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看着电脑屏幕,咬着牙,面目铁青。
墨鱼:灭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灭北:墨鱼,我只能说我的小说被高级盗了。
墨鱼:……
墨鱼:现在只能把你的文从佳推上扯下来,这件事要快点解决。
灭北:……我知道。
现在他的文在分频佳推第一位,正是风口浪尖上,躲一时锋芒才是此时最好的办法。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这篇文算是废了,就算最后证明他是受害者,但这篇文的大纲都泄露了,文章的线索悬念什么也没了,再写下去也吸引不了订阅。
季铭看着文下掐架盖起的高楼,一气之下将五万字的存稿都发了出去,并在文案写上:
这就是我全部的存稿,虽然跟XX(那个自称原作者的笔名)相同章节的情节一样,但用词造句完全不同,如果你们认为我能在这事发的一个小时内码出五万字来证明自己没有抄袭,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我只想说,你们对比一下这两篇文三十章以后的文路,写了这么长时间的文,我的个人风格早已形成,谁才是抄袭者,请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辱骂者瞪大眼好好对比一下。还有,这篇文我不会再写了,谁想看就去找那个所谓的“原作者”吧!
等做完这一切后,季铭直接关掉电脑睡觉,虽然早就知道网文这一亩八分地不好混,但一下也接受不了成为众矢之的的现实。而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这个事件极有可能牵扯到沐雨,沐雨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如果知道这件事后,又会怎么做?
这两天,季铭也没了码字的兴趣,每天窝在旅馆里看电影颓废着,就等着作者交流会的到来。就算这几天“抄袭”事件越闹越大,季铭也没打消过去交流会的想法,反而更加坚定了。如果不去的话,就显得他做贼心虚。
交流会这天,季铭吃过早饭退了房间后,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就坐上了去聚会地点的公交。
走下公交车,季铭站在路旁看着陆续有人进入酒店,拉拉肩上的背包,呼口气,迈开了步子,不就是要见作者、编辑、老板这三种身份的人吗,没什么好紧张的。
季铭从旋转门进入大厅,就看到大厅内人们分成几波,男女对半,但人数并不多,他们都是世纪原创网男频、女频的大神、小神、紫红,他们或坐或站的交谈着,还有几个服务员穿梭其中。没人注意到季铭,所以他也只能靠自己寻找负责自己的编辑。
编辑胸前都挂着一个小牌子,注明着自己的代称,而且编辑一般都被自己手下的作者围着,很容易分辨,季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编辑墨鱼。
墨鱼带着一副金丝眼睛,模样斯斯文文的,带着一股书卷气,随时都勾着的唇角显得特别温和有礼。季铭好奇的多瞅了他两眼,很难跟QQ上那个随时随地撒泼的形象联系起来,季铭走上前打招呼,说明自己的作者名。被邀请的作者和编辑大多是第一次见面,若不自我介绍,编辑自然无法认出谁是谁。
墨鱼友好的冲他笑笑,“灭北,你的房间安排在四楼4012,你先去上去放行李,随后可以休息,也可以随意活动,晚些时候有活动,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听到墨鱼叫他灭北,墨鱼身边围着的几个作者都多看了他几眼,季铭也不在意,拿了房卡后就直接乘电梯上了楼。
11、打架
皇冠酒店是A市著名的星级酒店,房间内采光良好,地板锃亮,各种设施也非常齐全。
季铭把背包放在洁净的白色大床上,当看到浴室时,两只眼睛瞬间放出璀璨的光芒。这十天来他都是在小旅馆窝憋着,连上厕所都要出门左转去公厕,更别提能否找到私人洗浴的空间了。如今眼前摆着一间豪华奢侈的浴室,被汗臭熏习惯的鼻子也突然变得灵敏起来,他看看时间,还差两个小时才到中午,时间还很多,于是果断的攥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淅沥沥的水滴撒到如白玉的肌肤上,季铭看着镜子里裸露的身体,无奈的叹口气,这奶白的皮肤什么时候才能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啊!还有这张清秀的脸,怎样才能变成刚硬点。
说实在的,这种奶油小生的模样他至今还有些不习惯。诶,把头发剪成以前的那种小平头说不清会显得阳刚点。季铭抿着唇握握拳头,恩,下次碰到理发店可以进去试试。
站在水蓬头下,冲掉身上的浴液泡沫,季铭穿上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脚踩着酒店为客人准备的拖鞋,右手搭到浴室门的门把上,刚转了三十度动作却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
“灭北那件事是你干的吧!”
“呵,让你发现了,没错,是我干的,姓白的,我警告你,如果想让我继续在你父亲的公司注资,就别给我玩什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不然下一次老子的矛头对准的就不是什么小三小四了。”
“我跟你说过,我跟他的关系早就断了。”
“啪”的一声,手掌和脸颊奏响声音,浴室内季铭的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了一下。
“白文泽,他妈的你以为老子是白痴还是傻子啊,断了还一天天拿着那份破大纲看几百遍,你真当老子是瞎子啊!”
……
听着白文泽因生气而急喘的呼吸声,季铭就能想到此时他的眉头皱的有多深,白文泽就是这样,不管多么愤怒,他都会把怒火压在心里,说好听点是温文尔雅,说难听就是懦弱无能。他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男人陷得那么深。
季铭拍拍脸,让自己显得与平时无异,开门,走出来,当看到外面的两个人时,神情故作惊讶道:“你们也是这个房间的?”
当看到季铭时,白文泽有一瞬的僵硬,但看到他惊奇的表情时,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个人应该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吴幼君则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嘴里嗞嗞两声,嘲讽道:“白文泽,你这个世纪大神混的也不咋样嘛,不然公司怎么还会在你房间再填一个人。”
白文泽皱下眉,声音变得异常深沉:“吴幼君,要闹回去再闹。”
听此,吴幼君轻佻的挑起他的下颌,脸上掠过一丝危险的笑意,“呦,在外人面前注意面子啦!”那就不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吴幼君的话还未说完,挑着白文泽下颌的手指就被狠狠的打了下去。
白文泽退后一步,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他讨厌那个动作,那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是出来卖的!
看着对峙的两人同样铁青着脸,季铭拽了下衣摆,压住心底的愤怒,尴尬的笑笑:“我需不需要先出去回避一下?”
“不用,”吴幼君随口说了句,随后向白文泽走近一步,弯腰将红润的唇瓣凑到他耳边,沉声警告道:“我知道那个灭北也会来,记得离他远一点。”说完,还警告性的咬了下他圆润的耳垂。
白文泽耳垂一疼,却很好的将痛吭隐在了紧闭的唇瓣内。
季铭没有听见那个妖魅男人跟白文泽说了什么,但当看到了白文泽耳垂上被牙齿咬出的血珠时,只觉脑子轰鸣一声,在反应过来前,握起的拳头早就打在了那个混蛋的妖魅脸蛋上。
吴幼君身子向后趔趄了一下,粗鲁的用手背抹掉嘴角擦出的血丝,不明所以的大骂道:“你他妈的犯病了!”
可惜季铭置若罔闻,随手抄起桌子上的台灯毫不犹豫的砸在那个混蛋的后背上。妈的,上一世,就算白文泽把他甩了,他都舍不得动手,现在这个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欺辱白文泽,真当他是死人啊!
旁边的白文泽也晕晕乎乎的,搞不懂这个少年为什么会突然动手,回过神后,赶忙上前拉架。
见白文泽挡在中间,季铭怕伤了他,动作稍迟疑了下。吴幼君可不管是不是会伤到白文泽,他刚才吃了亏,闷了一肚子的无名火,现在岂有不报复回来之理。
吴幼君推开白文泽,抬腿就踹,凑巧踢在季铭的肚子,这一脚用足了力气,季铭瞬间被踹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你他妈的是犯了狂犬病了吧!逮谁咬谁,老子现在大发善心就给你治治!”说着,吴幼君又在季铭腰侧狠狠踢了一脚。
季铭平时待人温和,厨房家务又样样擅长,现在又摊上一个瘦弱鸡的身体,怎么看都是个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的孬种。但从小的孤儿生活却在他心底最深处埋下了一根狠骨头,如果闹起事来,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季铭突然双手抱住吴幼君的双腿,张开嘴隔着裤子就开咬,既然你敢把白文泽咬出了血,我就给你咬下一块肉来。
吴幼君疼的闷吭一声,可双腿被禁锢着,只能弯下腰,握紧拳头狠狠打着这个神经病的脑袋。
白文泽听着那一声声“吭吭”的击打声,心里蓦然一痛,拄在玻璃桌上的手指碰到一个泛冷的金属薄片,也不看是什么,直接架在了吴幼君的脖子上。
“住手……”
吴幼君的动作停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可是锋利的水果刀,稍有不慎自己就得横尸当场,妈的,这么神经病到底是谁,能让白文泽这么维护,过后一定得弄死他。
看着季铭还在狠狠咬吴幼君的小腿,白文泽眼底流过痛苦的神色,低声劝道:“季铭,别咬了。”这世上,能如此护着他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在季铭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猜到的。
在季铭去世后,他一度颓废的无可救药,但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父亲奋斗一生得来的基业就彻底完了,所以他需要继续对肯帮助他,又有那个能力的吴幼君虚以委蛇。但当看到灭北的文章再次连载时,他就知道季铭重生了,虽然诧异于这个事实,但他不在乎,只要季铭活着就好。
但想不到吴幼君会注意到他对灭北的在意,吴幼君认定了自己跟灭北有关系,所以他要毁了灭北,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宠物有一丝一毫背叛主人的心思。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季铭的理智慢慢回归,他松开牙关,晃荡的站起来,牙齿和唇瓣上还留着肌肤被咬破渗出的血液。
“哼,白文泽,你还打算架多久?”吴幼君冷哼一声,心里对白文泽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只不过是个卖的,竟敢拿刀威胁自己。
白文泽唇瓣动了动,慢慢放下匕首,恳求道:“吴幼君,这件事过后我会解释的。”
“解释个屁,”季铭不爽的吼一声,手指指着吴幼君,骂道:“白文泽,你甩了我就是为了跟这个混蛋!”
白文泽咬紧唇瓣,没有说话。
看着白文泽又是那副懦弱的样子,季铭狠狠的骂道:“操他妈的。”当初他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个孬种。
吴幼君看着季铭气的涨红了脸,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快感,嘲笑道:“小子,你现在才知道他是个贱货吗?”
这回季铭还没有反应,白文泽直接侧身重重甩了吴幼君一巴掌,今天既然他敢拿刀逼吴幼君住手,就没奢求过以后吴幼君还会帮他父亲维持公司的运营,反正已经闹翻,大不了一拍两散,现在他不允许吴幼君再伤害季铭。
“白文泽,你——很——好。”一字一顿,寂静的房间此时全是吴幼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父亲就等着破产吧!”
白文泽也不甘示弱的回道:“这些年我为父亲做的够多了,父亲会谅解我的。”
季铭听得有点糊涂,看样子,白文泽以前并不是真心想跟这个混蛋在一块的,而是这个混蛋捏住了他的软肋。
“那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谅解你!”吴幼君冷笑一声,又不屑的瞥了眼季铭,不顾还在流血的小腿,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白文泽看着季铭铁青的脸,快步走过来,伸手擦掉他嘴唇上的血液,“要不要去漱下口。”
季铭看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看着季铭如今冷漠的样子,白文泽自嘲的一笑,这就是报应,季铭会心疼他,但不会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白文泽跟着季铭进了洗手间,身体无力的靠在墙上,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季铭洗脸,漱口,那沉迷的样子就好像要将季铭今世的模样刻在心底一样。
季铭抹掉脸上的水珠,通过眼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人,“说吧,抄袭事件是怎么回事?”
“吴幼君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拿个那份详细的大纲,请了枪手,他想毁了你。”
“那那个推荐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帮你。”
靠,季铭暗骂一声,总算明白了,肯定是吴幼君见白文泽替他推荐,然后又把那份他们公有的大纲当宝贝,所以大男子主义发作了。
季铭转过身,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白文泽,问道:“白文泽,你怎么就那么确认我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如果我只是跟那个人是朋友,用了他的号,他的大纲,也说的过去。”
白文泽垂下眉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如果我说,我了解你比你自己了解自己还多,你信吗?”季铭的形文习惯,文风,他看一眼就能辨别的出。
他本不想再去打扰他的,但世事弄人。
好吧,这是他重生后最大的一个失误,不过就算重新申请一个号,白文泽也能认出他来。
“吴幼君知道我死过一次吗?”这可是一个大问题,闹不好会被抓去当小白鼠的。
“不知道,”白文泽猛的摇摇头,“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也知道这件事重大,所以任何人都没告诉。
12、我们是朋友
世纪安排两人一间房间,而季铭跟白文泽恰巧分在了一个房间内。
季铭和白文泽面对面坐在两张床上,默契的缄口不言,空气中流淌着沉闷的气息。
季铭看着白文泽脸上难掩的憔悴,心里的怒气不断升腾,“……白文泽,当初你不是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毫不犹豫的把我踹了吗,那现在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是你想要的好下场!” 以前的白文泽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虽然生活白痴,却有着指点江山的才气。但如今呢,懦弱、颓废、无可救药,连一丝熟悉的气味都找不到,季铭愤怒的同时又抑制不住的心疼,“当初的事,若是你跟我挑明,我们之间也不会沦落到此。”
白文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一双水雾般迷离的眼眸直直盯着季铭,当时他要如何说,季铭只是个普通人,但他却需要大量资金帮父亲渡过危机。
那时,只有吴幼君愿意也有能力帮他,但条件是要自己做他的情人。为了维护那可怜的自尊,他都不能跟季铭诉说他心里的挣扎,一切痛苦只能自己抗着,若不是失去过季铭一次,他都不知道他早就将季铭刻进了骨子里。
白文泽看着季铭的迷茫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季铭,我想为自己活一回,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季铭愣了下,显然明白白文泽的意思是想跟他重新开始,若他没死过一次,他绝对会欣喜若狂的点头,甚至还可能激动的抱起白文泽在原地转三圈。但现在,季铭低头看了看这副已经熟悉的陌生躯体,心换了,感情也变了。
也许经过死亡的人,对一切事物看淡的同时也变得自私起来。他知道白文泽的性格,在白文泽心里,他自己都是第二位,那自己最多能排到第三位,到时如果他父亲再逼他,或者他心生愧疚想承担责任,那他还可能再次丢掉自己。
季铭眼皮下拉,他不想再承担一次失去的痛苦,所以,这次他选择不再开始。
在白文泽希冀的眸子下,季铭轻轻摇了下头,“以后我们可以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