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成为我的人,一生一世寸步不离。
晋旭尧的十七岁生日,除了那段小小的插曲,过得甚是温馨和谐。用心烹饪的美食和宁凯对他的呵护让他的心被填得满满的,把他原来的那些憎恨和怨气都给挤了出去了,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来越贪婪,他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与宁凯偶尔的身体接触和他对自己长辈的态度,他想碰触他、抱紧他甚至进入他,知道完全拥有这个人。
可宁凯今天的态度仿佛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提醒他时机未到,征服宁凯就如何得到将胜一般,是他人生中必须要去做并且取得胜利的事,他需要步步为营,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无处可逃,只能完全属于他。
过了他十七岁的生日,意味着他们的囚笼生活剩下只剩下了一年时间了,原本是值得期待的事,可将胜内部的凶险比之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说,这里是水深火热,出去更是刀山火海,唯有精心筹谋和详细规划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宁凯知道晋旭尧一直以某种方式得知将胜内部的情况,但他从不会过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小孩这么做对他日后登顶很有好处,只是他担心他的这种行为会引起金绍南的注意,毕竟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自从把他们藏到这里,金绍南就再没出现过,仿佛忘记了他们两个人似的,直到大半年后的一天,两人去超市买完菜后回到家时,就看见门口停了另一辆车。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他们推门而出,果不其然,一身休闲打扮的金绍南正坐在沙发上阅读着今日的早报。
听见他们的推门声,金绍南转过头来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回来啦,来,坐、坐。”
依然是一副斯文有礼、热络殷勤的样子,这个即将迎来自己三十五岁生日的男人仿佛始终带着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看不透他。
金绍南当然不会只是来看看他俩过得怎样,宁凯没有跟他直接接触过,但已经从晋旭尧的嘴里得知了这人的城府和手段,他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了一会,开口道:“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剩下的两人都没有阻止他,他们都无意让他参与自己的对话。宁凯上楼后,就有下人端上了泡好的茶,一杯咖啡一杯绿茶。金绍南先接过绿茶放在了晋旭尧面前,然后端起了咖啡闻了一下,说了一句貌似无关紧要的话:“你看,圣多斯咖啡和哥伦比亚咖啡都产于南美洲,但哥伦比亚香味突出适合单品,圣多斯就易于被其他咖啡接受,用来调成综合咖啡,所以么,很多人都偏爱毫无特点的圣多斯,而不愿选择本身出色的哥伦比亚。”
这番话貌似漫不经心,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金绍南金边眼镜下的眼睛一直低垂着,仿佛真的在与晋旭尧探讨咖啡的品种。
晋旭尧始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迂回的做事方法,还有那张虚伪的面具,根本不像是混黑道的,反而更像一个精明的政治家。但不喜欢不代表他不懂——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金绍南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少年,一年的时光让他变得更加高大结实,气质也沉稳了许多,只是他的棱角太过锋利,根本遮掩不住,这样的孩子如果能好好磨练,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不逊色于乔孟山的人物,也会是一个够格的对手。
几缕碎发挡在了眼前,他抬手将它们拢了拢,然后放下咖啡舒展了背靠在了沙发上,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启,说道:“我收到一个消息,晋雷,你的父亲,打算在晋耀阳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两个月后,宣布他成为唯一继承人。”
他看着少年极力克制却依然震怒的表情,接着说:“还有,他也将在那天,宣布你的死讯。”
第15章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沉重地让人透不过气来,也听不到两人的呼吸声。晋旭尧和金绍南就这么沉默着,前者正在用时间消化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而后者,只是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静待其变。
晋旭尧的双手撑在腿上,之前因为愤怒而产生的微颤已经让他压了下去,石化般的面部表情也在逐渐变成淡漠和鄙夷。他想起了父亲在外公面前装出的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虽然有个糟糕的母亲,但却拥有一个慈爱的父亲,虽然父亲不太喜欢抱他,但他相信他是疼爱自己的。
可晋雷的伪装并不完美,尤其是在乔孟山不在场的情况下,随着年龄的增加,晋旭尧的心中已经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父亲并不爱他,甚至讨厌他。晋雷那人前慈爱的笑容会在外公背过身去的瞬间换成一副厌恶和憎恨的表情,那种可怕的脸部线条给幼年的晋旭尧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他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不愿意和外人说话,甚至被当成了自闭症儿童。
晋雷的伪装终于在外公去世的那天碎裂,他听见晋雷从房中发出带着狂喜的笑,和对母亲外公甚至还有他的恶毒诅咒,那时的他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明白了不要对自己的父亲有任何期待这个道理。
可他毕竟还是太天真了,尤其是在外公的葬礼结束后,看到家里多出来的母子的时候。他以为外公的去世已经让自己的生活跌倒谷底,却没想到从那时起,连活着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想到这里,晋旭尧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没有期待就没有怨恨,如今他不应该对晋雷做的任何事感到惊讶和愤怒,他只需要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就能看见他们不甘和仇恨的表情,到时候,要把他们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千倍奉还!
“金老板,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哦?”金绍南换了个坐姿,两腿交叠,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这是一个十分放松的姿势,仿佛这个劲爆的消息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你弟弟生日那天出现,让他们计划破灭,喜剧变成闹剧;二、忍到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这也是目前唯二的选择,关键在于他的忍耐程度,片刻沉思后,晋旭尧说道:“我也想说两点,一、那个野种不是我的弟弟;二,我可以忍到我成年那天,但之前,我还想做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金绍南欣赏之余更对他提起了几分警惕,这个少年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一年前的他甚至无法在自己面前控制情绪,可如今他已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压下心中的激愤然后权衡利弊提出自己的要求。
两人在客厅里整整呆了一个小时,直到临近晚餐时间,金绍南才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之前的佣人不合适,我给你们换了一匹,他们做的饭菜,你们可以放心吃。”其实金绍南原本以为辞退了之前做饭的仆人,晋旭尧的生活状况会差一点,没想到他不仅面色红润健康,而且块头和个头都长了不少,都快赶上自己了。看来他一年前非要带上那个叫宁凯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用了,我只吃得惯宁凯做的菜。”晋旭尧这话并不是在跟金绍南挑衅,或者讥讽他去年竟然企图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控制他,这不过是一句实话,他的胃已经让宁凯给养刁了,只有宁凯清楚地知道他的口味和偏好,然后认真研究他这个年纪的人需要的营养和适合的膳食结构,最后才能做出一道道满怀关爱的菜肴,吃惯这样的饭菜,那里还吃得下旁人做的?
金绍南不再多说,只是礼貌地与到道了别就离开了这幢别墅。他一离开,宁凯就从楼上跑下来,急切地问道:“他跟你聊什么了,这么久?”
晋旭尧看他眼睛亮亮的又是好奇又是担忧地看着他,心中突然一暖,金绍南的消息让他一度失去了理智,甚至想要立刻杀会a市让那鸠占鹊巢的一家三口血祭他的外公。这种冲动虽然被他强行压抑了下来,可却在金绍南走后一直烦扰着他,直到看见宁凯那一张白净俊俏的脸才烟消云散。
他的脸上漾开了一个淡淡的笑,表示让宁凯放心:“没什么,就是聊了聊过去一年发生的事,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宁凯准确地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嗯,咱们可能要提前回a市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旅游,就我们两个。”
“旅游?金绍南让么?”虽然他这一年都快让关出毛病来了,可是在临回a市前这么关键的时间去旅游,不得不让他怀疑其中的目的。
“嗯,我跟他说了,他同意了,就当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假期吧。咱俩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我想去h市,我外公特别喜欢那里,可惜我从来没亲眼看到过。”
晋旭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诚恳真挚,让宁凯丝毫不怀疑这是出于他对外公的想念才单纯地想出去散散心,于是也就同意了。
“哎,都这个点了!我得做饭去了,可别饿着少爷您。”抬头一看挂在墙上的钟,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连忙冲进厨房大刀阔斧地料理起一堆食材来。
晋旭尧望着他急匆匆奔进厨房的背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并不是有意对他隐瞒,但是宁凯是被自己的家族之争无辜牵连进来的,他不想他搅和得更深,只要他能乖乖呆在自己身边,他一定能保证他的安全。接下来的时间不多,每一步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不然前功尽弃,他和宁凯哪有未来可言?
时光匆匆,又是三个月过去,在这段时间里,宁凯明显觉得少年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仍如往常一般与他谈心说事,也会偶尔撒娇般地埋怨饭菜里的蔬菜太多蛋白质太少,但他还是觉得某些地方不一样了。比如他不再逼自己去拳馆练拳,回来的时间也比平时要晚,而且每天都是带着透支的身体,有时候身上还会有些伤痕。原先他还怀疑他又去打黑拳,可晋旭尧极力否认,只是说拳馆最近来了一个高手,激起了他的斗志。而他晚上也不再在他房中腻到临睡,而是以疲惫为理由早早地就回房睡觉,而宁凯偶尔经过他房门前时,就会发现从房中透出了微弱的光线,长期接触电脑的他知道,那是电脑屏幕发出的特殊光芒。
这一切,宁凯都不曾揭穿他,也不打算追问他究竟在干什么,晋旭尧长大了,已经快要成人,他有他的计划和抱负,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让他以完美无缺地姿态出现在即将到来的残酷战场上,看着他胜利凯旋,然后默默离去。
由于剧烈的体力运动和宁凯精心调制的营养菜谱的双管齐下,晋旭尧最近又抽高了些,快要比宁凯高出小半头了,这让宁凯既欣慰又惆怅,欣慰的是自己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让少年单薄的身板越来越结实雄厚,现在他那一身腱子肉已经远远超过了23岁的自己;惆怅的是他现在地微微仰着头跟他说话了,这让他的家长威严收到了严重挑战。
“宁凯,发什么愣呢?快帮我收拾啊,带哪几条内裤好?你喜欢哪条?”
宁凯表情纠结,一会欢喜一会惆怅,而晋旭尧却在一边带着雀跃的心情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翻了出来摊在床上,然后催促宁凯帮他整理行李。
宁凯看着他在眼前晃动的一条纯灰色和一条蓝白色海军风的内裤满脸黑线,不由得没好气地说:“你的内裤我喜欢个鸟,哪条都行!还有,麻烦少爷您自己的行李自己收拾,老子给您当了快两年的妈了,该是你独立的时候了。”
两人后天才出发去h市进行三天两晚的旅行,可是晋旭尧却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早早就地就让宁凯帮自己收拾行李,巴不得当晚就出发。这是他第一次和宁凯出去旅行,虽然目的不纯,但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几天的时间,让他们的关系有所进展。
“宁妈,原来你喜欢的是我的鸟啊,放心,我一定让你喜欢个够……”
一个雪白柔软的凶器朝他袭来,他一手接住宁凯扔来的枕头,心中无比渴望把刚才那句话立刻变为现实,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鼠蹊部,又对比了一下那两条内裤,接着就把那条海军风的扔回了衣柜里,自言自语地说——
“就这条吧,那条去年买的,太小了,勒得我jb疼。”
受宁凯的影响,晋旭尧的用词也粗俗了些,可这么直白的话在宁凯听来却带着炫耀的意味,古往今来,男人在这二两肉上的自尊向来高于一切,宁凯自己拥有一个不错的玩意,可这小孩更是天赋异禀,没满十八就超规许多,怎能不让他憋气?
他没好气地走过去把在衣服裤子鞋子堆里乱搅一气越搅越乱的晋旭尧踢到一边,然后叹了口气,认命地帮他收拾起箱子来。
宁凯蹲在铺了厚厚地摊的地板上,将他的衣服一件件折得整整齐齐后码放在箱子里,既节省空间又整洁美观,他俯下身收拾箱子的时候,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身,屁股也不由自主地向后翘着,薄薄的睡裤勾勒出了他浑圆饱满的臀部曲线,让身后的小色狼直吞口水。
“宁凯,你不像我妈,像我老婆,啊——”
宁凯毫不犹豫地拽起一只登山鞋朝他扔去。
第16章
旭灵山是h市的著名旅游景点,山上有座灵佛寺,终年香火缭绕,来自全国各地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乞求神明保佑。此山之所以被人命名为旭灵山,就是因为这里的日出之景格外有意境。如果能够爬到山顶看日出,就能看到一抹暖阳从云海缓缓升起,仿佛被什么人用双手托出了出来,然后逐渐高挂到空中。这出“云海生日”是这里最著名的景观,总是有人不辞辛劳凌晨起床爬到顶峰,就为了那一刻短暂的人间美景。
由于是两人的第一次旅游,宁凯这次决定奢侈一把,这一年多来他也攒了些钱,回到a市后就可以做为启动资金将他们的工作室规模扩大,剩下的就用来让两人好好地享受一下旅行。
两人下榻在旭灵山脚下的一个小旅馆内,虽然是旅游淡季,但由于地理位置优越,住宿费堪比星级酒店。房间虽然不宽敞但是很干净,洗浴间的设施齐全,宁凯检查了一下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两人的行李放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宁凯,咱们明天去怕旭灵山吧?”在卧室里研究上山路线的晋旭尧突然问道。
“那必须去啊,要不来这干嘛,不过4点就得起,你行么?”冰凉的自来水冲走了旅途的疲惫,宁凯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还用毛巾擦着脸。
“我又不是小孩,还能赖床不成。”宁凯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当成与他一样的成人对待?晋旭尧一想到他平时对自己又是摸头又是揉脸就不禁胸闷。
“呵呵,对了,你外公把你起名叫旭尧跟这山有关么?”
晋旭尧放下了手上的地图,抬头看向窗外,他们之所以特地要了这个房间,就是因为从这里能看到旭灵山脚下的风景,虽然肯定不如山上的,但是树木郁郁葱葱、林间小道深幽宁静,只消一看就让人心旷神怡。
“我外公说,他第一次看到‘云海生日’的时候,就被那奇观震撼到了。雪白的云间缓缓升起一轮明日,初升的太阳虽然光芒柔和,却依然带着一种傲视天下的磅礴气势,让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不禁心悦诚服。”
“所以你才叫旭尧?”
“嗯,他希望我能有朝一日完成他未竟的心愿,成为a市的地下霸主,却又不希望我在那之前锋芒毕露,希望我像旭日一般,只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发出万丈光芒。”
宁凯微微点头,乔老爷子的眼光和远见着实非同一般,如果不是他生前的精心谋划,在他从露台上救下晋旭尧之前,他恐怕早就死于继母的各种暗算了。
由于第二天要早起,两人很早就上床休息了,虽然有违于自己的生物钟,但因为一路飞机颠簸疲惫,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各自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