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下——寒无牙

作者:寒无牙  录入:02-23

瑜渊跟上前来,蓄积灵元直奔眼底,两眼随即射出两道白光朝这空中扫视一番,信声道,“我若猜的没错,此间必有一座阵法隐匿了桥身。”说罢,凌空跃起,立在崖壁上耸立的一块巨石上四下了望,半晌才指着崖壁上一处陡峭地,道,“离苑,你也过来看看,依我观望,阵眼该是在那处!”

离苑携了炼缺上了那块巨石,仔细查探了一番,附和道,“应该是那儿了。我们这便过去瞧瞧。”

三人一道飞向阵眼处,此处乃崖壁最危险处,凌空架设,烈风凛凛,崖面如刀斧利剑劈砍而成,笔直利落,离地千丈,毫无一草一木可以攀借,只存有一块飞石嵌于壁上,狭小逼仄,仅容一人驻足,三人落在云中,离苑首个飞身下去,“由我先行探路!”说罢,脚尖轻点,落于飞石之上。

此处既是阵眼,必有一座索桥浮于空中,只碍于有阵法掩匿,看不清真身,探路还需胆色。如若阵眼没有找准,一个不消便要落于暗河之中,弄个粉身碎骨。

炼缺站在云头,心揪得紧紧的,嘱咐道,“离苑,小心着,莫要大意了!”

离苑回眸朗声笑道,“傻小子,可是担心我了?放心——我命大着!”这便稳住心神,运足了气朝虚空中踏出一脚,轻轻一踩,果真是实的,瑜渊猜的没错,索桥当真隐于虚空中,便又试探着再踏入一足,待他稳稳站于虚空之上时,这才朝身后喊道,“阵眼就在此处,下来吧!”

二人随后依次下来。

“小炼,你随着我!”离苑不由分说,紧紧攥住了炼缺的手,比先才自己探路时还要慎重,“不可乱动,紧跟着我的步子走!”

“嗯!”

却说这索桥架在天堑,隐于空中,还不知是弯是直,是曲是绕,想要横渡,只能一步一步小心试探,不可有丝毫大意。

离苑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作派,全付精力投入脚下的试探之中。手,紧紧的攥住了炼缺的,不敢有半点放松。

来到桥上,炼缺反倒没了先前的担心,如今二人已是并肩作战,他便将全部意念系于离苑的安危之上,为离苑保驾护航。

他的手被离苑稳稳握住,不同于墨云华的温凉,离苑的手心火热一片,传递着稳健有力的脉搏。

手心里,现今,早已全是汗。

他不敢挣脱,不敢推辞。

这份拳拳爱护之心,通过手心,他悉数领受。

只老老实实随着离苑,不敢教离苑分了心。

离苑才收了左脚,他便立马放入自己的右脚,丝毫不差,紧紧跟在离苑身后。

如此性命相托,情意相授之景,虽是处在危机四伏之地,离苑亦甘之如饴,如同当日携手共赴中天之快慰,心里随之而来生出一股莫名的寄望,只恨不能这座索桥永远也没有尽头,他便可以牵着小炼的手,在自己的保护引领下,永生永世的走下去……

人生之最快意——

有时候,或许真就不是策马奔腾,与心上人浪迹天涯。

而是。

你牵着我的。

手。

我握住你的。

心。

小心翼翼。

亦步亦趋。

虽不能回头。

却情意相授。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唉,到底是领悟太晚……

离苑在心底默默虚叹了声——怪我俩此生无缘吗?

……

如此这般,足足走了三个时辰,三人才到达对岸。

一下了桥,离苑回身查看,却见炼缺神色坦然,一脸平静,心中蓦地一抽,生出丧意,感叹道,“小炼,如今我与你忘川之上走过一遭,你既还没有忘了我,便永生永世不可丢弃这份情意,你说不是?”

炼缺抽回了湿凉的手,“你可还有心思打趣,眼下离九幽的藏身之处还有多远?”

离苑眼里闪过一丝没落,懒懒道,“不远了,下到峰底,应该就是,瑜渊,再借你那木梯一用!”

这三人,又如先才那般,顺着大树下了峭壁,来到谷底。

一入山谷,景致迥然不同,有夕照映射,霞光隐没,山石飞瀑之间,百花纷纭,蜂鸣蝶绕,四周灵气氤氲,流水潺潺,倒是个神仙所在。

“倒没想到你师兄还有这份兴致!”瑜渊顺着花丛边走边看,“竟在此侍花弄草?”

离苑却没得这份闲情,一路紧锁眉头,小心查探。

炼缺跟在身后,也对此地景象大感惊异,问道,“离苑,此地与鬼市之名颇为不符,到底是怎么了?你可是察觉到什么异状?”

离苑咂摸道,“此处本身倒没觉出什么猫腻,只不过……这谷底的景致竟与我大师兄翊坤宫的后殿一模一样……”

第128章:壹贰捌巴蛇重生

因着谷底与翊坤宫格局相同,离苑驾轻就熟,领着二人一行顺着溪流往谷底深处走去。

这一路行走,三人皆暗自惊异,不曾想到,现今华夏大陆硝烟弥漫,大战在即,外界局势极为动荡,此处却无人看守,静谧闲适,倒像个避世桃源一般。

也不知九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三人顺着溪流来到源头,便见一汪清潭发源于此,潭水清幽,深不见底。

“我若猜的不错,该从这潭中潜过才能到达谷底对岸。”离苑对着二人说道,“小炼,你与我同行。”说罢,从袖袍中取出一颗滚圆硕大的避水珠,徒手一挥,将二人罩在避水珠的光晕之中。

“瑜渊前辈怎么办?”炼缺问道。

“他?!”离苑睼了瑜渊一眼,“待下到水中,你便知那厮的本事了!”言罢,也不待炼缺回应,拉了炼缺的手,纵身一跃,投入潭中。

瑜渊紧随其后,不想他原是好端端一名清俊周正的男子模样,一入水,竟化作一条大鱼,黑背白腹,尾鳍如翅。炼缺回首望见,倒是生平头一遭见到如此之大的鱼,吓得一跳,忙问道,“离苑,这瑜渊前辈到底是?”

离苑悠哉悠哉御着避水珠顺着水草往潭底游去,轻吁了口哨,“呵!他既已打破血禁,身为鲲鹏一族,入水为鲲,上天为鹏,这等小小潭水,他岂会放在眼里?”

“原来这般,果真好神通!离苑,如今这潭底通往哪个去处?”

离苑皱眉道,“说来好生奇怪!此处与我大师兄的翊坤宫后殿别无二致,连这口潭水都生得一模一样……若九幽当真是依了葫芦画瓢,存心效仿,潭底背后定存有一座清雅小院,我们此行的去处就在那。”

炼缺亦甚是不解,“九幽为何要效仿翊坤宫在地宫深处承建这么一座小院?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师兄弟相处这么些年,你不曾觉出甚么端倪?”

“是有些咂摸不透。九幽鬼修入道,素来没什么人气,个性嚣张乖戾,以往在师尊座下,便属他最离经叛道,常常遭师尊训诫。”离苑眉头紧锁,“这翊坤宫后殿,说来还存着一段往事。原是我大师兄为夫人精心建造。我师兄的夫人名绯菱,乃巴蛇遗脉。当年巴蛇出山,为祸人间,后羿授黄帝命,沿江而下,斩巴蛇于岳州,尸骨化作坟冢,后名为巴陵。绯菱乃巴蛇遗女,被湖中龙王怜见,养在膝下,自小长在洞庭,待到年华初成,偶遇我师兄,一见生情,自此相随。只是……那会儿我师兄弟仍在天界,受神仙戒束缚,不得授情相爱,大师兄为了避人耳目,便在自己的翊坤宫建了这么一座后殿,隐于潭水之中,平日,人多时,绯菱便化作原形潜在潭底,师兄来时,二人才在潭底后的小院里私会……”

“原来,翊坤魔尊还有这一番往事,他夫人后来……”

离苑面存感伤,幽幽道,“师兄隐秘相恋一事终是被人发觉,且绯菱乃巴蛇遗脉,深受天庭敌视,逢蒙那厮自告奋勇,闯入翊坤宫,取雄黄熏剑,将在潭中游耍的绯菱一剑射死,至此,翊坤宫后殿便荒芜了。”

炼缺不无感慨,“这神仙戒未免过于教条,不辩善恶,倒是伤了无辜,也是桩罪孽。”

说着,炼缺问道,“离苑……辰河当年……为此也不少受罪了吧?我与星染前辈相见多次,他总是面有愁霜,想必……”

“他?!那老怪物最是无情无性!”一提及星染,离苑立马怒火中烧,愤愤道,“他在天界位高权重,若真是有心怜惜辰河,为何不力谏天尊,改了这玉帝颁旨的神仙戒?!如今兔死狐悲,有甚用处?呸!假意惺惺!”

“你怎能如此说道他?”炼缺不由得反驳,他与星染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对星染为人尤为敬重,“我与他相处这些日子,能觉出他对辰河的一片爱护之心,他之心痛不过埋得更深了些。只是往昔,他怜悯苍生,又身在高位之上,有很多不得不为之事,辰河之事,如何能够怨他?再说起来,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以为毁了这神仙戒,便可以自由了?”

“哼!”离苑怒斥道,“你果真是他星染教出来的好徒弟!你生生世世向着他,就因他曾在娲皇殿前替你泼了几桶臭水么?若是为了这般你便要报他恩情,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我离苑便能拿血替你捂着心!”

炼缺沉了脸,“你好没道理!我随你前来此地,一路上,你却处处与我作对,寻我的痛处!辰河与你当年之事,我俩初见之时便已说得分明,与我并不相干!你何故现在怨气横生,迁怒于人?”

“我……”离苑心里堵得慌,当初他之所以那般说,只不过对炼缺之心意志在必得,如今却……

瑜渊见那二人又起争执,赶上前来,“你俩冤家对头,一路上吵闹不休,可还能有个准头?若再是这般,我便自去了,图个清静!”

“罢!罢!罢!”离苑咽下一口恶气,连连摆手,“洞口就在前方,是我错了,先同你赔个不是!你也莫与我置气,再不提辰河之事!”

至此,二人心照不宣,皆放下心思,一心一意朝洞口潜去。

不多久,透过浮动的水草,隐隐见着一圈光亮窜入水中。三人游经此处,拨开水草,便见一处暗流旋窝,顺着旋窝而下,水流突见急湍,耳边甚至擦过风声,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随着下沉,上浮,飘荡,片刻过后,待水中动静消停,便有一束阳光透过水中,直逼眼帘。

炼缺不由得眯缝了眼,朝上望去,竟不知不觉到了另一处阔大的湖口,原来,经过水底幽暗的洞穴,此处连着的竟是一口湖泊。

借着水底托承而来的浮力,三人顺顺当当上了岸。

至岸上,才见这厢风景独好,湖中荷叶田田,岸边烟柳萦绕,又是一处鸟语花香,清雅静籁的所在。远处山岚叠翠,山脚下,山茶妖娆馥郁,掩映着一处人家。

“就是那儿了。”离苑遥指那一处僻静院落,“九幽竟在地宫修建这么一处别院,也不知是何居心?说不得我师兄便被擒在此间院中。”

“那便过去看看!”瑜渊信步朝前,“我还得赶去会会九幽!”

炼缺出言提醒道,“前辈,恐防有诈,还需仔细着。”

瑜渊回头扬唇笑道,“小子!多谢提醒!不过我嗅觉最是敏锐,当真有异动,早被我察觉了,你宽心罢,随我前去便是!”

三人顺着石径小道来到了院门外,当真是无一人在此值守,让人愈发紧了心。

瑜渊挡住二人,探出神识四扫片刻,喃喃道,“真个蹊跷,院中似乎仅有两人,离苑,莫非来错地方了,九幽的藏身之处,或许另有它处?”

离苑也颇觉怪异,这一路顺畅,无人阻挡,道,“九幽性情本就怪异,从不按牌理出牌,平日隐身于地宫之中,神出鬼没,与人并不亲近,我与他鲜少往来,对地宫并不熟稔,不知到底有几处藏身之所。只是,眼下既到访此地,不如进去看个究竟,我倒想知道他依照翊坤宫修造这一处院落是要作甚?”说着,推开院门,拾步踏入院内。

院内甚是僻静,一律灰瓦白墙,青砖铺地,十分清雅。回廊立柱画工精细,勾绘了各种潇湘往事,院中遍植斑竹,四下点缀栀子,斑竹之苍翠与栀子之清新相得益彰,或青或白,生趣灵动。小院全依绯菱当年之喜好,装点得如同她幼时居住的洞庭湖心小岛那般。

清风偶过,淡香翩翩。

三人一行穿过竹林,顺着迂回香径来到后院,就见院庭居中停有一弯湖泊,形如蛇又如龙,依洞庭形制而建,湖心矗立一座小岛,岛上树有一座凉亭,帷帐垂地,茶花环绕,岛上燃着迷迭香,盘绕之间,正是清风帐暖。

三人见状,立即掩了口鼻,这迷迭香,原产自青丘,为九尾狐最喜食用之灵草,专用来勾魂摄魄,迷惑众人。

先前鞠陵山那一战,因着白玄音放出迷香,连累怀瑾身亡,今日再见这清雅小院有人用此迷香行迷惑之事,离苑便怒不可抑。

远远望去,见那凉亭的幔帐之中卧有两人,一男一女,正行温存,真正是浑然忘我,失了戒备。缠绵之中,那女子春光乍泄,紧勾着男子的腰身,娇喘绵绵。男子亦是,正在驰骋酣战当中,双目赤红,低吼连连。教旁人看得眼红心跳。

炼缺撇过脸去,不想撞见离苑猩红的一双瞳仁,惊道,“离苑?你怎的了?”

离苑铁青着脸,抬手一挥,引来一线清流握在手中,腾空飞去,朝那凉亭尽数泼去,浇得那二人一身沁凉,顿时间,青烟焚灭,暗香四散。

酣战中的二人陡然转醒,便见那女子施施然拾了一件皂纱袍披在肩上,一脸愤恨的怒瞪着离苑,“离苑,当日我念在同门之谊,饶下你一命,你今日竟带人来此坏我好事?!”

说起来奇怪,这女子竟与绯菱长得一模一样。

待那青烟散尽,离苑指着女子质问道,“你!九幽——可是你?你居心何在,竟化作绯菱模样在此行这下贱的勾当,当真是阴阳不分了?”

“我与师兄之事岂容你说道?”

“大师兄!你?”离苑怒吼一声,飞身欲往亭中截住翊坤。

翊坤受迷香蛊惑日久,迷烟虽散,仍神魂不清,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九幽见状,唤出一道壁界,将自己与翊坤护在当中,就见那壁界上金光大盛,如同针芒四射开来。

三人纷纷掩护,炼缺乘风拉住离苑,“离苑!冷静点!大意之下难免遭人暗算!”

离苑抽了袖袍,冷喝道,“九幽这厮竟用迷香诱惑大师兄行苟且之事,实为可恶!”

九幽反唇相讥,“我何来诱骗之事?你这浑人懂什么?”随手掷过一道红光,化作一柄利剑,命中炼缺而来。

炼缺眼疾手快,侧身一倒,堪堪躲过,衣袖却被长剑划破。九幽修行日久,岂是他可以抵挡的?

瑜渊从身后窜出,扶起炼缺,将之推到身后,“小子,边儿站着,小心误伤了你!”他围着凉亭兜转一圈,半晌之后讥笑道,“啧啧啧!先才我还不信,果真是九幽你小子!听闻你当年被勾陈化去法身,怎的过了这些年还求不到一具尸身容你鬼修元神,委曲求全至此,竟要披着个女人尸囊见人么?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做这下贱的勾当,与你今时地位不匹,倒让人笑话了去!”

九幽扬起脸轻漫回道,“呵!男女于我有何区别,能与心上人相守足矣,倒是你,当年求而不得,落得这么个凄凉下场,就不怕人笑话了?”

“心上人——”瑜渊一脸刻薄,“你说翊坤么?哈哈哈哈……你好端端男人不做,刻意化作巴蛇模样,就是为了他?到今日我才知晓你九幽还是个情种哪!”

推书 20234-02-23 :行至水穷处——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