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奕的手机在震,他打开一看,说:“她居然说她已经上去了。”他把手机休眠掉,塞进外套口袋里。
苏衡拉开玻璃门。明奕说:“进去吧。”
——正文完——
番外:毛毛球的夏天
一切仿佛陷入一种常规,明奕每天依然工作狂,苏衡宅在家看书听碟码字做饭,直到夏天又来,止云像抽了温暖南风一样迷上打羽毛球。一
开始她说服依薇去打,一人背一个个拉风的YY大包,里面塞了一身衣服两把拍子几个球,英姿飒爽地上球场去。公司的司机送她们,目的地
是明奕打听好的,一所大学的羽毛球馆,因为奥运基建而设施甚好,像个俱乐部一样,一进门就是豪华的接待台,打球费用不菲,里面自然
就人少。间或也确实有财大气粗的学生在打球,哪怕就算认出她来也无非指点几下,败不了江小姐坚定不移的兴致。
于是每周四下午,公司的那辆白色吉普车在两侧夏木葱茏的校道上停下来,两个小女孩子噗一声跃出车外,像两只跳跃的小鹿,飞快穿过马
路奔向毛毛球馆。吉普车刷一声往后倒去,那速度和风度恰证明司机是多么的训练有素。
可是依薇这小妮子看起来那么强干却也运动不能,打了两回就败下阵来,连连推脱,跟明奕讲她再也不去了。止云无比泄气,作为一个从小
信奉每天锻炼一小时的业余体育健将,她竟然找不到下一个球友——明奕自然是不行的,止云要是说得动他,那他就不是陆明奕了,或者是
止云不是止云了。
总而言之,明奕苦恼于为江小姐勾搭一个好球友,此人最好生猛能打,口风密实,还有最重要的是,江小姐本人必须中意。
明奕那时正烦,老板提携进公司一个实习生,可惜除了送报纸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新一期《古典》,随口问:“你
认识什么人会打羽毛球嘛?”
苏衡说:“什么,鲍春来?”
明奕吓一跳:“不是,我是说,我们认识的人。你认识鲍春来?”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怎么了?”
“没什么。止云要找人打羽毛球。”
苏衡没说话,明奕以为这就是一个苏衡式的否认了,结果半天后他凑过来说:“我会。”
当江止云真的要和苏衡去打毛毛球的时候,明奕实在只能用诧异非凡来形容。他还真期待同样抽了南风竟然向止云毛遂自荐的苏衡可能不符
合止云“中意”的要求,但确实,现在的止云也不是以前的止云了,她风度翩翩,欣然应允。
这一趟明奕简直不能不跟去,然而小实习太废柴,他不得不回公司收拾烂摊子,捣灭原定计划。于是他眼巴巴看着苏衡也换了一身运动装—
—止云说借他球拍就是了,行头十足地去了。吉普车开到楼下,止云早就坐在里面。明奕正拿着一支运动饮料,止云笑他“不运动的是你,
最先喝运动饮料的也是你”。苏衡一脸淡定保持沉默。明奕挥挥手让司机大哥迅速撤退。
结果那天下午他还在公司就接到止云的电话,对方有种双手按住他肩膀猛晃他身子的架势,大吼说:“你根本想象不到啊……”
明奕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止云说:“陆明奕你真不能跟他分手了,要不然就再也没人跟我打球了……”
明奕说:“你究竟在说什么话?”
她几乎带着哭腔说:“苏衡他太厉害了,你根本想象不到啊……”
晚上他回到家,看见始作俑者趴在客厅沙发上看一本纸页发黄的书,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头发还滴水,浑身都是运
动完后又洗完澡的荷尔蒙气味。明奕往屋里晃了一圈,出来说:“你连晚饭也没吃?”
苏衡抬头看他,他神经错乱地觉得竟然有那么点狗狗眼:“打完球不饿了。”半晌又补上半句:“我是说我。”
明奕无语,拍开他也坐到沙发上,自己喝了口半凉的茶水。
明奕说:“今天好玩吧?”
苏衡说:“还好。”
“下次还去不去?”
“可以考虑。”
他又喝了口半凉的茶水。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
“英国人也打羽毛球?”
苏衡说:“不打。英国人只划船。”
明奕还在想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明确的含义,苏衡已经从他身后坐起来扳他的身子,按在沙发扶手上。水从他头发滴到他颈窝里。明奕想,好
痒,划船什么的。然后伸手把湿漉漉的头按了下来。
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当天晚上他趴在床上吃外卖肉酱千层面的时候又想,毛毛球还有如此的副作用。这当然也不是一个他完全反对的计划。没错,它不是。
很快就到了第二个毛毛球日。苏衡显然和止云互通过信息,甚至没有通过他就约好了同去,结果这次的司机不是原来那个特酷的吉普车大哥
,是西装革履的陆明奕。开进校园单行道上差点撞上路障的陆明奕。坐在场边红色塑料椅上发呆的陆明奕。
于是场上开打,苏衡显然是在让着止云的,但喂球喂到这样不着痕迹也算赏心悦目,陆明奕数回合数数数数到所有绵羊都已经跳过围栏睡着
了去,白色小球像节拍器一样左右跳跃永无疲倦,球鞋来来回回擦过地面的切分音,室内球场突然一下就太热了,直到某个时刻他突然意识
到自己正保持着瞪眼张嘴的呆怔神情不知已经多久,才一个激灵又挺直腰板恢复人魔鬼样。
中场休息时止云到洗手间,把他们两个留在场上。苏衡捏着一瓶水,举着拍子晃过来,说:“你要不要打?”
明奕眯眼笑:“我恐怕连球也会漏掉嘛。”
苏衡啧了一声。
明奕继续眯眼笑,偏头看止云还没有出现,于是接过球拍往场里走。亏他还穿了一双皮鞋。苏衡拿了止云的拍子,在另一边发球给他。明奕
站在后场,高远球猛抽一拍子。
只听得一声漫长的“刷——”大概是被各人心思戏剧性地放大拉长了,简直风声中都能听出话来一般。
球落到另一边,没出界,苏衡倒也不接,只是看着他就开始一味地笑。
苏衡说:“好厉害嘛。”
结束后他们还是先把止云送回家。止云下车前扳着椅背把身子凑到驾驶座旁边,阴阳怪气了一句:“谢谢谢谢,明奕你最好啦。”
对于这一点,明奕确实持保留意见。倒不是他把全副身家包括男朋友都卖给了江止云女演奏家,倒像是他最亲爱的人把他给卖了。他是陆明
奕,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发生过?反过来还差不多。
所以说在这个毛毛球的夏天,明奕愤愤懑懑,是可以原谅的。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