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魔王的审美发生了改变?”
“不排除这种可能。”凤三状似思索地道,“下次去魔界的时候问一下。”
凤二道:“其实我觉得吧……”
“会不会是妖界的东西?妖界鱼龙混杂,好像什么玩意儿都有。”凤三嘴没停。
“闭嘴,听我说!”凤二捂住凤一的嘴,瓷瓶见他身子倾过来忙往姬小灿方向微不可见地挪了挪。凤二继续道:“ 我觉得这是地狱的东西。”
“地狱?”姬小灿脑中闪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不大可能吧。阎王哪有这闲工夫弄出个会吃钱的瓷瓶?”
“不一定是他弄的啊。”凤二道,“我听说他身边那个白无常最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
姬小灿想起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男子:“是这样吗?”
“别讨论瓷瓶的来历了。”凤一道,“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东西砸也砸不碎,丢也丢不走。”
“卖掉?”姬小灿提议。
“不行。”凤一否决,“如果这东西的秘密被人类发现了,那后果就不仅仅是围在一起讨论这么简单了。”
23、人间游·瓷瓶破
“为什么每次来到人间都这么背?”凤三想起以前来人间的经历,“我记得上次大哥好像是被某个女孩子误会来着。”
凤一猛然想起那次自己盯着人家胸前的小毛球看得极为入神,结果那位姑娘非要说自己是流氓。不过也就是那次,凤一知道了自己一个特殊的爱好——毛茸茸小球。
他下意识看向姬小灿,姬小灿此刻已经不是那只圆滚滚的小黄鸡了。自化形后,姬小灿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不仅不胖,还挺苗条。
忽然有点怀念姬小灿是小黄鸡的日子了。那时候,凤一一只手就可以把姬小灿包裹住,姬小灿便把他的掌心当做床,在上头睡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一的视线。姬小灿偏头,冲他微笑。姬小灿的微笑不是那种微微抿唇的温柔,看上去很甜。眼睛眯着,弯成了一条月牙,黑亮亮的眼珠子就藏在月牙里,看上去水润润的,有光泽的很。
凤二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轻轻咳了一声。
——这股少女漫的气息是从何而来的喂!
凤一和姬小灿同时转过头去。凤三偷偷绕到凤二的后面,凑到他的领口,嗅了嗅后颈。
“嘭”凤二毫不犹豫一掌打在他腰上。
“嗷!”凤三惨叫一声。其实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根本就不怕凤二那点力道,但为了取悦凤二,他依然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同时可怜地眨眨眼睛。
凤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
凤三满足地笑了。
“……”姬小灿总觉得凤二和凤三的相处模式不大正常。
“我们是否需要考虑一些别的问题?”凤一打断了越来越偏的话题,“比如我们是否现在就要回凤族。”
“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间,不待久一点回去又要被母后啰嗦——‘你还会不会照顾自己?’”凤三双手叉腰,指着床上的棉被模仿凤春华的样子道,“‘怎么去趟人间把银子都给弄丢了?在凤族没呆满一百年不许再去人间!’”
“的确是有可能会被骂。”凤二安慰道,“前提是她心情不好而且或是你在她面前晃啊晃啊晃,把她惹烦了。”
“哦不!”凤三捂脸。
凤一总结:“所以说我们暂时是不能回凤族了。”丢银子这么没面子的事怎么能让凤族的小伙伴们知道!
“那么……我们就必须得在人间赚点银子了。”姬小灿两眼放光,“卖瓷瓶吧!”
“为什么你对卖掉这个瓷瓶有着如此深的执念。”凤二听姬小灿提议卖瓷瓶已经不下三遍,虽然每次都被否决,但姬小灿总会找准时机重新说一遍。
“我有一个预感。”姬小灿托腮,顿了顿,“我们买瓷瓶一定会赚翻的。”
凤三毫不迟疑地指出:“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不。”姬小灿道,“你们要相信,鸡的直觉是很可怕的。”
“但你现在不是鸡,”凤三提醒道,“你现在是人形。”
“但我本质还是一只鸡。”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是不是鸡的时候。”凤一再一次打断了越来越偏的话题,“言归正传。”
“你们不都是凤族的皇子吗?”姬小灿问道,“应该很了解银子没了该怎么办才对啊。”
三只凤凰面面相觑——他们要是知道银子没了该怎么办,也就不会窝在这里想打麻将一样地围在一张桌子旁了好吗。
凤一天资极好,修炼地很快,擅长与各种人打交道,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有一点文人墨客身上才有的清高,也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可歌可叹的“美好”品质。这点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他父皇把他从小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让他在不断地外出中渐渐有了一条相当广的人脉,其中不乏优秀的商人为他出谋划策,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管这方面的东西了。不过他倒还挺靠谱,如果钱放他这里,一定不会弄丢,但也不会呈几何试的增长。
凤二更不必说——他天生就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如果过于热爱钱财,不但会颠覆他人的看法,更会让他自己感到不舒服。
至于凤三——你能指望一只连狗尾草都照顾不好的凤凰奇迹般有着经商的天赋?
凤一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人帮忙,只是……丢钱这种事居然发生在号称“从不丢三落四”的他身上,实在太丢人了——虽然罪魁祸首是某个无忧无虑的穿着黄衣服的家伙。
“总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吧。”似乎是提议被否决多次导致心情有些郁闷,姬小灿赌气地跑到床上,躺了下去。
桌子登时呈现出一种三缺一的状态。
“噔噔噔”敲门声蓦地响起。
糖葫芦老头如天使般站在门口。
“糖葫芦老头!”凤三几乎热泪盈眶——同志你一定是党派来的支援队伍!
“你们这些孩子啊。”老头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帮我卖糖葫芦吧。”
他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别再叫我糖葫芦老头!我姓张!叫我前辈或张爷爷!”
姬小灿立刻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糖葫……张老头慈祥地笑了笑,摸了摸姬小灿的头:“原来你是一个这么乖的孩子。”
凤二实在没办法拉下脸皮叫一声“爷爷”。好在凤三张了张嘴,也没有去叫。而凤一则和善地道:“前辈。”
于是最后三只凤凰一边叫张老头“前辈”,一边看他像是带孙子一样冲姬小灿微笑。
“虽然很不愿意打断您,但我还是有必要问一下,”凤三提出了最为重要的那个问题,“我们的工资是多少?”
张老头正试图拐骗单纯儿童姬小灿,忽然被打断,很不高兴:“三文钱。”
“才三文钱?”凤三有些不情愿,“三文钱能干些什么?”
他指了指姬小灿:“连这家伙也喂不饱。”
“神仙不是不需要吃饭吗?”张老头一脸无所谓地捋了捋胡须。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仙?”姬小灿惊讶道,“爷爷你太厉害了!不过,人应该看不出来啊。”
“谁说我是人?”
“咦?”凤一没有察觉到一丝他身上出人以外的气息。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人妖。”张老头否定了他们内心的猜测,“至于我是什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没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时间,张老头就到外头去,推来了卖糖葫芦的车子:“过来帮我的忙!”
“哦。”凤三答应了一声,出去帮着把刚做好的糖葫芦插到车子上。糖葫芦的外头裹一层薄薄的纸,用糯米做的,既可以吃,也可以扔掉。
凤二和凤一也到外面去了。姬小灿刚想跟上他们,忽然瞥见桌上的小瓷瓶,伸手一捞把它放在衣兜里,这才出去。
姬小灿把瓷瓶放到张老头跟前:“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老头看了半天,点点头:“这青花有点熟悉。但具体是在哪里见过就不清楚了。”
凤一闻言,放下手中的糖葫芦和糯米纸,走过来拿着瓷瓶,有些激动:“那你知道瓷瓶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张老头又盯了一会儿,“你们为什么不把它打开?”
“打不开啊。”凤二将瓷瓶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张老头。
张老头狐疑。他自己将瓶塞快速往外一拉——竟然开了。
张老头往里面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顺手又把瓶塞盖住了。
凤三想要阻止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瓶塞回到原位——时间来不及了。
“好吧。”他退而求次,“前辈,告诉我这瓶子里面有什么吧。”
张老头忽然把瓶子狠狠摔在地上。出乎意料的是,瓶子并没有弹起来,而是真的摔破了。
姬小灿:“!”是怎么做到的?
袅袅的烟雾从瓶子中缓缓地飘出,带有一丝醉人的芳甜的味道,却也让人记忆有些模糊。忽然一把箭直逼凤一而来。在他边上的姬小灿来不及多想,直接挡在凤一面前。他的目光很是坚定——要来就冲着我来吧!
箭在离他五十分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生生调转了方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三只凤凰在烟雾之中反应变得极慢,姬小灿都挡在面前了,他们竟没伸出一只手把他拉回来。
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姬小灿还有些担心,问张老头。张老头笑笑说这应该是幻境,并叫姬小灿提醒凤一他们。
张老头吹了声口哨,烟雾很快就消失干净了。凤凰们也回复过来。
凤一快步走到姬小灿这里:“没事吧。”
“没事!”姬小灿道,“这不是真箭。快看瓷瓶里面有什么吧!”
他的话成功引起了凤一的兴趣。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片——那当中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它吃下去的银子也没吐出来!
张老头安慰似的拍了拍凤一的肩膀:“钱乃身外之物。”
凤一叹了口气,接下了话茬:“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24、人间游·糖葫芦
上回说到身份未知的张老头成功地将瓷瓶打破,虽说没有找回丢失的银子,但好歹是除掉了一大祸害。
姬小灿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地上的碎片,竟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那伤感有如潮水般在他的心头泛滥——噢这次是真的不能把瓷瓶卖掉了。
张老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刻正值申时,恰好能赶上一天中生意较好的最后时刻。
于是他挥挥手,叫凤三推着车,自己则慢吞吞跟在后面。
凤一拉上伤感的姬小灿,走到凤三旁边。
姬小灿已经把瓷瓶的碎片都收拾到了一个袋子里头,放进了屋里。
太阳渐渐要下山了,街上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比之上午显得较为匆忙,也许是因为正往自己家赶。
凤三有些不解:“这么晚,别人都要回家了,能有人来买吗?”
张老头眼神随意落在街上的某处,一副淡然的样子,一点也找不到之前那个为了一根糖葫芦钱而死命要债的样子。
“你等着不就知道了吗。”
张老头看上去很是自信。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些似乎是常年干着体力活儿的中年男人围了上来。
有的很是豪放,有点又带些羞赧地说:“来根糖葫芦吧。”
“好嘞!”张老头利索地递给每个人一根糖葫芦。
他们走后,姬小灿也拿起一根糖葫芦卡擦卡擦地啃了起来,一边扯话题似地道:“那些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吃糖葫芦?”
张老头竟没在意他随意吃糖葫芦,回答道:“这些人都是常客了。他们可不是自己吃。中年了,应该都是有家室的人,买糖葫芦回去当做礼物给孩子。”
“没想到还真会有人来买。”凤三感慨道。
张老头瞪他一眼:“别的小贩这个点都收摊了,我这儿要价又便宜。没什么竞争对手加上美味实惠,买的人自然就多了。”
陆陆续续又围上了一些人,都是些中年的,偶尔还有几个妇女。
姬小灿很快就啃完了一根,又想去拿另外一根的时候凤二问张老头:“小灿吃的时候都没有付钱,你怎么不说他?”
“懒得说了。”老头正忙着把糖葫芦装在纸盒里——某个客人提出了此要求。
“那之前为什么要追着小灿把钱付了?”
“心情不好。”糯米纸破了一点,盒子跟糖葫芦上的糖粘到一起去,好在客人摆摆手说不介意,拿着盒子就离去了。
凤三闻言,伸手也想拿根糖葫芦。老头拍掉他的手:“我的心情又不好了。”
姬小灿拿着糖葫芦在凤三跟前晃啊晃,咬下一粒山楂,眯上眼睛做沉醉状。
凤三咽了咽口水,别过脸不去看姬小灿,内心却把他咒骂了无数遍。
“这糖葫芦真好吃。”姬小灿把手中的葫芦串儿递到凤一嘴边,“你也尝尝吧。”
凤一咬下一颗,挺甜,糖里的香味像是桂花。他嚼了嚼,一股子酸味简直钻心,配上恰到好处的糖的甜味,让怕酸的人想吐又舍不得,吃到最后竟完全喜欢上了这味道,忍不住去吃下一颗;而本身就不太怕酸的人则忍不住一嚼再嚼:“不错。”
张老头听着他们的话,飘飘然的:“我做的,当然好吃。”
他看见姬小灿手上的糖葫芦又吃完了,主动递过去一串:“多吃点吧。”
姬小灿本来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拿,张老头自己主动递过来一根,他也就来者不拒了。
见凤三正郁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又一串糖葫芦,姬小灿有点心软,把葫芦串放到他嘴边:“只许吃一个。口水不要弄上去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与那些中年人不同,这青年约莫只有二十出头,说是书生模样,其实也只是长得清秀些罢了,衣服灰扑扑的,一副穷酸样。他的气质却让人感到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到没有寻常年轻人的轻浮,给人感觉很舒服。
他半天没开口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把张老头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主动开口:“是要买糖葫芦吗?三文钱一个。”
一旁的凤三小声嘀咕了句:“原来我们的工资只值一串糖葫芦。姬小灿快多吃点,这样就相当于我们的工资翻了好几倍!”
凤二把他拉开:“闭嘴。”
年轻人还是不说话。
张老头和颜悦色:“你是不会说话吗?要不这样,你想要糖葫芦的话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