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五)——春溪笛晓

作者:春溪笛晓  录入:02-23

郑驰乐说:“沐英,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叶沐英有些激动:“要是他今天不是用药而是用枪呢?”

郑驰乐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按在叶沐英肩膀上,让叶沐英坐下来冷静一下。

他说道:“我不是喜欢逞强的人,正相反,我是很惜命。刘启宇敢这么猖狂,那他就要有被逮住的觉悟,我们沧浪军区那边已经开始大换血。方部长虽然是女孩子,但你今天也见到她了,她绝对是雷厉风行的人!而且她还是黄家的准儿媳,下手整顿的时候阻力不会太大,相信会很顺利。”

叶沐英想到黄家的种种恶迹,神色一凛:“怕就怕黄家本身就有问题。”

郑驰乐微顿。

他想起跟黄震军的几次见面,黄震军这人平时表现出来的是爽快、大方、豪迈,偏偏吴弃疾见了他一面之后就让他远离这个人。

关靖泽的舅舅李见坤似乎也对黄震军非常厌恶。

李见坤平时见人就开嘲讽,但见到真正厌恶的人反倒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他觉得对方连让自己嘲讽的资格都不够!

叶沐英出身叶家,韩叶两家在军方的根底都非常深,能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别人多。虽然叶沐英只透露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郑驰乐已经能推测出许多东西。

结合自己所了解的事实,郑驰乐说:“黄首长的岳父是韩家和叶家那两位的故交,而且在开国初那场动乱被殃及,受了许多苦。再加上黄首长又是越战退下来的,立了很多次头等功,所以韩家和叶家并没有反对黄首长接任奉泰军区第一首长的位置,对吧?”

叶沐英点点头。

由于种种原因,韩家和叶家都不能动黄震军。当然,这是在黄震军没有触及底线的前提下!

如果真的有证据证实黄震军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及国家安全,那不管他立过什么功劳、他岳父是什么身份、他结的亲家是什么来头,都无法抵消那种程度的罪行!

郑驰乐作出了进一步推断:“事实上你们已经怀疑到黄首长身上,并且已经着手调查了,负责调查的人大概是……靖泽他二叔同在军方的长子!”

郑驰乐会联想到关靖泽这位并没有见过面的堂哥身上,是因为想起关靖泽的二叔关振衡临行前特意提起了他这个儿子,而且是跟叶沐英、孟桂华排在一起。

可他过来之后却没怎么听说过关振衡这个人,别说见面了,连名字他都无从知晓!

郑驰乐看向叶沐英。

叶沐英早就知道郑驰乐聪明,可没想到郑驰乐会一下子推断出事实。

叶沐英说道:“关家老爷子能走到那个位置,当然不是简单人物。靖泽的父亲是他意外的惊喜,可在靖泽的父亲出头之前他也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靖泽的二叔进军方是他的一手好棋,经营到现在已经颇有些气象。”他陈述自己知道的事实,“奉泰这边韩家跟叶家都不好插手,关家老爷子也就瞧准时机捡了漏。”

郑驰乐听完后不得不感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虽说叶家跟韩家都不好明着插手,可从叶沐英的话里可以知道两家的态度:其实他们都已经判了黄家的死刑,差的只是证据而已!关家真要查出了黄家为祸奉泰、罔顾边境安全的真凭实据,根本不会遇到来自上面的阻拦!

没想到别人骂关老爷子老糊涂的时候他已经想得那么长远,自己的脸皮丢了也没着急,豁出脸继续抓紧关家东山再起的时机!

这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领!

郑驰乐想到曾经跟儿子黄韬在台上唱《血染的风采》的黄震军,心里不由有些怅然。

他叹息着说道:“我其实挺希望那些沾着同胞的血的肮脏事不是我们自己人干的。”

叶沐英见郑驰乐神色不愉,开导道:“真要能干出那样的事,就算是华国人也不能称之为‘自己人’。”他站了起来,“别光顾着说话了,你睡了这么久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去洗漱,我去给你做早饭。”

郑驰乐一怔,点点头去洗脸刷牙。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清晰感觉到叶沐英的目光正跟随在自己身后。

这样的感觉让刚醒来时那种被其他话题强行压下去的复杂心情又被勾了起来。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注视,郑驰乐察觉之后却有点不自在。

如芒在背。

也许真该找个时机跟沐英好好谈谈。

第六十九章:相违

郑驰乐洗漱完毕后就在客厅活动筋骨。

两个人都要去会场,叶沐英的早餐做得很简单,不过考虑到郑驰乐昨晚被人下了药,叶沐英给郑驰乐多煎了个蛋。

换了以前,郑驰乐肯定要调侃两句“沐英你手艺还是这么好,可以嫁人了”之类的,可这会儿郑驰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好吃。”

叶沐英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这种尴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人敲响了房门。

叶沐英站起来去开门,郑驰乐视线也跟着叶沐英走,然后他发现叶沐英看见门外的人后背脊僵了僵。

郑驰乐越过叶沐英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外面。女人保养得很好,没出现半点老态,那双眼睛瞧上去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

郑驰乐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这是叶沐英的母亲、叶伯华的前妻。

当初他们“回来”前叶伯华还没出事,这个女人却无法再忍受那样的生活,抛下那段婚姻跟着别人跑了,在当时是个大笑话。

这也是刺激叶沐英病情恶化的原因之一。

女人后面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表情轻浮,一双眼睛贼兮兮的,不停地往屋里瞟。

郑驰乐微微皱眉。

叶沐英的母亲带着这么个年轻人来找叶沐英,为的是什么事?

他竖起耳朵听着门口的对话。

叶沐英说:“妈,你怎么来了?”

叶沐英母亲笑了笑,对叶沐英说:“进屋里说吧。”

叶沐英第一次想拒绝自己母亲的要求,因为他不想自己最难堪、最难以面对的事情摊开在郑驰乐面前。

他害怕自己再也没办法维持平和的表象,再也没办法平静地站在郑驰乐身边。

叶沐英不动,叶沐英母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有点僵硬。

倒是叶沐英母亲身旁站着的年轻人开口了:“大早上的,外面冷死了,杵着干什么?不欢迎我们吗?”

叶沐英的目光扫向说话的年轻人。

他能猜出自己母亲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年轻人明明样样都比不过他,能力不强、性格糟糕、品德差,偏偏他母亲对他像对亲生儿子一样,还豁出脸恳求他说“你是叶家年轻一辈里最有希望的,我不能耽搁你,只能指着他给我养老了,你帮帮他吧”。

这话说得太诛心了,听起来就像他巴着叶家那边不肯跟她一起生活一样。

每次回想起来,他依然能想起最初听到这句话时的满心冰寒。

叶沐英沉默地站在原处。

郑驰乐意识到叶沐英跟他母亲之间陷入了僵局。他吃完最后一口早饭,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挡到叶沐英前面:“您好,伯母,我是沐英的朋友,昨晚在这里打扰了沐英一晚。”

叶沐英母亲身边的年轻人怪道:“我说要借住几天的时候不是说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吗?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吧?你们这些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都在鄙夷……”

年轻人的话让叶沐英母亲一脸尴尬,她仿佛也没料到年轻人会这么失礼。

郑驰乐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舍得带这么一个人来往自己儿子胸口捅刀子。叶沐英那么沉稳有度的人都不愿意让他们进屋,可见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非常过分的事。

毕竟叶沐英是那么重视亲情的一个人。

郑驰乐耐心听完年轻人怪里怪气的话,脸上露出对方口中那种非常和气的笑容:“你知道就好。”

年轻人一愣,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

郑驰乐好心地解释:“无论你跟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都和沐英无关,法律上沐英要赡养这位女士,但没有必须为她赡养你这种四肢健全的巨婴的义务。如果你还是听不懂的话,我就直接说吧——沐英不欢迎你来这里,懂了吗?”

年轻人对上他冷淡却又锐利的目光,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他后面就是台阶,这么一退一不小心就一趔趄,险些栽下台阶!

叶沐英母亲赶紧扶住他,关心地说:“小心点!怎么突然往后退?”

郑驰乐嗤笑一声:“果然是巨婴。”

年轻人涨红了脸:“你不要侮辱人!少在那里狗眼看人低!我迟早会出头的!”

郑驰乐说:“你所谓的出头,是指靠着沐英给你搞关系、开后门,然后你坐等升职加薪吗?难怪你脸这么红,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对吧。”

年轻人怒瞪着郑驰乐:“你是谁!”

郑驰乐没看他,反倒看向叶沐英的母亲:“我说了,我是沐英的朋友。”

叶沐英的母亲对上郑驰乐的目光时微微一愣。

郑驰乐没有说半句指责她的话,意思却摆得很明白:他只是叶沐英的朋友,却站在叶沐英这边维护他;而她作为叶沐英的母亲,却站在另一边拿着利刃捅向叶沐英胸口。

叶沐英的母亲看向始终一语不发的叶沐英,一时有些无措。

她嘴唇动了动,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还是叶沐英开了口:“进来吧,春寒料峭的天,早上也冷。”

郑驰乐动作闻言微顿,接着毫不犹豫地让开了门口的路:“请进。”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边往里走边对叶沐英母亲说:“沐英布置这里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当时他来了好几封信给我看设计图呢。”他的语气非常亲近,完完全全是对待长辈应有的谦恭。

叶沐英母亲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叶沐英的家,这原本应该是她跟叶沐英一起生活的地方,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偏向自己喜好的部分。

郑驰乐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微笑着补刀:“我记得那时候沐英还问过我很多食谱,特别是肠胃不好应该怎么用药膳去疗养。我过来后尝过几次,沐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肯定练习过很多遍……”

叶沐英听不下去了:“乐乐,不要说了。”

叶沐英母亲第一次看见这个儿子痛苦的表情。

叶沐英这个儿子从来都坚强又沉稳,别的孩子都在为玩具争吵的时候他总是独自拿着书坐在安静地地方翻看,仿佛那里面已经有令他沉迷的东西。

每次她想叫这个儿子为自己母子俩争取一下,多表现一下的时候,叶沐英总是用那乌黑又通透的眼睛望着她,就好像看透了她所有的奢望和所有俗套的念想一样。生在那样的家庭,谁不希望母凭子贵、带携母家?可惜叶老爷子脾气有名的冷硬,真想从叶家这里分杯羹比登天还难。

儿子的平凡、丈夫的荒唐,让她开始对生活感到失望。

直到她的丈夫、叶沐英的父亲叶伯华第一次打了她,她这个儿子才慢慢有了改变。只是对上叶沐英那双早熟的眼睛时,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像她、也一点都不像他父亲,他生来就跟他们不一样,言行举止都彬彬有礼,目光更像是能看透一切似的,只要跟他视线相触,一切不堪的想法就会无所遁形。

从那时候起,这个儿子就稳稳地站在她身前。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他总是能交上出色又可靠的朋友、他总是能获得众多师长的赞许和提携,比之她和他父亲,他实在太优秀了。

所以她总是觉得这样的儿子不像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他跟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早前无论她怎么哄、怎么骗、怎么恳求,他都不愿意稍微露个头、让老爷子看高他一眼,直到她都绝望了、认命了、放弃了,他才施施然地在同辈中出头。

那种从容的姿态让她感到心惊、感到陌生,也感到心寒。

而眼前满脸伤怀的叶沐英,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叶沐英母亲怔怔地看着自己儿子,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郑驰乐扫了眼叶沐英母亲的神情,伸手搭在那个年轻人的肩膀上:“你们这么早过来,都没吃早饭吧?进来帮把手,随便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郑驰乐说得随意又自然,听起来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是相当熟稔的老朋友。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跟着他到了厨房。

郑驰乐问:“会洗菜吧?”

听到郑驰乐真把自己当“巨婴”了,年轻人说:“当然会!”

郑驰乐塞给他一把青菜:“洗干净,我给你们熬个青菜瘦肉粥。等下我们就要去会场那边开会了,你记着该熬多久,时间到了就揭开让它再煮十分钟。”

年轻人边听边点头,等缓过神来又怒骂:“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郑驰乐朝他一笑:“你不饿吗?”

年轻人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直响。

郑驰乐隔着衣服拍拍他的肚皮:“跟谁过不去都不该跟自己过不去,对吧?”

年轻人瞪着他。

郑驰乐微微地笑了笑,站在一边淘米。

郑驰乐这个已经吃过的人都动起手来了,年轻人只好闷不吭声地站在他身边洗菜。

郑驰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气氛比之一开始的剑拔弩张早就不太一样了,年轻人听到郑驰乐的问话后就先认了错:“我刚才语气不太好,是我不对。”

郑驰乐微讶,转头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说:“可叶沐英就对吗?婶婶嫁给我叔叔的时候,他根本都不露面,连电话里都只给了一句假得不能再假的祝福。那几天我婶婶都郁郁寡欢,我叔特意找我过去陪她,婶婶真是很好的人,我把她当自己妈妈来着!”

郑驰乐倒没想到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挑了挑眉,问道:“你要是真把你婶婶当妈妈看,怎么会故意挑起他们的矛盾?”

年轻人没了最开始的毛躁,咧开了一抹笑:“流脓的伤口就该一次将它挖掉,免得它烂在那里毁了一切。你刚才不也故意站出来维护叶沐英吗?一样的道理。”

郑驰乐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他暗暗朝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

年轻人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郑驰乐说:“你也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郑驰乐首先开口,朝年轻人伸出一只手:“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我叫郑驰乐。”

年轻人说:“你好,我叫田行健,口十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那个行健。”

郑驰乐说:“好名字。”

田行健说:“我听说过你,也见过你的报道。没想到你跟叶沐英居然是朋友,你们不是一类人。”

郑驰乐笑容不改:“你还想故技重施,我在跟沐英之间也挑拨一下吗?”

田行健边洗菜边说:“我说真的,你们真不是一类人。”他转头看着郑驰乐,“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会不择手段,而你却不会。”

郑驰乐说:“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跟沐英一样。”

田行健说:“不算特别了解,不过是旁敲侧退得出来的结论而已。要不是婶婶舍不下叶沐英这个儿子,我大概会劝她离这个可怕的人越远越好。”

听到田行健还在可着劲挑拨,郑驰乐沉着脸说:“看来我们当不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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