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一边举枪瞄准男子,一边叫道:“曾希,别再往前了!”
曾希却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往前走,他的身影挡住了持枪男子,让白狼无法瞄准。
一刹那间,持枪男子将曾希挟持在手,举起枪对准他的太阳穴,对白狼叫道:“放下枪,不然立刻杀了他!”
曾希被他勒住了脖子,痛苦地喘息起来。
白狼见状,缓缓蹲下身,将枪放在地上。
这时,头顶的树上突然跳下两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手持钢棍,一人一棍狠狠打在白狼背脊上,将他押解在地。
从另外几棵树上,也跳下了七八个人,共有十人左右,把白狼围了起来。
那十人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面有老态,但比一般年轻人更有精神气。
他看都不看白狼一眼,径直走向曾希,道:“这趟让你受苦了。”
挟持曾希的男人立刻放开曾希,低眉顺目地退到一边。
曾希身体乏力,只得就地坐下,道:“确实吃了不少苦,不过总算值得。我在沿途留下了记号,你很快就能找到卫痕那张地图上的人脸位置了,爷爷。”
34.
曾家爷爷见孙子一脸病容,问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曾希咳喘了几声,道:“我在水里放了点野葛,不然怎么有借口脱身?”
“唉,”曾家爷爷叹道:“你也犯不着对自己那么狠啊,万一真伤了自己怎么办?”
“爷爷,你怎么那么天真?你故意将地图放在电脑那么明显的位置,不就是想让卫痕看见?以卫痕的性格,一定不会声张,而是将计就计地引导我们进入目的地,观察我们究竟有何企图!我要是不想出这个金蝉脱壳之计,唯一的下场,就是落入卫痕反设的陷阱中,进入最终的目的地,那个悬崖之下,到那时卫痕还会放过我吗?”曾希道。
“悬崖?你是说那个地方在悬崖下?”曾家爷爷惊讶地问道。
“悬崖就在地图上人脸的顶端,而且前无去路,卫痕又执意下悬崖,所以下面一定有问题!”曾希肯定地道。
“难怪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获!原来是在悬崖下!”曾家爷爷恍然大悟,道:“他当年在云南帮曾家摆平档口后,竟然又去了高黎贡山!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件事要瞒着我们!幸好找到了他私藏的地图,可惜我虽然翻拍了下来,这些年也派人按地图沿山搜查,却一无所获,还失踪了不少人!要不是只有鱼死网破这条路,我也不想和卫痕翻脸,毕竟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有有感情的!”
曾希冷哼道:“只怕你对他有感情,他却未必!当年他答应被你收养也是另有目的,不然为何一直隐瞒地图的事情,自己一人悄悄进山?他看见你的电脑里有自己的地图后,竟然不露声色,一如既往地待我,可见他藏得有多深!论心机,你我祖孙恐怕还比不上他!”
曾家爷爷长叹,“总之希望事情早些了断!我只想知道那悬崖下有何秘密,是否和二十年前你父亲的死有关!等了二十年了,我费尽心血,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啊!”
“你请来的这些人可不可靠?卫痕有多难对付,你不是不知道!”
“放心,他们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我美国的老同学搭的桥,绝对可靠!不过……若非迫不得已,我并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都是越五剑的当家人,怎么说都是同类相残!”
曾希幽幽道:“当我们开始这个计划时,就已经断了和卫痕的所有情分!何况,当他看到你的电脑里有他的地图,他会猜不到我们一直在查他?他会不知道我们想引他入瓮?如果这次让他活着出来,他会善罢甘休吗?”
“好吧!”曾家爷爷感慨:“那看来真留不得他了。”
曾希点点头,后又轻叹道:“霍哥哥,我给你机会了,可惜你没听我的……”
此时,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上前问道:“那个男人怎么处理?”
曾家爷爷看了白狼一眼,问曾希:“他是……”
“顾爷请来的向导。”曾希道:“先留着他,兴许有用!”
白狼方才脊椎受了重创,已经无法直起身子,对于曾家祖孙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中,却始终没有吭声,连任何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一个压制着他的男人从包里取出一个针管,注射到他的颈部经脉中。直到昏迷前,他一直注视着曾希,目光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爷爷来办吧!”曾家爷爷点了两个手下,吩咐道:“你们快送曾少爷去医院!”
曾希冷静地道:“我不去什么县城的医院,叫顾爷派人把直升机开来,送我去昆明的医院!记住,告诉医生,我是误食了微量的葫蔓藤,已经做过简单的催吐。还有,我有过胃病史,药剂中不能用强碱!”话音刚落,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35.
霍真和叶赫风回到悬崖边时,营地里寂静无声,几个帐篷里不见一个人影,中央的火堆早已熄灭,柴火冰凉凉的,支架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撤走的锅子,周围散落着几个碗。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去哪儿了?”霍真奇怪地问。
“会不会先下悬崖了?”叶赫风道。
“不可能不等我们就先下去。”霍真斩钉截铁地道:“卫痕不是那么没有交代的人。”
“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叶赫风说着,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翻查起来,找出一些替换衣服和装着生活用品的包袋。
“这些东西摆的那么散乱,看来他们走得很匆忙,还来不及细细整理。”叶赫风推测道。
“装备袋呢?”霍真突然想起来,问道:“白狼应该带了装备袋回来,在哪里?”
叶赫风寻找了一圈,没有见到装备袋的影子。
“他们谁拿走了装备袋……”叶赫风沉思起来。
这时,一旁的岩石缝里突然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霍真猛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叶赫风抽出胜邪剑正欲迎敌,却看清了来人并非人猴,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猴子,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其他人呢?”霍真见是猴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还以为又是人猴呢!
猴子看到他们,也是满脸欣喜,道:“你们怎么才回来?他们都去了悬崖下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霍真问道。
猴子这才将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慢慢道来,“你们带小曾老板离开后不久,白狼就回来了,还带回了装备。他听说你们的事情后,立刻就去找你们了,我们其他人就在营地里等,一等就是三天。每晚一到时间,悬崖下就会升起雾来,但说来也奇怪,这两天晚上起的雾和以前不同,雾中隐约飘着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酒味!”
一说起酒,霍真和叶赫风立刻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见过的酒坛,难道这悬崖下也有酒坛?
“昨天早上,那位卫先生说要先下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先将他放了下去,但是一直到今天还没见他回来!”
霍真心想:这小子不守纪律随便玩失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蓝小姐担心卫先生的安全,便说要下去找他,麻三就和她一起去了。我行动不方便,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不过我怕那些人猴再出现,所以想找个地方躲躲,幸好被我发现那边的岩石缝里有一个天然洞穴,虽然不大,但足够藏身,而且从外面看只是一道缝,没人能想到里面另有乾坤。我就一直躲在里面,直到听到你们的声音才出来。”
听完猴子的叙述,霍真对叶赫风道:“蓝医生去找卫痕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猜说不定在下面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快些去找他们吧!”
叶赫风点点头,转而问猴子:“登山的装备还有吗?”
“有,有!”猴子道:“我把装备袋藏山洞里了,这就去拿给你们!”
他们来到悬崖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几乎垂直的岩壁看上去惊险无比。光是站在崖边,被猛烈的山风一吹,就感觉好像要往下堕一般,令人胆寒。
叶赫风首先绑上绳索,猴子用滑轮将他一点点放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霍真冲下方大声喊道:“叶赫风,你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
下面传来叶赫风的声音,不过风太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支离破碎,但霍真还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他妈的这哪是山啊!这简直就是马蜂窝啊!”
36.
霍真心里一急,大叫道:“你等我,我马上下来!”说着,就让猴子帮他把绳子系上。
“你先别下来!”叶赫风叫道:“让我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霍真等了十几分钟,见下面没任何回音,便大声问道:“赫风,你落个脚怎么落半天?”
“废话!这么多洞我不得想清楚吗?”下面传来叶赫风的声音:“你没玩过扫雷吗?万一走错一步就该炸了!”
霍真真心后悔不该听他的,于是坚定地让猴子放他下去。
他只在大学里玩过几次攀岩,而且是在人造的墙面上,等于没有经验。现在可是身处万丈峭壁,山风呼啸而过,把人吹得直哆嗦,在这里要是一走神掉下去,那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霍真凭借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基本步法和技巧,一点一点缓慢地往下降,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叶赫风的身影,他还悠然自得地挂在半空中,见到霍真,便笑着打招呼:“没想到你动作还真快!快看看,我们走哪一步棋!”
霍真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叶赫风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一整面岩壁就是一个马蜂窝!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参观过古代石窟遗址的人,应该都能想象得出,满山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洞窟,里面或供奉着菩萨的雕像,或收藏着珍贵的经卷。
这座山亦是如此,只不过里面没有佛像和经卷,只有漆黑一片。
霍真被这壮观景象所震撼,还未脱离出来,听叶赫风问道:“想好了没?进哪个洞?”
霍真心想,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个洞!谁知道卫痕他们进了哪个洞?猜中的几率简直就像是中五百万福利彩票!不仅得看运气,还要看人品!
这时,一阵风吹来,带来一股浓重的酒香。
“是从正下方传来的!”叶赫风叫道:“我们随着酒香找去,一定没错。”
霍真点头赞同,卫痕他们就是闻到酒香后,才决定先行下悬崖的,所以跟着酒香走,就能找到他们!
两人辨认了一下,发现酒味是从叶赫风脚下方的一个洞穴里传出的,于是他们又下降了一点,一直来到洞口。
叶赫风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手握住绳索轻轻一荡,跳进了洞里。他朝霍真伸出手,霍真学着他的样子荡进洞里,被他一把接住,平稳地落地。
他们打开了手电筒,虽然光线距离有限,眼前的看到的景象还是不得不让人震惊!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光线所及之处根本照不到尽头,仰头望去高度起码有二十几米,最令人咋舌的是洞穴的地上,铺天盖地地摆满了黑色的酒坛,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地让人下脚。才刚进洞穴,一股浓烈的酒味便扑鼻而来,呛得人直咳嗽,光是闻味道就已经让人浮起醉意。
霍真只要一想到这些酒坛里泡的都是陈年人头,就恶心得直想吐。
“小心慢慢走,千万别踩到这些酒坛。”叶赫风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看看霍真的情况。
霍真忍着胸口泛起的恶心,走得格外小心翼翼,要知道万一一脚踩下去,正好踩在一颗酥烂的人头上,那他宁可把自己的脚给剁了!
这种天然洞穴有一个特点,就是四通八达,有无数的岔路支路,一直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也许是通着深达万米的地下,也许是通往千里之外的海洋,谁都说不清楚。所以在国外,有地质研究专家称洞穴是地狱的入口,一点也没错!
两人小心地越过“地雷”,走了将近半小时,便遇到了第一个岔路。
“往哪里走?”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选择。
叶赫风一脸沉痛,仿佛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道:“算了,只能用我叶家的绝招了!虽然方法古老了一点,但多数时候是管用的!”
“什么绝招?”霍真明知他不靠谱,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叶赫风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随即大声喊出:“大师兄,蓝妹妹,你们在哪里?”
霍真泄了一肚子的气,再次懊恼自己不该相信他!
可谁知,就在此时,神迹竟然发生了!
一条岔路的深处,闪出一点微弱光芒,那光芒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洞的深处怎么会有光源?”霍真疑惑地道:“难道是卫痕他们的手电筒?”
哪知叶赫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一个劲儿地盯着光点发呆。
“喂,你怎么了?”霍真推推他。
他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那不是普通的光,是摩尔密码!”
霍真听过摩尔密码,那是一种通过信号的长短、停顿来向外界传输信息的方式,可以凭借无线电、闪光、音频等媒介。这种古老的密码,在现代的无线电和军事爱好者中流传很广,已经不再是什么无法破解的机密了。
洞穴里会传出摩尔密码,不用说,一定是卫痕他们听到叶赫风的声音,想向他们传达什么讯息?可他们究竟想说什么?
“你懂摩尔密码?”
“那当然!我穿开裆裤时就开始玩无线电了!”叶赫风道。
“那现在这个密码在说些什么?”
叶赫风看着时隐时现的光点,嘴中轻念:“D……A……N……”忽然,他脸色一变,道:“这个密码说的是:危险,快走!”
37.
“一定是他们遇到危险了!”霍真急道:“可为什么不打危险的信号,而是叫我们离开呢?”
叶赫风摸摸下巴,道:“想知道答案的话,只有进去看一看!”
两人朝着光源发出的地方慢慢行进,进入一条狭窄的走道,尽头处信号光闪烁了几下,忽然停了下来,洞内又陷入漆黑一片。
叶赫风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周围,道:“幸好这边的地上干净,没有什么酒坛!”
走了几步,他突然捂住脖子,“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霍真正要走过去,忽然也觉得脖子根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里。
“什么鬼东西!”霍真伸手去抓,那东西又细又长,滑溜溜的,好像头发一样。
“该死的,是头发!”叶赫风把脖子里的东西往外一甩,整个人跳了起来。
这时,霍真也已经抓住了那东西,用力扯出来一看,果然是头发!他举起手电筒顺着头发的方向向上看去,只见石壁顶上离地十多米处挖了好几道沟,沟里密密麻麻摆满了酒坛,那些头发就是从酒坛里伸出来的,有长有短,最长的一直垂到地上,足有十几二十米!空气流动时那些发丝也跟着轻轻飘动,所以钻进了他们的脖子里。
“这么长的头发,得长多少年!”叶赫风惊叹道,“该不会是他们用女人的头来泡酒,所以头发才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