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秃头把纪悄喊去了,纪悄现在可是他在附中的第一爱将,按老秃头的话来说:这孩子又老实又谦虚,而且聪明,能不招人喜欢么。最重要的是,纪悄从没有随其他同学一起喊过他的外号,鄙视过他头发少。
老秃头让纪悄给他记录分数,顺便算一下年级和班级的平均分,一边开始自说自话的抱怨起现在的学生有多不听话,一个个全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以为家境好就是一切,以后出了社会才知道老师的苦心。
纪悄没搭话,也没嫌烦的意思,默默忍受着耳朵被荼毒,不过没一会儿,老秃头嘴里典型的“不听话”的学生就出现了。
而纪悄也正好算到他的成绩。
阎澄看了看老秃头,又看了看一边的纪悄,没说话。
老秃头冷冷的“哼”了一声,“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阎澄道,“不知道。”
“你还有脸说,”老秃头一把从纪悄手里抽过成绩单扔到了阎澄面前,“看看,多少分?60是不是?”又拿起阎澄的卷子,比对着上面的“59”,扬声道,“猜猜哪个是你的真实分数?嗯?”
阎澄沉默。
老秃头可有的是话要说,“你不是一向很会算的吗,这次怎么失策了?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真不会?”
阎澄只垂着眼任他骂,说实话这一次的确是他发挥失常了,而且不止数学,还有英语物理化学……阎澄平时擅长的科目在这次期末考里几乎全落了有五到十分,因为考试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脑子根本就是一团混乱,好像梦游一样。只是其他老师会帮着他找借口,甚至反过来安慰他,只有老秃头,像是抓到了什么大马脚一样,毫不留情的予以深切的痛击。
之后的二十分钟里,完全就是老秃头的个人演讲时间,老生常谈陈词滥调,听着是啰嗦烦人了点,但并非完全没道理,至少阎澄没有很反感,而是静静的全都听完了。
“明白没,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老秃头说累了,拿起茶杯喝了口。
阎澄道,“我明白,朱老师。”
他难得乖顺的态度让朱老师大感惊讶,而他一颗“为人师表授人以渔”的心也被很好的满足了,如果能将阎澄彻底驯服的话,必将成为他教师生涯的一段佳话,老秃头一这么想,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只是面上还是摆着不怎么热情的态度道,“你过来,看看这卷子哪里不会的,我提前跟你说说,这次也算买个教训,以后要努力改正。”
阎澄于是走过去在纪悄身边坐下,翻了翻卷子指了最后两题。
老秃头为人比较古板严肃,但其实对待工作是很认真的,这也是为什么阎澄虽然不喜欢他,爱跟他作小对,但又从不真的让他为难的原因。他给阎澄梳理了解题思路,又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不少的相同例子,阎澄原本只是随意听之,没想到到后来还真听进去了不少,连一边的纪悄也听得很认真。
此时,下课铃忽然响起,老秃头看看手表,“啊哟”了一声,“我要赶着去开会了,接下来的题目等我下次来跟你说吧。”
阎澄却道,“让别人跟我讲就好。”
老秃头自然的看向纪悄,“嗯,也行,纪悄懂吧,你给他说说,你们俩把我刚讲的好好讨论讨论。”
考完试,大部分学生其实都回家了,办公室里也没了老师,纪悄是因为住校,而阎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在。
他见纪悄坐着没动,把草稿纸往他那里推了推。
纪悄顿了下,才拿过来写了。
阎澄看着纸上简洁利落的答案,轻道,“你给别人补课也是这态度吗?还是只对我?待遇也太差了吧。”
谈起这事,纪悄以为他又要找茬,不由皱起眉头,谁知下一刻阎澄就笑了出来。
“我心眼小,嫉妒你给别人说题,现在遭报应考砸了,你能高兴点了么。”
纪悄却说,“你那是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要再来一次,我还考砸。”
其实这一次两人闹了前后近大半个月的别扭,中途有一段时间纪悄还真觉得阎澄是气的要和他断了,只是到最后他还是高估了阎澄的毅力,阎澄断不了,别说断,就是和纪悄见了面不说话,说了话也说不上好话,那滋味已经足够阎澄受得了。
阎澄也知道,就他们现在的情况,一旦发生问题想让纪悄主动妥协,几乎毫无可能,而他总想去找纪悄,又放不下脸面,直到早上,他听见伍子旭在那儿八卦说前两天亲眼看见隔壁班的徐艳因为被纪悄回绝,在那儿扒着同学哭,没想到到头来是这娘们儿一厢情愿的时候,再忍不住直接就跑来了。
此刻,阎澄左右看了看,见目光所到之处没有活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纪悄摆在桌上的手。
纪悄一怔,用力往后抽了抽,但阎澄捏的死紧,就是不放。
阎澄看着他道,“你要以后看我不顺眼,或者再想起当初的事儿心里不舒服了,你骂我打我都行,我绝不还手,你别再……再用这种方法……”
纪悄说,“那我要不想看见你呢?”
阎澄呆了呆,硬声道,“那不行。”
纪悄冷哼。
阎澄软了语调,“我最多走开下,一会儿就回来。”
纪悄被他这没羞没躁的话弄得都要没脾气了。
******
成绩出来后,自然要开家长会,不过池姝萱没能赶得上,她在电话里一再向纪悄保证过年前一定回来,纪悄倒是不怎么在意。
学校宿舍会在寒假开始后一周关闭,纪悄也打算卡在最后一天离开。
以前在分校时,遇到这个时段他也是如此,常常买些方便的干粮在寝室一窝就是七天,期间看书、画稿或者睡觉,看似惬意,实则分外单调,但对纪悄来说,没什么差别。只是这一次,他难得的空闲时间却被硬挤进了一个人。
阎澄知道纪悄暂时不回去,于是天天跑来和他分享这半片宿舍,纪悄嫌麻烦不爱吃复杂的早餐,阎澄大清早买了送来,纪悄宿舍阴冷漏风,阎澄找了宿管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给他整修,纪悄睡午觉,阎澄坐一边看书,纪悄画画,阎澄插着耳机打游戏,一来二去,纪悄再不愿意也被他折腾习惯了,不过几天,小小的一方空间里,已经堆了阎澄拿来的不少东西。
阎澄人和心都在这里,作为一干死党的伍子旭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不满,于是一天几个电话的催他出去玩,阎澄往日都会把手机静音或者直接关机,不过今天,他给忘了。
于是阎澄电话一响,原本伏案赶稿的纪悄就看了过来。
阎澄忙关了电话,甩了甩手里的杂志扯开话题说,“什么时候去看电影吧,贺岁档。”
纪悄重又低下头去。
阎澄:“要不等我回来以后?我们买了票就去。”
纪悄手上的笔一停。
阎澄笑笑道,“我明天要走了,回A市过年。”
纪悄看了他一眼,“嗯。”继续画。
“过完年就回来。”
纪悄又“嗯”了一声。
阎澄凑过来,俯下身从背后搂着坐在桌前的纪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脸。
纪悄转了转头,阎澄把脸换成了嘴唇。纪悄原本还算镇定的任他亲着,没一会儿就画不下去了。
阎澄轻舔着他耳后滑腻的皮肤,又一路舔到后颈,手则拉开他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
嘴里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了?”
纪悄手里的笔掉在了桌面上,阎澄顺势一把搂起他,换自己坐在椅子上,让纪悄坐在他的腿上。
纪悄的衣服被解开,察觉到冰凉的空气,纪悄推了他一把,“冷……”
阎澄吮xi着他锁骨处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个鲜艳的红印,口里轻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纪悄其实不太喜欢做这种事,如果不是阎澄,他可以一两年都不想一次,但因为这家伙现在老在身边晃荡,自己纵、欲的频率明显变高,而且一次还常常完不了,对方一次,纪悄非要两三次才行,最近他洗澡时看到自己脖子肩膀处斑驳的痕迹都会吓一跳。
察觉到下身下已渐渐熟悉的快感袭来,纪悄的脸上闪过似痛苦又似享受的表情,鼻息渐重,眉眼之间的疏离也全退却了下去,之前阎澄还会忍不住想着要和纪悄一起进行,一起高朝,但一来二去他却发现,他更喜欢看纪悄沉浸在欲望时的迷失神态,那是自己带给他的,通过他阎澄的手,纪悄的快乐,纪悄的痛苦,都由他来主宰和控制,这是完全不同于生理上的爽快,而是心理上的满足。
所以阎澄宁愿将这节奏放慢再放慢,自己忍受着蠢蠢欲动的煎熬,也要将纪悄的活色生香看个够本,再解决自己的问题。
而纪悄就算一开始不明白,但久而久之,那种求而不得,起伏颠簸的感受尝得太多,也知道阎澄的故意为之了,就像此刻,明明还差临门一脚就能高朝了,但是阎澄握着他下身的手偏偏就不动了,只一个劲儿的吻着纪悄的唇不放,纪悄难捱的侧过脸去,满面绯红地嘣了句,“快一点……”
阎澄被他那含着轻颤和情欲的嗓音激得差点把持不住,把人揽得更紧,笑道,“你说什么?”
纪悄狠狠瞪他,只是现在这模样实在半点杀伤力也没有,只看得阎澄更是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阎澄手下微微用力,成功的让纪悄的情绪随着他变动,他贴着纪悄的唇角,近距离的盯视着对方眼中的神情,目露沉迷。
“纪悄……”阎澄轻轻地喊他。
纪悄睫毛微颤,转眼看了过来,和阎澄紧逼的目光对上。
“纪悄……”阎澄又叫了一遍。
纪悄本就迷离的眸光又涣散了几分,眼中倒映出阎澄的模样,竟带着几分依恋。
这样的目光仿佛一剂强心针一样打入阎澄的内心,他分不清这代表着什么意义,是真是假,又或是只因为纪悄的生理快感而产生的错觉,对阎澄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他存在过,出现过,哪怕一秒,都足够了。
阎澄没再舍得折腾对方,手下快速摩擦,用最直接的方法,将纪悄送上了欲望的巅峰,在纪悄高朝的一瞬间,他听见对方轻轻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阎澄……
第61章
纪悄迷迷糊糊间好像闻到了豆腐脑儿的味道,雪白滑嫩的豆腐,入口即化,点缀鲜鲜的虾皮,淋上一点葱花,再抹几滴香油,好吃的忍不住流口水。他抿了抿嘴巴,努力从沉湎的梦境中挣脱出来,迫不及待的奔向他的美食,然而当纪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摆在他面前的却只有白花花的天花板。
纪悄愣了半晌才彻底清醒过来,一回头,枕头边的手机信号灯在微微的闪烁着。
一打开就是一条信息跃入眼帘。
时间:20xx年1月x日07:40分发信人:阎澄
——我上机了,记得吃早餐,到了家给你电话。
纪悄眨眨眼,这才想起来,阎澄搭今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回A市了,所以没有阎澄,就没有早餐,也没有豆腐脑儿。
又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纪悄才磨磨唧唧的起来了。其实他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并且喜欢睡觉,如果没有人打扰他,纪悄可以从早睡到晚。
看看外面的天气,阳光倒是不错,但依旧湿冷湿冷的,纪悄洗漱完毕后并没有吃早餐的意思,只拿了本书坐在床上看了起来,翻了两页又换了一本。坐了半个小时后,纪悄还是下了床打算赶稿。打了一个雏形,不满意,揉了重画,勾出了新的骨架,感觉却不太对。纪悄在那儿修修补补了半天,放弃了。
他又盯着外面的太阳看了半晌,最后起身撸袖子决定打扫房间。
洗了床单,擦了地,又整理了柜子和床下,除了扒拉出室友的一堆垃圾之外,剩下的东西都是某人这几天一点一点搬来的,附上网功能的小型掌上电脑、有抽湿功能的取暖器、有加热功能外加保温的饭盒……还有各种设计漫画杂志。除了最后一沓之外,纪悄记得这些东西当时都被自己丢出去过,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又偷偷拿回来藏在这里的。
纪悄和它们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一股脑儿全给塞了回去。
中午时分,纪悄的手机响了两下,他没马上就接,于是没一会儿铃声就停止了,随后电话改成了信息。
时间:20xx年1月x日11:57分发信人:阎澄
——我到A市了,这里天气不错,不过比U市冷。午饭吃了吗?记得要吃。
纪悄把手机揣回了口袋,仍旧没回,又接着去晒被子了。
纪悄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这可以从他吸收知识的速度就可以看出来,而他的假期也一向是安排得井井有条,至少不会随意浪费时间,但之前因为阎澄瞎捣乱的关系,纪悄的节奏被拖慢了很多,他原打算在剩余的时间里把事情都补上的,没想到那个谁走了,自己的进度好像也没怎么涨,至于他究竟做了点什么,纪悄回头想想也是搞不清楚。
就这么莫名的耗掉了两天,他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随便打包了一个小行李,纪悄掐着宿管来锁门的点,登上了回池家的车。
这时间离过年没几天了,大街小巷已可以看得出一派欢庆的气氛,纪悄就在满目喜气的红色里打开了大门。
只是,相较于外面的热闹,这里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和冷冰冰的空气。
姜甄应该回来了,纪悄在鞋柜里看见了她的鞋,但是听见纪悄在外面的动静她并没有打开门。纪悄便也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一如他离开时那样,摆设布置竟和寝室差不了多少,只除了这里的东西都覆了一层久无人打扫的浅灰。
纪悄稍稍整理了一番,便上床睡了。
傍晚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纪悄拿起来一看,是池姝萱。
法国遭遇罕见的大雪,航班停飞,她被困在巴黎动弹不得,原本说好年前会赶回来的目标,怕是又要延后了。
纪悄依旧很淡定,只让她自己去跟姜甄说,然后挂了电话。
只是没睡几分钟,手机就又响了。
纪悄接起,难得不耐地“喂”了一声,那头顿了片刻才传来阎澄带笑的声音。
“我都不在了,还有谁惹你生气呢?”
纪悄睁开眼,没回答。
阎澄也不在意,径自说起了自己最近在A市的行程和所见所闻。
这一次外婆没和他一起,他一个人回去的,阎老太爷一向崇尚传统文化,所以过年在阎家自然是件大事。平日里没门道攀关系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会放弃这么个好机会,早早便一窝蜂围拢过来,于是搞得那两层楼的小院里天天门庭若市,热闹的不行。
而阎澄作为嫡孙自然是重点照顾对象,阎老太爷又一向把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着,所以这家除了他爸他爷爷,就属他最需要巴结。阎澄平日里本就待得少,知道他爷爷虽不怎么喜欢那些人,但喜欢这种合家团聚的氛围,于是不管愿不愿意,都尽力扮演好一个得体嫡孙的角色。
这不才和纪悄说了两句,阎澄就又被喊走了。
纪悄望着手机上那通话结束的画面,一翻身又倒了下去。
……
阎老太爷一共有四个儿子,老大在他当兵那两年家里因为穷的揭不开锅便早早夭折了。阎澄的父亲阎鸿佐则排行第三,阎澄还有一个二伯和一个小叔。
阎老太爷当年没少吃苦,书读的也不多,枪林弹雨里下来后对好不容易得来的老二与老儿子小四难免就疼宠了点,反倒是对最出息的阎鸿佐关心甚少,想必也是因为这原因,让他临老了后把这点愧疚都弥补在了阎澄身上,加之阎澄他爸的那两个兄弟也实在是不争气,老太爷想偏心也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