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沛自己洗漱完毕之后,端了一大盆热水进屋,柳栀言正坐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安静美好。见到袁沛进来,他把手机放到床上。
袁沛把水放到他的脚下,蹲在水盆旁边,“来,泡泡脚再睡!”
“嗯。”柳栀言抬起脚准备脱鞋子,袁沛抓住他的脚,柳栀言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袁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开始解鞋带,“今天我来给你洗。”
“不用!”柳栀言慌忙往回抽脚,无奈袁沛像早料到他会这样,手上用力,硬是把他的鞋袜脱掉,把脚摁到水里。
“怎么,嫌弃我的服务啊?”袁沛斜了柳栀言一眼,开始给他洗脚,袁沛那么大个个子窝在那里,肯定不会好受,他专注地动作着,没有一点影响。
热热的水烫得脚麻麻的,却不显得刺激,袁沛大大的手掌握着他双脚,灵活的手指有章法地按捏着脚底,柳栀言眯着眼睛享受着。
“好好给你泡泡脚,你那脚跟冰棍一样,只会拿来凉我。”说着袁沛稍稍用力,在柳栀言脚底挠了两把。
“哈哈!”柳栀言被袁沛偷袭成功,笑了起来,柳栀言拿脚在盆里调皮地一踏,水迸了出来,袁沛身体往后仰,躲了过去。“让你挠我,还冰棍呢!”
袁沛眼擒笑意,把柳栀言的重新按了回去,不让他乱动,柳栀言也不挣扎了,乖乖让他洗。
洗完后,袁沛抬起柳栀言的脚捏了捏,指了指床头的毛巾,“你先拿毛巾擦干,我把水倒了。”
袁沛倒完水回房间时,柳栀言还如刚才一样坐在床沿,晾着脚丫子,脚上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他盯着脚入神。
“怎么不到床上去,刚洗热乎又要冷了!”
柳栀言抬头望着袁沛,晃动着脚,“凉了还有你给我捂热呢!”
袁沛脸上挂着笑,捞过毛巾胡乱地把脚擦干净,“脚凉冰冰的,还不知道穿保暖衣。”说着在柳栀言腿上掐一把。
柳栀言笑着躲开,倒在床上卷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明天回家就穿,城里没有这么冷。”
“换了衣服再睡啊!”袁沛把睡衣丢给他,柳栀言手伸出被子,把睡衣捞进来,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虽然两人都这么熟悉彼此的身体了,柳栀言还是不肯在袁沛面前裸着身子换衣服,多是躲在被子里换。
袁沛掀开被子钻进来,把柳栀言搂进怀里亲吻着他,柳栀言捧着他的脸回吻,指尖触碰到袁沛新长的胡茬,有些扎手。袁沛轻咬着他的唇,灵活的舌探入口中,舔舐着他的口腔,又卷过他的舌,吮在唇间,手隔着薄薄的睡衣上下抚摸着他的背。
深入喉头的吻让两人呼吸急促起来,袁沛放开柳栀言,“这里隔音不好,今晚乖乖睡觉。”
柳栀言爬到袁沛身上,整个人叠在他身上,摸索到袁沛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脑袋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栀言!”
“嗯?”袁沛胸腔振动传来的声音敲击着柳栀言的耳膜,明明很轻柔的声音被放大。
“今天是我说话太过激了,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像一块石头堵在袁沛心口,闷闷的,他觉得他欠柳栀言一个道歉,或许,他欠柳栀言的不仅仅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的。
柳栀言抽出手,从袁沛身上滑下来,背对着他,面对着窗户,他感到有风从窗户的缝隙灌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身后贴上一个温热的火源,阵阵暖意透过衣料传人身体,在四肢百骸蔓延,袁沛从身后紧拥柳栀言,脸偎进他的脖颈里。
“今天说的都是气话,我以后再也不会冲你发火了,也只有你让我说话这么不走心!”
没想到袁沛也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语气中还带着委屈,柳栀言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翻过身回抱袁沛。
15、兔子会咬人
虽然有猜到袁沛晚上给他洗脚是变相的向他示好,但是真正听到袁沛道歉的话语,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自己一个男人不需要别人这样骄纵自己,但是一路走来,自己永远是被原谅,被保护的对象。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恨自己,一直活在被人保护之中,以前是家人什么都顺从我,然后是辕缅事事维护我,现在又有你处处迁就我,我就像是一个包袱,带给你们只是麻烦。”
柳栀言家境富裕,父亲从商,母亲是钢琴老师,他虽然是家里的独子,却是家族里最小的小辈,上面有比他大的同辈,所以他没有什么压力。母亲又是有修养的女人,自小就宠爱这唯一的儿子,一直遵从他的兴趣,让他选择喜欢的美术专业。去年全家移民国外,柳栀言当时正和方辕缅热恋,自是难舍难分,就告诉家人等完成学业再出国,开明的家人毫不怀疑地支持他的决定。
听到柳栀言的话,袁沛心一沉,愧疚袭上心头,身为一个男人都有男人的尊严,哪怕是在爱人面前,也希望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一直在他人铸造的城堡里,就算再安全,再美丽,也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没有,你很好,能让你爱的人很幸福,你家人是,辕缅是,我也是!”像是做一个郑重的承诺一样,袁沛在柳栀言额头印上一个吻,“我爱你,栀言!”
月光从窗口倾泻,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柳栀言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那枚戒指如项圈一样,紧扣住他的咽喉,让他痛苦却又无力挣脱,他虽然想有一天摘下戒指,但从未料到会是这种情景,这种方式,这种结果。他的心很乱,像一团解不开的绳线,他用尽全力去纾解,却越来越混乱。
他抬起袁沛的胳膊,挪开自己的身子,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夹带寒意的夜风扑在脸上,细小的汗毛迎风直立,他拢了拢衣领,乡间的凉风让炙热的思绪冷却,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袁沛也一直未眠,柳栀言一出门他就起来了,他走到门边,推开一点缝隙,柳栀言坐在树下的围栏上。
夜,静谧无声,月上树枝头,月华穿过枝桠洒在柳栀言身上,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光亮,他的手交握放在腿上,眼神放空。袁沛看着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屹立世界之外,明明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像遥远的无法拥有。
柳栀言待心静之后回到房间,爬上床挨着袁沛躺下,袁沛迷糊地哼了一声,手缠了上来,他的胳膊搭在柳栀言腰上,头拱了过来,贴在柳栀言头发上,“干什么了,这么凉!”袁沛声音朦胧,就像刚刚睡醒一样。
“出去上洗手间了。”
“早点睡!”
“嗯!”
听到柳栀言均匀的呼吸传出,袁沛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吗?”柳栀言听到响声,睁开酸涩的双眼,看到袁沛正坐在床沿上穿鞋子。
袁沛一顿,伸手摸摸柳栀言的脸,声音一贯温柔,“吵醒你了,你再睡会,我出去转一圈就回来。”
柳栀言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困意席卷而来,抵抗不住,只好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天刚刚亮,还有点灰暗,有早起的农妇在院子里放出笼子里的鸡,洒下米粮,鸡群咯咯叫着,奔来扑食,阵阵犬吠声自围栏里传出,宣示主权!
袁沛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从鼻间喷出烟雾,又渐渐淡去,他很少吸烟,从前只有在加班的时候才会抽两根提神,和柳栀言交往之后更是鲜有吸烟,但出于习惯,总是会随身携带。
袁沛加快步伐,必须在柳栀言他们起床前赶回去。初冬的白昼渐短,太阳升起的也晚,夜间的寒气还未消退,山间的风凉飕飕的。
袁沛到达昨天和柳栀言发生争执的地方,他小心地攀下陡坡,顺利达到谷底,顺着昨天的寻找的地方继续寻找。
他知道这个戒指对柳栀言有多么重要,就算他不想柳栀言一直用戒指祭典辕缅,他还是想有一天柳栀言能自己心甘情愿的摘下它。
袁沛观察了一下,枯草蔓生,遮住视线,根本就看不到屏障下的物体,他掏出火机,沿着石头边缘的枯草点火,一边控制火势,一边在灰烬里搜寻戒指的踪迹,火顺势扫过之处,一片黑灰,袁沛拿着一根树枝在灰烬里扫荡。
烟灰随着树枝扫过的风飞扬,沾满他的双脚,落在他整洁的衣服上,白净的脸上,乌黑的发梢上,他想毫无察觉一样,注意力都集中在火势和在地上扫动的枝头。
一点白光映入眼中,他心一紧,有些激动地单膝跪在地上,将那一枚被烟灰包围的小小环形捡起,用纸巾把它擦干净,被灰包裹的戒指在他手中渐渐重绽光芒,他把戒指握在手心。
柳栀言洗漱过后,袁沛还没有回来,他把带来的衣物简单地打包好,下午返回的时候可以直接拿走,正收拾着,门被打开了。
柳栀言回过头,看到袁沛站在门口,一身狼狈,鞋子布满灰尘,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裤子右腿膝盖的地方被染黑一块,脸上头发上落着点点秽迹,双手都是泥灰,整个人像是从战火里跑出来了,柳栀言忍不住笑了。
“袁沛,你这是去打仗了,怎么一身灰啊?”说着上前把袁沛肩上的灰尘拍掉。
袁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把手伸到他面前打开,戒指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柳栀言面前。
柳栀言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一下,笑容滞留在脸上,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眉头皱在一起,嘴角开始抽动,却迟迟不接过戒指,他抬头看着袁沛,眼中没有一丝该有的喜悦。
袁沛拉过柳栀言还停留在他肩上的手,想把戒指给他戴上,柳栀言像触电般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袁沛。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戒指了吗!你这样做干什么,让我感动,感激你,还是让我愧疚自责?你冒着危险就是为了去捡一个被人遗弃的物品,我不需要你去为我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我陷入困境了!”
袁沛看到柳栀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想抱着他安慰一下,但又害怕身上的灰蹭到他身上。袁沛把外套脱掉扔到地上,走过来从身后搂着柳栀言,只是把他圈在臂间,手小心翼翼地微抬着,害怕碰到柳栀言的衣服了。
“栀言,我知道如果是以这种方式摘下戒指,你心里肯定会惦记着,我也会自责,我不想你摘下它只是个意外,你明白吗?”袁沛凑近柳栀言,在他额角留下一个吻。
柳栀言转过身,手挣脱袁沛的束缚,拉下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激烈而炽热,袁沛愣了一下就与他缠吻起来,柳栀言在他嘴上狠咬一下,血腥味立即在口齿间蔓延,充斥着整个口腔,柳栀言舔舔他的嘴角,放开手。
“如果你以后瞒着我再做傻事,我就咬死你!”柳栀言嘴上说着狠话,身体却贴了上来,紧紧抱着袁沛。
没想到平时像兔子一样温顺可爱的人也会这么冲动,袁沛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果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一场意外惹来的矛盾在两人心中留下的阴影终于被挥散。袁沛准备把戒指给柳栀言戴上,柳栀言只是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袁沛,失而复得虽然还是以前的东西,但心态却早已不同,他是你为我摘得的星!以后我会带着他,因为他有你的爱!”
柳栀言抚上袁沛的脸,用手将他脸上的灰迹一点一点擦干净,他从来没有见过袁沛这么狼狈的样子,就算是那次地震也没有这么脏乱不堪,那么镇定的人居然也会这么冲动,不知道他还有多少面等着自己去发掘。
柳栀言万万没想到等他完全发掘出袁沛的各个方面时会变成怎样无法控制的局面,一切就像一个泥潭,而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16、野餐与惊喜
袁沛把自己清洗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柳栀言和陶可他们在准备野炊的东西,厨具和食品在来时都提前准备好了,他们问居住地的主人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四人拿好用具开始前往。
一片方塘给山麓小乡带来几分灵动,水边有大片芦苇,沿着河岸排列延伸,参差不齐,叶片早已被秋风染上黄褐色,所有的芦苇都向着一个方向摇曳,在水面上映出清晰倒影,芦苇的花絮迎风飘荡,漫天飘扬着飞絮,如同雪花飞扬。
水面泛着深蓝色,阳光普照的芦苇倒影在水中显露着灿灿金黄,高山倒映其中,风拂过水面,掠起粼粼波光,倒影也随着波动运动起来。
岸边有一口老井,石头堆砌的井沿显得十分光滑,井边还放着用绳子拴住的水桶,虽然,现在农村各家有井,也用电抽水,但是这个距离较远的水井也还没有被人遗忘。
离井不远的地方还有用水泥砌的灶和石桌石凳。听村民说,这里是每年杀年猪的地方,深冬时节,村民会拉着自己的猪到这里宰杀。
四人顶着太阳,迎着微风,来到这里,看着怡人的风景,四人心里是难以言喻的舒畅,更多的是矛盾的化解让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四人把东西放到石桌上,开始分类。
“今儿我给哥几个露个好手,要知道我的手艺可是征服了我男人的胃,只可惜今天工具简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的发挥!”陶可说着撸起袖子,开始扒拉食材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知道你能干,你的手艺不仅征服了萧诺,还曾经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哎哎,我的鱼!”柳栀言笑着调侃他,看到陶可拿起保鲜袋包着的鱼,一把夺过来,“这是袁沛说好了要给我做的鱼,你不准抢!”
“切,重色轻友的家伙,以前对你那么好,真是白瞎了!”陶可受伤的眼神向柳栀言投来。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了么,我对你不是挺好的么!”柳栀言把鱼放到自己面前。
“行了,不碍事!”陶可摆摆手,面向萧诺,“你看人家老公都会做饭,就你不会!”
萧诺打开一瓶水打开递到陶可嘴边,陶可受宠若惊,接过来喝一口,水还没有咽下,萧诺脸凑近,“因为你是我老公啊!”那声音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能抖落一地了。
“噗!”陶可把口中的水尽数喷出,然后看到正瞅着他的萧诺狡黠的笑容,果真,这家伙不会这么好心,一切都是有阴谋的,永远不要指望他变得那么温柔体贴,早知道就把水喷在他脸上。
柳栀言擦掉被殃及的脸上的水,袁沛眼含笑意看着他们吵闹,细心地柳栀言头顶飘落的飞絮摘掉,他和柳栀言虽然感情不错,但柳栀言性格内向,肯定不会像他们一样如此欢脱。
陶可撘灶开始大展身手,萧诺给他打下手,帮他提水洗菜,烧火添柴,倒也显得十分和谐。柳栀言和袁沛负责烧烤,炽热发红的碳将热量传递到鲜肉上,冒出的水滋滋作响,熏起的烟随着微风飘散,传向远方。
袁沛看着柳栀言翻着烤肉,认真的撒着调料,一脸期待的模样,突然心就安定了下来,似乎就连昨天的争执都变成了记刻爱情的回忆。不知道这份宁静是否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
色香味俱全的几个菜在陶可熟练的翻炒间一个一个落盘成型,袁沛的葱香鱼也毫不逊色,几个味美的菜,一大盘烤肉,几罐啤酒,倒也显得丰盛。
“干杯,冬季游山顺利进行!”陶可一起哄,四罐啤酒相碰,几人都喝了大口。
“来来来,尝尝大厨的手艺,不要客气,嘿嘿!”陶可自我感觉良好,说话都不带脸红!
柳栀言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感动,陶可,你的厨艺还是那么好!”说着又挑了一筷子鱼,“嗯,还是袁沛做的鱼更好吃!”说完还调戏地看看陶可。
陶可立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只差从凳子蹦到桌子上,用筷子一下把正要夹菜的柳栀言的筷子按在盘子里,“你这只馋猫,竟然敢调戏我,不许你吃我做的菜,去吃你家的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