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事情,所以季浩熙也没心思去观看沿路的风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进了益王府开始,季浩熙突然就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越往仓毅的厢房走去,胸口就是越难受。
看着赤裂枫护快速的步履,季浩熙想着既然是自己摇来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分心,于是咬了咬牙忍住了。
仓毅的厢房里,贾谷乐和景束也在。
三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贾谷乐也是明显刚检查完。
看到赤裂枫护进来,还没等开口,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季浩熙。
贾谷乐一愣,似乎没想到季浩熙会跟来,而景束则脸色十分不好看。
没给景束开口的机会,赤裂枫护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我怀疑是文旗行。”贾谷乐说。“当时检测出来仓毅的伤和秀丽一样的时候,景将军就怀疑文旗行。但证据不足不好妄下定论。”
“现在证据就足了?”听到当时的检测结果还有瞒着自己的部分,赤裂枫护瞬间脸色黑了下去。
“现在只是更加怀疑。”
见赤裂枫护冷着脸,赤裂骞奇接过话头。“阿束跟我说过,是我让他先别告诉你的。”
“仓毅的伤口和秀丽的一样,说明是一个人。但是仓毅却及时的保住了心脉,说明其中有间隔的时间差。而以仓毅的武功和警惕性,能出现这种状况的只有一个原因,凶手是他认识的人,加上之前发现的线索——”
“所以。”赤裂骞奇一直压抑的情感终于有些压抑不住,眼眶突然泛红,“文旗行,是怕仓毅醒过来。”
第四十六章
看着赤裂骞奇的反应,其他人心底也十分难受。
“骞奇——”
“三哥。”赤裂骞奇红着眼眶有些怒目的打断赤裂枫护,认真的说:“抓到文旗行之后,可以把文旗行交给我么?”
赤裂枫护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很少哭的弟弟,郑重的点点头。
但是同时,赤裂枫护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早上那枚飞向自己的飞镖。
那又是谁呢?
单凭飞镖的力度的掌握就可以知道对方也是个内力不低的人。
其实赤裂枫护心底还有疑问,虽然文旗行功底不低,但是若是能两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益王府,恐怕这个人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不管是季浩熙的问题,还是之前未解的案子,矛头都全部指向文旗行。
“景束你跟我走,”赤裂枫护开口,然后转向贾谷乐,“这里就交给贾先生了。”
贾谷乐点点头,赤裂枫护伸手拍了拍赤裂骞奇的肩膀,带着景束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赤裂枫护他们谈话的时候,季浩熙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疼,好像里面被慢慢撕开一样,忍着痛站在那里整个人甚至有些麻木。
看着赤裂枫护抬脚往外走,季浩熙已经没有闲暇的功夫去思考其他的问题了,他只想着,先回去,一定要忍住先回去。
景束跟着赤裂枫护走出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赤裂枫护。
“回去再说。”赤裂枫护打了一个口型。
景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向来对赤裂枫护忠心耿耿,于是便跟了回去。
门口,赤裂枫护和晋寒的两匹马还拴着。
管叔大叔也牵来了景束的马。
这是赤裂枫护才发现季浩熙的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说着,伸手摸上了季浩熙的额头。
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季浩熙踉跄了一下,赤裂枫护赶紧伸手给人拽住,护在怀里。
季浩熙疼的有些麻木,没发现手心里和额头上都是冷汗。
赤裂枫护脸色一秉,直接把季浩熙打横抱起翻身上马:“我先带你回去。”
“我没事……”季浩熙努力装出和平时无异的样子,“正事要紧。”
赤裂枫护寒着脸,不予回答。
听着季浩熙的呼吸,晋寒也听出了不对。季浩熙的呼吸有些急躁。
“主子,要不要……”
因为人还在益王府门口,贾谷乐还在里面,似乎此时去找贾谷乐才更方便些。
赤裂枫护想了想,“告诉景束去沉王府找我,然后去请太医过来。”
赤裂枫护的第一反应是季浩熙突然蛊毒发作,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又不像。
赤裂骞奇刚失去仓毅,实在不是叫贾谷乐的好时候。
随着一点点远离了益王府,季浩熙胸口的那股子疼痛也慢慢消了许多。
回到沉王府的时候,整个人基本上除了虚弱一些,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是赤裂枫护不放心,还是执意找来的太医。
赤裂枫护帮季浩熙脱下了外套让他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认真的在做这些事情,季浩熙突然握住了赤裂枫护的手嘴角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暖的笑容。
“真不想,离开你。”
闻言,赤裂枫护一僵,愣在那里。
他们目前的状态很奇怪,但又似乎也非常透明。
不管季浩熙怎么知道的,他似乎很明了自己目前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而无法很坦然的面对两个人的关系的情况。
同时自己也默认了不能给季浩熙任何承诺的这个问题。
两个人都知道或许并不会有很好的结果,所以都停留在目前似是而非的一个阶段上,偶尔前进,偶尔后退。
沉默良久,“为什么?”赤裂枫护突然开口问道。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一些潜在的东西两个人都太过于清楚,因此在赤裂枫护开口的瞬间季浩熙就知道了对方什么意思。
“我不想以后的人生后悔。”
赤裂枫护闻言抬眼看向季浩熙,那双从始至终一直都清澈非常的眼睛笑盈盈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假装坚强的胆小过很多次,”季浩熙想了想回答说。“我想勇敢一次。遗憾总强的过后悔。”
赤裂枫护黑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季浩熙,无言以对。
他第一次认真的问自己,自己真的喜欢季浩熙么?
这时管叔进来通传,说是太医和景将军到了。
赤裂枫护点头让人进来,自己则出去见景束。
景束穿着英气的军装,笔挺的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太医进到季浩熙的屋子,脸色非常不好看。
“沉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赤裂枫护开口打断他,表情却是在沉思。
稍微沉默了一下,赤裂枫护突然把望向天际的视线转回来,用一种类似于茫然的视线看向景束:“阿束,你有喜欢的人么?”
景束听到赤裂枫护的问题,与其说是一怔,倒不如说是心底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您认真了么?”
景束并不是十分不通情理的人,但是赤裂枫护的心愿就是他的心愿。
作为一个未来的国主,爱上了一个男人。
光凭这一点,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可啊。
“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赤裂枫护并没有回答景束的问题,而是继续并且非常认真的问道。
景束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可能,却无法迁怒与这样认真求问的沉王,只好脸色晦暗的低头不语。
管叔一出门就看到自家主子跟少年问他师父一些不懂的问题一样,一脸的认真干净,不禁突然有些感动。
一晃眼,当年那个坚强倔强的少年,都这么大了。
管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走到赤裂枫护身后,“主子,这个问题您问景将军,不如问老奴。”
赤裂枫护转过来看着他,一脸的迟疑。
管叔:……老奴好歹是过来人啊,您一脸的不信任是要闹哪儿样啊!
“主子,喜欢一个人呢,就会时不时的想起他,他开心呢,您也开心,他生病呢,您也难受。总是想着让他快乐,总是忍不住给他最好的,好像对方的事儿就是您的事儿一样。”
对于管叔一点都不文艺的解释,赤裂枫护显然不太满意。
“那爱呢?”
“爱啊……”这个字似乎触动到了管叔的某一根神经,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满足,又有些难过。“主子,爱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情。”
看着管叔的神情,赤裂枫护似乎有所知晓,突然问:“您爱穆娘么?”
管叔听到赤裂枫护对他用了“您”这个字眼,心中不禁有点暖意,呵呵一笑。
“爱,穆娘是老奴活着的理由,穆娘死前嘱托过老奴一定要照顾好您,所以,老奴甘愿照顾主子一辈子。”
管叔的回答似乎也触动到了赤裂枫护的某根神经。
穆娘是赤裂枫护的奶娘,那个女人,从某个方面来说,比皇后娘娘更像赤裂枫护的母亲。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女人还是一直存在赤裂枫护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
看着赤裂枫护貌似有些理解,又有些费解的复杂神情,管叔笑呵呵的摇摇头。
“主子,这种事要慢慢来,不可能一时之间就会懂的。”
景束站在一边看着赤裂枫护细细品味的样子,目光,慢慢有些沉了下去。
“主子。”在阁内伺候的沈佳突然出来,小跑到赤裂枫护身边,“沈太医说,可否再去请位太医过来。他似乎有些吃不准。”
看着沈佳,赤裂枫护眉头一皱。
沈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居然有他吃不住的状况?
赤裂枫护冲晋寒点了一下头,晋寒领命再去请太医过来,而赤裂枫护则是进了屋子。
季浩熙看到赤裂枫护进来撑起身坐了起来,脸色却是有点怪异。
“怎么了?”赤裂枫护走过去,坐在床边,发现季浩熙的脸色好了很多。
“……不知道。”季浩熙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刚才沈太医在给他把脉的时候似乎诊断出来什么了。季浩熙都可以感觉的到沈太医放在他腕子上的手有些僵硬。
季浩熙不解的迎上沈太医的目光,却发现对方看着他有些异常。心底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划过。
“别担心。”看着季浩熙突然之间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愁虑,赤裂枫护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或许是第一次安慰别人,低沉的声音中有那么一丝僵硬。
季浩熙闻言抬头对上了赤裂枫护的视线,突然紧紧的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如果我做错事情,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赤裂枫护眉头一皱:“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季浩熙要说出什么事情,突然眉头一紧,之前那股疼痛更加强烈的涌了上来。“嗯——”
这次的疼痛来的快速并且突然,季浩熙下意识的紧紧抓紧了被子咬住了下唇,额头上瞬间就有冷汗冒下来。
沈太医见情况不对,几步冲了上来扒开季浩熙的眼睛,顾不得礼仪扭头就对赤裂枫护说“沉王殿下,府上可是有养有蛊虫?”
赤裂枫护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沈太医赶紧回答:“季公子这个样子,分明是中了蛊毒未清除净,而刚刚有人在附近放了蛊王!”
赤裂枫护目光一沉,寒声对门外的死士道:“封了王府,搜!”
“殿下。”沈太医看着痛苦的季浩熙眉头紧锁,“在郊外的行殿有一处天然温泉,蛊虫之类天生比较害怕硫磺之气,当务之急不如先带着季公子到那里暂避,也可缓解痛楚。”
赤裂枫护点点头,俯身用毛毯把季浩熙裹了一圈,带上两个死士直奔城外而去。
离开沉王府,那股疼痛又神奇的消失了。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季浩熙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赤裂枫护抱着季浩熙坐在马车里,季浩熙突然抬头:“为什么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第四十七章
季浩熙面红耳赤的坐在赤裂枫护盘起的腿上,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谁能来告诉告诉他,刚刚还在用眼神告诉他我可能给不了你未来的男人为什么现在突然间就可以表现的占他的便宜占的理所当然?
赤裂枫护未着寸缕的仰着身子靠在温暖的泉水岸边,把季浩熙背对着自己固定在怀里。
并且非常清晰的感受的到怀里的人到底僵硬成什么样子。
“你不是要帮我么?”赤裂枫护故意低着头呵气在季浩熙的耳边说。“那至少也要装的像一点。”赤裂枫护的嘴唇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非故意的触碰在季浩熙的耳朵上,季浩熙瞬间耳朵后面红成一片。
“但是你没告诉我是这个样子!”季浩熙僵硬着后背愤恨着。
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为了大计故意装出来的样子,但是水下抵在他腰上的是什么东西!
似乎感受到季浩熙握紧拳头的愤恨,赤裂枫护厚颜无耻道:“我是正常的男人,没办法。”
季浩熙内心哭傻,虽然说不是第一次见,但是那那那那,那个尺寸!
上次他们到底是怎么做下来的!!
“你小心一会儿还要打架。”季浩熙红着后背小声说。
“放心。”赤裂枫护好整以暇。
闹了一会儿,季浩熙还在担心沈太医的事情。
虽然到底诊断出了什么,但是听沈太医那个意思是自己似乎中毒了,并且无法呆在沉王府。
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非常通顺和正常,不过潜意识里,总觉得通顺的有些过分。
很显然,赤裂枫护在季浩熙觉得不正常之前,就更早的察觉出有问题了。
只不过赤裂枫护只是赞同了季浩熙的直觉,却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好好配合他演一出戏,自然就有人送上门来。
“沈太医为什么说我中了蛊毒并未除净?”
季浩熙不可抑制的想到了第一次中毒的情形。那种痛苦无法形容,但是却是非常快速的一晃已过整个人就没有多少知觉了。
“你是中了蛊毒没有除净。”
赤裂枫护模棱两可的说。
“什么意思?”季浩熙转过头看向赤裂枫护,潜意识告诉他,赤裂枫护绝对有事情瞒着他,或许,还跟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有关。
赤裂枫护对上季浩熙仿佛已经所有猜测的视线,良久,突然开口:“你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
季浩熙一下子又犹豫起来。
赤裂枫护非常不喜欢这种季浩熙对他有所隐瞒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值得被他信任一样。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他开出条件。
说实话,赤裂枫护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对心爱的人藏着秘密的滋味特别难受,但是季浩熙却不敢赌,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担心赤裂枫护因此嫌弃他。
看着季浩熙犹犹豫豫的样子,赤裂枫护决定循循善诱。
“这件事情,会伤害到我么?”
会伤害到他么?
季浩熙低头沉思,如果自己被喜欢的人欺骗,应该会被伤害到吧。
看着季浩熙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赤裂枫护心底一沉——难道说,对于季浩熙,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被查到的么?
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季浩熙想要抬头解释。
但是刚说了一个字:“我——”
赤裂枫护突然抱起他一个回转,赤裂枫护刚才依靠的石岸上铮铮铮的钉入了三枚飞镖。
季浩熙倒吸了一口凉气。
赤裂枫护早就料到在这里会有状况出现,在过来之前,季浩熙对他说了一句感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就派了死士去通知赤裂骞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