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武林中,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谁?”
“他就是曾经叱咤一时的武林第一盟主——公羊渡千。”
“啊!!!”
“可是……他却死了,离奇的死了!!!”
“为啥?”
“他死,不是叫武林高手给杀了,更不是被仇家给害了,更更不是叫女人给毒了……他呀,是叫一个小孩子给弄死了!”
“啊?不会吧???他不是武林第一盟主吗?”
“说来奇怪,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人物竟叫一个小崽子宰了,那个小崽子那时候才九岁啊……”
“哎,我说,那小孩儿叫什么名?”
“他的名儿啊,就叫——花九枝。”
第五章:风华绝代
“哎哟喂,我的爷诶!”对面跑堂的小二一脸不得了的表情,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刚刚还人头攒动的茶馆,一下子只剩一卷落叶空自愁……
耀月看着前面边摇头边收拾东西的说书人,又看看身边的苏玉白也是一脸疑惑的和他对视,嘴角挑笑,拉了玉白就把说书老头堵在了茶馆门口。
“你这是?”说书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牧离耀月,却不想这么个大家少爷会拦了自己的去路。
“老翁说的有趣,在下着实想听下段,为何不讲了?”耀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见说书老头也不拒绝,便要了壶上好的龙井,亲自挪了凳子,又把玉白安排坐下,这才自己坐下,斟了茶,含笑着示意老翁快快讲来。
“哎……”老翁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你是想知道这个花九枝到底是何人吧。这话,说来就长了……”
花九枝,慑火九公子,花慑火第九子,出生之时,天降红云,此乃天赋异禀,大祥之兆。人说九犬一獒,花慑火不信,寄望厚重,此子三日说话,三月能走,三岁之时掷一颗棋子,便破了嗔虚棋局,世之为叹,称其紫曲星下凡,拯救苍生。得如此珍宝,花慑火仰天大笑,更是悉心教导,呵护不凡。此子直至九岁仍未有名讳,只以九公子居之。慑火宫到访一人,仙风道骨,器宇不凡,此人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九公子而来。他曰:花九公子,并非紫曲星下凡,他前世乃是佛祖额上青莲花目,本是看透世间万物之物,却始终看不透一样,后堕入凡尘,转世为人。若不想祸由此生,就把这九公子交予他手,自是世世太平,永享仙乐。如若不然,万事祸端,从此,便皆由他起。花慑火笑而不语,最后此事也不了了之。后慑火遭袭,公羊渡千终成武林至尊。花慑火重伤,携子逃亡之途又遇公羊,手奉八子性命,换回一儿逃生。后公羊反悔,欲杀之。却被九岁孩童,一根玉簪钉在无涯渊之上……传说那日,峰梅霸林,九朔齐开,固起名:九枝。
自此,慑火大振,跻身武林第一门派,慑火九公子,更是成为江湖传奇,人人称之。只是,这九公子到底是何人物,面貌如何,性情如何,风韵如何,才智如何,芸芸众生只有猜测的份儿了……
传闻多种多样,只是都离不开一样,那就是花九枝的容貌……
那日
琼枝之下,站着一人
风起
回眸未笑
千载机缘瞧见那幕之人,三日后便身亡了。有人说他是被吓死的,这个花九枝定是个奇丑无比,入不了世人眼的肮脏之物。也有人说,花九枝的美早都超越性别,凌驾于男女之上……只是后来,在那已死之人房里找到了一样东西,也是因为这样东西,花九枝得了一个名号——绝世天颜!
什么?你问我那样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张画,一张只有背影的画。
猜测终归是猜测,妄说也只能是妄说,真要想弄清个三二一,除非亲力亲为,可是这九公子,除了他爹之外,估计没一个人见过,唯一一次露面,却误了一个女子的终身……
江湖之上,是非恩怨最终都只是泡影烟云,过去也就过去了。那女子死后,花九枝再次站在了是非对错的浪尖,有人说他无情,他真无情吗?也许是真的。
“后来呢?”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哟……”说书老者摇头笑着,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浩淼烟波之中。
牧离耀月看着那背影站了许久,脑中回想着老者的故事,只是一刻,拍拍头,挑了嘴角,转过身来,摸摸玉白的脸颊,看着又一次红透的面容,嬉笑着拉着玉白离京而去。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追兵,被盘问的次数不少,可是每次都被牧离耀月无赖又巧妙的躲了过去,日子无多就行到了京郊远外,自然,这骗人的行头也换了,不再是贵公子娇妇人,一身灰土色的粗布衣衫,玉白的长发也被藏在了白色方巾之中,活脱脱的俊俏小厮,耀月却是一身乌亮的短革小衫,顺亮的长发挚一紫玉发扣绑在脑后,手握宝石弯刀,左眼黑纱眼罩,虽是邪气倒也俊美。
清幕垂雨,烟香云散。
两人行在林间,到处的鸟语花香,虽是阳春三月寒未尽,只这桃花,杏花,梨树花开的却颇为娇艳,到处粉呈新黄,一派生机盎然。
耀月畅快笑着,拉住玉白的手,奔跑在一片嫩绿之中,轻风拂来,扬扬洒洒的花瓣飘了满头满身,呵哧带喘的停下来,玉白摘着耀月头上的杏花瓣,却不料被耀月咬住了手指,虽不疼,却心悸,挣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只红了脸……
“玉白,你高兴么?”
玉白点头,含笑
“那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玉白微愣,后,弯了眼角。
“琼花淡,挥剑情难断,轻纱拂面,凝香池畔倚碧鸳,残阳血,凝脂笑靥,轮回转,鬓边青丝成雪叹……”
清丽醇醉的声音,和着飘落的香花,便是一番人间的游戏。
苏玉白慢着半步,跟在耀月身后,看着前方一派云淡风轻,引吭高歌,却不知自己早已满眼柔情,心如捣鼓了。自小家门不幸,寒刀凛凛被杀尽亲人,以为自己必是命不久矣,却不想被送进了宫,大殿之上,瑟缩着身子,等着被指派到哪个宫门里一辈子做个小太监,囚死宫中,正自悲戚之时,身后却传来一声稚嫩的“父皇”,焱帝高高在上,却被这声音勾了嘴角,脆脆的声音这次更大了一点“您把这个小孩赐给我吧。”玉白转过身去,大殿朱门外,盈盈晨光映出个小小影子,歪着头,含着笑,紫玉金冠,碧青锦袍,这一眼,便注定了,一生。
“发什么呆啊你!!”耀月看玉白望着自己出神,曲子也不唱了,忍不住就凑过去掐住玉白脸颊。
玉白回过神,看到的正是那个令自己心悸不已的人近在咫尺。慌忙往旁挪了几步,顾不得脸颊还在耀月手里,愣是扯出个红印子来,捂着脸低着头。
“最近是怎么了?”耀月叹气,跟着也挪了几步,只是还没靠近,玉白又退了几步。
“你不喜欢我了?”耀月委屈兮兮的吸着鼻涕,抓住玉白的衣袖,一个劲儿的往怀里扯。玉白听到这话,慌忙抬起头,看到耀月又是那样一副表情,赶忙失措的使劲摇头。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就是不喜欢了。”耀月不依不饶的,心里却早都乐开了花。他就爱看玉白那个样子,只要自己稍微耍点赖皮,准能引得玉白手忙脚乱。
玉白赶紧扯着耀月假装擦泪的手腕,嗓子里呼呼的喘气,焦急的难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正扯的来劲儿,不远处却飘来一阵不正经的调笑。
“小哥儿,你没发现你家公子在骗你么?”
第六章:羽毛公子
耀月玉白同时转头,却看见林中不远处走出个公子,白衣,白鞋,白扇子,头上盘着个小髻还插着根羽毛,也是白的。眼呈丹凤,嘴角含笑,顾盼多姿,风流倜傥。
坏我好事,混蛋王八鸟!
耀月心里骂的不爽,嘴巴一翘,道了句:“羽毛公子”
“羽毛公子?”白衣公子一笑,轻摇羽扇,一拱手“在下贺颜熙,杭州人士。敢问两位小哥这是要前往哪里啊?”话音未落,一瞥眼,就看向苏玉白,几分调笑之外,便是提醒了刚刚耀月骗人的行径。
“在下牧小七,和自家小童游山玩水,行乐自在,从该来的地方来,到该去的地方去。贺公子可有兴致与吾同行?”耀月说完,也‘啪’的一声开了扇,拂拂眼罩,一脸痞笑。
“这位小哥不会说话?”贺颜熙停下脚步,凝神观察苏玉白,眼露可惜之色。
苏玉白点点头,便退到耀月身后,耀月一笑,迎着贺颜熙想进一步探究的眼神,伸出折扇挡了贺颜熙的目光。
“公子可是——断袖?”耀月问道。
“啊?……并非” 贺颜熙忙的收回目光,愣愣答道。
“哦?那就是爱观赏美人喽~”耀月收回扇子,三分薄视,七分笑。
“牧公子为何如此猜测?”贺颜熙拱手问道。
“日上三竿,阳眛辣眼,虽是林中遮去了大半,可贺公子一直盯着瞧,也不怕眼睛痛么?”耀月嘴上说的是阳光,可谁又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前方不远,出了林子,便是苏北地带了。虽是比不上杭州繁盛,却也别有滋味,美酒美食自不必说,便是有一处地方,却是不得不去啊……”贺颜熙摇扇轻笑,眼中俨然一副无所谓,更是把耀月方才的话置若罔闻。
“那就烦请贺兄带路了。”耀月心想,我还怕了你不成,什么地方是我耀月没去过的。要是给你说上几处,怕是吓得你尿裤子了。
三人一路谈笑天地,暮落垂阳,便出了林子,半盏茶功夫,就行到了一个镇上,虽是镇子,这里却是大得很,早早的点了路旁的油纸灯,青石板路上一片湿潮,看来是刚刚下了小雨,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这里的热闹,三三两两的小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各色的胭脂水粉,珠花首饰,蜜饯甜品,水墨字画应有尽有,其中也不乏上品。耀月的打扮实在是太过怪异,引得众人频频回头低语,无奈,便拉了玉白进了间裁衣铺子,半晌出来后,又恢复成了翩翩佳公子的摸样。
三人一白一青一淡紫,长发垂腰,羽扇轻摇,偏巧的是三人都是面相极好的,尤其是牧离耀月一身淡紫,更是出尘脱俗,俊美非凡。这般美景引得路人,尤其是夫人小姐们偷送春波,芳心荡漾,若是换得耀月几个轻浅微笑,便是魂儿都出了窍了,夸张的几个一翻眼就晕倒了。
一路行来,兵器铺子,绸缎庄子,女支院茶馆,赌坊药铺应有尽有,正是目不暇接之时,贺颜熙嘴里一个劲儿的快到了快到了,脚步也快了几分,牧离耀月微微一笑,也加快了速度。
左绕右绕的,等贺颜熙终于站定了,牧离耀月只剩半条命了。
这个家伙有功夫!
缓了口气,抬头一瞧,乐了
“男左女右?”
正是了,这古朴精致的金丝楠木门牌上,确实是写的这几个字。
耀月看着贺颜熙笑的欠揍的脸,怎么都笑不出来,仔细留意了一下,这里虽不比刚刚经过的地方热闹繁华,却是古朴中透着雅致,到处一派清高风流,出入的皆是掩了身份的达官显贵。
“请吧。”贺颜熙率先跨过高高的门槛,似笑非笑的等着耀月。
“切。”耀月收了扇,跟着贺颜熙进了门,却不曾发现玉白并没有在他身侧。
回廊蜿蜒,红木古朴,廊下流水落花,莲盏飘摇,烛影凄凄荡荡,虫鸣鸟叫,倒是一番人间仙境,只是却不见几个人。
出了回廊,来到一个小门前,抬首就看到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手撑侧颊,假寐。
还不等耀月他们开口,那女子微微眯眼,懒洋洋的道了句“公子左转还是右转啊”
“左转如何?右转又如何?”耀月开口,却看见小门内侧显然是两个岔路口,一条通往左边,一条通往右边。
女子抬起眼皮“公子第一次来?”
“正是。”
“呵呵……这就难怪了。若是公子想要女子伺候自然是往右边去,若是想要男子,就往左边。”
惊诧的空当
“两位公子可曾想好?”
“右”
“左”
几乎同时出声,只是耀月说的是右,贺颜熙说的是左。对视片刻,只听得那女子又问“到底往哪?”
“左”
“右”
又是异口同声,耀月左,颜熙右
两人对笑,心中都已经明白几分
“要不这样吧,今儿个是我们左楼头牌出阁的日子,谁若是竟得初夜,那便是软玉生香,通体舒畅,此生无憾了。”
“当真……如此美么?”贺颜熙往左边探了探头,那种意思再明显不过。
耀月轻笑,心道,兔崽子还装呢,明明是个喜欢男人的。
女子收了笑,严肃点点头“当真美,比女子还美。”
贺颜熙转过头,征求耀月的意见,只是眼神中期盼的意思再也掩饰不住了。
耀月勾起嘴角,一抬手,指了指左边的小径“那就瞧瞧去……”
两人进了正厅,里面早都坐满了人,和外面的冷清截然相反。一个个的揪着脖子朝楼上看去,竞标的人多的吓人,脚边一箱箱躺满了黄金白银,珍珠翡翠,玛瑙猫眼,看来都是来求一夜销魂的。
耀月同贺颜熙找了个地方坐下,只听得对面桌的几个公子谈论甚欢,像是知道点什么,对视一眼,都是竖了耳朵仔细听
“那个头牌可是大有来头啊……”
“此话怎讲?”
“听说是他的人!”
“谁?”
“……龙皇血沐”
“什么???”众人皆惊,遂又压低声音“你可别瞎说,这怎么可能。龙皇血沐可是好久都没有出入江湖了,当初沐血山一役,不是已经死在龙潭血墓里了吗?那个人……还活着?”
“是不是还活着就不知道了,不过……当初谁没听过,‘龙皇沐血,雏凤唱天。’”
“你是说,今晚的头牌,就是害龙皇丢了命的——雏凤?”
“嘘!!”那人压低身子,小声道“这么大声,你小心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雏凤?
耀月正自遐思,‘咯吱’楼上的小门开了,
白衣胜雪,红霞满天
楼阁之上
站着个人……
第七章:初夜竞标
一瞬然的寂静,
阁上阁下均是无声,
那人朝楼下一瞥……
罗帕轻湿眉色远 ,香风凉酒清眸倦,一语孤愁。
内里白衫垂踝,红纱披风掩袖,一根丝带系了青丝,缱绻风流。
美,真的很美。
天下有如此男子,便是女娲也垂了头。
耀月看着楼阁之上,那人正往这边看来,正是觉得挺眼熟,又摇摇头,心想,自己怎么可能认识如此人物,转念一想,他虽美,可怎及得上玉白,回头一瞧。
玉白?
玉白呢?
耀月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光流转了一圈,却不见玉白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