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撩开锦帐,坐到床边。凌日只着中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他将身体往上抽了抽,坐趟起来。
“今日很累么?”凌月伸手覆上他的脸,单手捧着他的脸摩挲。
凌日将脸靠在他手上随着他的摩挲享受般闭上了眼:“是挺累的,在那朝堂上不知要花多少力气才能不去想起跟你在一起的画面。”
凌月笑了,想将他搂抱住,凌日推开他。“你上来吧。”
凌月依言起身,脱了自己的保暖披风,脱了自己的朝服,跟凌日一样,只着中衣。凌日往里面挪了挪,凌月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两人并排平躺在床上,严严实实的锦帐将床里面和床外面分割成两个世界,突然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睡的,同睡一张床,同读一本书,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在同一个浴桶里洗澡,还记得吗,有一次母妃见我们扮家家酒,一时兴起把你打扮成小新娘,把我打扮成新郎官的样子,然后让我们拜堂成亲,那天母妃乐了一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她那时是一时玩笑,她肯定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现在会这样。”凌日道。
“我当然记得。”凌月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凌日的手,对方马上回握他的,十指交缠在一起。“你后悔吗?”如果不是自己非要他什么给自己一个晚上,凌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凌日侧脸看向他,凌月也侧过来去,四目相对。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本就是爱你的,要是非要逼着自己逼着你娶了女人,说不定是另外一种后悔。走哪条路都错,还不如选择自己喜欢的那条。”凌日道。
凌月凑过去,唇贴着他的唇上面,轻声道:“……你总是这样的,理智而聪明,像只狐狸,天下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得到的。”凌日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算计好了,即使是自己的感情,即使是自己爱的人。
凌日马上回吻他,甚至反客为主,更为激烈地回吻他。
第十六章:被发现
凌日将他压在身下,绵长的吻之后,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凌月。
“前天,我有弄疼你吗?”
凌月脸微微发烫,别开了脸。“一点点。”前晚凌日虽然疯狂,但是也很小心,他没怎么受伤,只是这两天有点轻微地不适感,今天已经好多了。
凌日捧住他的脸,低头在他脸上,喉结,耳垂,落下密密的吻,又抬起头来看他,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什么感觉?”
凌月的脸更红了,气道:“你做就做,问那么许多干什么!”
“哦?”凌日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原来我的小月儿比我更心急呢……”
凌月急了,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别那么叫我,谁是你的小月儿!”
凌日胳膊的肉结实,挨掐了一点反应没有。“好,不叫就不叫,我们直接来好了。”
凌月狠命地捶了捶他,还没等他开口骂他,凌日用唇赌住了他的嘴。
他爱死了他这时候的表情,他动情,迷乱,羞涩的表情,竟然有种把他全部吃下去的可怕欲望。
“凌月,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接下来,喘息,喘息,喘息……(请留意留言区。Ok?)
等凌月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太阳已经日落西山了。
玥王走后,王喜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召唤,恰巧有兵部的李大人有急事要觐见,王喜这才进殿通报。
进了内殿,鼻子却嗅到一丝奇怪的异味,就算没有男女经验,王喜也熟悉这种味道。先皇每次宠幸妃子后,寝宫内除了娘娘们留下的脂粉香味,更为浓重的是男子液体的那股子腥味。
但是新皇帝没有妃子,而玥王刚刚从这里出去。
这……
“皇上?”锦帐内还传来轻微的鼾声,王喜虽然不太敢吵醒皇上,但是现在是特殊备战时期,来的人是兵部的人,他更不敢耽误了战事。
锦帐里的人醒了,坐起身来,撩开了帐子。“什么事?”
“回禀皇上,兵部李大人有要事禀报皇上。”王喜躬着身子,回道。
凌日一听怕是有景水国那边的消息,便道:“快让他进来。”
王喜迟疑道:“……皇上。”
凌日没多想,问:“还有何事?”
王喜不知道怎么说,要是让李大人进来这里,他也会闻到这股异味,虽然他不知道刚刚玥王来过这里,总归会心里起疑,但是要是自己明着劝阻皇上,那皇上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和玥王的事。
王喜没有迟疑多久,就道:“皇上,不如让李大人去御书房,皇上稍事洗漱然后再过去。”
凌日心里一惊,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深邃的眸子射出危险信号:“你知道了什么?”
王喜惶恐,扑通跪地:“皇上恕罪,奴才闻到房里有男子液体的味道,奴才也是怕李大人进来闻到后心生猜疑。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凌日看了他半响,终于开口道:“起来吧,就照你说的去回他吧。”
王喜出去了。
凌日从床上下来。
以后跟凌月在一起的时候肯定还会有很多,难免不会被人撞见。
如果当有一天,天下人都知道了。那会怎样?
第十七章:争吵
水月儿在玥王府住了几天,却没怎么见着凌月。早上他还在睡的时候他已经去上早朝了,晚上他都睡着了,凌月才从宫里回来,始终都见不着面。
今日他直到中午才起来,管家邓福给他准备了早膳,他忍不住问了邓福:“你们家王爷最近很忙吗?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邓福也觉得自家王爷最近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能在水月儿面前胡乱猜测,只含糊答道:“奴才也不太清楚,没听王爷提起过。”
水月儿知道凌月和凌日的事,忍不住朝那方面想。难道真的每天下了早朝就跟凌日腻在一起?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哼,也不怕肾亏!”
邓福听了奇怪,问:“水公子,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这时从院子外面来了个下人,是守门的,过来通报:“邓总管,门外苏家小姐求见王爷。”
苏嫊来了?
邓福看了看水月儿,回头对那下人说道:“你跟她说王爷还没回来,让苏小姐改日再来吧。”
守门的下人道:“小的跟苏小姐说过了,苏小姐说她是来送王爷一件礼物,王爷不在也不要紧,她放下东西改日再来也行。”
邓福对水月儿道:“水公子,那我出去招呼一下,您请自便。”
水月儿点了点头。
邓福跟守门的下人出了院子,往门外去,出了门,果然见苏家大小姐苏嫊带着个丫鬟在门外等着。
邓福见了礼,道:“苏小姐,好巧今儿王爷不在,怠慢苏小姐了,小姐莫怪。苏小姐请进。”
苏嫊脸上亲切,“邓总管哪里的话,是我打扰了。”就随着邓福进了府门。
因为知道这苏家小姐可能是将来这王府的女主子,不敢怠慢了。到了客厅,给苏嫊让了座,奉了茶,邓福站在一边,伺候着。
苏嫊朝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将手里捧着的一个锦盒递给邓福。“这是我爹爹多年前在西域别人送给他的一盒香料,是用雪莲与特制的香料混合而成的,在房里点了,可以提神醒脑,亦可强健身体。你家王爷从外地回来,肯定劳累疲乏,所以我特地拿过来送给王爷。”
这苏小姐可真是善解人意。邓福心想,他接过锦盒,道:“那奴才代王爷谢谢苏小姐了。”
水月儿这时就躲在客厅后面,听到苏嫊的话,笑了。他可不就是劳累疲乏,不过她肯定想不到他是因为整日跟凌日厮混在一起闹的。一时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在厅中的苏嫊听到这突然传来的笑声,好奇地回头,正好跟水月儿打了照面。水月儿被发现,讪讪地走了过来。
邓福看到水月儿,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水月儿既然出来了,也不好当做没看到。“啊,苏小姐,这是——”
苏嫊愣愣看着水月儿那张妖媚的脸,问道:“这王府内,怎么还有女眷?”
水月儿立刻翻脸,他是最讨厌别人把他错认成女人的了,本来偷听被发现还有点心虚,现在可没了好脸色,索性干脆装了回女人声音:“哟,苏小姐,你这还没过我们王爷的门呢,就管起王府内的事来了。会不会觉得有点早呢?”他是个唱戏的,装女子的声音当然要多像有多像。
苏嫊又一愣,脸随机羞红,被他这样说她即便心里有气,也忍着,道:“这位小姐想是误会了,我是之前没见过这王府内有女子,所以心生奇怪罢了。”
水月儿听她一口一个小姐,一口一个女子,更加来气了,完全不管明明是他故意装女人声音让人家更加误会的,他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大叫道:“谁告诉你本少爷是女子的?!”
邓福就怕水月儿这脾气大的,赶紧拦住:“水公子,是苏小姐误会了,都是误会,您先回房去……”
邓福这话还没说完,苏嫊揪着字眼就问:“房?他住这里?”
水月儿听了更来气,隔着邓福就朝她喊:“我住不住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还真把自己当王爷夫人了?我告诉你,凌月他不可能娶你!一边玩去吧!”
苏嫊本身没什么恶意,她知道不过是对方生气她误会他是女子,又误解自己是个胡乱吃醋的人,所以才对自己恶言相向。她是个聪明识大体的人,这种架势还不至于让她乱了方寸。可是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那口气,有点醋意一般,但是他是男子,怎么会吃醋?还是说玥王……不可能,玥王怎么可能有这种癖好!
苏嫊眸光流转,素手一抬,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娶不娶的,得王爷说了算,公子又不是王爷的正房夫人,何劳公子来操心这种事。”
水月儿脸一红,脱口骂道:“放屁!我是他朋友,什么正房夫人!”
“原来是王爷的朋友啊,那公子见谅,是小女子眼拙,没看出公子是男子。”话外之意是,你看着不像男子,所以我才误会的。
“你!”水月儿气得半死,手指指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转身拂袖而去。
苏嫊嘴角扯了点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邓总管,这香料的用法颇为复杂,我想在这里等王爷回来,不知可否?”这水月儿脸红得很蹊跷,一个妖媚男子住在玥王府上,说出去也太不好听,她想等凌月回来,探探他的口风。
邓福哪里还敢说不行,这苏嫊果然冰雪聪明,水月儿给她塞牙缝都不够,赶紧答应着退下了,派人去宫里通知王爷。
凌月跟凌日刚办完事,喘息都还未匀,就听王喜在外面禀报:“皇上,王府来人说府里出事了,苏小姐登门拜访,跟府里的水公子吵起来了。邓福派人来请王爷回去。”
凌日从凌月身上下来,调笑道:“未来王爷夫人跟男宠争风吃醋,你的王府,真热闹。”
凌月反唇相讥:“谁说我府上有男宠,我的男宠可是住在这皇宫里的。”
“你敢说朕是你的男宠?”
“你不是?”
“……是,是吗?”
“你说呢?”
“那就是吧。”
第十八章:伤害
凌月回到王府,果然见苏嫊在厅堂内等他。
苏嫊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苏嫊见过王爷。”
凌月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苏嫊和丫鬟起了身,这才抬头看向自己思念已久的人。
他,还是那般俊美无俦,似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想到他外出后给自己飞鸽来的信,虽然简短但是字里行间也能看出他已对她有意,她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到了现在。
凌月从外地筹款回来后她还不曾来找过他,想着他刚回京肯定很忙,所以尽管心中思念,也忍了几天这才找了个借口过来见他的。不想他还是很忙。此时已经是申时(下午3点到5点间。)了,他才刚从宫里回来。
她哪里知道要不是她跟水月儿吵上架了邓福派人去宫里通知凌月,这会他还在宫里跟凌日在一起。
凌月故意朝门外望了望,道:“苏姑娘来此可曾见到过一个长相俊美的陌生男子,他姓水?”
苏嫊多聪明,知道他肯定是知道自己之前跟那个什么水公子打了不愉快的照面了才这样挑开话来说,脸上羞红一片:“王爷,苏嫊让王爷见笑了,不该多嘴问王府的事。”
凌月打心眼里是喜欢苏嫊这样的女子的,聪明绝顶让男子都自叹不如,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如果娶了她做王爷夫人,那是再适合不过。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娶她了。
“苏姑娘受委屈了才是,我那朋友脾气大性子急,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不怪你。”
苏嫊又福了福身,“谢王爷谅解。”
凌月指指厅堂上的座位,“别这么客气,你我已经是朋友,何必这么见外,坐吧。”
苏嫊坐下了,朝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出去了。
“王爷,苏嫊有疑问想问王爷,不知王爷能否释疑?”
“苏姑娘但说无妨。”
“水公子刚才出口说王爷绝对不会娶我,不知为何他要那么说?”苏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自己的疑问。如果王爷真的跟这个水公子是那种关系的话,那她——
凌月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苏嫊,回答她:“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苏嫊微微一笑,偷偷松了一口气,“那——”
“不过,我的确像你想的那样,喜欢男子。”凌月道。
苏嫊被他的话,震到了,“你……”
凌月继续道:“上次你跟几位姑娘奉旨到这里来,我本意就是要拒绝你们。交往下来我发现你的确是个好姑娘,再加上我喜欢的人迫于世俗压力希望我娶妻,所以我外出后跟你书信往来,本来这次回京我就准备跟你家提亲,不过——”凌月讲到这里停顿了,他看到苏嫊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苏嫊是个才貌绝世的女子,心气自然极高,她本来以为凌月是喜欢上了她才跟她往来,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要被人利用的挡箭牌。凌月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接了下去:“不过你发现你还是喜欢男子,没有办法娶我,是不是?”
凌月见她这样,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他并非故意要伤害她,这些话他也不是非讲给她听不可,因为自己也从来没真的承诺过要娶她。只是真相总有一天要大白,他不想等大白的那一天,苏嫊才恍然自己曾经被利用过,或者曾经被别人有过想要利用的想法,而恨他。现在既然因为水月儿惹她怀疑了,他不如趁这个机会告诉她。
苏嫊脸色惨白一片,但还是拼命强作镇定,幽幽问道:“你能,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
凌月低头不语。怎么能告诉她?难道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当今赤辽的皇上?
苏嫊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颗重石压在极低极低的地方,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满腔的情绪发泄不出来,委屈、气愤、不甘,最后终于化成泪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