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你为了……就把自己置于……危险，那个机器还没有……实验证明成功，要是失败……你是……继承……要抛弃……还有，父亲……绝对不会……”
“这是……我的决定……已经通知过父亲了……”
男子惨白着脸，一个劲摇头，“不可能……父亲……绝对不会……”
“我们只是形式上……他无权命令……”
眼看男子浑身颤抖着走出去，凯斯特目光转回。
没有人在的时候——凯斯特不算——桌后的男子摸摸手臂上的臂环，眼睛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这一次，我要看着……长大……你会是我唯一的弟弟。”
唯一的弟弟……
弟弟……
“凯斯特？！凯斯特？！”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还陷在之前的梦境里，凯斯特有一阵子的迷茫。
夜半时分原来睡得深沉和周公玩的正好被凯斯特仿佛陷入噩梦一般的挣扎弄醒，林启轩十分不满——大少爷的性子哪能被归类为善解人意，充其量也就搭上个“善解人衣”，要是以前的床伴，他早一脚踹下去了——他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粗暴的叫醒凯斯特，语气不太好的说道，“你又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凯斯特沉默一阵，起身下了床。
林启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含含糊糊的问了句“怎么了。”
“你先睡，我去喝点水。”凯斯特低声说道，刚说完就听到林启轩稳定的呼吸声，不由的有些无语。
被林启轩的反应逗得想要发笑，可是沉静下来凯斯特又笑不出来了。
“咯嗒”门被人轻轻带上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缓缓远去，床上原本睡得香甜的男人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呼——”凯斯特已经很久不吸烟了，早在他彻底掌控泰斯德尔家族之后，他就不需要这种排解烦恼的东西了。可是，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窗台上放着一盒打开的香烟——这肯定是瓦力斯茨放的，今天进过这房子的人里只有他抽，何况今天下午他还在找烟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凯斯特顺手就抽了一支出来。
没有打火机，不过这不是问题。
以凯斯特现在的身体强度，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猛然向不同的方向一划——
“嗤”一束明亮的火焰一闪而过，留下黑暗中随着凯斯特的呼吸一明一暗的火光功成身退。
身处海底，海水被隔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颗颗比之星星月亮也毫不逊色的夜明珠点缀在城市各处，向上看，波动的海水透着深邃的黑喑，就像是此刻凯斯特的心境。
凯斯特少有如此迷茫的时刻。
就算是父母离世，带着天真的弟弟被一群豺狼虎豹包围，他也一直镇定自若，干练无匹。
唯一的例外，就是上一世被最爱的弟弟背叛，那一柄血色的匕首。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遇到过“否定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情况。
更何况，否定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本身。
各式各样的梦境，平时出神陷进去的幻想，是真是假他分的出来。
那不是假的，那是他真正的记忆。
如果那是真的，那现在的他又是谁？！
如果这样烦恼的不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凯斯特，一般人早就疯了。
凯斯特揉了揉眉心，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凯斯特才能脱离主观，稍微理一理自己的“记忆”。
空中的烟灰像三月的柳絮一样慢慢落下，在淡淡的烟雾里显得不太真实。
如果按照“记忆”里面的，自己是为了一个机器人不惜作为没有经过临床实验的试验品想要把“他”变成真正的人类。然后自己和那个机器人进入了实验。
然后呢？
断断续续的记忆到这里为止。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是怎样把机器人变成人类？为什么把机器人变成人类的实验需要自己参加？凯斯特可不相信自己会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想和担心的对象一起面对这样的理由——实验成功了没有？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凯斯特·泰斯德尔？还有……
那个机器人呢？也在这个世界吗？
作为梦境里记忆的主人，凯斯特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这段记忆同化。
最明显的，三天之前自己还对那个即将面对实验的机器人各种不在乎，现在光是想一想就会心疼。
凯斯特盯着烟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羞涩的慢慢燃到尽头。
良久。
第一百零六章：偶遇？奇迹？这阴魂不散的节奏呦
“BOSS？”汇报完城市的日常，抬起头来的瓦力斯茨不禁黑线。顶头上司正大光明的走神连他也看不下去了，“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没事的话不如去逛逛散散心，新建的商业区还是很繁华的。”
“……恩。”凯斯特沉默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来走掉了……
站起来走掉了……
走掉了……
掉了……
了……
原地石化的瓦力斯茨【尔康手】，我是叫你“没事”去逛逛，你现在在工作中啊亲，这么多事情你还没给我答复呢！你这么潇洒的走掉你家里人知道吗？！瓦力斯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城市里的街道除了一些“闲人免进”的机密要地，大部分公共社区都是靠着四通八达的管状通道连接在一起的。
走在已经略显繁荣的商场里，凯斯特有片刻的放松。
林启轩去了武装部，最近他对武器似乎很感兴趣，武装部在城市边缘，凯斯特要去找他得开一个小时的潜艇【自从我把家搬到水下面，我出门的工具都高大上了！】，凯斯特也就没有叫上他。
“欢迎光临！”凯斯特推开一家咖啡店的门，点了一杯蓝山。
虽然是在水下，末世之前的奢侈品大部分都没少，尤其是这种种植类的——凯斯特研究院里的无土栽培不要太给力。
磨砂着手中的咖啡杯，凯斯特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现在所有的商场、建筑物，透明的窗户外面都只有一个主题——海底世界。
一只粉红色的小鱼似乎对玻璃这边的世界很好奇，凑到窗户上吐泡泡。薄而宽大的与身体不成正比的尾鳍飘飘荡荡，像是仙女的纱衣，十分美丽。
猛然间小鱼像是受到了惊吓，忽的尾巴一摇游走了。
凯斯特没有回头，后面有人过来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可是现在他不想被打扰最近难得的放松心情。
可是他身后的人不是这么想的。
那人停在凯斯特身后大约一米的地方，停顿了一会，缓缓开口——
“主人……我是阿莫……”
凯斯特漆黑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手中把玩的咖啡杯直直的落回茶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飞溅的咖啡打湿了他的袖口，可是凯斯特没有施舍给它一点点注意力。脑海里有什么终于破笼而出，零落的记忆像是用千百倍快进放电影一样闪过——
“凯斯特，这是分给你的智能AI，他将成为你的助手。给他取个名字吧。”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就叫做阿莫吧！”
“是的，主人。”
“阿莫，他们都是一群笨蛋，我才不要和连格雷斯机甲设计图都看不懂的人一起玩呢！我们一起玩吧。”
“是的，主人。”
“阿莫，为什么父亲从来不会抱我？明明书上说孩子是双亲的爱情结晶，他应该很喜欢我才对……难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吗？难怪我没有妈妈……”
“按照我的资料库显示，您是陛下的亲生子，主人。”
“阿莫……父亲又有了一个孩子……我看到了……我不是父亲和什么人的基因组合的孩子，原来我只是他的实验品……从几万亿个成熟体里选出来的继承父亲王力的成功实验体哈……”
“我的资料库里没有权限，我不知道，主人。”
“阿莫，我不需要弟弟，他只是又一个父亲的兴趣产物。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他居然在期待王家的亲情！还要求我去宠爱他？！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和这样愚蠢的人拥有相似的基因！我只会宠爱你，要是你是我的弟弟就好了……”
“我只是一个智能AI而已，主人。”
“我是唯一的殿下，我会成为下一代的国王，和我一起站在顶峰吧！”
“是的，主人。”
“什么叫身为王就要有一个适当的王后，所以我就得去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啊？！我才不要！就算要娶，我也要娶……要娶……”
“以主人的权限，主人想娶谁都是可以的。”
“阿莫，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是的，主人。”
……
“为什么阿莫需要销毁？！我不同意！”
“阿莫已经太老了，只更换零件已经没办法适应最新的机甲和天网，他甚至不能帮助殿下驾驶机甲。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智能AI，这是陛下的规定，没有例外。”
“我可以自己驾驶机甲，不用智能AI辅助！我只要阿莫！”
“殿下您不应该任性了，虽然您拥有王力可以一个人驾驶机甲，但是辅助AI还是必不可少的。您是未来的国王，身边跟着一个不能用的老式AI算什么？王的颜面不能被一个智能AI毁掉！最新的智能AI我们可以沿用您之前AI的外表和程序……”
“我不要！总之我绝对不同意！”
……
“阿莫……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
“嘻嘻嘻，王子殿下，这是国家的意志，你能反抗的了吗？”
“滚！”
“嘻嘻嘻，可怜的小AI，马上就要被销毁了哟……”
“我不会让他被销毁的！”
“嘻嘻嘻，可是他跟不上最新的天网，也没办法辅助你掌控机甲，这样的智能AI，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有办法。”
“嘻嘻嘻，不愧是最接近王的殿下，没错哟～我有办法。”
“说。”
“嘻嘻嘻，殿下喜欢他吗？想要和他一直～一直～一直的在一起～你不能娶一个智能AI，但是你可以娶一个人类啊～”
“智能AI和人类的区别在于人类有七情六欲，智能AI现在也在进化当中，或许过上几千年，他们也就有了感情，到时候将智能AI转移到人类的身体上，他就可以算是人类了～”
“你是等不到那么久，我这里有加快他进化速度的方法哟～”
“嘻嘻嘻，您还在等什么呢？机不可失啊～”
……
“嘻嘻嘻，这就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思维穿梭幻想仪！我叫他小九哟～”
“小九可以把你们的思维波送往一个遥远的星系，你的小AI会作为一个人类出生，在这里可以设定新的性格，然后他就会被隔离开这一世的记忆忘记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智能AI，照这样的性格过人类的一世，不管是催眠也好怎样都行他潜意识里会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类。然后把他召回来恢复记忆，这样他拥有七情六欲的几率在九成以上。到时候进行思维波灌输，只要赋予他一副人类的身体他就会完～完～全～全～变成真正的人类～怎么样？”
“副作用。”
“嘻嘻嘻，您真是不可爱。好吧，这个仪器还没有投入实验，思维波的目的地是随机的，但是你们得传回来一个坐标让我定位我才能把你们拉回来。不过这个很好解决，您只要使用一～点～点～您的力量就足够我们定位了。”
“……我也要去。”
“当然，只有拥有王力的人才能让我们感应到。您放心，您可以设定离您的小AI很近很近～比如设定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可以近距离看着他长大哟～在此期间，您的身体会在营养箱里好好保存的。”
“……准备好，十天之后我过来。”
“是的，殿下～”
……
“你决定了？”
“是的，父亲。”
“那就去做吧。你该知道，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不能后悔。”
“我知道，父亲。”
……
“嘻嘻嘻，准备好了吗？我的殿下～您的小AI已经作为您未来的弟弟先走一步了哟～话说您的设定没问题吗？任性，善良，可爱的弟弟？冷漠，只对弟弟展颜的哥哥？有行动力之后就不需要监护人～家庭里只要弟弟和哥哥两个人？”
“阿莫由我保护就足够了。”
“嘻嘻嘻～不过我喜欢～准备好了，我的殿下，要出发了哟～”
“恩。”
“嘻嘻嘻，殿下，您一共有两次机会，如果您没有达成愿望就意外死去，您还有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那时您会回到您最不甘心的时刻～您记住了吗？”
“恩。”
“嘻嘻嘻，不过您现在记得也没用，过一会您就会忘记了～忘了告诉您了，所有去往那边的人都会失去记忆，不止是您的小AI一个哟～”
“什么？！你……”
“嘻嘻嘻，那么～再见拉～期待您达成所愿～嘻嘻嘻～”
……
“主人，我是阿莫……”
凯斯特放下按着太阳穴的手指，慢慢回过了头。
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大大的眼睛充诉着晶莹的泪水，小巧的樱唇被洁白的牙齿咬出了点点印痕，雪白的肌肤上细腻的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
一直都知道眼前的少年是漂亮的，可从来也没有像是如今一样比之凯斯特本身也不逊色多少的耀眼的美貌。
“阿莫……德……”
百分百确定当初绝对不在塞壬号上，人口普查时也绝对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后来观测过原本的大陆完全沉没绝对不可能生还的人，奇迹一样出现在凯斯特眼前。
“对不起，主人……我还可以……叫您哥哥吗……”
第一百零七章：为什么忽然有了咱家王上始乱终弃的节奏？！一定是我码字的姿势不对！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
凯斯特脑海里响起了拥有无法比拟的辨识度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