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一)——春溪笛晓

作者:春溪笛晓  录入:02-23

吴弃疾接过药箱,手指在它背后拿到划痕上抚过,心里有些难受。季春来带着他游走各地行医的日子在他脑海里慢慢回放,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准备去东瀛留学的前一天晚上,季春来把这个药箱交给他:“这代表着我们师门的传承,我把它交给你了,你在外面不能给我们师门丢脸。”

吴弃疾当然知道这个药箱的重要性,小时候他不小心在上面划了一道划痕,季春来足足罚了他一个月。

最后还是因为他熬不住病倒了、哭丧着嘟囔“不就是个药箱吗……”,季春来才叹息着说:“是我把它看得太重了,你师祖拿着它的时候也只把它当平常药箱对待。确实啊,不就是个药箱吗?我还不如你看得透。不过它代表着我们师门,也是你师祖留给我们的唯一一样东西,该爱惜的时候我们还是要爱惜好的。”

吴弃疾至今还记得从季春来手里接过药箱时,那种从心底发出的颤动,他当时就抱着季春来大哭,发誓绝对不会丢了师门的脸。

结果他却没有做到。

不能怪师父不认他、不能怪师父不见他,因为正是由于师父在他身上寄予了那么多的期望,最后才会那么失望。

吴弃疾拿着药箱跟许国昌道别,跟人打听到季春来在哪里后就找了过去。

这时候季春来正在和其他医生二次辨证,敲定最后的治疗方案,郑驰乐坐在他旁边快速地记录着。

吴弃疾也不进去,静静地站在窗边往里看。

知道郑驰乐成了自己的“师弟”时吴弃疾当然很吃惊,吃惊过后又有些欣慰,因为他知道郑驰乐这小子有多机灵,绝对能比自己做得更好、更让师父满意。

他没有在意越来越疲乏、每一个细胞叫嚣着想要休息的身体,站在外面一直等到里面的二次辨证结束。

季春来带着郑驰乐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吴弃疾。

郑驰乐有些吃惊:他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吴弃疾也不顾周围的侧目,将手里的药箱递到季春来面前。

他张唇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上季春来望过来的目光,吴弃疾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在吴弃疾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季春来在斥喝:“胡闹!”

依稀像来自于他还年少的当年。

第四十章:问路

吴弃疾本来就精通医术,身体自然没什么大碍,只是连日奔波不断,见到季春来心情又乍喜乍悲,才会突然昏倒。

季春来看到吴弃疾倒下也是吃了一惊,跟着其他人一起把他送到邻近的病房休息。众人都看出季春来和吴弃疾之间有点儿不对劲,有默契地退出病房。

只有郑驰乐还呆在里面。

季春来给吴弃疾把过脉后确定这只是疲累过度,转头对郑驰乐说:“乐乐,我还要去那边,你在看着他。”

郑驰乐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

季春来离开后不久吴弃疾就醒来了。

郑驰乐吃了一惊。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遵循身体的本能休息够再说,吴弃疾却硬是强迫自己违背本能需求,真不知该佩服他的好毅力还是骂他胡来。

郑驰乐说:“吴先生你需要歇着。”

吴弃疾看着他没说话。

气氛有些静寂。

郑驰乐拿起一边的药箱放在床前:“师父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吴先生你还是先拿着吧。”

吴弃疾终于开了口:“这个药箱,往后也许会交到你手上。”

事实上,吴弃疾第一眼看到郑驰乐的时候吴弃疾就觉得这小孩和从前的自己很像。

他原想着收郑驰乐当徒弟,好好把郑驰乐教好,然后将药箱交到郑驰乐手上,让郑驰乐代替自己去找季春来。

想不到郑驰乐自己拜入了季春来门下。

吴弃疾闭起眼,语带叹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就在郑驰乐以为他要休息的时候,吴弃疾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沉沉地望向他:“要听听我和你师父的故事吗?”

郑驰乐当然很想知道,可他觉得吴弃疾目前不应该撑着。

他摇摇头,坚定地说:“不想!”

吴弃疾笑了起来,没管郑驰乐的回应,娓娓谈起过去的事。

吴弃疾是怀庆省的人,家乡位于怀庆省和华东省交界处,与东瀛隔海相望,是个繁华的沿海城市。吴家祖上小有资产,但吴弃疾有个只爱文墨不爱财的祖父,他祖父在战争时期将全部财产献给了军方,吴家祖业也就七零八落,只有早年积攒的文化底子还传了下来。

吴弃疾的父亲跟他祖父最像,有着文化人的独特情怀,两个人对吴弃疾这个第三代都寄予厚望,希望他成为辛弃疾那种满怀爱国之心的文坛豪客。可惜的是吴弃疾打小比较喜欢学医,遇上季春来后更是一头扎了进去。后来恰逢建国初年的动乱时期,吴家祖父见劫难将至,狠下心将吴弃疾托付给季春来。

师徒俩开始游走各地。

多年以后吴弃疾那位远嫁东瀛的姑姑找到了吴弃疾和季春来,说服季春来让吴弃疾到东瀛留学。

吴弃疾随着年岁渐长,朦朦胧胧地了解到自己已经举目无亲,乍逢亲人也有点激动,央求季春来答应这件事。

亲情本来就是人生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吴弃疾的姑姑情真意切地开口,吴弃疾也有心跟随她去东瀛,季春来自然不会不答应。

临别前一晚,季春来将代表着师门传承的药箱交给了吴弃疾。

吴弃疾到了东瀛后他姑姑果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带他去见导师、带他熟悉环境、亲自教给他许多东西。

这一切表象被撕裂是在两年之后,他姑姑告诉他祖父和父亲的死因:在建国初年那场动乱中被人陷害而死。

这个“真相”让当时还是个懵懂少年的吴弃疾红了眼,发誓要找那些人报仇雪恨。

后来在姑姑的支持下他回了家乡。

他打着吴家的名义周旋于祖父和父亲的旧交之间,积极地“重建”吴家,自认是“复仇者”——实际上却成为了他姑姑的丈夫那家东瀛财阀在国内的暗棋。

再往后就是他察觉不对,跟东瀛那边撕破了脸。

为了摆脱那边的控制,他运用自己的“优势”对姑姑的儿子下了药,意在表明自己决裂的决心。

姑姑为了“表弟”妥协。

吴弃疾不知道这些事传到季春来耳里时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从后来发生的一切看来,季春来得知的事情显然对他不太有利。

他讲完后转过头看着郑驰乐:“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事。”

郑驰乐沉默下来。

如果他处于吴弃疾那种环境的话,恐怕也会犯下相同的错误。在仇恨面前,判断力这种东西是最难保住的,吴弃疾就算曾经被人利用也不是不能原谅的事。

至于师父那边……

郑驰乐问:“当年你和师父联系要经你姑姑的手吧?”

吴弃疾抬手摸摸郑驰乐的头:“你果然聪明。”

他姑姑虽然妥协了,但显然也没打算让他过得太舒坦,她也没打压他,只是让季春来厌恶起他这个徒弟,从此不肯再见他一面。

吴弃疾恨得不轻,又怨季春来只信外人不信自己,从此憋着劲要往上爬,爬到最显眼的地方,让季春来不得不听到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在他咬着牙苦心钻营时,竟然听到了季春来入狱的消息。

吴弃疾从来没有那么悔恨过。

季春来那种脾气是最容易开罪人了,他的性格太直了,直到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

吴弃疾一面打听内情,一面后悔自己为了赌气没有继续去找季春来,毕竟要是他也在的话说不定可以挽回一下。

吴弃疾盯着郑驰乐,叮嘱般说道:“你要好好跟你师父学东西。”

郑驰乐正色说:“你要好好休息。”

吴弃疾说:“恐怕还不行。”

他话刚落下就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郑驰乐一愣,转过头却见到关靖泽和关振远站在那儿。

原来今天正好是公休日,魏其能把郑驰乐两人送到后就去找关振远。

魏其能向关振远汇报岚山那边的进展,关振远一手发起东边的治污行动对华中省的经济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幸而岚山这边的项目及时跟了上来,光是成钧申请下去的栽培基地就安置了不少人。

人安顿好了就好办了,只要人不乱,大的问题肯定不会有。

关振远不是没魄力的人,但这几个月来依然过得不太踏实,听到魏其能说成钧那边已经有了定案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没想到刚舒了一口气,就接到了许国昌的电话,原来是吴弃疾病倒了。

这几个月里关振远和吴弃疾的往来渐渐多了起来,对吴弃疾的才华十分倚重,听到许国昌的话后多问了几句。

一问之下才知道季春来和吴弃疾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

关靖泽知道郑驰乐也来了,就跟着关振远一起去省院那边。

关振远把买来的水果放到桌上,抬手蹂躏郑驰乐的头发:“乐乐,考完期末考了吧。”

郑驰乐点点头:“刚考完没几天。”

关振远问道:“考得怎么样?”

郑驰乐“唔”地一声,瞧了关靖泽一眼:“比他少一分。”

说起这个郑驰乐的怨念可就深了,他在语文作文、英语作文这两方面怎么比得过向来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关靖泽。

这种主观的东西本来就难拿满分,更何况他还得纠结怎么写才能符合自己的年龄,简直痛不欲生!

郑驰乐一脸纠结。

关振远见他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心里乐呵得很。他知道郑驰乐和关靖泽一直有在通信,那些信他也瞧过两眼,写得那叫一个老成,弄得他觉得两个小鬼都快成精了。这会儿听到郑驰乐跟同龄人一样和关靖泽较劲,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还是小孩子。

关振远揉揉他的头发,转向吴弃疾:“吴老弟没事吧?”

吴弃疾说:“一定是老许那家伙小题大作把你找来了吧?那家伙就是爱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还不晓得吗?休息一下就好。”

关振远坐下给他削苹果:“能医难自医啊,你还是找人看看比较好。”

“哪用那么麻烦,说起来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谈谈。”吴弃疾对郑驰乐摆摆手说:“乐乐你跟靖泽出去玩。”

郑驰乐绷起脸:“你该休息了!”

吴弃疾被他逗笑了:“郑医生您放心,谈完我就休息。”

郑驰乐知道吴弃疾这种人是劝不了的,转过头跟关振远交待:“顶多让他多撑三十分钟。”

关振远也笑了起来:“行,保证落实监督工作。”

得到了关振远的保证,郑驰乐跟关靖泽一起往外走。

关靖泽注意到郑驰乐穿着自己买的外套,心情变得非常好。

出门时他见天气有点冷,也把新买的外套穿上了,两件外套款式差不多,他这件的颜色深一点、郑驰乐那件颜色浅一点,站在一起非常和谐。

郑驰乐当然没注意到关靖泽那点儿的小心思,他跟着关靖泽走到落了满地落叶的林荫小道上,踩得枯叶咯吱作响。他扭头瞅着关靖泽:“你怎么也过来了?”

关靖泽说:“魏叔来我们家找爸谈事情,他说你也来了,所以我过来瞧瞧。”

他们这几个月频繁通信,感觉倒是熟稔多了,郑驰乐也不觉有异:“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关靖泽说:“也没什么事,不过佳佳开始学爬了,满屋子爬来爬去,你要不要去跟她玩玩?”

郑驰乐怔了怔,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点点头说:“也好。”

两个人正准备找个地方聊天,突然见到一个身穿米白夹克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是个长相相当好看的中年人,脸颊上的笑纹非常明显,显然是个常常笑的人。

他和气地问:“小朋友你们好,知不知道住院部在哪里?我想去这个病房探望一下朋友,他孩子出了点事儿。”

郑驰乐接过他手上的纸条一看,愣住了。

居然是那两个病婴所在的病房。

第四十一章:惦念

郑驰乐联想到田思祥说的话,心里打了个突,一下子警惕起来。

见他久久不说话,中年人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突兀:“不知道吗?我再找人问问。”

郑驰乐说:“我知道在哪,我领你去吧。”

中年人笑了起来,面容显得格外可亲:“那就谢了。我这个人别的都不怕,就怕一个人出门。这次来淮昌本来有几个人陪着的,可他们都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一个人找到这边时老毛病又犯了,找不着路啊。”

郑驰乐和关靖泽听他语气和缓,对视一眼,郑驰乐接话:“其实省院的规划很简单的,住院部大楼底下也有平面图。”

中年人说:“说了你可能也不信,就算你给我拓一张图手里拿着,我也找不着路。以前我北上打拼,本来打算去首都的,结果不知怎么就跑到华北省去了,东南西北中我是一点都分不清哪!”

郑驰乐听到他说华北省,心里的怪异感更深了。

走在郑驰乐身边的关靖泽始终皱着眉。

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非常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脑海里搜索了老半天,关靖泽还是没能将记忆中任何一个人跟眼前的中年男人对上号。

郑驰乐和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很快就抵达了病婴所在病房。

这时田思祥和刘贺已经将该换掉的东西都换掉了,孩子的奶奶和外婆分别给两个孩子洗澡,用的不是开水,而是药汤。

季春来在一边指导她们该怎么做。

两位母亲趁着有人照看孩子的机会小睡补眠,田思祥和刘贺则静静地坐在病床边,两个人都很沉默。

中年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田思祥和刘贺像是受惊了一样,一起抬起头来。

等看到中年人时他们的脸色唰地一变。

郑驰乐和关靖泽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判断:有问题。

中年人却敛了笑容,静默地将果篮放到桌上,对田思祥和刘贺说:“小田,小刘,我来这边办事,听说了你们的事,这心里实在过不去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我想来想去,觉得问题是出在我们那儿里的,毕竟弟妹她们是在我们那儿出了事儿才走的,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医药费,要是不够的话你尽管找我,我的电话没变,就算我不在也有人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接。”

田思祥和刘贺哼哧了老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田思祥的母亲和刘贺的岳母都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田母边给孩子穿衣服边询问:“祥子,这是谁啊?”

田思祥和刘贺对前两年的遭遇都守口如瓶,听到田母的问话后根本不知该怎么回来。

中年人也不在意田思祥两人的反应,他拿着没给出去红包走到田母他们那边说道:“伯母你们好,我啊,是小田他们以前的老板,说起来我也是老雁镇的人哪,我是杨铨啊,记得吗?老杨家的杨铨。以前我不懂事,出去以后才知道世事艰难……唉,不提也罢。我这次来淮昌听到你们家出了事,这心啊就一上一下的,平静不下来。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医药费,你们拿着。”

小镇子的人大多相互认识,杨铨一说老杨家,田母就想起来了:镇子南边的老杨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顶有出息,很多年前就进了镇政府做事;另一个却是个流氓,平时游手好闲不说,还常常调戏别人媳妇、偷看姑娘洗澡,后来被人举报说他犯了“流氓罪”,听到有人来抓他后连夜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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