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以。”蓝岚脑子一片空白,完全猜不透云双罹话中深意,只是下意识地点头,直到一个人拿着匕首扔到他的面前,他才兀然惊醒,急忙抓着云双罹的裤腿求饶道,“宫主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
然而,云双罹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死物,哭诉求饶的蓝岚映在他那高贵冷艳的眼眸中,犹如蚂蚁般渺小,一脚踩死了也毫无感觉。
“需要我动手吗?”云双罹见他哭得稀里哗啦,漂亮的脸蛋儿像个花猫,明明楚楚可怜的令人心生怜惜,却让他感觉厌嫌。他想,哭得真难看,全身上下毫无一点男子气概,若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被人稍微说一下(明明都快要出人命了还不让人哭→_→宫主你就傲娇吧~)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他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不会东厢阁里所有人都如他这般吧?云双罹顿时觉得不好了,东厢阁的邪风歪气那么重,烬儿住了那么久不会有事吧?一想到自家亲爱的弟弟也如他这般……
谁敢吓唬烬儿他一定把那人碎尸万段!作者表示宫主隐藏了十几年的弟控属性在这一刻全方位开启了。
33、心之所动
宫主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蓝岚心知再无可能,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悲哀,从相知到相爱,不,或许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宫主从未真正对他上心,否则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如果宫主有对银首那般分出一丝真心给他,他也不会独守空房近两年,恍然想起,似乎从宫主带他回宫起就很少再去找他,若不是不爱与人争宠,或许他早就死在那个勾心斗角的院子里了。
“宫主……”蓝岚心里有好多话想对男人说,然而一接触到男人冰冷的眼神就说不出口,他向前爬了几步,神情凄切地捡起地上的匕首,眼里有着浓浓的不甘,但最终都化为无奈和心酸。为了这个男人,他失去了一切,现在连命都要给他了吗?不知人死后是不是有来生,他想,如果有,他一定会擦亮眼睛,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蓝岚颤抖地举起匕首,因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所以他并没有直接一刀插进心脏一死百了,而是一点点将手腕上的动脉割破,看到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喃喃地说道:“明明都是人,为什么有些人的生命那么珍贵,而有些人的生命却连一朵花都不如?同人不同命,上天果然是偏爱的。”
“哥。”正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云双罹脸色微变,立刻转身看去,顺便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身后蓝岚自杀的血腥场面。
“怎么了?”然而,眼尖的银首还是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一闪,表情有些惊讶,他大步走过来,将云双罹往旁边一拉,看到蓝岚的惨样,脸色一变,大概是这样的场面勾起了他脑海中不好的记忆,浑身开始颤抖。
“烬儿,别看了,咱们回房去,你身体还没好需要休息。”云双罹心疼地将他搂进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安慰道。
失血过多的蓝岚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血液顺着流淌到土地里,浸润到曼陀罗花的根底,或许是错觉,曼陀罗花随风摇曳,精神抖擞地伸展花枝,花瓣的颜色红的似血,浓艳欲滴。蓝岚只觉脑袋沉重无比,心慌气短,视线也逐渐模糊,忽见一抹亮丽的色彩闯入眼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手一把抓住那片衣角,仿佛垂死挣扎的溺水者发出的无声的求救。
被抓住衣摆的银首浑身一震,下意识低下头,看到半边身子都是血迹的蓝岚,眼睛顿时像被血色蒙住了般,瞳孔由漆黑转变成猩红。搂着他的云双罹察觉不对劲,一脚毫不留情地揣向蓝岚的胸口,然后蒙住银首的双眼,似哄小孩子般安抚他急剧起伏的情绪,并在额头上亲了亲,强迫性地带他离开血腥之地。
“把他给我处理掉。”临走前,云双罹神情冷酷地吩咐道。
“救……救我……”蓝岚强撑起破败的身体,眼神有些疯狂,表情绝望而孤注一掷。
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了一切可燃之物,火舌从眼前撩过,滚烫的温度将皮肤炙烤的发红发烫。年纪约七八岁的男孩倒在被火焰烤的发烫的地板上,眼睁睁地望着被烧成黑炭的房梁突然断成两截,其中一截带着明媚的火星朝他脸上砸来,明火在眼中快速放大,那一刻男孩以为自己会葬身火海……
“救……救我……”男孩的声音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银首突然停住脚步,不理会云双罹眼里的惊讶,转过身跑到蓝岚面前将他拉起来,但蓝岚腿上无力,身体根本站不稳,只得借他的力把他的身体当支点靠着,或许他隐约清楚自己已经得救了,于是脑袋一沉,脖子一歪,昏过去了。
云双罹神情莫辨地来到银首身边,还未开口便听银首说道:“救。”他盯着银首的脸,看到他眼里隐含的祈求,心里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终究抵不过那令人心疼的目光,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言细语地道:“好,烬儿想怎么做哥哥都依你。”
其实说到底,惩罚蓝岚也不过是因为烬儿的原因,既然本人都开口求情了,他自然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只不过心里不满还是有的,因为烬儿对他都没有这么好,有时候吸引他一整天的目光都得不到一句回应。
心里想着,云双罹越是觉得,就这么放过蓝岚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吩咐杨平给蓝岚止了血,然后把他抬回东厢阁了,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小心眼的宫主表示,让他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吧。
银首的身体有些虚,云双罹把他弄进屋里后,命厨房的人做点清淡的粥,然后握着他的手,语气有些吃醋地问道:“为什么要救那个人?”
银首低着头不看他,被握住的手指不安心地动来动去,挠的云双罹手心发痒。云双罹被他拘束又可爱的反应逗笑了,忍不住在嘴边吻了吻,笑叹道:“有什么是不能让哥哥知道的?难道是害羞了?”
银首抿着唇,迅速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脸上铺了层红润的色泽,很是秀色可餐的样子。云双罹眼神微暗,抬起手想去摸他右眼角下的那颗朱红色的泪痣,不想银首一缩肩,脑袋向后边挪了挪,避开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云双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就算他亲力亲为地照顾了烬儿这么多天,烬儿依然对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很抵触,他明白这是杀手的本能,也正因为如此,他恨极了萧连,若不是他居心叵测,又怎会让烬儿与他失散多年,又怎会让烬儿受尽了苦楚?十几年的分离,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却像熟悉的陌生人,找不到共同的话题,连最基本的触碰也有了隔阂。
“烬儿,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下对我的戒备?”云双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脑袋埋在他肩窝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银首的身体微僵,眼睛盯着某处出神,直到下人端着清粥进来,他才轻轻开口,对着云双罹的耳朵低喃道:“我饿了。”
简单的三个字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云双罹神色一愣,随即惊喜地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道:“烬儿的脑袋是不是好些了?能听懂哥哥说的话吗?”
银首眨了眨眼,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云双罹紧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被他折磨的空乏无神的眸子仿佛一面能照人的镜子,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清晰地印进去,仿佛敛尽了天上的星光,明光闪动如一潭清泉,摄人心魂。
他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将嘴唇印在眼皮上,感受到隔着眼皮的眼珠微微颤动,彷如被猫爪挠了心尖,一丝悸动袭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沿着银首挺直精巧的鼻梁一路往下舔舐,来到唇边时,嘴唇微张,小心翼翼地含咬着那两片柔软的肉唇不断舔舐啃咬。
银首不习惯这种唇齿相依的亲密接触,伸手推着他的胸膛,然云双罹身如磐石,不动如山,将他捣乱的手圈在自己腰间,然后伸出舌头抵开他紧闭着的牙齿,破开齿关一路侵犯滑嫩温热的内壁,并缠着四处躲藏的小舌不断吮吸。银首来不及吞咽喉咙,一条银丝顺着口角溢出滑落,唇舌咬合间,情迷的味道逐渐在空气里散开。
“不……”银首不断抵挡单枪匹马闯入禁地的滑舌,却被迫一起共舞,直到腮帮张得酸胀无比,那条湿热的翘舌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的舌头,却在退出去的时候挑逗性地舔了舔上颚,奇痒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银首身体一软,有一刹那的失神。
直起身的云双罹看到银首嘴角的银丝,又凑过去将其一一舔尽,瞥到他兀然变红的脸颊,心一动,似调侃地道:“烬儿害羞了?”
银首的眼神闪了闪,却答非所问地道:“哥,好看。”说罢,他抬起手摸向云双罹的脸,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烬儿喜欢?”
云双罹一向情绪波动不大,这不仅是因为除了自家弟弟几乎没人能引起他的情绪,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容易脸红。
或许是脸皮太薄的缘故,只要情绪稍微激动,他的脸颊就会铺开一抹红晕,幸而他常年带着面具,所以才没人知晓这一点,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的贴心心腹李游也尚不知。
而此刻云双罹脸色绯红,尽管用功法改变了面相,却无法掩去脸颊的那一抹红霞,衬得那双丹凤眼明艳勾人,魅惑之色尽在不言中。
银首的眼神很犀利,虽然神智尚未恢复,但依然看出了云双罹脸上的违和感,当然,这种眼力或许是得益于他以前拥有高超的易容术,所以看人面相很刁钻。他下意识在云双罹脸颊耳根处摸来摸去,却无任何异样。
云双罹一开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等他的手指在耳根处摩擦,才终于反应过来,充满笑意的眼睛一沉,闪过一道不明的暗光,随即不动声色地转眼一笑,抬手覆上他略微冰凉的手背,拉到嘴边吻了吻,装作不知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没脏东西吧?”
“怪。”银首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喃喃地道。
“怎么怪?”云双罹好笑道,“难不成是长得奇怪?”
“嗯。”银首点头,眼里充满了不解。
“烬儿竟然说哥哥长得奇怪,哥哥伤心了。”云双罹拉下脸,愁眉苦脸地嘟嚷道。
“……怪。”银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组织了半天语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云双罹不再为难他,满眼宠溺地看着他,柔声问道:“烬儿是觉得哥哥这张脸有些奇怪吗?”
“嗯。”银首点点头。
“呵!”云双罹不由得轻笑出声,笑问道,“烬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银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看来烬儿的眼力不错呢。”云双罹毫不吝啬地赞叹道,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想看哥哥的真正模样吗?”
银首点了点头。
云双罹眯了眯眼,然后用眼神示意他看着,然后气沉丹田运起火云诀,随着他运功,脸部轮廓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几息之间面容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银首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容颜,眉心间的火焰印记深深刻进眼里,勾起脑海中繁复的思绪,那一瞬间,他浑身的气息一变,眼底蕴含着深沉的暴风雪,一双冰冷眼眸如寒潭星辰,让刚睁开眼的云双罹浑身一震,心顿时沉入谷底。
34、恢复神智
“烬儿?”云双罹不确定地叫道。
银首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一双星眸突然充满血丝,猩红的令人胆寒。云双罹脸色一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刚想抬手点他的睡穴让他安静下来,却不料银首张口喷出一口血,然后晕厥过去。
“烬儿!”云双罹面对着他,被他的血喷个正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来不及叫杨平过来,就打横抱起银首如一阵风窜出门,身影眨眼消失在门口。
来到杨平院子里,又一阵风般掠过小童身边,嘭的一脚踢开房间,把银首放在床上后,又毫不客气地把在药方练草药的杨平提到房间,情绪极度不稳定地指着银首朝杨平吼道:“快给我看看他怎么样了?”
杨平已经不是第一次遭云双罹这样对待了,虽然心理上已经适应了,但气仍旧喘不过来,他顺了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气管,愁眉苦脸地说道:“宫主,迟早有一天我会惊吓过度或者逆气而亡。”
嘴里虽然抱怨,但他还是不敢触宫主的龙威,只好任劳任怨地走过去给银首把脉,但没过多久就皱起了眉头,看的云双罹心急如焚,忍不住打断他的沉思,问道:“究竟怎么了?”
“脉搏浮沉,气血上逆……宫主,他受刺激了?”杨平偏过头询问道,他实在好奇宫主亲自照顾怎么还会受刺激?
想到之前的一幕,云双罹紧锁眉头,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不能否认的是,烬儿当时的表情,确实像受了大刺激。
“会怎样?”云双罹沉着脸色问道。
杨平原本还想问宫主究竟做了什么事刺激的银首都吐血了,但显然宫主很不想说……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眼睛猛然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云双罹注意到他的表情,眼神顿时冷如寒冰,直接甩给他一个眼刀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吓得杨平浑身打了个啰嗦,而后连忙移开视线,嘴里喃喃念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杨平僵着脖子看着银首的脸,脑海中又浮现出宫主那张脸……啊——要疯了,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对,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宫主,我想……稍微刺激一下还是有好处的。”杨平昧着良心说道,实际上他是怕宫主发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所以……阿门,原谅我这充满善意的谎言。
“什么意思?”云双罹双眼微眯。
如芒在背的感觉真心不好受,杨平咽了咽喉咙,解释道:“这段时间的调理成效不错,银公子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当然啦,这还得归功于银公子身体强健,换做一般人,痴傻成这般模样,呃……我的意思是,银公子的脑伤恢复良好,但要想彻底恢复神智,还得需一个契机,这时候受到刺激,说不定能突然恢复记忆呢。”
“说、不、定?”云双罹的眼眸暗沉沉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不是……伤……在脑子……么?”杨平苦哈哈地说,“脑部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我也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如果烬儿有事,你就提头来见我。”云双罹撂下一句狠话,然后抱起昏迷中的银首衣袂飘飘地离开了。
提头……杨平忍不住吐槽,自从他加入火云宫,没哪一天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拴着的。
银首一夜未醒,云双罹守在床边也一夜未睡,若不是银首呼吸还算平稳,恐怕他早就去把杨平那个庸医抓来审问了。
天还未亮,云双罹强撑着睡意朦胧的眼皮,几乎是不眨眼地看着床上毫无清醒征兆的银首,他想起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忘了,但睡意来得特快,还没想起便撑不住趴在床沿睡着了。
云双罹没睡多久银首便醒了,他睁开眼迷茫地盯着床罩,随即被脑袋的钝疼拉回神,从被窝里拿出手捂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身体一绷,从床上跳起来后全身处于戒备状态,然而一阵抽搐的痛意使得他一时没控制好身体平衡,嘭的一声倒在床上,与趴在床沿的云双罹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