宗重新安排贴身护卫,要不是今天他偷溜出去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想来这段时间自己还真是没有看顾好那孩子,失去兄长的庇护又要背负天下,他该是多么孤单无助才会跑到皇兄的牌位前去哭诉,弄成那样一副凄凉的模样。还好没有出事,否则如何对得起浚尧。
浚衍担心庭年等在外面会冷,没过多久就匆匆穿了衣裤往外跑。转过屏风他又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跟人家生气,怎还拉得下脸面去嘘寒问暖?一时止步不前不知如何是好。庭年听到脚步声回头去看,却发现那小东西外衫敞着送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眉头一皱,赶紧上前帮人把衣服捂严实。他手上一边动作一边小声叮嘱:“这时候最容易受凉,王爷下次可千万要小心了,记得穿好再出来。”
浚衍在温泉里泡得出汗,此时倒也不觉得冷,听着庭年透着关切的话,更是从内到外都暖和起来。看他给自己细致地穿好衣衫,甚至蹲下身把裤脚都仔仔细细地掖进靴子,一副全然不把自己发脾气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倒显得自己小气了。想来自己不吭一声就跑出去让人找了一下午,他也是气极了才会打人的吧,他应该还是关心自己的吧。浚小衍想跟他的庭年哥哥说声“对不起”,可又觉得不好意思,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用过早膳,杨公公便禀报说陆大人求见。浚衍心中一动,竟是有些高兴,急忙让杨德忠把人请进来。于是跪在地上的一群大臣纷纷艳羡不已地目送陆庭年进了瑞麟殿。
庭年进了殿,却见那少年已然坐在案后摆了个好整以暇的姿势看着自己。
“陆大人求见本王所为何事?若是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就退下吧。”浚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盼着人来的,可开口就是一句刁难。
庭年看着那小东西在自己面前努力虚张声势的样子,觉得真是再可爱也没有了,当下便笑了起来。浚衍被他笑得耳根发热,也不说话,就狠狠地盯着他。可陆庭年却不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是笃定了这小王爷不会真的跟自己生气,就算生气了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他压下笑容,说:“臣是想回禀王爷,臣安排了五个贴身侍卫暗中保护王爷安全……”
贴身侍卫?皇兄明明是把本王托付给了你,你不亲自保护本王却要交给旁人?那你去做什么?浚衍不高兴。
“眼下朝中威胁王爷的势力并未完全清除,臣恳请王爷务必小心行事。王爷昨日一声不吭就独自跑出去实在是危险至极……”
哼!现在才来顾及本王的安危,早干嘛去了?出了事就怪你,怪你没保护好本王!浚衍小手一挥,打断陆庭年:“不必!本王自会护好自己。”
“可王爷若是什么时候又想溜出去了,也好有人给我们留下记号,省得一班大臣全都抓了瞎……”
十五、六岁的少年最是脸皮薄。庭年不过是看那小东西可爱得紧便逗弄他一下,不成想浚衍却被这一句话揶揄得无地自容。自己昨日也是伤心至极才去看皇兄,却被他说的好像还是不分轻重的小孩子似的。浚衍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冲着陆庭年吼叫:“本王愿意去哪里是本王的自由,本王说了不要那些侍卫,你能怎样?”
你能怎样?似乎出口的瞬间就能注定被问者的命运——不甘心屈从却无能为力的命运。这简直是陆庭年最深恶痛绝的一句话,偏偏浚衍又恰如其分地摆了一个属于发问者的趾高气昂的姿态。陆庭年怒了。能怎样?揍你!这不听劝的小东西,哥哥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能怎样。
14、登基(三)
衍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无意中踩了地雷,正得意地想着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却见陆庭年脸色阴沉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瑞麟殿里的书房并非是议事的地方,不过是皇帝日常小憩消遣所用,因此并不宽敞,陆庭年只消几步便走到了少年面前。浚衍看着他煞神似地绕过桌案,当即吓得斜着向后退去。他脚踩上椅面,手撑在身后,往后蹭了没两下,便将自己困在了椅子一角。看着不断逼近自己的男人,再也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抱住膝盖蹲在那儿,颤抖着声音问:“陆、陆大人,你、你……你要干什么?”浚衍身子动不了,只能徒劳地向后缩着肩膀和脑袋试图缓解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呜……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了。
陆庭年一手撑着靠背,一手握着扶手,几乎要将少年圈个满怀。看着那孩子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啧啧,真是稚气得惹人疼爱,怒火平息了大半。可这小东西这样不听话也真该好好敲打一番。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顺势坐在浚衍旁边。
衍衍只觉他笑得自己毛骨悚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擒住了手腕。他本就是蹲在那里,被陆庭年一拉扯瞬间失了平衡,直接扑倒在对方大腿上,屁股不偏不倚地翘在人家手底下。“王爷不是问臣能怎样?臣这就回答王爷的问题。”
呜呜呜……哪里还用陆庭年回答,浚衍对这姿势简直再熟悉不过,挨揍的标准姿势啊。他拼命挣扎起来:“陆庭年,你放肆,你敢打本王,你放开本王。”
“原来王爷知道臣要怎样了?”庭年故作惊讶,掀起他的袍子叠在腰上,“那臣便不再废话了。”说罢抬手便在那不断扭动的小臀上左右各挥了一巴掌。
“呃……”疼!衍衍被打得懵了一下,随即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陆庭年毫不费力地压制着他,只管起起落落地挥巴掌。冬日里穿得多,巴掌打在厚实的棉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陆庭年揍了几下似乎很不满意,手再落下时便搭上了他的裤腰。
衍衍感觉到他要褪自己的裤子,羞愤地恨不得即刻咬舌自尽,一边抢救裤子,一边带着哭腔问:“陆庭年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打我?”
庭年将他裤子拽下,裤腰卡在大腿根儿上将两瓣小屁股勾勒得肉滚滚圆润润,被棉服包裹着的幼嫩肌肤猛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爷可知道这‘亲王傅’一职是干什么的?就是王爷不听话的时候,这样……”陆庭年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两下,解释他所说的“这样”,“……管教王爷的。”
衍衍挣累了,却还是没保住裤子,正趴在他膝头上呼哧直喘,委屈地想掉眼泪,再一听到这种回答,忍不住骂道:“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话,你当本王是三岁的孩童任你糊弄么?你……”
“放开本王”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臀上就炸开啪啪两声脆响,随即便是麻麻的疼。陆庭年任他在自己腿上拧得麻花一样,巴掌却一下是一下,打得饱满的臀肉颤颤悠悠。
衍衍疼得叫唤:“你再不放开本王,本王就……”,说到这他突然急中生智地改了自称:“朕……朕就诛你九族!”
“王爷现在还未登基。”
“朕明日……即刻,朕即刻就登基。”
陆庭年简直被这小家伙逗得快要忍不住笑,“那也要先挨完这顿巴掌再说。”
衍衍气结,开始口无遮拦地骂起来:“你这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长了几颗脑袋居然敢打朕……”
狗奴才?陆庭年扬了扬眉毛,手上加了三分力道在衍衍屁股尖儿上狠抽了十下。
被人按在膝盖上打屁股的羞耻将巴掌着肉的噼啪声渲染得格外响亮,听在衍衍耳朵里仿佛惊雷一般,想到外边还跪着一地大臣,他简直要绝望了,以后还怎么见人。他疼得要命,又急又羞,终于忍不住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