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难养 上——半夏海胆

作者:半夏海胆  录入:03-01

终于有一丝带着暖意的真气从他的丹田划过,简怀修抓住这一丝真气注入丹田,开始在体内聚集散落的真气,只要有了这一丝真气为引,真气聚集起来就简单多了,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三四成内力 。

内力恢复的那一刻,简怀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手拽过那棉被往地上一扔,他冲出门直接往云城方向飞去——他要去觅食——他要点上东坡墨鱼,芙蓉套蟹,整扒熊掌,奶汁肥王鱼,三鲜鹿茸羹,细炒牛百页……外加一壶梨花白。

他越飞越快,越飞越兴奋……

他忍不住又加速了,然后一个急停!他落在了一颗松树的树梢尖,他遗世独立,苍凉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简怀修仰头望天,天空一片漆黑,他低头看地,大地一片漆黑……

半刻钟后他开始掉头就往青云山狂奔而去,因为他想起来了,自己——没钱了!

宋远睡得正迷糊的时候被简怀修从被窝里提了出来,简怀修也不管他醒没醒,直接就塞了一堆鸟雀到他怀里:“怎么好吃怎么弄,赶紧的!”

饱餐一顿之后,简怀修摸着肚子往床上一躺,被窝里还是热的,简怀修用被子把自己一卷,开始闭眼浅睡,等宋远收拾完他留下的残骸进屋,他就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我要洗澡。”

宋远绝对是个尊师重道,吃苦耐劳的好少年,简怀修大半夜的把他叫起来做饭,他一点怨言没有,现在简怀修要求洗澡,他二话不说就去忙活师兄的洗澡水了。

洗澡的时候简怀修看见澡巾,一个白眼,看见洗澡的胰子又是一个白眼,等到洗完澡宋远拿了干净衣服给他,他连白眼不屑于施舍了。宋远的衣服简怀修穿小了,于是宋远翻出了青云子留下的衣服,简怀修虽然嫌弃,但宋远这条件,他也没得挑了,他万般不情愿的穿上衣服,衣服一穿上他就觉得身上痒痒。

他一边扭着身子蹭痒一边问宋远:“这衣服是不是有跳骚啊?”

宋远看他表情痛苦,忙上前:“师兄,我帮你挠挠吧”

“不行!这衣服穿不得。”简怀修开始脱衣服,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脱得精光,反正他现在有内力,也不怕冷。他换上自己的孰衣,躺倒床上,对宋远道:“明天去买两件新衣服来。”说完,翻个身径自睡去了。

简怀修占了宋远的被窝,宋远只好从柜子里又取出一床棉被,铺在简怀修旁边,现取的棉被没有之前的那床厚,新买的汤婆子也被简怀修占了,宋远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圆筒,缩手缩脚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宋远和往常一样醒来,他先是熬了肉粥。然后便开始打扫庭院。等他练完一个时辰的剑,简怀修还没起床。

青云宗的弟子都是要在卯初起床的,宋远往房间的方向看看,心想难道北宗的人都是这样懒吗?

简怀修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过来的,一以前他和同门师兄弟一样早起后都得练上一个时辰的剑,只是他天资太好,十岁出头同门里就没人比他武功更高了,于是他就走出青云宗走向武林,十三岁以后从未输过,十四岁打败了武林盟主,十六岁天下再无对手。

于是他寂寞啊,这种高手的寂寞让他很忧伤。

他师傅看他这样寂寞(?)就对他说:“笨鸟先飞,笨鸟先飞,你这么聪明就不用这么勤快了嘛,早上别人卯时起,你就辰时起嘛,别人既然跑不快,那你就跑慢点等等别人,这样你不就又有对手了嘛。”

简怀修听了这话,觉得也对,又考虑到自己领先的太多,也不辰时起,而是爱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想练功了才练功,每天就是赏花喝酒,游玩吃乐,他一个月里面练功的时间连人家一天的都比不上,这样过了一年,他找了西域的九剑,南疆的毒王,少林的守寺僧……这些绝顶高手比武,结果很惨烈!

这些高手居然没一个能在他手下过十招。

简怀修更寂寞了……

他师傅看他整天闲的发毛,连带着整个青云北宗的学习气氛都不浓郁了,于是又对他说: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你在武学上没有敌手,不如就去学文,和天下学子争一争,比一比。”

天松子说完这席话的一年后,青云宗就出了一个状元。

新科状元简怀修打马游街的那天,天松子宣布了自己要闭关修炼……

7.废柴与人生赢家(2)

简怀修起床后发现自己以为会出现的新衣服并没有准时出现在床边。

“小子,过来!”

宋远听到叫唤,咚咚咚跑进来:“师兄,什么事?”

“我让你买的新衣服呢?”

“师兄,昨晚下了大雪。”他红着脸,颇羞耻的小声解释:“我,我没有内力,下不了山。”

简怀修一愣,然后道:“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去吧,反正我现在内力充沛的很。”

他跳下床,指挥着宋远去拿衣服。

还好宋远考虑到他不愿穿青云子的衣服,所以早上就没洗他洗澡换下的衣服。简怀修穿好衣服,吃了早饭,问宋远借钱去买衣服。

宋远从柜子里抱出存钱的酒罐子,把里面的钱倒出来,然后从一堆碎银子里挑了个个头最大的递个简怀修。

简怀修拿着那块银子,心头一团热火熄的连个火星子都不剩,不要说着这块鹌鹑蛋大的小银子,就是宋远酒罐子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够买他身上这件衣服的一只袖子!

这点银子够买什么,买来的衣服说不定还不如青云子的衣服呢。他把银子又还给了宋远。

他到云城把自己头上的那根白玉簪当了,他身上本就没有便宜的东西,那白玉簪在京城至少得卖三千两,结果在云城这个小破城,当的银子也只刚刚够简怀修买了一身绸缎衣服,连买壶酒的钱都没多出来。

简怀修没了玉簪,只好用一段墨色丝绸束了头发,他穿着新衣服,在云城的书肆溜了一圈,专门找了记载美食烹饪的书来看。他回青云山的路上,又用内力打下了一堆鸟雀。

回到青云山,宋远正在院子里劈柴,从三年前开始,劈柴成了宋远每天必做的工作,因为青云子告诉他这样可以扩充气海,并且有可能可以修炼出内力。

虽然青云子还说了,这是修炼内力最笨的一种方法,只有,完全没有慧根人才会使用……

宋远劈了三年柴,他劈的柴越堆越多,渐渐把一间屋子都堆满了,后来宋远就把柴往细了劈,越劈越细,现在他劈的柴还没有手指粗细。

简怀修把宋远劈好的柴,拿在手里念叨:“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菜烧好吃了。”

然后他指着手里的鸟雀开始点菜谱。

他指着雁说:“葱烧孤雁”;

指着鸽子说:“黄山炖鸽”;

指着野鸡野鸭说:“明月套三环”

……

“咚!”宋远的斧子掉到地上。他目瞪口呆:这都是啥?

简怀修看他那个痴傻的样子在心里暗暗赞许了自己一番,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专门跑去在书肆看了烹饪的书籍,最重要的是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书上的内容已经全部被他记在了脑子里,现在指点宋远做出几盘菜完全不是问题。

由于食料少缺,经验不足,宋远做出来的远远比不上简怀修期望的好吃,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比宋远以前做的已经是好太多了。

两人正吃着午饭,就听见有人在院子外叫宋远。

宋远出门一看,封存正牵着一只羊站在门口,宋远赶紧让他进来。在宋远的诸多师兄中,封存是唯一一位他避之不及的,一是因为两人年纪相近,又几乎是同时入门,而在武功上的造诣却是相差甚远,毕竟是少年心性,宋远对封存有着隐隐的嫉妒。二是因为封存本人嘴巴比较贱,讨人嫌的很,尤其是在宋远面前会变得更加讨人嫌。

封存牵着羊进来,他一眼扫到院子里宋远劈的柴,张嘴就讽刺:“你这是要用来烧柴啊,还是用来剔牙啊?”

宋远不愿和他计较,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他来干什么?

封存看他不说话,鼻子重重的冷哼一声:“你又不给我行礼,每次非要我提醒!”

其他师兄都不让他行礼,就你特殊!

宋远抬手行礼,封存忍住嘴角的笑意,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扫了眼宋远枯黄的头发,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今天山下的李老头非要把这只羊送我,这只母羊正在产奶,羊奶腥得很,你也知道我喝不惯那玩意,所以,咳,便宜你了。”

他边说边把拴羊的绳子递给宋远。

宋远今年开春才独立门户的,封存也是,以前宋远跟着吴大志住在山顶的青云堂,而封存都是跟着徐远行住的,往日师兄们都很照顾他们,今年宋远单独住,师兄们三不五时就会过来看看他,给他带点吃的,可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封存。

一头在产奶的羊可不便宜,宋远相信封存肯定跟他一样穷,他不愿占他便宜,于是他自认为很善解人意的提醒:“师兄这只羊在山下可以卖五两银子。”

封存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他咬着牙恶声恶气的道:“这我清楚的很,不用你提醒!我说给你,你就拿着!”

他忽然变了脸色,把宋远唬得一愣,他赶紧接过绳子真心道谢:“谢谢师兄。”

封存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

宋远把那只羊牵到院子里的老梅树下,把绳子拴在树干上。封存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他的院子。

这时候简怀修从屋里走了出来,封存从没见过他,现在看见他从宋远的屋子里走出来,并且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内力雄厚,比任何一个师兄的武功修为都要高,他一时猜不出此人的身份。

他冲简怀修一抱拳:“青云宗封存,宋远的师兄。请问阁下是?”

“青云北宗简怀修。”

封存先是吃惊得瞪大眼睛,继而用挑剔的目光将简怀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自小就被人称赞为天资聪颖,再被宋远这样的废柴一衬托,更是显得天下第一等聪明,于是难免就有些心高气傲。

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对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名气比他大,被人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天才本能地感到排斥,但他好歹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打过简怀修,于是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他不能在武功上鄙视简怀修,就在言语上表达了自己的鄙视。

“哼,什么天下第一高手,还不是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傻蛋打败了。”

“你说的傻蛋是吴青莲?他的确蠢得很。”

“你打不过人家还嘴硬。”

简怀修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尝过被人鄙视的滋味,以至于他迟钝的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个叫“封存”的小子鄙视了。

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什么叫老虎嘴里拔牙,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老祖宗的智慧告诉我们,权势越大,能力越强的人轻易得罪不得,因为他们一旦发起怒来比平常人要更恐怖,更严重,简怀修不会真的小气到和一个黄毛小子计较,但他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体内的真气涌向他的双手,手掌之间聚起磅礴内力,空气中内力涌动,其中暗暗蕴藏的力量声势惊人,连没有内力的宋远都感觉到了那汹涌的内力,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简怀修就朝封存隔空挥出了看似绵软却藏着暗劲的一掌。

一股强大的内力向封存袭来,他甚至来不及聚起内力抵御就挨了一掌。

封存闭着眼,强装镇定,那股内力看似强劲却没带来任何疼痛,封存心道,呵呵,第一高手,不过如此吧。

他睁开眼待要嘲讽几句,就见宋远脸上通红的看着他,简怀修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扮演独孤求败,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低头一看。

妈嘞!他裸了!裸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碎布落在他脚下,甚至连他的鞋子都没能幸免,碎成在一堆,堆在脚边。

全身赤,裸的封存抬起手指向简怀修,满脸通红,手指颤抖,:“你,你,……”

“你的雀儿露出来喽~”

简怀修朝着封存的露出来的小鸟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封存一只手赶紧捂住关键部位,一只手把袖子一甩,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没“袖子”可甩,而是很傻缺的甩了甩手

宋远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封存裹上,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师兄,进屋去换件衣服吧。”

封存挥开宋远的手,恶狠狠的瞪了简怀修一眼,裹着宋远的衣服运起轻功,“嗖”一声飞走了,几天不见他的轻功进步多了,这次他飞得很稳当,不像以前飞得摇摇晃晃的。

“姓简的,我不会放过你的!”院门外传来封存的怒吼,声音刚传来他就被简怀修用真气打落下来,简怀修正好打在他的穴海,封住了他的内力,看来他得一步步走回去了……

简怀修飞上屋檐,他手撑着下巴,一边消食一边思考人生,半天,他将目光落在那只母羊身上,他手指着母羊,对着又在劈柴的宋远道:“芙蓉羊肉片,麻辣羊肚丝,烤羊腿。”

8.废柴与人生赢家(3)

宋远发现,最近附近的鸟飞到青云山都会远远避开绕道而行,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屋顶,手搭凉棚,眼睛放出锐利的精光,四处收罗漏网之“鸟”。

“咻”一道真气射出,又一只可怜的,没有眼力劲的笨鸟被袭中了,从空中直线跌落下来。

这是他今天捕到的第三只。

这半个月来,宋远也不用出去放陷阱捕猎了,简怀修每天都蹲在屋顶上,“咻!咻!咻!”放几道真气就能捕到一堆食物。

宋远跑去把那只落在院子外的笨鸟捡回来与其他三只关在一起。

虽然封存送他的那只羊被简怀修吃了,但这些天的伙食好极了,这些天他被油水滋润着,个子狠窜了一大截,虽然身体还是瘦,但是他的头发已经没有那么枯黄了,脸上也变得圆润了些,有了红润的血色。

简怀修的肉食消耗量惊人,他每餐至少要四盘菜,并且要吃鲜肉,每餐又要吃现做的,上一餐吃剩下的再重新端上桌,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从小秉承着艰苦朴素精神的宋远当然不能容许浪费,于是他就每天跟在简怀修后面负责扫盘子解决剩菜,这样一餐下来,他吃得比简怀修还多些。

他人吃得好了,长得胖了,高了,可是酒罐子里的钱却越来越少了!这些钱都变成了酒水,进了简怀修的肚子。可是心里看着酒罐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宋远的眉头皱的一天比一天深。他扒拉扒拉手指头一算,等他能买那把剑,至少也得十年!

关好鸟宋远又重新抡起斧子开始劈柴,他一日一日执着的做着这样重复的劳动,他相信天道酬勤,他相信付出总会得到回报!

木材裂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显得格外响亮。

简怀修坐在屋顶上看着宋远勤劳的身影发愣,他是家中老幺,父亲是内阁大学士,母亲出身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可以说一出生就是手中宝掌中珠。

他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被天松子所救,后来他就拜了天松子为师。他去青云北宗学武的时候,他母亲怕他住的不舒服,把整个青云宗给翻新重建了一遍。

他一生顺遂,做什么事,他只要都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办成,比如他只想要一条鱼,上天就不但会给他鱼甚至还会附送了一个湖泊。

简怀修想,他上次这么努力的练功是什么时候来着?他不记得了。

唉,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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