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不记得怎么就又冰释前嫌了,他只记得后来与谢铭一同出去吃饭时,谢铭指着桌上瓶中的玫瑰花对他说:“你就像它一样扎手。”
他一直以为那是谢铭对他的揶揄和调笑,却没曾想……
等等!
谢忻予猛地睁开眼,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和缓,道:“今天是14年12月29号,是不是?”
这个问题让谢铭微微皱起了眉,他抬起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谢忻予,虽然对方极力遮掩,但他还是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看到了少许的焦急和隐隐的期待。
不太对劲。
谢铭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除了焦急和期待,谢忻予的眼神里竟然还多了些他看不清楚的东西。不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对。
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小玫瑰,眼神里怎么会出现那些不该有的淡漠和怅然?难道纪程的生日聚会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还有这种懂得伪装的性格是怎么回事,之前不一直都是不高兴就直接皱眉头冷眼相看,高兴就皆大欢喜看谁都顺眼吗……
谢铭轻眯着眼睛低头靠近谢忻予的唇,在自己要覆上去之前轻声呢喃道:“这样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一个人记着就好了。”
谢忻予早已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谢铭的话让他浑身上下撒了气,可他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清醒过,所以就算唇上被谢铭亲吻的挣脱不得,他还是轻声呜咽了几下下意识的想要转开头追问,然而当看到谢铭变得有些脆弱的眼神时,他的心倏的一痛。
上一世失去意识之前,对方那茫然而呆愣的眼神与现在的谢铭重叠在了一起。想到了谢铭往日待他的种种,还有自己那些无理取闹和视而不见的态度,谢忻予的鼻子一酸。身体的动作比思想还要快,他伸出胳膊软软的环在了谢铭的脖颈后,笨拙的回吻着他。
这是一个在末世之后还能那样为他疯狂的男人,这是一个从此之后在自己心里永远排在第一的男人。虽然他不知道谢铭到底有多爱他,可那不重要。
亲眼见识了末世的人情冷暖,血亲之间都有无情的背叛,何况是他与谢铭这样的养父子。谢铭能千里迢迢从B市赶来D市找他,虽然时间上有些晚了,但当时是末世,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变成一个月也该是紧赶慢赶出生入死的,谢铭如果对他不是真感情,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演这种戏。
所以他现在只想感谢老天,感谢任何一个有可能帮了他的神明,他能再和谢铭好好活着,他实在是太……
等等!
感觉到自己股间那徐徐渐进的手指,谢忻予喉咙一咽,声音有些沙哑道:“先停下!我我有重要的事!很重,很重要!”
谢铭连头都没抬,谢忻予大腿根部的滑爽触感让他流连忘返,虽然他很想就这样插进谢忻予的身体里,可想到刚才他所见到的那眼神,于是柔声应着:“有多重要?”
“呼……我……今天是14年12月29号,是吧?”如果不是纪程的生日,他不可能喝醉,更不可能躺在谢铭的床上。就算是后来他被谢铭手银时喊着他的名字吓跑,那也是他们二人刚从C市回来住在酒店里发生的事。像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纪程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见谢忻予一直执着于这个日期,谢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是二十九号。”顿了顿,他又道:“你没去上课,一大早去参加生日聚会,还喝醉了。”至于睡倒在男同学怀里这件事,他以后会慢慢追究。
被谢铭这样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劣迹,谢忻予心虚的刚想缩脖子,然而想到一开始要说的事,他脖颈又硬了硬,喘息了好一会儿,他才捏着被角严肃道:“我下面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世界马上就变了,就还剩不到一个月……”话还没说完,门外悉悉索索的动静让谢忻予心里一惊,他脸色一变,下意识抬起的手中倏的出现一根尖细的冰锥,然而这根冰锥的出现,不仅是让谢铭,连他自己都呆住了。
第七章:吴妈的察觉
谢忻予给了谢铭一个门外有人的眼神,他撑起身子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把自己擦拭干净,待身上的力气缓和了些,起身走到衣柜旁拿出一套谢铭干净的睡衣穿在身上。一旁早已披上睡袍的谢铭见他收拾妥当,这才向门口走去。
对面的门被突然打开,吓了吴桂芬一跳。可待她看到谢铭穿着浴袍的慵懒模样,还有闻到他身上沾染的味道时,早已为人母的吴桂芬脸色蓦地一变。
她嘴唇蠕着盯了谢铭半天,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谢铭见吴桂芬神色如此,微微垂涎眼眸轻声道:“吴姨,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你看如何。”
说是“你看如何”,但实际上却是陈述的语气。吴桂芬的心里清楚,她是不该管这件事的,虽然平日里谢铭尊重她,可毕竟这当家之主的是谢铭,就算她是那个从小将谢铭照顾到大的奶妈,却也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管的。
还有,谢铭的那个性子……
吴桂芬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转身缓缓往楼下走去,谢铭淡淡的看了两秒她的背影,后退一步,将门关上。
听着身后几乎没有犹豫的关门声,吴桂芬的眼眶酸了酸,但想通了自己在难过什么,又觉得是自己管得多了。毕竟,那人是谢铭啊,是她一手带大的谢铭。
如果说谢建国的杀伐决断好似出鞘利剑一般的锋利逼人,那谢铭的冷凝狠厉就犹如不易察觉的穿肠毒药,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想当初有人给早年丧妻的谢建国介绍一个女人,谢建国出于对儿子的疼爱和尊重,把女人带回家介绍给儿子认识。十九岁的谢铭在军队大院儿不光练就了一副高挑结实的身材,为人处事也比别的孩子要成熟稳重。
那日他的面上没有出现丝毫的不快与不妥,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因为他本身就寡言的缘故,谢建国与那女人都觉得有些欣慰,最起码谢铭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在一起,就连在谢家做活了二十多年的她,也都以为大少爷这是同意了这位“小妈”进门了。
可谁知自从那日起,那女人的身上就大灾小祸接连不断,在第二次被车撞进医院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的谢建国这才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简单,然而还没等他着手调查,谢铭自己就“坦白从宽”了。
那日他们父子谈话的地点就在客厅,不知是谢铭的有意为之还是如何,反正她也被留在客厅了。
谢铭当时的神色有多平淡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他不会介意谢建国在外面找女人,但如果把女人带回家里想要取代他妈妈的位置,除非他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
谢建国当时气愤异常,其实她在一旁看的明白,谢建国气的并不是谢铭对付那个女人,他气的是谢铭这个性子。才十九岁就这么偏激残忍,长大了还了得?可谢铭就是不论谢建国怎样摔打责骂都不肯低头放软话。他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表情也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以他的实际行动告诉谢建国,他不是在威胁他,他只是在告诉他。
当时忍不住想上前劝劝谢建国的她被谢铭那眼神一扫,愣是没敢上前半步……
到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原来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小少爷竟然也如防外人一样的防着她!他那眼神,分明是怕她勾引他的爸爸呀!与谢铭相处了近20年的她又哪里会看不明白?
可那个时候她自己的孩子都十多岁了啊!就算谢建国再不济,凭他的地位和条件,也不可能会看上她这个保姆啊?!对于谢铭那样不分黑白的防备着她,她是很有些伤心失望的,可再一想到谢铭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没见到过,心里怜惜的同时,也的确有几分替他埋怨谢建国的意思……
谢建国将谢忻予带回来的时候,谢铭也才二十三岁。谢忻予原名齐忻予,是谢建国战友的晚年爱子,谁知他战友一家都出了事,忻予这孩子又眼瞧着父母被杀死,心里创伤有多大自然不必多言。
承过老战友恩的谢建国二话没说就把这孩子的抚养权从他那几个想讨好处的亲戚处给抢来了,这孩子的父母给这孩子留了不少的钱,他是不贪图那点东西,但这孩子绝对不能落入那些个居心不良的亲戚手里,老战友就这一根独苗,所以谢建国对谢忻予的疼爱一点都不少于对谢铭的。
要说人世间的事情也真是奇怪,谢建国本想将齐忻予直接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可从外地归来的谢铭只看了齐忻予一眼,竟然就语出惊人的说他要养活这个小孩,仅仅比齐忻予大八岁的他,竟然喊齐忻予为“小孩”!谢建国当时那僵住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
具体谢铭是怎样说服谢建国的,她是不清楚了,她只知道从那日起,齐忻予改名为谢忻予,仅比谢铭小八岁的他,成了谢铭的儿子。
原本她和谢建国虽然觉得诧异,但也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少言寡语的谢铭对这个少年的关怀实在是让他们瞠目结舌。不论是学业上还是和生活上,他对谢忻予简直算是事无巨细的关照着。
在谢忻予身上,仅仅二十几岁的谢铭,表现的当真如同一个温柔的父亲一样。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对于齐忻予来说,成为谢铭的儿子,或许真的比成为谢建国的强。瞧着他那渐渐变得明亮的脸色,虽然话还是不多,可却是实打实的有变化了,这俩人,最起码没有多少年龄上的代沟呀!
或许谢建国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直至生命快要结束之前,在病床上还不忘交代她要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
然而想起谢铭时不时看着谢忻予那种想要将对方吞吃入腹的眼神,吴桂芬的心里一颤。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她再明白不过。
往日的时候她瞧着谢铭也只是偶尔那样看几眼,一般情况下都是非常抑制的。可今日谢忻予喝醉了,谢铭几乎是将他抱回来的。她见谢铭抱着谢忻予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心觉不妥,追着上去说要不要煮一碗葛粉汤,好在关乎谢忻予身体健康方面,谢铭不会拒绝。
原本她是打算煮好了自己送上去的,可她还是小瞧了谢铭的耐性和对谢忻予的爱护程度,他竟然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煮好,然后他再亲自拿上去!这一上去,她还再有什么理由打断人家?
本来想就这么算了的,毕竟那是人俩两个主人的事,她虽然算是伺候谢家两代的保姆,可说到底却也只是个打工的,哪能管得上呢。可想想小忻予今年才二十岁,现下终于变得像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孩子了,虽然还是有些沉默寡言,但至少在谢忻予面前他还是开朗许多的,她实在不希望小忻予在因为谢铭的……而变回原来的样子。
只是想到刚才谢铭那慵懒的姿态和她闻到的味道,还有再想到谢铭那种不声不响的阴狠性子,吴桂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原本她是听说过,有两个男人……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会出现这样的例子,而且还是发生在谢铭身上!不说谢铭看起来多么不像那样的人,只从感情上讲,谢铭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反正她也着实不年轻了,这半辈子几乎都在谢家做的活计,现下想来,也是该回家好好的陪一陪丈夫和儿子了……
“吴妈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见谢铭走过来抱着他不说话,谢忻予轻轻出声道。
谢铭闷闷地笑了两声,直起身抚摸着谢忻予的后脑,轻声道:“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被说破面子的谢忻予却没有恼,他拽着谢铭往屋内边走边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话音刚落,他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冰锥,伸出左手捏住它,示意谢铭摸摸看。
“这东西你见到了吧?它是我的异能,先别问让我说完。”
见谢铭反复把弄着他制造出来的冰锥,谢忻予深吸一口气道:“我要跟你说的话,绝对全部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没等谢铭表态,谢忻予继续道:“大概是明年1月10号左右,那几天会在Z省W市爆发出第一例WR35病毒性流感死亡病例,15号左右的时候,死亡数目将会上升到20几人,但实际上你从陈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说最少也死了60多个,所以你……”
完了!
他怎么会说的这么快,大事上知道也就罢了,无非可以说做了个预知的梦,但这样的小事他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如果谢铭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该怎么回答?说是在梦里?那得是个多长的梦?还有他怎么解释自己的异能?如果谢铭问他,他们二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又该怎么回答……
谢忻予的喉咙咽了下,声音有些不自然道:“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在……”
“你经历过,是不是?”
刚刚快速编织的谎言在谢铭无比平静的眼神下灰飞烟灭,谢忻予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第八章:初步交代
谢忻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在面对谢铭的时候,他这么的不愿撒谎。
除了不想骗他以外,心里还带着些他无法解释的期待与惆怅。
是重生回来太过紧张了吗?还是失去一次之后,他才如此确定谢铭对他的重要性,因此更害怕失去?亦或者是对再来一次的末世,他的心里仍有恐惧和茫然,所以才这样不能平静面对?
他第一次不想去顾忌那些世俗的看法了,上一世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一世他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哪怕一次。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多爱谢铭,但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指指点点的,他也不会再跟谢铭分开了!
心里的想法让他紧张的同时也有些开怀,从今以后,看还有谁敢说他不喜欢谢铭的?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到底老天还是给了他一次悔过的机会!
给自己打了打气,谢忻予一下子抓住了谢铭的手,他看着谢铭的眼睛,尽量平缓道:“是,我……我经历过。”
谢铭的反映出乎谢忻予的预料,他只是眼神凝了一下,而后边低着头把玩着谢铭的手,边轻声问:“用异能,对你身体有害吗?”
谢忻予下意识的使劲摇了摇头,谢铭这才将另一只手中,那已经被他捂化的冰锥放到一开始盛着葛粉汤的碗里。他回过头静静的看着谢忻予,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谢忻予捏不准谢铭是个什么意思,按理说这种时候不都该赶紧问他,他们二人的结局是如何吗?再不济,依着谢铭平日里对他的紧张程度来看,也一定会问“你是怎么经历的?”或者“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状态的?”之类的吧?
可谢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只是这种平静的眼神,反而让谢忻予的心跳有些急促,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心里发毛……
硬着头皮,谢忻予轻咳一声,继续道:“那个,你从陈老那里打听到实际死亡人数是60多人的时候,就打听了下被隔离的是多少个。结果上头传了话,连部队里都有数不清的发热不醒的例子了,何况外面?那几天你一直很不安,18号的时候陈老终于派人送来消息,说C市疫苗的研发比咱们这儿竟然还要快一些,于是你直接就带着我一起去了C市。”
谢铭那般着急带他去C市,无非就是想把第一批最安全的疫苗搞到手。等了几天之后,他也的确把第一批弄到手了,两人都接种了疫苗后本想多待两日观察的,可谢铭毕竟是圣亚的总裁,虽然看起来是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但因为谢铭的性格导致他实在闲不下来,加上最近世道不太平,谢铭不得不带着他先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