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觉得好玩儿嘛？”
“好玩儿你怎么不在自己脸上画？”
“我不是没爹脸大不好画嘛？”
“……”戚怀志气得无话可说，举起藤条又要去打，被戚南风拦住了。
“爹，别打了，南铭知道错了。”
戚怀志哼了一声，扔掉藤条，转身进了书房，正当戚南铭以为逃过一劫时，戚怀志又转身回来了，将砚台和毛笔往地上一扔：“给我画上，一天不许擦！”
“爹……”戚南铭没想到爹居然这么会记仇，软着声音撒着娇。
“哼！”戚怀志大袖一挥离开了。
“你多大了还学人家小孩子画王八？”戚南风让戚南铭蹲在地上，自己给他画。
“一时手痒没忍住。”戚南铭讪讪道。
“这次长记性了……好了。”戚南风放下毛笔示意戚南铭可以起来了。
“这么快？”戚南铭感觉毛笔才在自己额头上画了几笔，这就好了？找来镜子看，戚南风比较仁慈，没在他满脸画王八，只在他额头写了个王，“这样可以吗？”
“没事的，爹只想让你长长记性而已。”
“还是大哥在家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少挨爹许多骂了。”戚南铭照着镜子，看着额头上的王字。
“大哥以后不在家，你要好好听爹的话，别总惹他生气。”戚南风心中苦涩，如果你知道大哥对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还会觉得大哥好吗？
“大哥又要走？”闻言戚南铭回过头来盯着戚南风，“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不是，我是说如果，大哥总不能跟你们住一辈子？”戚南风不知道为什么否认了。
“为什么不可以？”戚南铭反问道。
一辈子吗？要是能跟南铭和爹在一起一辈子，那会是怎样一种幸事？
“南铭以后总要成亲的。”
戚南铭没有答话，而是在思考着什么，戚南风见他因自己的话而在认真思考，可见他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是啊，等南铭成亲了他们就很难见到了吧，戚家的那些伯伯们不都在外不怎么来往了吗？舍不得，南铭难得肯再叫自己一声大哥，这时离开了以后不知何时能再见，自己还能再有几个五年？
“大哥有喜欢的人了吗？”戚南铭突然问道。
戚南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愣住，但那个有字还是脱口而出了。
“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见过吗？”戚南铭很好奇他大哥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谁。
“见过……”戚南风看着戚南铭。
“漂亮吗？”
“……”
“大哥喜欢的一定很漂亮。”
“大哥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跟爹讲了吗？”
“不会成亲。”
“为什么？”
“因为……不可以。”
戚南铭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大哥这么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
戚南铭因为头上的字，难得乖乖在家待了一整天，戚南风也无事在家，两人时隔多年后终于再次和睦的相处了一整天。晚上戚怀志回来看到戚南铭额头上的王字，知道戚南风有意放水，又哼了一声，等睡觉前才允许戚南铭将额头上的字洗去。
在家憋了一天的戚南铭本想第二天出去好好风流快活一下，但一大早又被戚怀志抓去店里帮忙做事。
“功名不考就算了，连生意也不学着打点，将来真想混吃等死啊！”
戚南铭被逼无奈只得跟着戚怀志走了，戚南风笑着目送他们俩出了门，在家的感觉真好。
之前看中的几家店铺中的其中一家房主约戚南风谈租约的事，戚南风约了那人在聚香楼见面。
“那以后还请沈老爷多多关照了。”
“哪里，戚公子在我们这里开医馆治病救人，这是好事一件，那你忙，我就先告辞了。”
“四喜送送沈老爷。”
租约谈得很顺利，价钱比戚南风想象中要低得多，戚南风知道对方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才会给自己这么低的价钱，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话一点都不假，只是这棵大树自己靠得有愧，旁人不知道自己养子的身份，自己却怎么也忘不了。
戚南风坐在二楼的窗边，喝着茶，看到四喜将沈老爷送到门口反身回来。聚香楼是湖城最大的酒楼，临湖而建，背面对着湖城湖，门前就是湖城最繁华的街，生意好得不得了，能与之相比的就是隔了两条街的楚韵馆了，只不过一个是白天做生意，一个是晚上做生意。
从厢房外走过的两人吸引了戚南风的注意，戚南风推着轮椅出去，那两人却已经不见了。
“少爷，沈老爷送走了，咱们回去吗？”四喜上了楼看到戚南风已经从厢房里出来了。
“嗯。”让小二结了账，四喜推着戚南风下了楼。
“啊……”四喜粗心，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旁边，轮椅勾住了旁边人的衣裳，忙跟那人道歉，但看到来人时，整个魂都被勾住了。
“抱歉，小仆鲁莽了，还请姑娘见谅。”戚南风解开被轮椅勾住的衣服，咳嗽了一声提醒四喜不得无礼。
“不碍事的。”对方见四喜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也不恼，嫣然一笑，四喜的魂更是被钩得没剩下多少了。
“这不是楚烟姑娘吗？”远处走来一位锦衣少爷。
“小王爷。”楚烟见到来人福了福身子，两人显然认识。
原来她就是楚烟，果然漂亮，也只有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子才会让南铭喝醉了都惦记着。
“说了多少遍了叫我楚公子就行了，这位是？”楚宁浩一开始看到的并不是楚烟，而是戚南风，凡是认识楚宁浩的人都知道他有个癖好就是玩男人。在北楚国男风不是很盛行，一般人有这样的癖好都会藏着掖着，而楚宁浩就不同了，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到处明目张胆的调戏良家妇男，楚王爷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主，对儿子的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子都不管了别人就更没几个人敢说什么的，至少当着他的面不敢。
楚烟自是知道楚宁浩的心思，未免他再祸害别人出声道：“楚公子这两天都没来我们楚韵馆了，妈妈一直惦记着你呢。”
“惦记着我有什么用，让她买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子她又不肯买。”楚宁浩虽跟楚烟说这话，但眼神一直盯着戚南风。
这样肆意的目光让戚南风很不舒服，要跟楚烟告辞离开，却被楚宁浩拦住了。
“这位少爷怎么称呼？我这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了，今日遇见也算有缘。”说着还想上前去拉戚南风的手，被戚南风躲过。
对方轻浮的举动更让戚南风反感：“有缘自会再见，何必在乎这无谓的称呼。”
带刺的楚宁浩见多了，到时候往床上一扔，操弄个两三回还不都服服帖帖的，何况这还是个残废，就更好弄了。拦住戚南风的轮椅前不肯让路。
四喜见那人故意找茬，撸着袖子就要上去跟人干架。
“戚大哥！”听到来人的声音，四人都将头转了过去。
“明仁！”楚宁浩见顾明仁走向戚南风奇怪道，“你们认识？”
“他是南铭的大哥，戚南风，之前一直在外，最近刚回来。”顾明仁是来找他弟弟顾明轩的，没想到在聚香楼门口碰到楚宁浩跟戚南风，这架势顾明仁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了，暂不说戚南风跟戚南铭关系如何，但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事来总归是不好看的，赶紧出来解了围。
“哦，原来是戚大哥，失敬失敬，在下楚宁浩刚刚多有冒犯。”听到是戚南铭的大哥楚宁浩赶紧赔罪，他虽好男色但还不至于对朋友的亲人下手。
“无妨。”戚南风跟顾明仁告辞，示意四喜推他离开。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南铭都交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啧，好看是好看，只可惜清冷了点。”看着戚南风离去的背影，楚宁浩感叹道。
“你可别乱来。”顾明仁警惕的看了楚宁浩一眼。
“知道，我还是有分寸的。”顾明仁了解楚宁浩的为人，知道他这么说就不会再动戚南风的心思。
“你来做什么？”楚宁浩问道。
“来找明轩。”
“我看找明轩是假，找小封才是真的。”楚宁浩笑道，“刚刚我还看到他们了，两人一起进了二楼的厢房。”
顾明仁抬头看了看二楼，眼神里满是落寞。
第五章
四喜还在为刚刚的事愤愤不平，觉得那人无缘无故找事，实在可恶，管你什么王爷都乱骂一通……反正你又听不见。
“好了好了，刚刚是谁见了姑娘就走不动路了？”戚南风制止了四喜的骂骂咧咧，四喜单纯有什么说什么，他不清楚刚刚楚宁浩的动作并不仅仅是挑衅那么简单。
“少爷，我错了。”四喜低下头等着戚南风的责备。
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戚南风也不忍再说他：“你不是最喜欢你如姐姐吗？怎么见了别的姑娘还这能把魂儿丢了？”
“嘿嘿，楚烟姑娘果那么漂亮，是男人都把持不住的。”四喜学着那些茶馆里那些登徒子的口气说道。
“二少爷也经常去找她？”
“去！我虽然没服侍过二少爷，但经常听人说二少爷是楚烟姑娘的入什么宾的，也只有二少爷这样的人才能入楚烟姑娘的眼。”说到后面四喜的语气竟然带着些失落。
四喜的话也刺痛了戚南风的心，南铭喜欢的就是那样的女子吗？
“四喜，我们去店里看看。”
“好啊，老爷见到少爷去一定很高兴。”
戚南风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连四喜都能第一反应想起爹，自己却只是想着南铭会是什么反应，这样的自己会让爹失望吧。
“大哥，你怎么来了？”店里只有戚南铭跟几个杂役在整理货物，戚怀志并不在。
“我来看看……爹呢？”
“爹去码头看他们卸货了，我负责在店里再清点一遍。”戚南铭拆开一个木箱，抓起一把茶叶闻了闻，“这都是今年的新茶，等清点好了晚上带点回去给大哥尝尝，大哥爱喝什么茶？”
“都可以。”看着戚南铭忙着清点，戚南风便不再打扰他，先回去了。
晚上戚南铭果然依言送来了茶叶。
“这是正味铁观音，味道比较清香，觉得大哥应该会喜欢。”戚南铭将几个茶叶包递给戚南风。
“每种茶名后面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不知这个的是什么？”
“无非是那些勇士和佳人的陈词滥调不提也罢，我平时最烦这些了，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保护她不受伤害，而不会只留下一个名字娱乐那些茶余饭后闲谈的人。”
南铭喜欢的人？是指那楚烟姑娘吗？
“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品尝一下。”
“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做茶叶生意的不懂喝茶就说不过去了，戚南风点上香，将茶具摆开，用茶匙取出茶叶放到盖碗中，取过小火炉上的茶炉，冲泡，盖子轻轻刮去漂浮在盖碗上的泡沫，倒去第一遍茶水，洗杯，再倒入第二道茶水……
“大哥的泡茶的功夫还是这么好，我虽天天在家都要自愧不如了。”戚南铭接过戚南风泡好的茶，细细品味着。
戚南风将茶杯拿起来轻轻闻了闻，带着股花香，茶水清透，细细品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这是爹准备送到京都去的，我就顺便讨了些，大哥喜欢下次多要些便是。”
“南铭……”戚南风放下茶杯犹豫着要不要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嗯？”
“那小王爷可是你朋友？”
“你说宁浩？”戚南铭不知道戚南风为何会突然问起楚宁浩，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认识才是，转念又想到戚南风这几日都在外奔波，说不定就遇上了，仔细看大哥长得确实还不错，依宁浩那性子……
戚南风不知戚南铭为何突然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摸摸脸，他不会是脸上也被画王八了吧。
“大哥放心，脸上没东西，我只是突然发觉五年没见大哥越发俊俏了。”这话说得轻浮，但由于是从戚南铭嘴里说出来的，戚南风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时候戚南铭也曾夸过戚南风，但对他外貌的赞扬还是头一次。
“南铭这是寻大哥开心了。”当一句话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宁浩是在大哥离开后才到湖城来的，据说老王爷打算在这边长住，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宁浩也完全没有小王爷的谱，处得挺好。”
“那你可知他……”按理说戚南铭跟楚宁浩都这么熟了，不会不知道他的那点癖好，但戚南风还是不放心，怕他对戚南铭也动什么歪心思，想提醒他。
“喜欢男人？”戚南铭给自己跟戚南风倒了第三泡茶，果然被他猜中了，“大哥今天遇到他了？”
“算是吧……”戚南风有些心虚，毕竟被一个男人调戏确实称不上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他没对大哥怎样吧？”
“没，就说说话而已。”
“大哥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风流了但也算不上下流，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也是，想打明仁的注意，但被明仁整得鼻青脸肿的，最后连手都没摸到。”戚南铭想到当初的情形就想笑，顾明仁平时看着一副忠厚老实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整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你不介意？”戚南风捧着茶杯忐忑的等着戚南铭的回答。
“介意什么？喜欢男人吗？这有什么，男人女人不一样玩，他玩他的，我为何要介意？”戚南铭的话让戚南风有些欣喜，他没想到戚南铭会对同性之间的事看得这么开，但戚南铭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被一棍子打醒。
“只要不来找我就行了，要是当初他打的是我的主意，我可不会像明仁那么仁慈。”
是啊，你在做什么梦呢？在期待开心什么？别说南铭不能接受男人，就是他能接受，又与你何干？你是他哥哥，你能对着他说喜欢吗？你说得出口吗？
“大哥，大哥。”戚南铭见戚南风一副想事情想的出神的样子，不禁出声叫他，难道他刚刚的说法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啊？没事，天色也晚了，我有些倦了，你先回房吧。”戚南风掩饰着内心的酸楚。
戚南铭甚是奇怪一般喝了茶不是提神吗，大哥怎么反而困了？
“也好，那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改天我让宁浩给大哥赔罪。”
就在戚南风为了戚南铭暗自伤神的时候，封南贺的出现让戚南风豁然开朗。
说起来封南贺也算得上戚南风的表亲，戚怀志和封南贺的娘是同一个祖父，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家疏远了，或者严格来说是不相往来了。上一辈的恩怨因为禁止被提及，也就淡忘了，到了封南贺这一辈反而就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