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风过千痕

作者:风过千痕  录入:02-16

那人是什么时候出手点了她的睡穴,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那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已到达深不可测的地步!

银首咽了咽喉咙,浑身僵硬得厉害。

那一夜,银首心里很是憋屈,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性事被人打断而欲求不满,还有关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以及死在他手上的风雨十三。面具男子的武功不在他之下,风雨十三来刺杀他确实相当于来送死。

他想不通,楼主为何会派十三执行这个任务。根据风雨楼本身的情报来源,楼主不可能不知道目标的实力之强,正因如此,派出无法完成任务的杀手去执行又是何意?

除了刺杀的目标人物,银首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而楼主更不是他能猜测的对象,只是楼主的行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让他忍不住动了动脑筋。只是思考了半晌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放弃。

至于倒霉的风雨十三,银首除了最初的动容便释然了。作为一个不见阳光常年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死亡早就置之度外了。

蓉城是个热闹的城镇,银首喜欢这里花花绿绿的风景,也喜欢这里淳朴的民风,但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后便动身回风雨楼了。离开蓉城时他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跑到离蓉城最近的一处小山坡上看了看那里的树林。

那是一片枫树林,如今正值夏季,枫叶的颜色呈青绿色,枫叶的叶片较大,叶柄细长,稍有风吹拂,枫叶便会摇曳不定,相互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四处无风,银首看着那片片形状美丽的枫叶,突然兴起。他催动内力运起掌风,然后纵身一跃对着那片枫树林就是一掌,他的掌风浑厚绵长,力道强劲而温柔,一掌过去,枫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声音响彻整个山坡,一时间竟热闹之极。

他盯着那片青绿色的枫树林,脑海中浮现出秋季枫叶变成红色的情景,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他一定会来这里安家定居下来。只是杀手的身份让他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般过活,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不成形的笑容,暗想到: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红色的枫树林里。

一切念想,不过是因为,在他记忆最深处,有那么一片红,印象最深……

回到风雨楼,银首还没来得及换身装束,风雨楼排名第二仅次于他的杀手风雨二便悄然无声地来到了他的面前,风雨二是个将冷漠发挥到极致的杀手,他的脸上从来没有任何表情,典型的面瘫人。

银首跟他没照过几次面,见他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明白了他的来意。果不其然,风雨二面无表情地说道:“楼主找你。”

收起脸上散漫的表情,银首微微点了点头,还没开口风雨二便消失在他的面前,这种场景司空见惯,银首也在风雨二消失的瞬间身形忽动。一阵风过,银首继他之后消失在原地。

风雨楼楼主萧连的住处是一处古朴的吊脚楼,吊脚楼处在一片不甚宽广的湖中心,四面环水,吊脚楼与岸边之间没有桥梁,只能凭轻功飞过去。湖中有许多的水草和鱼,还有朵朵吸引人眼球的莲花。

正值夏季,莲花开得正妍。

银首到来的时候,楼主萧连立在水上弯腰摘下了一朵白中带粉刚开不久的莲花,听到动静后也不转过身,眼睛关注着刚摘下来的莲花笑着问道:“这花好看吗?”

“好看。”银首瞟了眼萧连手上的莲花而后微微垂首回答道。

“听说蓉城的灯会很热闹,改天我也去瞧瞧。”萧连静静立于水上,看着围绕在他周围的莲花自言自语地说道。

“属下私自做主耽误了时间,还请楼主责罚。”银首眼观鼻地说道。

“我责罚你作甚?”萧连诧异地转过身,见银首拘束的模样,抬起脚步朝他走了过来,脸上露出身为长辈的慈祥的笑容:“你这孩子,对着义父还是这么见外。义父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线报传来的消息说你受伤了,我见你迟迟未归怕你出事。”

“谢楼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银首不敢逾越,仍旧低着头规矩地回答道。

萧连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容,无奈地一笑,也不再管他的称呼了。他将莲花送入水中,然后走到不远处放着的一把躺椅前坐下,说道:“听说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火云宫的人重伤,怎么逃出来的?”

萧连的话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不过银首明白楼主并没有带任何情绪。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想起当时的情形,银首的语气带了些不确定的成分在里面:“对方放弃了纠缠。”

“是吗?在知道你是风雨楼金牌杀手的情况下放弃对已经受伤的你下狠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萧连风轻云淡地说道,“和你交手的是谁?”

银首知道萧连知道这次保护目标人物的是谁,但此刻听到他的问话却一点也没感觉奇怪,而是神色平静地回道:“不是火云宫的左护法飞鹰猎手,对方使的是掌法,而且内力深厚不在我之下,火云宫中能有此身手的除了其宫主不做二想。”

闻言,萧连的脸色微变,而后不着痕迹地淡笑道:“没想到陈严守不仅请动了火云宫的人来保护他,而且还让火云宫宫主亲自出马。只是,你杀了他要保护的人他却放过了你,以其宫主的为人,这件事着实蹊跷。他看到你的真面目了吗?”

“并未。”银首知道萧连话中有话,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那可就奇怪了。”萧连敛了敛神,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下次见着火云宫宫主尽量绕道而行。”

闻言,银首神色有些惊讶,他微微抬头看向闭目的萧连,不解地问道:“楼主,为何?”按楼主的性格,这句话怎么也不是他说出口的话啊。

“火云宫宫主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别惹麻烦上身。”萧连提醒道。

“是。”银首垂首低声应道。

“双儿,不是义父不想告诉你,实则是为了你好啊。”萧连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回去休息吧。”

“嗯。”银首低低应了声,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折回来看着萧连,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楼主,属下在蓉城看到了风雨十三。”

萧连的眼神微闪,而后点头说道:“他去那边执行任务,你们相遇了?”

“他死了。”银首淡淡地回答道。

“……死了就死了,身为杀手,天天都在与死神打交道,这种事情早就能预料到。提起他就是因为这个?”萧连的语气有些冷,“他死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根本不值得同情,你起了恻隐之心?”

“没有。”银首迅速地回答道,想要问的话哽在喉咙。听到萧连冷漠无情的话语,他忽然觉悟,他根本没有资格拥有同情这种情绪,也同样没有资格去质疑楼主的命令。

银首告辞了萧连,只是刚走了两步,萧连又把他叫住了:“你见到了风雨十三刺杀的目标?”

“嗯。”银首老实地点头回答道。

“……”萧连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充满了无力感,“风雨十三刺杀的目标便是与你交过手的火云宫宫主。”

听萧连这么一说,银首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皱起眉头疑惑地道:“属下并没有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息是同一个人。”

5、相遇不识

“火云宫历代宫主修炼的功法火云珏非常奇特,其功法分为九层,练到第六层可以隐藏自身的气息,炼到第七层可随意改变容貌,练到第八层可以改变身上的气息,而练到第九层则可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听说这代火云宫宫主是个武学奇才,早在两年前便已将火云珏练至第八层,改变气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既如此,当今武林谁能奈他如何?”银首讶异道。

“也不能这么说,火云珏功法神奇,虽练至第八层后当今武林几乎无人能敌,但它同样有弱点。练此功者每满月之日便会全身武功散尽,形同废人,杀死他易如反掌。”

“义父为何对火云宫宫主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银首惊讶道。

当今江湖,要数火云宫宫主最神秘了,他行事极为诡辩,亦正亦邪,不仅无人知晓他的真容,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江湖中人或许对火云宫的事情略知一二,但谈到其宫主时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中无人能敌。

然,萧连却连火云宫宫主修炼的功法以及其弱点都知道,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银首敢肯定这不是情报网收集来的情报,难道楼主和火云宫有渊源?

“双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你将冰魄功最后一层练成,义父便把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告诉你。”萧连勾了勾唇角,银首看得出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银首其实并不很在意这件事,他心里有疑惑所以就坦然地问出来了。义父从小照顾他,虽然没有太多的关心与宠溺,对他也很严格,但他心里想的什么义父还是知道的。银首一直觉得义父是关心自己的。义父有时说的话确实很无情,但银首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为那些话确实很实用,曾多次让他逃离危险。有好多次他察觉到义父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恨有悲伤,他不清楚义父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他只是坚信一点:义父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因此萧连没有责怪他逾越也是在他料想之中,只是他的回答让银首有些错愕,他不确定地问萧连:“义父,与属……双儿有关?”

“嗯。”

银首见萧连不想多说,也没再问,于是告辞离开了。

没有任务可执行的银首很悠闲也很无聊,风雨楼呆了十几年风景都看得腻歪了,能看见的人不是杀手就是来雇佣杀手去杀某个人的客人,在风雨楼晃荡了两天之后他决定去蓉城的那片枫树林练武功。

听到他的决定萧连很是无语,他实在不明白银首为何对枫树执念那么深,不过根据十几年的观察,要他将冰魄功的最后一层练成,有枫树林的地方确实对他有很大的帮助,因此萧连也没怎么阻拦,只是要他练功时小心走火入魔。

告别了萧连,银首没有任何包袱的上路了。当然,这里的包袱指的是他没有任何任务,一身轻松罢了。

就这样一路闲逛地回到了蓉城,蓉城的白天和夜晚依然热闹非凡,银首在城里简单地添置了些换洗的衣物又准备了些干粮便前往有枫树林的小山坡了。

练功时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打扰,银首练的冰魄功也是难得的上层功法,越练到后面,功法越是刁钻,尽管他自认习武的天赋不错,但还是可能会走火入魔。因此,他在山坡的另一边地势稍微陡峭的地方挖了一个可以刚好容他一人的洞穴,然后双腿盘坐进入了冥想状态。

自从进入冥想状态后,银首一动不动已打坐了几天几夜,期间有好几次差点走火入魔,但都被他咬牙克服过来了。几天下来银首都没有多大效果,但他知道练功这种事急不得,因此也就释然了。他清醒过后给自己补充了些食物,然后不管身上那层灰,又进入了打坐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银首终于觉得自己的武功快要突破最后一层的颈瓶,体内内力快速地在奇经八脉中流转,正觉浑身舒畅时一股寒意侵入五脏六腑,然后顺着血液朝心脏流去。在寒气逼近心脏的刹那,身体仿佛被毒蛇的毒液侵袭了全身似的,浑身僵硬无比,寒意已然延伸到四肢。

四肢骨被寒气冻得隐隐作痛,银首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也不知自己现在是否走火入魔,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硬是挺了过来,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时杀手敏锐的六感让他发现危险的到来。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动了动手指,冰凉的冷意让他明白自己手背上结了层薄薄的碎冰,他又动了动鼻翼,同样一股凉意钻入鼻中,感觉像是坠入了冰窖。想到冰魄功本身的属性,银首猜想这一切或许是练冰魄功时造成的。

只是此刻却不容他多想,常年练冰魄功让他的体质对周围的热源非常敏感,尽管那危险之物身上散发的热气足够低,但对此时的他来说还是算高的了。

危险之物触碰到银首脸颊的那一瞬间,银首突然闪电般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危险之物的要害之处,感觉到那滑腻的长条状物体在手中挣扎,他缓缓睁开双眼,少许碎冰从眼皮上掉了下来。

手掐着银蛇的七寸,银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脑海中忽然出现许多由水化成的冰,他抿着唇,掐着银蛇的手微微使力,空气中寒意突然加重,银蛇的躯体上顿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与本色极为相似的碎冰。

在快要掐断银蛇脖子的刹那,另外一股气息无声息地靠近,然后在最后关头从银首的手中救下了即将丧命的银蛇。

手中之物被夺,银首微微皱眉,本想就此争夺一番,但察觉到对方身上并无杀意,这才作罢。然后他低头瞧了瞧衣服上的碎冰渣子以及灰尘,又看了看自己练功的洞穴,上面同样布满了一层冰。

银首打开放在身边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之前在蓉城买的衣物穿在了身上,离开洞穴的时候随手将里面结的一层薄冰击碎了。

跳上山头,银首一眼便看到靠在枫树旁的紫衣男子,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银首将他看成了那晚破坏屋顶打搅他的好事却毫无愧疚之意的面具男子。

紫衣男子有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美的容貌,紫衣将他的脸衬得艳紫,给他平添几分魅惑勾人的气质。

银首瞟了眼他手上正被安抚着的银蛇,认出那条蛇正是方才袭击他的动物。他的冰魄功不知是否练成,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力长了许多。心里想着,他抬头观察了下天气,天上那太阳发出的光线比之前强了几分,洒在皮肤上竟有几分烫意,随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练了一个月有余。

出来这么久,应该又有任务了吧。银首想着,然后目不斜视地从紫衣男子的身边走过,哪知他刚与那紫衣男子错身,紫衣男子便一手横在他胸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对方身上仍旧没有杀意,银首不知他要干嘛,只微微偏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把我的宠物吓着了就想离开。”紫衣男子嘟了嘟嘴唇,不满地说道。

银首瞧了瞧他手心处蜷成一团的滑腻蛇体,觉得这人有些幼稚。他淡然地反问道:“你想怎样?”

“只要让我的蛇……”紫衣男子向银首走了一小步然后倾身凑向他的耳朵,只不过呼出的热气还没有逼近银首的皮肤,银首便闪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银首一脸警惕地盯着他,默不作声。

“啧,像一只受惊的小豹子。”紫衣男子摇头晃脑地评价道,然后又嗤笑一声,“跑那么快作甚,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银首以前接过几桩刺杀任务,见过男人对男人做那般龌龊之事,紫衣男子长相如此阴柔比女人还美,而他的态度也有些暧昧。银首虽然不想自作多情,但有时候能避则避,心中自然多少有些隔阂。

见银首用防色狼的眼光看着他,紫衣男子不悦了,然后直言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你,就你那张脸给我当仆人我都不愿意。”

紫衣男子满口皆是废话,银首不想多言便直接抬脚走人,只不过对方就像一只麻烦虫,虽然有些啰嗦但眼尖手快,又立马拦住了他。

“你到底想怎样?”银首耐着性子问道。

“你急什么呀,听我把话说完了着。”紫衣男子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去拉他的手,银首的杀手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反手攻击紫衣男子,不想紫衣男子手中的动作更快,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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