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写的是滕厉!
陆三少莫名有些心虚,他颤巍巍地接通:“滕厉?”
滕厉问:“你在哪里?”
陆三少说:“我在……外面。”
滕厉说:“外面哪里?”
陆三少可不想被滕厉笑自己糊里糊涂地跟别人跑来开房,打哈哈想蒙混过关:“能有哪里?跟那群混球喝酒呢!他们来催我了,先挂了!”
被挂掉电话的滕厉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翻开刚刚报给司机的地址。
这蠢货真是欠收拾,居然敢跟别人去开房,而且还敢刷他的卡!
钱早就跟滕厉混得不分你我的陆三少压根没注意自己用的是谁的卡,也不知道他刷卡的信息已经发到滕厉手机上,他正忐忑地等着正在洗澡的青年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跟陌生人单独在一块,心里头迷茫得很。
正确的做法大概应该是……先聊聊天培养感情?
陆三少认真思考了老半天,对方终于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挤出一句:“到我洗了?”
青年见他有点紧张,笑着说:“洗吧。”说完他又问,“你习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这么直白的话问得陆三少涨红了脸,他斩钉截铁地说:“上面!”
青年说:“那正好,我习惯在下面。”
陆三少一溜烟钻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顺手还把哗啦啦的水声放到最大。
青年正高兴遇上个雏儿了呢,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人当然是滕厉。
看见浑身上下只剩下浴巾的青年,滕厉冷冷地说:“你是要带上衣服离开,还是要我叫人请你你开?”
青年一愣。
等对上滕厉那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濒临爆发边缘的眼神之后,青年心头一颤。
这人谁敢招惹!
他讪笑着解释:“我不知道他是有主的,还以为他是来开荤的小处男……”
滕厉想到自己再来晚一点看见的可能就是活春宫,再也无法忍耐:“滚!”
青年抱起衣服逃似也地离开。
滕厉狠狠摔上门。
这时浴室里的陆三少听到了动静,拉开门探出头来张望:“怎么了?我好像听到——”说到一半看见了脸色难看至极的滕厉,陆三少一下子住了口。他嗫嚅:“滕、滕厉……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
滕厉看见了陆三少裸着的上半身,脸色更加阴沉:“你说你在喝酒。”
陆三少被他隐含怒气的声音吓住了:“滕厉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滕厉上前推开了浴室门,将陆三少赤裸的全身一览无遗。在确定上面没有吻痕之类的痕迹之后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陆三少呆住了的脸上。
陆三少被他盯得浑身发冷。
他抓紧滕厉的手立誓:“滕厉你不要生气,我保证下回不会骗你……”
还有下回?
滕厉一把抓住陆三少的手,用力将他带进怀里。
陆三少还没有察觉自己有多危险,愣愣地提醒:“我刚洗完澡还没擦干,会弄湿你的衣服!”
滕厉再也受不了了,恶狠狠地吻上陆三少的唇。
在看到陆三少惊愕地瞪大眼之后,他直接就将陆三少往外面的床上带。
陆三少在滕厉吻完后还是没缓过神来,错愕地说:“滕厉,你……你……”
滕厉在他臀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陆三少气红了眼:“滕厉你在做什么!”
滕厉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暴戾更重了。
这人就是欠收拾!
随随便便就跟个人来开房,这种事他做过几回?
一想到陆三少一直都是跟他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块,滕厉就觉得心头火起。
他到底跟多少人做过?
滕厉将开始挣扎的陆三少困在臂弯间,长腿死死地压制着陆三少的双脚。
刚刚洗完澡的身体滑腻而细嫩,滕厉稍一用力就在上面留下了红印子,偏偏他火气上头,丝毫没有放轻力道的意思。
陆三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滕厉,你到底想做什么!”
滕厉死死地盯着他:“做爱。”
陆三少整个人如坠冰窟。
滕厉却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了里头的润滑油,开始在陆三少身后开拓。
异物入侵的感觉太过鲜明,而且那根手指还属于自己最好的朋友,陆三少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身后却猝不及防地多加入了一根手指。
彼此太熟悉,陆三少甚至能感觉出正在搔刮自己内壁的那根是滕厉的食指,指腹那边带着有点粗糙的薄茧……
陆三少身体微颤,扬首用力在滕厉脖子上狠咬一口。
回应他的是滕厉报复式的深入。
这样的滕厉让陆三少非常陌生。
他第一次有点害怕这个被所有人称为煞星的好友。
因滕厉加进第三根手指而倒吸了一口气,陆三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别这样,滕厉,我们好好说话。”
滕厉的动作并没有放慢,却也真的如陆三少所愿跟他说起话来,只是语气更让陆三少心惊胆战:“这样骗我的事,你做过几次?”
陆三少真的快哭了:“没有……没有了!”
滕厉却说:“我不信。”
陆三少越想越委屈:“真没有了!你快把手拿开!”
滕厉也恼了:“跟别人可以,跟我不行吗?”
陆三少说:“这不一样!”
滕厉不再说话,在用润滑油将陆三少的身体开拓得差不多以后就吻上了陆三少的唇。
陆三少原本还想继续推开滕厉,可在看到滕厉发红的眼睛后就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承接着滕厉掠夺式的亲吻,并不灵巧的舌头更加小心地、一点点地回应着滕厉。
滕厉很快就察觉身下的身体放松了不少,似乎在向自己发出邀请,他也不客气,手指离开了陆三少的身体,抓住陆三少的腰缓缓挺入。
即使有做润滑,这个过程依然艰难。
陆三少眼眶更红了,疼的。
他委委屈屈地骂道:“混蛋……疼死了,疼死我了,混蛋!”
滕厉不为所动。
陆三少蜷着身体,红着眼忍受身后毫无间歇的剧痛。
回头一定要狠狠揍这混蛋一顿才行……
陆三少在昏过去前迷迷糊糊地想。
8.
陆三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滕厉家。
身上已经穿上了睡衣,身体也被清理过了,但浑身上下那种疼痛感还没散去。
他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
陆三少活动了几下四肢,然后试探着下地。
身后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让陆三少鼻头发酸。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难得对滕厉说一次谎就被逮了个现行!
没有人比陆三少更了解滕厉,这家伙向来不近人情,亲近的人少之又少,很难把信任交付给别人。
滕厉是信他的,至少这么多年来他在滕厉家、在滕厉办公室怎么闹腾,滕厉都没有拒绝过。要是他是商业间谍的话,滕氏早就危机四伏了!
虽然滕厉口上那么别扭,但滕厉对他的容忍已经证明滕厉确实把他当朋友。
陆三少一直很珍惜这份信任。
陆三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滕厉这人一受刺激脾气就会变得相当暴戾,记得在念书时滕厉发现有个老师在学校做了很多龌龊事,还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滕厉差点就直接动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得盯着滕厉不让他发飙。
直到他联合席云初将那老师做的事曝光、警方将那老师抓捕后,滕厉才慢慢恢复过来。
那时候滕厉爷爷找过他,对他说起滕厉的身世,滕厉母亲去得早,滕父又是个不省心的,因此滕厉爷爷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滕厉从小就特别早熟,所以谁都没发现他骨子里潜藏着不安定的暴戾因子,直到他带着人把滕父抓奸在床,将自己的亲生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滕父才发现不对。
滕父收了心,天天往家里跑,试图安抚滕厉。
滕厉会接受他吗?当然不会。
父子俩的摩擦逐渐升级,最后几乎是一开口就会吵起来,这一切直接表现在滕厉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冷酷的脾气上面。
那时候陆三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滕厉和他父亲的关系缓和下来。
随着滕厉接手滕氏,心态逐渐成熟,对于滕父出去鬼混的事情也慢慢接受了,甚至还主动把滕父的花销提高了一大档。在听到滕父欣喜地对自己说起这件事,陆三少也不知该为他高兴好还是该为他辛酸好——没听过哪家父亲因为被儿子多给点钱花就跟人炫耀的!
之后滕厉越来越沉稳,陆三少也在忙毕业和就业的事,黏滕厉也黏得没那么紧了,只是时不时地跑去滕氏大楼找滕厉吃饭。
要不是看到滕厉昨晚那怒红了的双眼,陆三少都想不起滕厉性格里还有这么危险的一面。
陆三少也不知道该委屈好还是该反省好,滕厉看不上他,他是早就知道的。
这不,一大早人都不见了,肯定是上班去了!
可见昨晚的事肯定是因为滕厉发现被骗以后在气怒交加之下干出来的,估计今天醒来以后滕厉也会后悔。
他虽然缠人缠得紧,但这点自知之明还算有。
陆三少对着镜子穿好衣服,一眼就看到自己还泛红的眼眶。
没出息,真没出息!
不就是跟最好的朋友上了次床吗!又没少块肉!居然一直在红眼睛!
陆三少心里怎么都静不下来,索性就对着滕厉的屋子瞎捣腾。
他看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都不太顺眼,来来回回地挪来挪去,搞到中午居然搞上瘾了,把滕厉家彻底变了个样,还顺手把一批已经穿不上的旧衣服捐了出去。
搞完这些动作,陆三少觉得有点饿了,滕厉又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干脆就带上钱包去觅食。
等他走出巷口下意识地往滕氏大楼那边一看,就看见昨晚还跟自己上床的滕厉跟白深相继上了同一台车。
陆三少有点懵了。
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他一直忽略掉的事。
为什么他每次想追的人都像白深这样,看起来像个精英,眼神异常坚定,仿佛没有人能左右他们的意见。
为什么滕厉跟白深都那样了,他还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任凭席云初他们暗示来暗示去都不肯认清现实。
原来是因为这样。
陆三少木然地抓着钱包走进他跟滕厉常去的那家饭馆。
老板很热情地招呼他,还追问:“滕老板呢!这次怎么只有你自己来?”
陆三少都快哭出来了,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笑:“他谈恋爱了,哪有时间跟我吃饭,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老板一愣,认认真真地瞅着陆三少许久,拍拍他的肩膀说:“这顿我请你!别管他了,他脾气那么臭,有什么好的!”
没想到居然这么明显,偏偏他自己却没发现。
陆三少鼻头又一次发酸,语气偏要硬生生带上点儿欢欣:“老板你请吗!那我要最贵的!”
老板没生气,说道:“没问题,我亲自给你做!”
老板做得很用心,还给陆三少加了很多辣椒,陆三少辣得满脸都是泪。
他狼狈地擦着眼泪和鼻涕,继续狼吞虎咽。
见老板过来关心自己,陆三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先声夺人:“辣!太辣了,要是让我哥知道我又吃这么辣的东西非骂死我不可。”
老板贴心地送了碗暖胃的汤给陆三少平息辣意。
陆三少吃得差不多了,见老板真不要自己结账,也就笑嘻嘻地走了。
他叫来辆车回了陆家,躺回自己房间休息。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还穿着挫挫的白校服走进学校,接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同时来报道的滕厉。
当时他就觉得这么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滕厉没有朋友,他就当滕厉的朋友,一个劲地往滕厉边上凑,那黏糊劲堪称当时一绝。
接着各自有了各自的未来、各自有了各自的方向、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
不管他怎么往前跑往前跑,两条平行的线始终没有半点彼此靠拢的迹象。
陆三少一直跑到醒了过来,天边已经染上了一丝橘红,晚霞满天,看起来好不漂亮。
陆三少坐起来静静地想了很久,打电话给胡自来胡大导演:“老胡,我准备好了,等下就出发,明天就会到剧组。”
胡大导演说:“真准备好了才好,我可不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学生。”
陆三少说:“不会了,我这边已经没什么事。”
陆三少脑海里回放着滕厉和白深相携上车的画面,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没什么事了,再也没什么自欺欺人的最好的朋友。
陆三少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跟陆家大哥说了一声以后就出门。
陆家大哥看着陆三少有些消沉的背影,有点担心。前段时间陆三少还说担心滕厉,准备放弃这次机会,怎么一眨眼就变了主意?
陆家大哥本就不太看好陆三少跟滕厉,陆三少不会再黏着滕厉在他看来也算是件好事。
陆家大哥这么想,滕厉可不一样。
滕厉回到家看见陆三少重新布置过的屋子,不由放下心来。这代表陆三少没太生气,还等着他回来把话说开。
昨晚那么累,今天又这么折腾,陆三少恐怕是等着等着睡着了吧?
滕厉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缩紧,走进房间边开灯边说:“蠢货,睡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室寂静。
滕厉心头一跳。
陆三少不在。
滕厉拿出手机拨通陆三少的电话,却发现那边已经关机。他手掌微颤,找出席云初的电话打了过去,张口就问:“那蠢货在你那?”
席云初说:“你不是给我找了不少事让我忙活吗?我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哪知道他去了哪!”
滕厉不吭声了。
席云初意识到不对:“你怎么踢那家伙那家伙都死心眼不肯走,怎么你会来找我要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滕厉最看不惯席云初对陆三少这份过分的维护,硬梆梆地说:“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
席云初冷笑:“既然这样你就别来问我找人啊!”
滕厉带着怒气挂断电话。
不在席云初那,陆三少会去哪里?
他有哪里可以去?
滕厉猛地发现自己对陆三少的一切一无所知,就连陆三少那堆狐朋狗友,他也只记得陆三少称他们为“那群家伙”。
滕厉抓起手机,又一次拨通席云初的电话:“我们见面聊聊。”
席云初讥讽:“滕老板是准备高抬贵手放我刚刚起步的乐团一马?”
滕厉深吸一口气:“是我错了。”
听到滕厉居然开口认错,席云初终于意识到滕厉跟陆三少之间可能真的出了不小的问题。
席云初不喜欢滕厉是有原因的。
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他前脚回国,后脚乐团就出事,要说跟滕厉没关系他肯定是不会信的。
滕厉手段太狠了,所以席云初一直不希望陆三少往滕厉身边凑。
偏偏……
陆三少就是那么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席云初说:“好,见面聊聊。”
9.
陆三少片场的日子过得很充实,虽然一开始他这位“市长公子”让很多人不敢靠近,但相处以后大部分人都把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准导演当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