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番外——白夜十

作者:白夜十  录入:02-25

那哥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有多卑鄙,一开始,他逼迫郑予辰搬进来,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其实这跟邢大渊用的下三滥手段有甚麽差别?他没有给郑予辰选择的机会,没有替他想过,愿不愿意活在这场一开始就注定是毁灭的爱情里。

又瞥了沙发上的人一眼,他在黑暗里穿戴整齐,轻轻走了出去。

「你还要喝多少啊?」王行谷无语的瞪着那趴在桌上一瓶接一瓶灌酒的家伙,「真没想到牛郎会这样子灌酒。」

郑予辰微醺的瞪了他一眼,突然把酒瓶一扔,开始解自己上衣扣子:「来做爱啊,快点,像刚刚那样强暴我啊。」

「你喝太醉了吧。」王行谷嫌恶的啧了声,他可没兴致跟一个醉鬼搞,不过不搞的话,他是为了什麽把他带回来啊?

「快点搞我啊,你这个没种的!」郑予辰砰一声双手搥在桌上,站起身来挑衅的瞪着他。

「你小心等下被我搞死……」王行谷被他激的青筋突起,火大的往前一步,用力把郑予辰压在桌上。

他意识朦胧的望着那个忙着解他裤带的男人,彷佛这一刻才搞清楚压在身上的男人不是龚昊熠。

「放开我!」郑予辰突然死命推他,王行谷愣了几秒银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要演QJ戏是吧?真是个不乖的小顽皮。」说完他粗鲁的把郑予辰翻过去,让他背朝自己,一把扯下他的裤头。

郑予辰一个五雷轰顶,用力撑起身子往上抬,让他的後脑勺结实的撞在王行谷前额,男人哀嚎一声蹲下身去,郑予辰逮到机会扯着自己裤子毫不迟疑的夺门而出,王行谷在他身後大吼大叫:「你不过是个牛郎敢弄伤我!你小心我把你那家店拆了!!」他边吼边鼻血如柱,狼狈不堪。

郑予辰听到擦过耳际的咻咻风声,根本不敢回头,绕过电梯从楼梯狂奔而下,直到跑出公寓大门才站在路边一个公车站牌下喘气,定下神後发现他竟然连鞋都没穿出来。

记得上次这麽狼狈,是高中时在体育馆差点被学长强上,他在逃跑时掉了鞋子,全校学生都亲眼目睹他像只受惊的白兔在校园里狂奔的景象。

只可惜跑的再快还是逃不了既定的命运,这件事让他再也无法回家,在外地飘飘荡荡,也已经五年过去。

真糟啊,他怎麽一点都没成长呢?老是爱上不属於他的人,不论是学长,还是龚昊熠。

第十三章:身不由己

「这是甚麽?」

看着那哥冷着脸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龚昊熠的视线望着他手里的支票。

「这是潇的,似乎他今晚的服务让客人很满意,少见的大手笔,几乎跟一线女星陪大企业老板吃饭一样价码了。」那哥一口气说完,硬是把支票塞进他手里,「不过呢,潇跟着客人走的时候神智不是很清醒,所以这支票就烦劳你带给他了。」

支票被他紧紧捏在手里,脑子里紊乱的充斥着那些让人无法平静的讯息:神智不清、让客人很满意、下落不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可怕,把那哥原本还想发的气硬生生睹了回去。

看来这个龚昊熠对潇也动了真情,真是最糟的发展。

「那哥,你真的不知道予辰的那个客人,住在甚麽地方吗?」他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时,漆黑的眼底酝着沉沉怒色。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叫王行谷,他的大名应该无人不知,但是……」那哥不得不加上一句,「我不认为他会把潇带回他的豪宅,应该只是带去市区的公寓吧,他的夫人有多恐怖你也是知道的。」

龚昊熠无声瞪着手里已捏烂的支票,心底好像有火焰在烧,最後他只是朝那哥点了个头,旋即大步离去。

他先回局里调出王行谷的资料,这家伙在去年曾因财团洗钱案被关了几周,局里还留有他的住处档案,一查发现除了他在阳明山的宅邸外,竟还有五处散在台北市郊区的公寓,甚至有两所的拥有者是陌生的名字,这家伙金屋藏娇也藏的太过明目张胆。

去除掉这两幢公寓的可能性,就只剩另外三栋,离郑予辰的夜店比较近的只剩一栋。

走出警局坐上车时他用力镇静自己突跳的太阳穴,视线落在前方,脑子里高速运转着。

如果擅闯民宅,不仅他自己,也会给郑予辰带来麻烦,如果要他乾等到郑予辰跟那家伙办完事离开,他恐怕已经被自己的想像杀死了。

算了,乾脆假装有逃犯藏匿在附近,然後顺便去按那家伙的门铃吧。

他定了定心神,油门一踩,却在经过蓝星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店门口。

刷一声停下车,龚昊熠开门下车,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长若无尽,他的眼睛一秒也没有从那个人的脸上移开,随着越来越接近,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其实他们不过才分开了一个晚上而已。

最後,他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不是不想前进,而是郑予辰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陌生。

两人沉默半晌没人出声,最後是龚昊熠沙哑的开口:「你为什麽没有去那哥家?」

郑予辰依旧蹲在阶梯上,只是微微抬起头,两颗眼珠晶亮的盯着他:「因为我不想去。」

那个充满刺的郑予辰又回来了,龚昊熠心痛的望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这坐了多久,晚上的温度很低,他竟只穿了件短袖T恤。

「我完蛋了。」郑予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管的灰尘,露出他光裸的脚,龚昊熠诧异的瞪着它们。

「我是个牛郎,本来就应该陪客人睡觉赚钱,但是今天晚上我从客人家里逃了出来,可能这件事马上就会传遍夜店,以後应该没人敢点我了吧。」

他还想说甚麽,龚昊熠已经把他结实的搂进怀里,力道之大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予辰……我想告诉小真……」

「不可以!」郑予辰的双眼突然被恐惧浸满,他无法推开龚昊熠铁一般的钳制,只能求助似的哀求,「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求求你答应我……不会辜负她……」接下来的声音因为他的眼泪变的含糊不清,龚昊熠也无声落着泪。

「可是……我不想让你哭……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一秒钟。」好不容易咬着牙吐出这句话,龚昊熠双眼通红。

一道曙光慢慢从云层里透出来,街上开始出现早起的人,一些商店已经拉起铁门。

但是龚昊熠不想放开他,就算这是一条他的同事常常经过的街,就算小真的一个同事常常在这条路上慢跑,他都不在乎,光是找到他、抓住他,就已经耗尽了气力,所以他不敢再放开。

「我不会哭的,只要小真幸福,我就不会哭……」郑予辰仰起头望着他,晶莹的泪珠还挂在他卷翘的睫毛顶端,轻轻颤动着让人好生心疼。

「你说甚麽……」龚昊熠被他平静的表情震摄,手下意识轻轻抹过他的面颊,「予辰……」

「真的,现在让我哭一下,然後我就会没事了。」他抿紧了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泪跟鼻水沾在脸颊上,模样十分狼狈。

「跟我回去,我要帮你的脚包扎一下……」龚昊熠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郑予辰轻轻甩开了他的手,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予辰?」他承认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程度,过去的他从没有让人生出轨或失控到这种地步。

「小真还在你那里对不对?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回自己的家。」郑予辰说着,慢慢的转身。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龚昊熠这次没有妥协,直接抱起他朝自己车子走去,郑予辰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最後乾脆把整张脸埋进去。

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待在他怀里呢?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闻着他的味道呢?就算想永远记得,人的记忆还是有限的,因为他早已经不记得学长的气味跟模样,那麽昊熠呢,昊熠的气味跟模样能留在他的记忆里多久呢?

他被自己的思绪围困,异常安静,龚昊熠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的瞄着他。

「我会马上打给你,不要关机,拜托。」把从那哥那里拿回来的手机递给他,龚昊熠难得低声下气的求人。

成长的过程中,他没有求过人,他以第一名成绩从警校毕业,之後调到很多地方,立的功绩不可胜数,他常常被犯人恳求放他们一把,虽然他也同情他们,但他的态度基本上是不屑的。

-难道当初犯案的时候你们都没想过接下来会面临的判决吗?-

-如果现在有力气跪在地上请求缓刑,为什麽不用这力气好好的生活,而让自己落入今天的境地呢?-

他俐落的把他们拷回警局,眼睛眨也不眨的把他们压到法律的面前。

但是此刻,这些人绝望的面容不断飘荡在他眼前,他终於经历甚麽叫身不由己,原来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郑予辰,他也知道继续搅和下去会毁掉三个人的未来,但他做不到,他不知道该怎麽装作从未认识他,他不知道离开了他该如何好好的生活,他不知道爱了该怎麽收回。

「昊熠,」下了车,郑予辰看他没有离去的打算,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没事,但你要好好安抚小真,不准让她伤心,我们是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如果她伤心的话,我会知道的喔。」

目送龚昊熠的车子消失在转角,他才脱力似的跌在地上,眼泪终於汹涌的冲出眼眶。

他真正想跟他说的是不要走,他真正想做的是紧紧抱着他,他真正希望的根本不是让小真快乐。

他已经快要无法把伪善的面具贯彻始终的戴下去,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虚伪的假话。

为什麽只是目送着龚昊熠的离去都觉得心彷佛被掏空了呢?

他还在努力的镇定乱成一团的自己,突然一只手从身後捂住他的嘴,力道不重,他下意识转过眼瞪着偷袭者,惊讶的发现是邢大渊。

「嘘,我有事告诉你,过来!」邢大渊反常的没有以往那让人作呕的纠缠行为,只是神色匆匆的把他往角落拉去。

「潇,我老婆回来了!但是她知道我们的事,所以请了讨债公司的职业打手来对付你,这些家伙有多狠你是知道的,他们专门找目标身边的人下手,不搞得天翻地覆不罢手。我家婆子心狠手辣,我根本不想跟她复合,但她拿小孩来威胁我,其实她根本就是要我的钱!」邢大渊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双眼凹陷,似乎几天没有适当的睡眠,面色灰白。

「甚麽?」郑予辰望着他,双腿颤了下。

「我察觉发现她这阵子形踪诡异,常常瞒着我躲进书房,有一次她的谈话内容被我窃听了,事情才东窗事发。」邢大渊边说边恨怒的用手搥墙,眉心紧皱,郑予辰听着他劈哩啪啦一大串,脑中长久以来的迷雾终於慢慢散尽。

原来最近身边发生的事件通通都是邢大渊惹出的麻烦,再这样下去,甚至连他身边的人也会遭殃。

「潇,我想清楚了,我决定把我公司能挪用的资金全部提领出来,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邢大渊突然抓住他,眼中闪着疯狂又执着的光芒。

「放开我!!!」郑予辰突然膝盖一弓用力朝他的鼠蹊部踹去,趁他捂着下半身痛苦哀嚎时,头也不回朝自己的公寓冲去,脑子里唯一思考的是--幸好,幸好昊熠有教他一两招防身术。

只是明明逃离了那家伙,那些话却持续不断的萦绕在耳际。

第十四章:末日来临

龚昊熠回到家发现郑予真已经醒来,一个人坐在只有月光照亮的客厅,盯着调成静音的电视,似乎在发呆冥想。

「小真。」他轻声开口,深怕打破眼前的静谧。

「啊,昊熠。」小真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指了指电视里县长枪杀案的报导,「还没抓到凶手呢,专家们说不排除是黑道买凶杀人,听说县长上任前曾跟旭龙帮有金钱的纠纷。」

龚昊熠点了点头,在她身旁坐下:「现在这个案子落在我手上。」

小真闻言惊讶的望着他:「是吗?」然後她又转回来望着萤幕,「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否则不论早晚,报应一定会到。」

龚昊熠动也没动,任凭她话里的意有所指萦绕在耳中,萦绕在心底,

「昊熠,昨晚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你工作又忙,有时候想找你诉苦又怕打扰你。」小真的视线没有从电视上移开,她的睫毛低垂,看着竟略显哀愁。

「是我的错,让你这麽没有安全感。」他轻轻把她揽过来,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小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昊熠,你是爱我的对吧?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他只是搂着她,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脑海里萦绕着郑予辰的话。

-如果小真幸福,我就会幸福。-

笨蛋,戏演得那麽烂,是要说服谁呢?他在心底苦笑,手轻轻搓了搓她的膀臂:「你身体好冷。」

「抱紧我就好,不要动,不要走。」郑予真任凭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胸口,像刻意在那里熨衬上属於自己的记号。

老天啊,她没有犯过罪,除了高中的时候做了一件错事之外,她没有过一丝害人的念头,又常常跟父母上教堂,希望天上的神能保佑她跟昊熠,让那个第三者知难而退,把属於她的幸福还给她。

「潇!你昨天怎麽搞的啊?刚刚王董还跑来我这抱怨你昨天撒腿跑掉的事,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回去呢!」

一进蓝星,那哥尖锐的嗓门就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嘶吼起来,郑予辰停下来瞅着他。

「那家伙太瞧不起人了,一次两次想对我用强的,所以大爷不爽,逃了。」他估计觉得那哥越睁越大的眼睛很有趣,还抬高下巴哼哼两声。

「你有病是不是!用强的!你是牛郎啊潇,甚麽叫不爽客人用强的?你搞不搞的清楚你的职业内容是甚麽啊?」那哥差点跪在地上,潇这家伙该不会被客人捧上天,以为自己玉洁冰清还是良家处男?

「反正昨晚那家伙不是有给你钱?我不抽成全给你还不行吗?」郑予辰没甚麽耐性的扔下一句,那哥瞥了他一眼,讷讷开口:「我可没拿那些钱喔,我把支票交给那个警察了。」

最後这句话成功拉住正要往店里走的人,他刷一下转过身:「你把支票给昊熠?为什麽?」

「你不要瞪我啦!还不是因为我很不爽那家伙对你的态度啊!把你当狗似的,呼之则来唤之则去,他以为他谁啊!」那哥被逼急了,跺了跺脚,怕怕的望着他。

郑予辰头痛的瞪着他一会儿,颓然坐进一张沙发里,那哥紧张兮兮的凑过来:「怎麽了?我这是帮你耶,挫挫那家伙的锐气,以後他才不会对你太嚣张。」

难怪昊熠会知道自己没有去那哥家的事,他还记得昊熠找到他的时候,双眼通红,似乎整夜没睡。

郑予辰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那哥,以前的我跟你一样,觉得男人必须要用欲擒故纵的方法,越是不给他,越是吊他胃口,给他一种得不到的错觉,这样才会让男人更珍惜我。」

那哥听了猛点头:「对啊对啊,怎麽了吗?」

「但是自从遇见昊熠之後,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要让他担心的念头。」

那哥沉默望着郑予辰没出声。

「因为我见不得他担心、见不得他难过,因为看他难过我会更难过、我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希望他能幸福快乐。」郑予辰吐了口气,露出有点无奈的笑容。

「潇!」那哥一副见鬼的模样,噘着他的厚唇啧了几声,「你陷太深了,怎麽会这样啊,你不是天下无敌的潇吗,唉呦我去死算了,我家的头牌牛郎要死不活的爱上一个警察,你叫我这店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啊?」他边捧心肝边哀嚎,郑予辰好笑的斜眼他:「你这是演哪一出?」

「说真的,潇,你跟那个警察不是闹着玩的,你妹怎麽办啊?」那哥正色的坐起身,眼底是浓浓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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