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的心思安君天清楚，有好胜心是好事，就怕太自负了。
黎源入侵华娱公司的内部资料，从全息网游的主机里分析出玩家资料，然后查找对应游戏人物资料，输入指令后，系统开始自动排查，由于全息网游的内存很大，他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大半，然而依然没有找到想要的资料，弹出的黑色窗口上显示现有玩家中没有对应的相关游戏人物。
“怎么可能？”黎源紧皱着眉头，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然后直接搜索了苏旭的游戏人物资料，上面写着：
游戏人物：苏旭
角色属性：智能NρC
门派定位：玄冰门
种族：神隐后人
身份：玄冰门门主二徒弟
（隐藏身份：玄冰门终极BOSS，开启神界地图后技能终极释放）
攻击：？？？？？（未知）
生命：？？？？？（未知）
速度：？？？？？（未知）
辅助：？？？？？（未知）
“靠？逆天的存在啊！”黎源看到攻击、生命、速度和辅助那几栏上的问号，惊讶的直爆粗口。
莉莉娅被他的叫声怔住，凑过去扫描了一下，然后不解地道：“主人，有什么不对吗？”
“金手指怎么可能开这么大，绝逼不可能！”黎源炸毛地叫道，“他一定是作弊了！对，就是作弊了！”
“主人，谁作弊了？”莉莉娅好奇地问道。
“大嫂啊！除了他还有谁！”黎源唧唧歪歪地道，“凭他的技术想黑进华娱公司完全不在话下，靠，竟然还能这样做，我怎么没想到呢！”
莉莉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纠正黎源的错误道：“可是主人，这个游戏人物是智能NρC呀，游戏里有这样的存在一点也不奇怪啊。”
“管他智能不智能，反正他就是……”黎源的话突然停下，他瞪圆眼睛，仔仔细细地将那几行字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扶额，“你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根据华娱公司内部资料显示，游戏人物苏旭是个智能NρC，没有任何玩家使用它。”莉莉娅肯定地道。
“那真是见鬼了！”黎源嘴角微微抽搐。
“主人，你肯定是搞错了。”莉莉娅喋喋不休地道。
“错了错了……”黎源喃喃自语，随即无力地道，“那游戏里那个和老大谈情说爱的人……是谁？”
“智能NρC。”莉莉娅表情羞涩地回答道。
黎源原本想哀嚎，但瞥到莉莉娅的表情后，一脸惊悚地问道：“莉莉娅，你干嘛那副表情？”
“主人，少将好勇敢哦，竟然选择非生命体谈恋爱，简直是莉莉娅的偶像！如果星际政府通过了这一法律，以后莉莉娅也可以找个人谈恋爱了，想想就觉得很美好！”莉莉娅一副少女情怀地道。
“谈你妹啊！男人喜欢的都是香香软软的妹纸，而不是你这个冰冷冷的虚拟光脑！”黎源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
“唉哟主人不要这样嘛，时代在进步，人类的思维越来越奇葩了，总会有那么些癖好特殊的人类想要和非生命体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一旦出名了那可是旷世奇恋哟！”莉莉娅眯着眼开心地道。
“……闭嘴！”黎源额前出现一排黑线。
“好嘛，莉莉娅不说了，那主人想好怎么跟少将报告这事了？”莉莉娅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黎源沉默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老大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忽然有些不忍心说了，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老大真命苦啊！
黎源脑补了下安君天知道真相后的各种反应，笑得有些女干邪，莉莉娅不忍心剥夺他开心的权力，但是……
“主人，莉莉娅觉得少将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他只会认为你很无能。”
安君天接通黎源的光脑，黎源皱着眉头，一幅深仇大恨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问道：“怎么了？”
黎源纠结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瞥了瞥莉利娅，吞吞吐吐地道：“老大，你要相信，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不是我推卸责任！还有，你也不要太悲伤了。”
安君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面部表情却没怎么变化，道：“没查到？”
“也不是没查到，”黎源蹙眉，委婉地道，“就是，结果不太理想。”
“哦？”安君天双眼微眯，“什么意思？”
“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黎源拍了拍胸脯笃定地道，“而且这件事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安君天被他支支吾吾拖的有些不耐烦，冷下脸道：“结果。”
黎源精神一震，嘴皮子快速地翻动起来：“报告老大，属下调出华娱公司内部游戏资料，分离出玩家登陆身份信息，结果是在现有玩家资料库中尚未有匹配的对象，属下又重新调出游戏人物苏旭的资料，其角色属性为智能NρC，为隐藏玄冰门终极BOSS，报告完毕！”
气氛瞬间沉寂下来，安君天脸色铁青地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老大。”黎源一脸担忧地叫道，“也许是我能力不足，苏旭的隐藏手段实在太高明了，我找不到他的空档。”
安君天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啪嗒一声关了通信连接。
黎源无言地看着虚拟屏幕在空中一闪而逝，转过头问身后静静站着的莉利娅：“莉利娅，老大不会出什么事吧？”
“少将的精神力很强，不会轻易受打击的。”莉利娅理性地分析道，“根据星际居民身份资料库里记载的，安君天少将的精神力为SSS级，防御力为SS级，全息网游的智能NρC对他够不成威胁。”
黎源扶额，叹息道：“你不懂。”
莉利娅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主人，莉利娅理解错了吗？”
黎源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安君天坐了一个小时，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苏旭以前对他说的话，思绪越来越明了。
苏旭对他说：“如果某一天你发现这一切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样，或许你会很失望。”
他以为苏旭指的是他的外貌和身份，所以一笑置之，觉得苏旭顾虑太多了，对他没有信心。
苏旭对他说：“如果我不是我，你追求的人从不存在，只是网络中一个虚幻的人物，你会不会失望或者后悔。”
“如果一切都只存在于网络，在现实中根本不成立……”
他以为苏旭是想否定他对他的感情，反问道：“那现在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苏旭说：“或许只是一堆数据。”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脸色有些难堪，以为苏旭只是在为拒绝找一个理由。于是问他在担心什么，可苏旭却不再回答。
他还记得自己惹苏旭生气后，苏旭又问他：“如果我们不同类，你还会接受我吗？”
他说：“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介意。”
苏旭说：“哪怕我只是一堆数据？”
他知道自己缠苏旭有些紧，苏旭最后妥协的时候也依然强调如果不后悔他就答应与他在一起……
想着两人以前的对话，安君天只觉有些好笑，从始至终苏旭一直在暗示两人之间的不同，可都被他忽略过去，只以为苏旭是在为拒绝他找借口，从没有深层次地了解过他。
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苏旭话中有话吧？
他放下身段追求的人只是一堆数据？安君天有些不能接受，他不觉得跟自己相处那么长时间让他心动的人根本不存在，明明是那么鲜活的生命气息，明明是那么富有情感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智能NρC？
安君天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可以说，因为他精神力强大的缘故，他的直觉一直很准确，这也是他为何当初那么肯定一个只存在于梦中的人一定存在于现实。
他不怀疑黎源的能力，再加上苏旭以前有意无意暗示的话，似乎可以很肯定他的身份，但是安君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忽视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若苏旭只是一堆数据，那么当初他拒绝他的时候说他叫布兰斯？洛奇又是怎么回事？那时候苏旭的表情很明显有一种沧桑寂寥感，那种复杂的情感不是智能NρC可以比拟的，没有丰富的经历是不可能有那种表情的！
最重要的是，苏旭知道他许多事情，而那些事情是他从未对他说起过的事。比如说，在影月山庄的时候，他无意中所说的话。
“你有这样的下属，一定很有趣。”
是了，他从未对他说过黎源和施叶是他的部下，他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就算他是高智能NρC，也不可能入侵军部资料库甚至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对应的身份！
究竟是苏旭的黑客技术好到变态，还是别的原因？安君天迷茫了。
苏旭，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你根本不是人……
第三十四章
没过多久，黎源又给他来了电话，说查了苏旭的通信号码，号码显示的是空号，而他事后又重新追踪了苏旭的通信IP，发现IP地址就是网络信息发射平台，没有通过任何转接器接收，也就是说当时与安君天通话的苏旭是直接利用信息发射平台，没有任何的终端光脑与之连接。这更加坐实了苏旭很可能不是人的事实。
黎源道：“老大，一个人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要隐藏伪装起来，而且帝国也没有重要到要将一切痕迹都抹掉的人物存在，就算苏旭热衷于黑客作风，也不可能让自己在现实中的痕迹完全消失，唯一的可能性，他并不存在于现实中，所以我们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还有老大，我通过网络追踪了他的痕迹，发现尽管他藏匿的很好，但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足迹，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于隐藏，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与现实接通的任何痕迹，只能说明……”
“知道了。”安君天神色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停下了。
现在一切还未定论，而且说实话，黎源也震惊不已，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这次的事件恐怕对安君天的打击很大。
关了视频，安君天面容深沉地坐了半晌，然后戴上游戏头盔进入了游戏。
游戏里的背景有些陌生，安君天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吸收了楚云钧的记忆，然后了解了在他之后发生的事情。根据剧情，楚云钧继续向西南方向走，由于玩家下线的缘故，它的脚程很慢，但由于安君天在现实里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所以还是快走到了青城山，越过青城山就可以看到蜀山剑派的影子了。
而在安君天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苏旭上线过，只是时间不长，而最近离开的时间是二十天前，折算成现实里的时间则刚好是在与他通话之后。
安君天在青城山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来开始混日子，饿了就出去吃饭，不饿的时候就呆在客栈里，偶尔会出去散散步，碰到一些从青城山下来的人，有些是被人抬下来的，听说是被山上的野兽攻击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安君天关心的事情，这些天他从周围的人观察，很容易就将玩家跟真正的NρC区别开来，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却没遇见一个像苏旭那样令他心动的人，玩家就不说了，就说那些真正的NρC，虽然外貌与玩家无异，但举止动作始终有一种呆板样，循规蹈矩的就像个被人操纵的木偶。而那些玩家也几乎是成群结队的，无论周围是其他玩家还是NρC，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划下隔阂的线，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麻木不仁的呆滞感。
安君天觉得，没有苏旭的游戏世界，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一草一木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游戏里的时间很廉价，这几天，安君天一直在想事情，他想了很多，可没有一件让他舒心的事情，苏旭迟迟不出现让他有些心烦意躁，而且他早就把苏旭对他的承诺忘到一边了。
安君天从不逃避现实，他可以把任何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却在苏旭这件事情上一直拖泥带水，这几日下来，他想了无数种与苏旭见面后要说的话，也考虑了各种后果，却没一样让他满意的。
十日后，安君天在小镇上见到了苏旭的身影，他的身边还有个女子，两人说说笑笑显得很亲昵。
那一刻，安君天脑袋里几乎什么都没想，大步走到苏旭面前后，怒声质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我在知晓一切后会选择放弃？”
苏旭显然之前没有注意到他，看到他一脸怒意地跑到自己面前说些奇怪的话有些发怔，他身边的女子皱眉地道：“苏旭，这是你朋友？”
苏旭回过神，歉意地对女子说了声抱歉，然后拉着安君天走到一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安君天怒上心头，冷笑道，“耍我很好玩？”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苏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后缓缓道，“你知道了？”
“你不是就想让我知道吗？”安君天冷冷地反问道。
闻言，苏旭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为你好。”
“确实是为我好。”安君天面无表情地回道，“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后毁了你？”
苏旭沉默了。
安君天以为他是怕了，盯着苏旭因垂着脑袋而映在他视线里的头顶，抿着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过了片刻，苏旭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毁了我，你可高兴？”
安君天神色冷然地看着他不说话。
苏旭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地道：“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安君天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加阴沉。
“你……”安君天眼里闪过一丝迟疑的色彩。
苏旭默默地收回手，淡然地道：“什么？”
安君天缓缓抬起手，像魔怔了般触碰到苏旭的脸颊，苏旭静静地看着他，任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你是他，对吗？”安君天喃喃地说道。
苏旭沉默不语。
“五年前你闯进了我的梦里，是你一直陪着我，对吗？”安君天继续说道，“明明那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为何你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因为……我很烦吗？”
安君天的神情有些黯然，苏旭的精神有些恍惚，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我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
“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安君天自嘲地道，“你走的潇洒，却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不是以前那个什么感情都不懂的小孩了。”
“正因为我考虑你的感受，所以才决定不再见你。你只是太依赖我了，那种感情并不是爱情。”
“你依然要拿这种借口来拒绝我？”安君天闭了闭眼，神情有些哀伤。
苏旭心疼地将他的眉心抚平，道：“你并不适合这种表情。”
“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安君天道。
“可我们无法在一起。”苏旭语气坚硬地道，“我无法离开网络，你也脱离不了现实，这就是我们在一起最大的阻碍。”
安君天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其实愿意与我在一起的，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