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秦书瑶你好烦。”
“哦,那我来试试。”
“什么?”
在徐风思维还有些晃荡的那一刻,他看到秦书瑶的脸突然挨近,然后便有一个柔软的触感贴上自己的侧面脸颊。
“你……”有些呆愣地看着对方,徐风都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清话了,却见秦书瑶唇角一弯,“徐风,还不赖吧,我们两个天涯沦落人要不凑活凑活?”
眼前的人,曾经是他朝思暮想要追的女孩,而这个女孩现在主动对他说,希望和他交往试试,徐风啊徐风,这段时日你也应该疯够了,快些回到正常的轨道吧,你脑子里面那些奇怪疯狂的想法都是不对的,这样下去那是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个人啊,这样想着的同时,徐风看向秦书瑶的脸,用不太确定的声音地说道,“好……好啊。”
只是,他压根没注意到,离他几米开外的那个人脸上明显的阴影,和桌底下攥紧的手心。
在王浩的房间打牌打到晚上11点多,徐风才磨磨蹭蹭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陆飞似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起一伏,呼吸很均匀的样子。徐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然而,刚走了两步。
“你回来了。”清冷的声音,平直的音调。
“哎?吵到你了?”呐呐地转过头,发现对方已经从床榻上坐起,月色透过窗户照射在对方瓷白的脸上,徐风觉得看着自己的眸子透着一股清冽。
简单的对话后,屋子内复又恢复了安静,有些冷场,徐风动了动嘴巴,想着得说些什么,这时对方却突然不明不白地来了句,“徐风,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啊。”几乎没有思索地回道,却在心头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对啊,是朋友,我们只能是朋友。
“恩……”陆飞唇角一扯,露出了一个微笑,不知怎地那笑容让徐风的心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阵涩涩的疼。而对方似乎了然似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再次躺下,盖上被子,侧过身脸朝里,没继续多说一句,等到徐风洗完澡出来,也还是那个姿势。
轻轻地走过去,徐风定定地站在对方的床沿一侧,陆飞的眉毛在睡着的时候好像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确定对方已经熟睡后才缓缓伸出手,将那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抚平,触手处的肌肤一如想象中的细腻,一旦碰到便无法挪开,柔软的指腹一路缓缓滑过那秀挺的鼻和削薄的唇,再抚上一边脸颊,低头,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对方的眼角。
回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乌云密布、春雷滚滚的,仿佛下一刻便会下起倾盆大雨。陆飞没有带伞,看着这天气,切了一声,寻思着要怎么回去。
“一起吧。”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一把伞,却又瞥到了其身后的秦书瑶。
“不用了,你送书瑶先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狂乱的风呼啸着掠过一旁栽着的青柏,树叶摩擦发出刷刷的巨大声响,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似乎大家都躲在屋里想要避过这场暴雨,紧紧咬着自己的唇,陆飞急急地走着,并没有在意自己真正要去什么地方,昨夜……切,一想到昨夜的画面,陆飞不禁又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徐风,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而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猛地从他身后闪出,手中一截银光向陆飞的面门直直袭来。
“谁?!”
暴雨,毫无预兆地便从无边的苍穹中滚落下来,为整个街道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雾。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1、楼主好想写H,23333333333~~~~~~
2、但还要好久,5555555555555555~~~~~~~~~
24、刽子手
陆飞本能地往身后退去,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击,瓢瓜的大雨让眼前一阵模糊,对方着一件黑色雨衣,整个脸容被宽大的帽檐遮掩住,看不真切。
“谁?!”
眼前人却并不言语,手执的那截匕首银光一闪,又向其袭来。
陆飞从小和秦书瑶一起学过一阵子跆拳道,虽然没像她一样混到个黑带水平,但对付平常的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会儿倒真正给派上了用场。对方虽然左突右撞,看着极其凶猛,却没有任何章法的样子,不消片刻,陆飞便琢磨透了对方的招数,在看准一个明显的破绽后,迎面反击,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
“啪!”一声,对方重重地被甩在一边的泥潭里,宽大的帽檐在摔下去的那一刻给掀了开来。
“你……”如果没有记错,对方就是几个月前故意让他差点骨折的家伙,联想到之前生日那天的黑影,陆飞皱了皱眉,“姜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究竟什么意思?”
坐在地上的人被刚刚重重一击后,大声咳了起来,然后挣扎着起身,抬头看向陆飞的眼睛阴鸷而冷冽,只见其甩了甩头,在一片白雾水汽中一步步走近。陆飞警惕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心里想着如果他在下一刻突袭的话可以直接侧身,再扼住其手腕把武器给卸了,然而对方却只是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厉声道,
“自古便有杀人偿命的说法,既然你老子躲着,为何就不能拿你开刀?”
“你说……什么?”
一道蓝色的闪电随着远处传来的滚滚炸雷倏地划过天际,一刹那间,陆飞的脸色变得极其惨白,对方的话合着那响彻天地的声音让他脑中一下空白,他在说什么,杀人?他说他爸杀人?开什么玩笑?
然而姜东的眼眸却越发得猩红起来,抬手揪住兀自还在愣神的陆飞领口,在他耳边大声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种人天生就可以开豪车,住豪宅,穿几万块的名牌衣服,一顿饭就可以吃掉我们几个月的积蓄?而我们呢?我们一家五口人只能终日躲在十几平的小房子里面,为了最最简单的生计辛苦奔走,还要处处受人冷眼和排挤,到头来只是为了多要一间拆迁房,你们这些人都不愿意施舍,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们这种人的命就如那蝼蚁草菅一般,活该被糟蹋?!”
姜东的手劲很大,陆飞感到脖颈处一阵又一阵的窒息难受,脑中突然便忆起了当时林立中跟他说永嘉路拆迁事情的闪烁眼神,“你以前……住在永嘉路?”
对方眼神一凛,身形一震,有些鄙夷地道,“哼,陆飞,你倒是知道你老子干的好事?”说着,眸中寒光一闪,揪住陆飞整个人往一旁的墙壁摔去,然后一只手横档在他的脖颈处,将整个身体压住陆飞,另一只拿着匕首的手便仰了起来,脸上表情满是阴冷,“父债子还,陆飞,要怪就怪你爸吧。”
陆飞从来就不是以力量取胜的类型,这下被彻彻底底地压住,连腿脚都无法使力,斜眼一瞥,对方手中的利刃下一刻便向其面门划下,下意识地闭上眼,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哐当”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而刚才压住自己的力量猛地被抽离。陆飞张开眼,发现姜东的身体被人从后面紧紧架住,而那只手持利刃的手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曲起着。
一颗熟悉的脑袋从对方背后探出,一脸紧张的神情,“你没事吧。”
看清对方是谁后,陆飞怔了怔,“徐风,你怎么会……”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徐风抬脚从背后就给了那姜东一狠狠脚,对方随即吃痛地跌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捡掉落在一边的匕首,却又被徐风快速地给踢到远处。
姜东抬眼满脸愤愤又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本来就不是陆飞的对手,现在又加了一个人,自己现在更加没有胜算,紧紧攥起拳头,用力地往地上捶了两下,再抬眼,双眸直直地看向陆飞,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杀人凶手!你们一定会得到报应的!”随后,才有些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一片白茫中。
春日里的雨,还在不管不顾地下着,但雨势明显有了减弱的迹象,陆飞几乎整个人都湿透了,外衣裤子都淌着水,点点雨滴划过瓷白瘦削的脸颊,冰冰凉凉的,从头到尾,从外到里几乎冷到心窝,麻木地无法移动半分。
陆飞低着头,黑着脸,眼前突然就晃过那一夜微弱灯光下他和陆清明长谈的画面,自五岁以后,他和他爸的关系就很僵,有段时间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说到底,他仍然是他的父亲,偶尔在梦里他还是可以梦到儿时陆清明轻轻抚过他的额头,给他讲故事的画面,所以,他在心底始终还是存在着某一个希冀,所以,当被姜东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陆飞的心被整个绞了起来,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虽然他是有猜到他爸干的那些勾当一定不会那么正大光明,但从来没想到竟会如此,姜东刚才的眼神,是那么赤裸裸的憎恨,那个样子简直要把他拨皮拆骨,陆飞以前就觉得他对他的恨意不简单,只是想不到,那背后竟是关系着人命。
“嘁……”牙齿咬上唇肉,指甲扣入掌心,身体上鲜明的疼痛感,却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一丝一毫。
肩头被人从后搭上,为早已冰冻的身体传来一丝暖意,然后,整个人就被拉过去,塞在对方的怀里,陆飞本能地挣了两下,却没有挣脱,徐风强硬地箍住了他,稳稳跳动的心脏,令人不可思议的心安。
“你干什么,我没事。”皱了皱眉,有些闷闷的声音。
“脸都黑成那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徐风将怀里冰冷的身体又紧了紧,刚才的话,愣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何况像陆飞这样的,所以,当他看到对方一个人怔怔地站立在雨水里的时候,心头一阵阵的疼,没有任何思考余地地就把对方揽过,扣在自己怀里,然后兀自安慰着自己,他们是朋友,这样做很正常。
陆飞并没有继续推拒,任由他就这样抱着,徐风只听自己的肩头这里传来轻轻一声叹息,“你怎么来了?”
“……”呆了呆,笑着理所当然地道,“给你送伞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我徐风一向不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拉~”好似要说服自己一般,说话的声音也特别的大。
“……”
陆飞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扯开,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冷冷的眼神犹如他苍白的脸色一般,没什么温度。徐风根本受不了陆飞这样的直视,他害怕自己在某一瞬就露出什么不应该有的表情,于是,下一刻,有些仓皇地放开对方,然后撑起落在地上的伞,道,“快点回家把衣服换了吧,不然肯定得感冒。”
陆飞默默地没再说什么,看着对方的背影,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渐渐走远后,才有一人从旁边的角落移出,看了看手中的相机,慢慢笑了起来。
在走到陆飞家门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陆飞转头看着和他差不多狼狈的徐风,撇了撇嘴,道,“上楼把衣服换了再走吧。”
徐风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矫情,便也跟了上去。
事实证明,陆飞的身材比他整整小了一个码,对方穿着正好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那明显就是紧身衣啊,所以,徐风有些尴尬地推开对方的门想要求陆飞给他换一件宽松点的衣服,结果,一进门便见到对方刚将湿透的上衣褪下,拿起毛巾擦拭着赤裸的身体,光洁的后背上是一对漂亮精致的蝴蝶骨,随着对方的动作微微耸动着,陆飞听到响声后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怎么了?”
“那个……这衣服太紧了。”徐风强自镇定地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波澜不惊。
“……”陆飞看着对方那明显被包粽子的身形,蹙了蹙眉,打开衣橱,挑了一件宽松的韩版汗衫给扔了过去。
“啊……那我出去了。”徐风接过衣服,赶紧开溜。结果,对方的喊声让他又停了脚步,
“哎?你等等。”
“什么?”
陆飞回头又去里面的卫生间扯了块毛巾,指着他的脸,递了给他,“刚才那个姜东是不是打到你了?你流鼻血了。”
卧槽!徐风那一刹那的脸色那是别提有多精彩!
在陆飞家的厨房捣鼓了半天,徐风终于是熬好了一大锅红糖姜汤,小心地盛了两大碗,再妥妥地端在托盘里,才给外头的陆飞送去。
“你说,那姜东以前是永嘉路的?”
“恩,上次篮球赛以后我让林立中去查过他,他跟我说姜东以前住永嘉路,后来那里拆迁,他们家是钉子户。”
“永嘉路……永嘉路……”徐风觉得这个路名好像很熟悉。
“怎么,你知道?”陆飞喝了一口姜汤,甜甜辣辣的,姜片切的很薄很细,味道恰到好处,不过分呛也不过分甜腻,入到胃里,那热度几乎散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啊!你等等。”徐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陆家的电话机那头,伸手便拨通了大炳家的电话。
“喂,大炳啊,你上次跟我说永嘉路的那个拆迁案,你说死了的那家人家姓什么的?”
一刻钟后。
陆飞看着放下电话的徐风,脸色明显好像有些差,“怎么了?”
“那个姜东说的似乎是真的,他们家当时是唯一没有拆的钉子户,大年三十那天开发商想要赶他们走,也或者是想吓吓他们,在他们房子周围放了把火,结果没拿捏好,那火就窜到了屋里面,那天当时就死了两个人,好像是姜东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没来得急逃出来,他妈妈80%烧伤送到医院过了没几个月也死了,他爸爸断了一条腿,也就他那天因为在学校,所以没事。”
“……”
“陆飞……”
“永嘉路那里是未来市政五年规划中要建的世贸中心地块,也是我爸的主要政绩之一……”低头,将自己的头埋首在自己的臂弯中,“他说的对,我爸是刽子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知道,他干的出来。”
看着这样的陆飞,徐风觉得一阵心疼,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伸出的手犹豫了半天却最终没能落下。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徐风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那姜东之前也只是在比赛中恶意犯规一下,但怎么今天就非要至陆飞于死地呢?还选择在大街上,若被人看见,那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况且,陆飞的爸爸是市委秘书,虽然说是项目提案人,但政府信息如此不透明的今日又有几个人知道,而他爸爸这样的高层又根本不会直接和开发商有联系,那姜东作为一个底层老百姓为什么就能一口咬定是陆飞的爸爸指使的呢?突然,一个奇怪大胆的想法从徐风心底冒出。
“陆飞……你爸最近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么?”
“你说什么?”陆飞抬起头,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很奇怪么,姜东前后对你态度有明显的反差,如果他要向你报复,那天在篮球赛的时候就可以,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而且再怎么说他也应该直接找你爸爸,没必要来找你,那姜东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选择在大街上砍你吧,若被人看到的话,还不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再加之你的身份还是市委秘书的儿子……”说到这里,徐风突然就住了嘴。
而陆飞也好似明白了什么,那一夜陆清明那反常的语调和说辞,还有那突如其来要将他和他妈送到美国去的计划,这一切似乎都有所预示,“你是说……有人要借着这个事情来对付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