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四)——春溪笛晓

作者:春溪笛晓  录入:02-23

就好像想带他从那看不到尽头的孤独和寂寞里面走出去。

可也不知为什么,梦里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噪声,类似于剧烈的碰撞和爆炸。

画面碎裂,郑驰乐也随之消失。

叶沐英醒来后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在最后一次跟母亲见面回来后,叶沐英提交了去怀庆“取经”的申请。

他再一次见到了郑驰乐。

郑驰乐比上次见面时要拔高了不少,笑容却还是挂在脸上,走在路上总是能碰上许多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的人。

叶沐英小心翼翼地旁敲侧推,确认了郑驰乐并不厌恶他的性向后才回奉泰。

叶沐英又将郑驰乐的信看了一遍,以手支撑着额头闭上眼睛,隔绝了眼底的渴望。

就算郑驰乐并不反感也没有用,他喜欢的是意气风发的郑驰乐,这份感情他永远不会说出口,因为他不愿亲手折断郑驰乐的羽翼让他无法在翱翔于苍穹——即使那样也许能把郑驰乐留在他身边。

叶沐英抽出抽屉最底下的合照看了一眼,又把它压了回去。

然后他开始提笔给郑驰乐写信,信里第一次提起了他的心上人。

他已经把这个“心上人”的一切都给设定好了,包括“他”的性格、年龄、出身,甚至还有常说的话和相处时的模式。私心里,他希望有些永远不敢说出口的话借由“心上人”这座桥梁传递到郑驰乐面前。

他害怕如果一直这么压抑着得不到半点宣泄,自己总有一天会忍耐不下去。

郑驰乐这边从叶沐英开始谈起心上人时就把他的信从公共信件那边取了出来,摆放到私人信件那边。

公共信件是关靖泽能看的,叶沐英这些事郑驰乐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以关靖泽那脾气,知道叶沐英的性向后指不定会把叶沐英当贼来防!

对于叶沐英感情上的事情,郑驰乐都是开解和宽慰居多,不时也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边是借机倾诉,一边是有心宽慰,竟也聊得顺畅。

不过郑驰乐也没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他整个秋天和整个冬天都在为大棚种植和高山滑雪场奔走。最让他憋屈的是白云谦是柳泉那边的第二号负责人——第一号是关靖泽,所以他代表延松去跟关靖泽商量事情的时候白云谦总会杵在那儿。

他感觉特别憋屈。

偏偏他还不能耽搁公事,只能强忍着不乐意好好跟他们说正事聊提案。

两县的一把手本来就不和,郑驰乐到柳泉办事白云谦总会奉王长云的命令为难为难,郑驰乐知道关靖泽卡在中间也难做,只能把心态放到最平,正正经经地听白云谦挑刺。

关靖泽也忙,不知道王长云还绕过他跟白云谦那样交代过,有时有事儿出去了还会把事情全权交给白云谦负责。

像这会儿关靖泽不在,白云谦又拿着郑驰乐提出的方案找碴:“我觉得这一点还得再核实核实,要是数据不准确后果会很严重,要不你再去跑一趟?”

郑驰乐火气也上来了。

前面白云谦挑刺儿他都忍了,因为虽然得跟白云谦磨磨嘴皮子,最后也没影响到正事。

因而他一直都理性对待白云谦的刁难,甚至根本没在关靖泽那边说起过。

这次他拿出的是做了两个月调研的数据,白云谦轻飘飘地来一句就让他推翻重来,这不是蹬鼻子上脸——越欺负越起劲了吗!

他冷下脸:“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管‘两王’或者你父亲和王书记之间有什么矛盾,别把它带进正事里头!”

白云谦是第一次见郑驰乐翻脸,却也不紧张,镇定地说:“就是因为特别看重这事,我才格外慎重。”

郑驰乐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数据哪里有问题,哪个环节不够规范,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去重做?”

白云谦也不是草包,能搁出话来自然也能挑出错来。周期这么长的一份调研,要找出破绽不难,就看你想不想找。

本来白云谦也很不屑于做这种事的,毕竟他劝白国栋不要接纳秦斌时就是不喜欢秦斌把小事放大的恶劣行径。

可跟关靖泽接触久了,看着关靖泽每天从早忙到晚,最后还要骑车去郑驰乐那边跟郑驰乐见面,白云谦就为关靖泽感到不值。

郑驰乐的水平显然不如关靖泽,大部分项目都是借了关靖泽的光,关靖泽还得跑上门去给他出谋划策,这值得吗?

郑驰乐这个舅舅也不过是便宜舅舅,又不是关靖泽真正的血亲,白云谦觉得关靖泽根本没必要这么为着郑驰乐!

所以在王长云明示暗示让他挤兑挤兑郑驰乐时,白云谦欣然地答应了,并且贯彻得很彻底。

事实上他没来由地对郑驰乐有种敌意。

郑驰乐这家伙整天笑脸迎人,人缘好得很,才到延松两年、才进县委一年多,就已经有了跟他争组织部部长的实力。早前他不理解王季伦为什么对郑驰乐另眼相看,等深入了解了郑驰乐和关靖泽的关系,他就明白过来了:就跟王长云让关靖泽一跳再跳、直接坐上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一样,都是看在关靖泽背景上。

不同点在于关靖泽确实比谁都优秀,出身也比谁都好;而郑驰乐呢,只是沾了关靖泽、沾了关家的光!

白云谦认为郑驰乐要是没了关靖泽的帮扶,根本不可能走得多远。

相应的,如果他能得到关靖泽的认可、取郑驰乐而代之,关靖泽的青云路上也会多他一个!

白云谦很懂得拿捏分寸。

他见郑驰乐真的有些恼怒,话锋突然就一转,露出笑脸说:“一说出来我才发现其实这都只是些小问题,不用整个推翻重来,只要去把这几个小细节核实一下就行了。这样吧,我找人去做这件事好了,小郑局长——啊不,小郑部长,你坐下喝杯茶吧。”

郑驰乐一口气又被憋回了肚子里。

这就是他没能跟关靖泽说起白云谦这些恶形恶状的原因,他不是要人护着的小媳妇儿,白云谦再怎么为难,最后都是笑容满面地揭过,而且也真的给他挑出点儿货真价实的失误来。

他没法拿这个去跟关靖泽“告状”。

郑驰乐更加憋闷了,站起来说:“不用了,我这就去这几个人家里核查一下,等靖泽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就好。”

白云谦说:“现在正下着雨呢,等于停了再说吧。”

郑驰乐说:“不用,我穿着雨衣过来的。这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指望它停就算了吧。”

白云谦关怀备至地把他送出门:“天雨路滑,路上可要小心。”

郑驰乐说:“我晓得!”

说完就披上雨衣离开柳泉县城,冒着雨花儿前往目的地。

白云谦看着郑驰乐的背影,心情莫名地愉快。

第九章:莲华

郑驰乐的恼火在走在山路上时就冷却下来。

他不想跟人较劲不是不敢,而是在压抑着心里头的反逆心态。

郑驰乐是想好好跟关靖泽走下去的,因此他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任何污黑。秦斌的手段、白云谦的手段,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根本算不得什么。

当初他连对上叶家都不怕,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应对这点儿小事。

可如果在这时候就开始耍手段,往后肯定会更加依赖于旁门外道,这等于是跟关靖泽渐行渐远。

那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要走得更踏实。

郑驰乐借着傍晚的余光走在雨中,脚步又快又稳。

等抵达了需要复查的村落,很快就有熟人认出了郑驰乐:“小郑医生,你来了哟!”

说话的是个老头儿,郑驰乐看一眼就想起了对方是谁:是上回他下乡时碰上的伤了筋骨的老人家。

郑驰乐笑道:“来了,汪伯,你的腿好利索了吗?”

汪伯说:“好利索了,你就那么按了几下就再也没疼过,厉害极了!”他又问,“小郑医生这是来做什么?我们家那小子前些时候差点就没了,也是多亏了小郑医生你救了他的命啊!”

郑驰乐“咦”了一声,纳闷了:“什么时候的事?”

汪伯说:“就是上回送去卫生站的那个大个头,吃了柿子快疼出人命的那个!敢情那兔崽子都没找过你道谢,我回头非打死他不可。”

郑驰乐想起来了,就是上回连微请他过去帮忙诊病时遇到的那个急病病例,当时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喊他“汪老大”来着。

郑驰乐说:“道谢就不用了,卫生站可是收了钱的。”

除了义诊日之外郑驰乐看病一向都收钱,收得多少是一回事,收不收又是另一回事。虽说他不用靠这个吃饭,其他医生却得靠!

要是他开了这个特例,搞到医生都收不着钱了,谁还肯当医生?

理想、志向、抱负,都得建立在温饱得以保障的基础下才能更好地去完成——如果一个人连温饱都无法保证,根本不会有闲暇去考虑这些东西。

至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一套,郑驰乐觉得那不过是在逆境中勉励自己的话儿而已。

汪伯正好就是村长,郑驰乐去他家坐了一会儿,道明来意。

汪伯做事一向仔细,所有材料都分门别类地存放着。郑驰乐秉承着既然来了那就认真做点事的心态,要来相关资料认认真真地比对了一遍,居然真的有了新发现:这个山头盛产食用菌。

这是个小事儿,汪伯在材料里从来都没多提,郑驰乐一直认为附近那些小产出的村子一样,也没留心。

可他看到收成记录上写着的斤数后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边的菇类居然相当高产。

郑驰乐问汪伯:“你们这边出产食用菌?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蘑菇之类。”

他提到了,汪伯也不隐瞒:“这个确实有,每年雨季我们这边的森林里都会长出很多菇,小鬼们都爱去采,特别稀罕的还有省会的酒店特意过来收,开的那个车还真是豪气。”

郑驰乐说:“产量好像还不错,不过大多是自产自销,也没多少进账吧?”否则他在做规划时也不会忽略这一项。

汪伯说:“这都是老山林给的东西,我们每年采得也不多,得给第二年留点种,过了那个量我们是再高价钱都不卖的。而且省会那家酒店叫我们签了个合同,说要长期给那边供应,给的价钱很优厚,我也就签了。这份钱过了我们的手,又按照收菇时登记的量一个个发下去,家家户户都欢喜。不过合同里还有个保密条款,叫我们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把我们这个产地暴露。”

郑驰乐听得有点意思,问道:“那是什么酒店?要是不方便跟我说也没关系,不用在意。”

汪伯说:“这倒是没什么好瞒的,小郑医生你嘴巴严,不会到处说。那酒店叫莲华大酒店,在省会那边好像挺有名。每次来的时候作主的好像是他们的女老板,她人很好,还把我们村很多人招了去做事。”

郑驰乐说:“没想到你们把事情藏得这么严,连县委那边都没通气。”

汪伯有些郝然:“其实我们对王书记不是很……小郑医生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们这边以前是白国栋管的,白家本家就在前面那个山头,他们家跟那个王家不和是老恩怨了,倒是跟柳泉那个王家有往来。你也知道两个王书记几乎是水火不容的,我们这些踩在县界上的老百姓就像夹心饼干一样两边受罪,我们不跟县里通气也是这个原因。”

又是两王的恩怨,郑驰乐也没辙了。

说起来柳泉王家和延松王家其实还有亲缘关系,见了面喊声叔伯兄弟之类的完全说得过去,可两家祖上又发生过严重分歧,两边都认为对方站错了队才导致自己家没落,几十年如一日地相互埋怨着。到了王季伦和王长云这一代,两人总是处于同样的阶层、总是坐着同样的职位,于是矛盾就更深了,早就拧成了一个化不开的结。

两边之所以能够合作,一来是因为郑驰乐和关靖泽这两个催化剂,二来就是因为当初斗得太狠导致彼此的仕途都碰上了危机——王季伦是风评不好,王长云是政绩不行,郑驰乐和关靖泽的到来让他们有了台阶可下,于是他们暂时摈弃成见让两县展开项目合作。

但两家的嫌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现在延松和柳泉都在快速发展,等到两边有足够的能力单飞时,王季伦和王长云都会动“撇掉对方”这个念头吧?

毕竟他们合作是为了度过危机,并不像他跟关靖泽这样想要比肩共进。

一旦由合作关系变成竞争关系,他们很快就会撕破脸。

他和关靖泽能做的也只有加重合作这边的筹码,让两王之间维持在现在这个状态。

郑驰乐说:“汪伯,这个莲华大酒店的电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想跟她谈谈。”

郑驰乐打的是给项目拉投资商,投资商到位的提案跟投资商没到位的提案受重视的程度是不一样的,要是投资商资金充足、底气也足,几乎是一递上去就马上进入筹备状态,能够节省不少时间。

莲华大酒店郑驰乐早就听说过,有次他去沈家做客时沈扬眉就跟她说起过它。莲华大酒店的创始人是个女孩子,名字就叫连华。连华出来创业时家里遭逢噩运,她父母因为在经济跃升期看走了眼落得满身负债累累,结果走到高楼上在她跟她妹妹眼前往下跳。

债主没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放过她,屡屡上门打砸。

连华愣是撑了过来,一间间银行去跑,希望能抵押所有不动产用来创业。这时候私人贷款还不在境界规划范围内,但有个慧眼识珠的老经济学家问过她的详细想法之后为她提供了宝贵的本金。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莲华大酒店。

更难能可贵的是,连华今年才二十九岁!

她年轻、貌美而且有钱,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强人。

莲华本来就在郑驰乐的跑动名单上,意外碰上这样的机会,郑驰乐觉得自己该好好把握。

见汪伯有些犹豫,郑驰乐向他解释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们准备建的滑雪场是保护性开发,但如果按照原来的规划,再怎么保护也会破坏菇类的生长环境。我早就走过县里的大部分村子,他们产的菇类都没你们这边多,也没你们这边好,我觉得你们这儿可以维持原生态的菇类保护区域,到时候再在你们村里建点儿小型民宿,搞些菇类展销会和蘑菇宴之类的活动吸引些人过来——这样的话,冬天滑雪场会给你们带来人气,其他季节你们又可以靠菇类的产销增加收益。我们这边建设得越丰富,各种项目之间也会相互带动,最好的结果我们都是可以想象的——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

汪伯是一村之长,不难消化郑驰乐的话。他心动了:“那好,我把莲华那边的电话给你。不,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连小姐,先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再让你直接跟她谈。”

郑驰乐点点头:“那好,谢谢汪伯。”

汪伯边拨电话边说:“我谢你才对,小郑医生你都是为了我们想。小郑医生你不知道吧,以前县里那边有些人下来了说话都是用鼻孔哼出来的,什么话都套个‘任务’来压我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现在好多了,他们要是态度不好我们是可以投诉他们的!”

郑驰乐笑了:“没错,必须得投诉!”

眼看电话快接通了,汪伯不再说话。

等那头传来“喂”的一声,汪伯才说话:“连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他简单地把郑驰乐想跟她谈事情的意思转达过去。

那边仔细地听完后说道:“好,你让他听电话吧。”

郑驰乐接过话筒。

他自报家门:“你好,我叫郑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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