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下——寒无牙

作者:寒无牙  录入:02-23

他这一番论道才将说完,就见雷光骤然一变,星宇之中一颗璀璨明星星芒乍现,“嘭”的一声划过暗空,直落入炼缺眉心,与天一真神凝聚在一起,霎时间,星云翻涌,一股磅礴浩大之力滚滚而来,汇入炼缺体内,带着上古传承的智慧直扑紫府之中,将那藏于其间的元神滋养的白璧无瑕,浑如天人。

炼缺心神俱宁,细细领悟这一番星芒中汇集的臻妙玄意,再回首,竟全然顿悟。

“孩子!”那老者慈祥笑道,“你这一番辩论以证天道,老道观你眉间已植一颗道种,为今,你既已求取了自己的道种,老道还有一问想求解,你若能够解出,便算圆满。”

炼缺眉目光华大现,如同藏着两颗智慧星芒,恭声道,“请前辈示下。”

第122章:壹贰贰脱胎换骨

老者满含深意,徐徐问道“你既解了这‘元’和‘一’,老道想问你,这‘元’如何抱?这‘一’又该如何守?”

说罢,老者长袖一挥,便见中天之上,一个极亮之星从星宇之中急速落下,炸起漫天金光,普世照耀,光华大地。

炼缺凝神盘坐于雷光之下,心中唯有一片虚空,沉浸在天道坠下的智慧当中,再也感知不到雷电劈凿带来的苦痛,只有真理之光瞬间擦亮神魂伴随而来的喜悦,良久,他才信声道来。

“抱元守一实则笃实致虚:观实实在在,达虚无清静。是致虚极,守静笃,才能澄心定意,存神固气,清心无欲于世间。说起抱守之道,抱无可抱,方是真抱,守无可守,方是真守。‘一’乃先天真一之气,‘元’乃道之始源,生于混沌,是为虚无,所以常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之原始,乃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道之虚无,无内外,无表里,既是无穷大,亦是无穷小,循环无端,周而复始,无穷无尽,无极生太极,若想怀抱这虚无净空之道,参悟其中真妙,还需坚守本我真‘一’,这真‘一’,不是身体发肤,亦不是七情六欲,乃是纯粹天性,只有坚守这赤诚之心,才能从茫茫天道之中悟出生死,是非,善恶,爱恨,脱离苦海……实则抱实守虚,顺其自然之法,返璞归真,超脱于轮回之外。”

“妙哉!妙哉!”老者忍不住连声赞许。

炼缺莞尔一笑,就见星芒陨落,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他体内,那被烧得如同焦炭一般的皮肤随着那金光的收敛发出分崩离析的嚓嚓声,纷纷脱落下来,露出多年不见的鲜嫩白皙的肌肤。

炼缺还来不及惊喜,突然丹田处鼓鼓胀胀腾起一片火热,原来,那金光随着皮肤钻入身体之后,尽数来到丹田,结结实实的缠绕在金丹之上,带着宇宙洪荒传承下来的力量,吞吐金丹,与炼缺自身的太阴之力交融在一起。

“上天已降下道旨,快快静守精神,借这契机攀升一步!”老者从旁指点。

炼缺会意,放空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那金光漫游于四肢百骸,从丹田冲入识海,汇聚于紫府跟前。灵元翻滚,经脉暴胀,炼缺忍着那经脉开拓之痛,肉身在这金光的冲刷之下,愈见清静强硬。

这一番灵脉锻造,借金光之力,足足历经了四个多月。待那金光消弭于体内,重得清静之身时,就闻体内“轰隆”一声,仿若炸裂之感,再度内视丹田之中,就见金丹炸开,丹丸中竟生出一尊庄严清静的婴孩。

与此同时,虚空里,一道银河横亘天宇,炼缺脖颈上挂着的知微突然华光大盛,点亮了夜空。知微脱离了挂绳,飞向天宇,立于众星之上,尤如星主一般,统率万丈星芒,俯视大地。

“炼儿。”虚空里传扬出一道男子声音,如静林深泉,幽明空澈,带着一丝浩渺庄严,仿若自远古而来。

炼缺心神一凛,那男子声音仿若旋绕于他的紫府之间,丹田中,元婴受那声音引领,竟睁开了眼,心神电转,瞬息之间,炼缺竟与那声音产生了心灵感应,怔怔道,“星染……前辈?”

“正是为师,炼儿,”那男子温声道来,“还不叫师父?”

“师父?”炼缺嚅嗫道,“前辈……如何能够现身此地?”

男子轻叹一声,柔声道,“为师与你四世师徒,上一世因你盗取西王母圆中的还元果引发仙魔大战,为师为了却你心中执念,不得已圈禁了你的天魂锁入知微之中,将余下的两魂七魄置于还元果中,只可惜少了天魂,转生便失了灵性只得痴傻一世,为师思来想去只好汇入自己精血为你塑造灵胚,使你重获新生,如今,你借了东华仙君的玄金道光激发了你体内为师留下的精血,便与为师心意相通了。”

听到星染这番说辞,迷茫八十载的炼缺才算明了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当真是辰河托生,只是任谁也不曾想到,辰河的天魂竟是星染估计抽调的,只为替自己重塑清静之身,忘却执念,忆及辰河消散之时那一番恋恋不舍,不免感慨良多,道,“星染前辈,我这一世已与辰河毫无关联,我已拜入云华真君门下,墨云华才是我的师父,恕我不能忘断师恩。”

男子闻言,淡声道,“罢了!罢了。你这执拗的性子万年不曾更改,为师不与你计较,你不肯唤为师作师父,便随你罢……”

炼缺恭声回道,“谢前辈成全……”在他心中,此生此世,只认墨云华一人为师,虽是已被逐出师门,他却心意不改。

“你如今仍在东华仙君的问心池中,待出了问心池,为师有话同你说。”说罢,知微星芒一闪,重回到炼缺手中。

天河隐没,一切归于平寂。暗夜里,一道青烟升起,云头之上立着一抹飘渺身影,正是那位白发老道,他长袖一挥,立施法术,将炼缺身上那层未褪尽的焦黑皮肤盥洗干净,这便露出本真:墨发迢迢,皎如朝阳,灼若芙蓉,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眉宇间含着一股淡淡的庄严沈淼之气,淡远而亲厚,教人见而忘俗。

老者端详片刻,掐指一算,含笑叹道,“这番看来,你倒是生得钟毓灵秀,妙秉自然,经历一番雷劫脱胎换骨之后,端看便知是个可造之材。老道观你身具腾蛇一脉之灵气,可是与紫薇天尊有些关系?”

“回前辈,晚辈也算得了天尊施恩点化,与腾蛇一族有些牵连。”炼缺彬彬有礼。

老者捋着长须笑道,“曾受腾蛇教化,果真不凡,如今,你道心已臻于圆融之境,望你日后修行路上修身悟性,向善明德,早日修成正果,归列仙班之日,老道亲自为你册封!”

炼缺拱手示礼,“谢前辈提携。”

“考验已过,你自便吧,老道自去了……”说罢,青烟一收,老者遁于无形。

时空顿时转变,一回神,炼缺仍置身于问心池中,池水温和平静,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池台上搭着一件全新的素袍。

定是前辈为我留下的,炼缺暗自道,将身上那件残破不堪黢黑发臭的中衣褪了去,换上那身干净长袍。才片刻功夫,却闻山顶雷鸣之声不断,祥云齐聚,大殿的穹顶之上透过一束天光,门外忽而传来远处弟子的呼喊,“看!看!看!有人结婴啦!”

就见地动山摇,远远的东方,一条腾蛇驾云而来,所经之处,仙乐飘飘,异香浮动,降下一场甘霖,正处隆冬时节,合虚山却在一夜之间,绿树成荫,百花争艳,如同入春。

炼缺盘坐于问心池中,借池水药力巩固初成境界,他这一回,当真是因祸得福,又或许说,他这些年,历经世事,早已心智圆熟,时机一到,自然要成就大业。

殿外的管事长老自执法堂那儿领了旨,回山时便见异象聚于灵隐山顶,心下惊疑。这问心池上万年来,在这池中之人,不是死,就是伤,此回来的犯戒弟子,情根深重,若说从这池中能够生还,他却不信,这一年里,那殿中动静颇大,忽而电闪雷鸣,忽而烈火炎炎,如同炼狱一般,他自几里外都能闻到殿内的皮肉焦臭,如今才一年时间,若说是殿内之人突显神威结成元婴,教他如何相信?

他按下心思领着两名监法弟子悄悄推开了殿门,不由得大吃一惊。

池中之人哪还是当日送入的那位白发苍茫,容颜衰老的男子,竟是个瑰姿艳逸,清雅出尘的妙人,教人忍不住一见倾心。

“你?!你是?”管事长老惊喝道,见那问心池异常平静,十分无害,不知何故,竟对池中之人生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感。

炼缺静静看着来人,淡声道,“止水峰座下弟子炼缺,弟子借问心池之机缘侥幸成就元婴,如今脱胎换骨,重塑法身,已得回先天神貌。”

“果真……是你成就了机缘?”管事长老不敢置信。

“正是。”炼缺含笑颔首,答得淡静。

立在门柱两侧的监法弟子作势咳了两声,管事长老连忙凛神,拿出一道法旨,沉声道,“止水峰弟子炼缺,你因叛门通敌,今日问心池之罚期限已满,现革除你于门中的名号,收回紫微峰,即刻遣出外山,立即执行!”

说罢,从袖管中抛出一截捆仙索,默念咒语,将炼缺捆束起来,拉着绳头,往外山飞去。

炼缺听完法旨,心头微痛,这一年他虽参悟道法玄妙,消除了困滞于心的执念,可眼下这般一声不响的离了上清门,念及墨云华不知近况如何,朝管事长老说道,“长老,今日虽是将我遣出门外,可我与我师父相识一场,他对我恩情甚重,今日可否从东路过山,我也好在山头与他拜别,以答谢他多年教诲之恩?”

管事长老见他言辞恳切,不忍拒绝,遂与身后两名监法弟子稍作商议,回道,“这便……通融你一回。”

“多谢。”

四人一行随即从东路往外山奔赴。

不多久,远远的见着止水峰峰头立于群山之间,隐隐看得见山峰上笼罩着的护山阵的灵光。

炼缺的心不免漏跳了一拍,还不待飞身前去峰顶问候一声,却见迎面款款飞来一人,竟是文浩然。

“见过师伯。”

文浩然见到来人,神色复杂,“果真是你结婴了?”随后,冲管事长老歉然道,“徐长老,他师父今日不欲与他见面,有些话,托了我过来与他说明,须得耽搁你片刻功夫,还望宽容一些。”

“无妨,”管事长老连连摆手,“时间上还来得及,便许你一炷香的时间。”

“那便多谢了。”说着,文浩然挥出隔音壁界,语重心长道来,“炼缺,事已至此,已无回旋的余地了,今日你步出这山门之后,再不是我上清门弟子,我观你元婴已成,日后还需好自珍惜修为,争取迈入大道,云华……你毋须再见了……”

炼缺眸色深沉,哑声问道,“师父他……为何不亲自过来见我?”

提及墨云华,文浩然脸上不由得染上一丝愁云,“云华他……当日死命抵抗,师父为保云华安泰,一怒之下挥出情斩,斩断了云华情根,哪知云华受伤颇重,将这八十年之旧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正在静心养伤,你二人一场孽缘,这便顺势断个干净罢……日后……你莫要再来寻他,且不说这护山阵,以你今日之修为自是进来不得,就说云华好不容易重还清静,还望你莫要轻易造次再扰了他才好……”

“当真是……全然不记得了?”炼缺喃喃道,“师父如今……伤势可是严重?”

“他为了抵御情斩,被情斩所伤,修为退至元婴初期,正在养伤当中,我今日前来,便是希望你绕过止水峰离了山门,以免触景伤情……你二人,如今现况,再相见,又有何意义?”

“弟子深晓师伯心意,一切只为了师父好,弟子明白。”炼缺抬眸深深望了眼止水峰,依稀间,似乎仍见得到峰顶莲花正盛,云桃冉冉,墨云华坐在树下抚琴……好一阵功夫才镇定了心神,缓声道,“师父……便托师伯看顾了……”

文浩然如释重负,叹了口气,“真真是场孽缘……你亦好自为之吧。”说罢,冲管事长老耳语几句,驾云离了去。

这厢,管事长老携着炼缺绕过了止水峰朝外山赶去,至夜中,终至外山门。

临了,管事长老收回捆仙索,看了一眼炼缺,“就此作别!往后,好自为之吧!”说罢,关闭了护山阵,徒留炼缺一人形单影只站立在夜色之中,还不知何去何从……

第123章:壹贰叁师徒重逢

月色皎洁,银辉铺地,徒增萧索。

炼缺驻足外山良久,忆及数十载于上清门山中的幽幽岁月,暗叹一声,岁月已逝,强留不得,师父如今伤重,已忘断昔日情意,我便是徒留情长亦不过多生悲愁,于事无补,还是顺其自然吧,若当真缘分未尽,我与师父定有相逢之时。

他这般想来,心里立时轻快许多。

“炼儿,”寂空中,星染之声娓娓道来,“宿缘天定,聚散无常,人处于尘世之中,须得领悟随缘而来,随兴之至的道理,你经历这一场红尘洗礼,终是有所明悟了。”

“前辈?”炼缺道,“承蒙你亲身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随为师入知微里来吧……”说罢,就见神光一隐,炼缺便消失在原地。

这些年,因着事物繁多,炼缺倒不常入知微之中,这回受星染亲自招引,他一路乘风踏浪飞入辰极岛主峰之上。

辰极岛依然如故,峰顶上,庭前的玉桂花暗香流连,曲水溪桥相互映衬,别有一番志趣。

炼缺落下云头,瞟见摘星殿的殿门大敞,心下微惊,还不待他探明情况,却闻殿内传出幽明空澈之声,“炼儿,快进来吧,还愣着作甚?”

“嗯……”炼缺收了心神,信步朝殿内走去。这辰极岛他虽来过多回,摘星殿却是头次造访,不免有些雀跃紧张。

待进入殿内,便见大殿空敞,殿内正中供奉着两尊金身像,分别是女娲、伏羲二皇,皆是人首蛇尾,描绘得栩栩如生,威严端庄。殿内四面墙壁上绘有壁画,色彩鲜活,笔法细腻传神,传述着二人功业。一面墙上绘着女娲捏土成人的往事,一面墙上绘着女娲补天的传说,还有一面墙上描绘了伏羲教民结网做琴教化世人之往事,剩下一面则绘了伏羲坐台听风,衍化八卦的神迹。

炼缺驻足四下观望一番,心生敬意,憋见那两尊金像竟微微睁开了眼,朝他幽然一笑,神魂俱摄,伏于地上朝神像恭敬叩拜了三回这才起身。

此时,东厢耳房里又传来了星染的唤声,“炼儿,你过我来这处。”

难道……前辈今日也在这儿?炼缺心下暗惊,循着声音步入东边耳房。东边耳房十分宽敞,轻纱蔓帐随风轻荡,案几燃香青烟盘绕,格外清幽。耳房分作两厅,当中被一座巨大插屏从中隔断,外间陈列着桌椅书架,是为办公所用,透过插屏,隐约见着内间摆放了一张玉桂老枝打造的睡榻,隐隐浮着桂香,想必是作临时小憩之用。房间布局大气利落,陈设古朴雅致,若说最为惹眼的,便数那插屏上绣着的伏羲女娲图了。

炼缺一踏入房门便被插屏上的那副刺绣吸引了,端看其形状:两丈长,一丈宽,居中绣着二皇,伏羲女娲人首蛇身,分列左右,以手搭肩相依,蛇尾相交,比起殿前那两尊金身像,神情更柔和亲昵了些。伏羲左手执矩,象征地,女娲右手执规,象征天。二人头顶尾下分别缀有日月,四周镶嵌二十八星宿,连成一圈,蕴含无极星辰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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