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八点。”
刚才的气氛好的令顾淮江不舍得放手,岳岳也没跟他发火,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来家里一回,怎么的也要把人留下来过一夜,他这么想着,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拦着沈文岳道:“房间都准备好了,明天还想带你和丹书去钓鱼,给我个面子好吗?丹书也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沈文岳看向他,“你真的想认丹书?”
顾淮江失笑,“当然是真的,丹书是我们的孩子,我想认他的心情你还不了解吗?”
沈文岳沉默不语,半晌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告诉他,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快三十的人了,总要找一个他能接受的方式,不要让孩子心里产生隔阂。”
“其实,我觉得,丹书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感觉了,父子连心,我不信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既然不排斥我的靠近,就说明他心里大半已经有了主意了。”
经顾淮江这么一说,沈文岳宽心了不少,和顾淮江重逢的那天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在担心,有一天顾淮江和丹书相认,虽然丹书已经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但儿子在他眼里依旧是小孩子,就怕他表面上接受了,心里会有其他的想法。
两个人站在门口,和门外的沈丹书只有一门之隔,几步的距离,房门还没锁,门内两人的谈话,不甚清晰的传到沈丹书耳朵里,他大约也能听个明白了。
顾淮江是他的父亲。
沈丹书愣愣的站在门外,很意外的,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却很平静,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好像心里早就知道这个秘密,现在被人说出来了,只不过给他又念叨了一遍一样,从顾淮江第一次来到他家里起,他就和这个稳重老练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父子感应了。
其实爸爸真的不用这么防备着他,他对顾淮江这个父亲虽然陌生却不排斥,甚至是敬重和欢迎的,敬重的是他子承父业独身在瑞典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商业王国,欢迎的是,如果他能够和爸爸走到一起,他乐见其成。
小时候的记忆他差不多都忘记了,就算还有点印象,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脑海中的人影,对顾淮江的这种熟悉感,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和顾淮江相处过一段时间,可是脑子里混沌一团,真的无从想起。
蒋辉和见人很久没下来,把糊糊交给顾亦凡带着,自己离开人群上了楼,顾玲慧忙着应付那帮朋友,沈天明因为手艺好,人还憨厚,这帮从小在人精堆里混大的男男女女就喜欢和这种毫无心机的人相处,不过一会功夫,就和沈天明称兄道弟了,顾亦凡的眼光也足够好,都是一些能靠得住的朋友。
上了二楼,看见沈丹书杵在门口,蒋辉和有些不好的预感,几步走过来,沈丹书看见他,抬头笑笑,有些不自然,听着房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蒋辉和搂住他肩膀。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可以。”
沈丹书点点头,两人下了楼。
“我刚才知道顾淮江是我爸爸。”他这话说的直截了当,刚才还能稳住情绪,现在反过味来了,心底复杂难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文岳和顾淮江了,人在软弱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去寻求身边亲人好友的帮助,现在蒋辉和就是他唯一能倾述的人了。
蒋辉和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把人搂紧,点点头,“你和顾先生仔细看确实很像,丹书,你是不是心里接受不了?”
沈丹书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心里怎么个感觉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一下子知道了心里没真实感。”
两个人坐在客厅旁的小吧台上,沈丹书抿一口红酒,“总算能体会到糊糊心里的感受了。”
客厅里现在没有人,蒋辉和搂住他笑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先生肯定有他自己的难处,谁那么傻,有这么一个高大英俊,勤劳肯干的儿子不来认?不过他现在相认你,我倒是有些危机感了。”
被蒋辉和这么一说,沈丹书心里轻松了不少,挑挑眉微微笑起来,“你有什么危机感?”
“两位岳父,我这个女婿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沈丹书噗嗤一声笑出来,给了他一下,男人穿着质地精良的棉衬衫,被沈丹书一拳头砸下不疼不痒的,见他终于露出笑脸,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说他如果想认我,我怎么回应他。”
“你不想认顾先生?”
沈丹书摇摇头,“我没有不想认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们血脉相连,既然你心底已经承认他是你父亲,就试着像对待沈先生那样,好好地敞开心扉跟顾先生谈谈,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想他心里也有很多故事。”
沈丹书笑笑,“还真没看出来啊,蒋董事长还挺擅长安慰人的嘛,不去做心里咨询师真是可惜了。”
蒋辉和不以为然,手放在沈丹书腰侧轻滑,成功的让沈丹书轻颤了起来,“能安慰你就够了。”
“呵呵,总算知道衣冠禽兽用来形容那类人够贴切了。”
这时,糊糊被一个高大的青年抱在怀里,走了客厅,后面还跟着沈天明和顾玲慧,沈天明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很多烧烤食物,肉串,玉米,鱿鱼,客厅里顿时充满了辛辣的香气。
糊糊在那人身上待着并不安分,踢腾着腿,被青年按住两条胳膊,张嘴作势要咬他,糊糊吓得哈哈笑着躲闪,看到他爸爸,叫道:“爸爸,救窝啊,他们都欺负窝辣哈哈哈哈。”青年咯吱他,小家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亦凡跟上来,拍了那人一下,“行了,喜欢小孩自己去生一个,拿人家孩子稀罕有什么意思。”
顾亦凡这几个哥们都是身家不菲的,除去家里的基业不说,有几个创业的也是干得风生水起,但是一个结婚的都没有,三十多的人了,整天形单影只的在外头晃荡,晚上下班就去泡夜店,有钱,相貌还好,从来没有空手而回的时候,除非是他自己没这个意思。
青年叫梁辉,闻言不屑的笑笑,“喜欢是一回事,但自己生养又是另一回事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跳进婚姻的坟墓,放弃一片森林那种事我才不会去干呢。”
顾亦凡笑笑,“所以说你就是这个命了。”
“呵,你还不是单着,干嘛说我。”
顾亦凡摇头,“我不一样,在我爸没和小叔在一起之前,我哪有心思考虑结婚的事情啊,现在我爸也找着小叔了,两人之间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也该考虑考虑找个好姑娘成家了,梁子,你也别耗着了,身边围着那么多好女孩,找一个喜欢的就在一起吧,别在外面混了。”
梁辉眼里暗沉沉的,在顾亦凡这群兄弟里,数他桃花运最烂,人长得好,就是那种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高大英俊,风流不羁,狂霸邪魅拽,花心滥情,却总是有女孩子不要命一样前赴后继想跟他在一起,这人浑身就透着一股子浪荡的痞气,典型的“坏男人”一个,但架不住有人喜欢啊。
梁辉呵的一声笑起来,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白皙的面皮,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染上了一层绯红,眼尾一挑,平添了一股子魅惑的感觉,曾经就有个富二代看上他了,非要和他搞基,梁辉告诉他他不走“后门”,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去变性啊,没想到那个富二代脑子也抽了,真拿着钱想去国外做手术了,被他爸妈关起来一顿好揍,从此梁辉也在圈子里出名了,不仅招女人还招男人。
“俗!真俗!结什么婚啊,顾亦凡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顾家的人啊,怎么你爸逼你结婚了?”
“没有,我自己这么打算的。”
梁辉喝了酒,笑容也渐渐变了味,今天看到顾亦凡的哥哥跟个男人在一起,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开窍了,内敛的情绪外泄,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酒杯“啪”的一声被放在了玻璃茶几上,“那你自己慢慢打算吧。”
顾亦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情绪是怎么回事,点点头,“懒得回家就在这里住下吧,还有空房。”
“我怕我喝醉了一时糊涂上了你。”
“你要是石更的起来那也行啊。”
梁辉眼中一暗,看顾亦凡不甚在意的表情,哼了一声转身出去找人玩了。
糊糊被这帮人一闹腾,玩了一通之后,又有胃口了,他也是个人来疯,闹得小脸红通通的,沈丹书带他去洗了一把脸,他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也不消停,左转转有转转,油滋滋的肉串还有些热,沈丹书不敢让他吃多了,怕他半夜闹肚子,就一块块的喂他,吃了个半饱之后就停了,沈文岳和顾淮江也下来了,顾淮江换了衬衫,头发也梳整齐了,顾亦凡和顾玲慧的目光有些怪异,也很激动,看来这是好事成了?要不爸爸怎么会半途换衣服呢,不是那啥啥之后穿不了了么。
顾亦凡还好,顾玲慧却没有他那么镇定了,憋得脸都红了,看着沈文岳的眼神亮的跟盏灯泡似的。
沈文岳哪晓得,这个女孩子已经开始了各种脑补,看见沈文岳被辣椒呛到,顾淮江贴心的举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晚,沈文岳和顾淮江都没睡好,沈丹书倒睡得不错,糊糊睡着了以后,两个人也顾不得这是别人家里,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就干上了,也不知是谁挑起的,身体里的谷欠望似乎来得尤为热烈,沈丹书趴在墙上,蒋辉和从后面长驱直入,开拓甬道,一鼓作气的丁页到底,再整根扌由出来,激烈的顶弄根本不给沈丹书喘息的余地,汹涌颤栗的忄夬感使沈丹书双腿打颤,要不是蒋辉和用手揽着,他怕是站都站不住。
在浴室发了一通,胡乱冲了个澡,沈丹书浑身疲惫,身心却轻松起来,轻飘飘的,脚软的被蒋辉和扛到了床上,刚躺下,男人覆上身来,连连啄吻他肩膀,又在锁骨上流连了很长时间,歇了一会,沈丹书也被他挑起了谷欠望。
男人似乎想干死他。
沈丹书背对着男人坐在他怀里,身上因为持续的兴奋微微颤抖,紧绷的皮肤上沁出细腻的汗水,顺着胸膛滚落进两人紧密相连的地方,男人腰部发力,连连顶弄,九浅一深,肉刃带出一滑腻的液体滴落在床单上,就算沈丹书忍得住喘息和口申口令,但臀肉相击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你,嗯!轻点。”
隔壁就是沈文岳的房间,他们俩这么狂野的举动要是让他知道了,沈丹书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还有空想这些?看来,嗯!我还不够用力。”
“喂!哈啊啊!你个混蛋!”
睡不着起来溜达的顾淮江听见他俩卧室里传出响动,上前敲了两下,“丹书?睡了?”
等了一会不见有回应,想想应该是睡了,刚走了没两步,这时候夜深人静,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被放大,屋里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听着像是叫声一样,顾淮江脑子一转,突然就明白了,他顿了一下,摇头笑起来,走了两步到了沈文岳的房间,停住脚步看了两眼,这时候像是有感应似的,沈文岳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这么个大男人杵在他门口。
顾淮江也是一愣,脸色微微一红,咳了一声,“这么晚了,睡不着?”
沈文岳不做声,他睡不着,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去,关了门下楼,顾淮江跟在他后边,“你这是上哪?”
沈文岳有些心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找不着地方,饿了?”
“不饿。”
一下车糊糊就奔向河边,这里离别墅不是很远,河面很宽,水质十分清澈,隔着岸边都能看见水里来回游动的鱼,河面上有竹筏子,这里跟农家乐差不多,交了钱钓到多少归自己,钓完鱼还可以进果园里摘水果。
蒋辉和和顾淮江讨论钓竿,“您这东西看着可不便宜,都是专业的,拿着也趁手。”
顾淮江笑起来,“从日本带回来的,一直放在家里没用。”
看见沈丹书走过来,顾淮江对他招招手,“丹书,来,这杆给你。”
沈丹书小时候也喜欢钓鱼,但用的都是自己做的鱼竿,随便绑个细绳,用曲别针折成钩子状,窜上刚挖出来的蚯蚓,甩水里就能钓了,顾淮江手里这个看着特别精密的样子,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时候他还没调整好心情,对顾淮江仍是客客气气的。
顾淮江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和沈丹书站在河边,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摆弄,连甩杆都耐着心思去仔细教他。
沈文岳站在树荫下,看着父子俩亲密的站在一起,一个稳重老练,一个年轻有活力,什么秘诀顾淮江只要教一遍,沈丹书就能掌握个大概,父子俩一律的宽肩长腿挺直身板,一来一往的讨论着,沈丹书也慢慢地放下心中的担子,认认真真的跟着顾淮江学习,钓鱼可不简单,其实相当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糊糊跟着蒋辉和去摘果子了,沈文岳嫌热,躲在树荫底下的躺椅上看着从顾淮江书房里拿出来的英文原着。
沈丹书这两天有些犯困,坐在马扎上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和蒋辉和疯狂到了半夜,腰上酸疼酸疼的。
“大白天的就犯困?”
“嗯,都说春困秋乏,我一换季就这样。”
顾淮江笑起来,意味深长道:“年轻人啊,要注意休息。”
沈丹书讷讷的嗯了一声,没话找话说,“顾叔喜欢钓鱼?”
顾淮江点点头,“我儿子喜欢钓鱼,我也就喜欢上了。”
“看不出来啊,顾亦凡这么好动的人也喜欢钓鱼,不过,您的技术确实很专业。”
顾淮江看向他,眼中是属于一个慈父的温柔和爱意,“不是顾亦凡,是我的另一个儿子,他那时候还小,也就两岁大,就爱跟着我去河边钓鱼,一看见鱼上钩了,就乐得直拍手,小家伙也有耐心,可以跟着我坐一下午都没有脾气的。”
“跟我不怎么像,倒是继承了他爸爸的神韵,丹凤眼,不过比他爸爸爱笑,一笑右颊就有个浅浅的酒窝,他还爱吃皮皮虾,吃起来都不带腻的,小时候有一回吃坏肚子了,吓得我连夜带着他去看医生,好嘛,到了医院,睡着了,一检查,医生说是吃多了,吃点助消化的药就没事了,把我们吓得不行,他倒是睡得自在,雷打不动的。”
“我那时候还在上大学,一回来就往我怀里扑,小身子一股子奶味,夏天穿着布衫,喜欢在门廊的木板上睡觉——”
顾淮江津津有味的说着,被沈丹书突兀的打断,“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低垂着头,愣愣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眼中情绪纷杂无措,却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顾淮江笑笑,沈丹书问得直白不客气,话语里带上了一丝任性,他眼中的笑意更胜。
接着道:“只可惜,我后来跟他分开了,那时候年少冲动,伤了爱人的心,就这么错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他。”
沈丹书抬起眼眸,直直的看向顾淮江,“那现在找着了?”
顾淮江点点头,“找着了。”
“那他愿意认你么?”
“这不,我正在跟他商量。”顾淮江心中顿时忐忑不已,甚至有些没有勇气看向沈丹书,他原来只想着把沈丹书认回来,现在处在这个当口,却害怕起来,万一沈丹书拒绝了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到了这个年龄段,他已经承受不住再次失去的痛苦了。
沈丹书看着远处的水面,他现在已经不想去纠缠顾淮江到底为什么会和他分开了,过去的,顾淮江心里一定也不好过,二十多年了,顾淮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