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一暗,收敛了戾气,恢复成往日的似笑非笑的模样,傅铭天听到高额答谢的金额,神色也未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道,“不好意思,刚才认错人了。”
“无事,但还是请公子告知在下,方便日后登门答谢。”柳明安也不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被对方一次次的拒绝,但偏生心里又一次次的提醒,对方是恩人,要结草衔环,报答恩情。若不是他,没准等自己摔下楼梯一生都会无望于官场,无法光宗耀祖。若是受伤,则要继续等三年,若是不慎伤了容颜,则身带疾,仕途不顺,若是严重了,则连下一次参与的资格都被剥夺。
若是有缘,自然会在相见。傅铭天甩下话,没有被人当猴看的习惯,直接拉着一旁呆愣着的傅铭勤上楼,转去了包厢。
望着恩人远去的背影,柳明安叹了口气,有些酸涩。在金陵,人人都要攀附与他,可是一入了京城,才知道原先自己都是井底之蛙,视线拘束与狭小的一角,道出了父辈之名,也换不回人的一个回神,真是……
叹着头往下走,看着楼下众人的各种神情,惊讶诧异不解讥笑嘲讽……不由勾起了嘴角笑了笑,“我找到了证据可证明李兄的清白,诸位可要看仔细了。”
“精彩,真是够精彩的!”隐匿于二楼的傅铭哲拍手大喝,眸子里掩饰不住的赞赏。他没想到古代还有这么聪明,能破的了无头冤案的书呆子在,还以为那些脑残的电视都是后人凭空撰写出来的。看了一眼小厮装扮的舒轻,笑了笑,“要这样下去,你可是夺不了冠,此人学识不错,胆识……”想到了刚才那“英雄救美”的一幕,不由的笑了笑,“胆子也是有的,若是在长的漂亮点,没准傅铭天还真能收了后宫呢,啧啧!”
舒轻满悠悠的倒茶,对人话里话外的打趣不甚在意,嘴角的笑容依旧恰到好处,纵使一身仆从装扮,也难以掩饰翩翩公子如玉的气质,慢条斯理,不紧不慢道,“那就让他夺了状元,要知道舞弊,三人作保,一个坏了端起一锅。”
“呵呵,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彼此彼此!”
两人举着杯子相视一笑,“合作愉快!”
不远处天字号包厢
傅铭天含笑着听着小二对菜名的介绍,一边好兄长好上司的关心两个有案底在他手里的小朋友。
“多……多谢表哥,我这样混混挺好的,真的!”闻良颤抖着小心肝,连连婉拒。科举监考,开什么玩笑?!让他去,岂不是……累死不说,要被他爹指着鼻子骂死,羡慕嫉妒死!他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争斗了这么久,还没捞到了监考官当当。偏偏是驸马爷,但最嫉恨裙带关系,要是被他知道,还不得念叨死。
“多谢皇,公子好意。我练练武还行!”蒙辰也跟着求饶,就差指天立誓。
傅铭天笑而不语,话题另起,却见傅铭勤拿着菜单,脸色忽明忽暗。
“子卿,怎么了,菜色不合胃口?”
“二……二哥!”傅铭勤纠结着,目光闪烁,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他原先只不过是兴奋有一家店跟他父后年轻时候有关系,一时得意,想要偷偷的留心一番,听听如今的举人们是如何的评价,但是很遗憾,很少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却不经意间听到了傅铭天三个字,有些好奇,谁敢直言皇帝名讳。便集中注意力于屋中两人。
几息过后,脸色刷刷白了。
在听到要泄露考题后,傅铭勤蹭的一下子忽然站起,抬腿往门外走。
“怎么了?”
“二哥,有人在商议科举泄题!”傅铭勤愤愤着,“我去抓过来!”
看着其余两人乖乖后退的模样,傅铭天笑了笑,“无事,你们也不妨听听。”既然想要利用朕获得高官厚禄,怎么也得拿出你们的才能来。否则就当初那一跪,至多是看懂脸色趋炎附势之辈。
“是!”
“别打草惊蛇,我们先合计一下,子卿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傅铭天温和的劝着气呼呼的某人坐下,一点点的诉说,同时心里也有些无奈,这小兔子合着以后还能当窃听器使唤?
第28章:科举过度章
“胡说八道……唔……哼……”
一声细腻带着丝情欲的呻吟响起。
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莫名的微妙起来,静得闻针落音的屋内微微的喘息声引出一丝的旖旎。
……
……
……
发出声响的当事人——傅铭勤继续充当着传声筒,高级窃听器,一字不差的传递那屋中的信息,模仿的淋漓尽致,“你这……”
“闭、嘴!”一字一顿,声音寒到极致。傅铭天眼里直白的暴戾,任凭小眼叮叮的警报直响,也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重生到现在,临死前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血光冲天,生灵涂炭,被狠狠的刺下去……知道自己被戴了十年的绿帽子是一回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男人的劣根性,他有,每当把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人狠狠的压在身下,看着人承欢身下,云雨过后的各种温存……如今在现实面前,无一不是狠狠的煽他耳光,噼里啪啦凌空作响。
舒轻!
傅铭哲!
傅铭天深呼一口气,握拳,手指甲狠狠的掐进肉中,心上悬刀。
室内的时间随着帝王暴怒似乎也跟着停滞下来,氛围比之前更加的让人惶恐不安,度日如年。
傅铭勤闪过一丝的狐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盛怒的皇帝,他该不该继续听下去?不说如今好像有违君子之道,非礼勿听。且言谈之中涉及朝政,科举选士关于国治,可是他身份尬尴,就算如今兄友弟恭,一副平和的模样,可是私底下暗流涌动。他是不清楚为何众人目光总会若有若无的投向他,除却嫡子身份,吴仁之子,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令人觊觎的?再者,他压根不喜欢父皇,也不喜欢那冰冷的位置,每天起这么早,他要练武的。但是架不住耳朵灵。身在宫中,就算自己不想听,可寝殿靠近前朝,总有言语流入进来。
该死的,隔音质量怎么那么差!
傅铭勤想冲到工部,揪着人狠狠的鞭策一顿,下次建房子,质量好一点。
哎,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建府啊~
越想越郁卒的傅铭勤耷拉着脑袋,闷头不语。
怒气平息过后,傅铭天脸色依旧阴沉,目光在三人中间打转,看着两红着脸大气不敢出的少年,再看看浑然不知的傅铭勤,忽地又想到了那些世家的下三滥的手段,顿时火气又上来。
“滚!”
“是。”回过神的两人屁滚尿流的告退。
傅铭勤不知所以,也跟着往门外退。
“你给朕过来!”
“哦!”傅铭勤乖乖往回走。
看着老实乖巧的傅铭勤垂首低眸,傅铭天忽然有种一拳捶到棉花上,软绵绵,让人无力招架,一口气噎着不上不下要吐血却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卡着让人发狂。
“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
“窃听啊!”傅铭勤一脸淡定,“不是皇兄叫臣弟重复的吗?”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看看!”傅铭天说的有些咬牙,一想到之前那压抑着欲望,一想到被赶出去两人少年怀春的模样,眸子又冷了一分,语气加重,“白日……”语焉不详的盖过了那下作的词汇,“你堂堂一国王爷,岂可在人前……”
“我知道!”傅铭勤继续眨着无辜眼,还有一丝的委屈,“若不是皇兄你叫我一字不落的重复,我才没空呢!白日氵壬宣,简直是侮了本王的耳,也是侮辱了父后,在登科楼大庭广众之地,要是没钱,本王赏他们银两去勾栏院!”语气也跟着越说越重,说道最后,冷哼一身,眼里泛起杀意。对于父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敬重至极,濡慕至极,自然受不了这样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地方,被人侮辱。
“……”
傅铭天定了定神,稳住了身形,慢慢收敛了身上的怒气,他之前的怒意……顿了顿,望向傅铭勤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静默了良久,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听着傅铭勤还在不满的哼哼,浑身上下的杀意显而易见,才轻咳一声,袖子一伸掩住嘴角,他刚才只是怕最大的利器出问题了,对吧?更何况,男人嘛,总是爱用下半身思考。
傅铭勤前行的步子被拦下,极其普通的一声咳嗽,却由于发出声响的当事人身份的尊贵,让他不得不停下步子。因为父后说要牢记尊君爱国。
尊、君!傅铭勤皱皱眉,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大臣会把目光投向他这边呢?当皇帝每天累死累活的,还不能练武,还得听各种忠言逆耳。要是他,直接一剑……不经意的转过头,对上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
龙颜啊!傅铭勤忍不住盯着。刀削斧凿的轮廓,很帅气,很……让人嫉妒。他最讨厌每日起早望铜镜了,偏偏伺候他的嬷嬷姑姑们,总爱让他照镜子。
他们隔得并不远,傅铭天自然也看了傅铭勤漂亮眸子里忽然闪现出来的一丝……嫉妒?
顿了一下,傅铭天略微转移了视线。一双纯真的眼睛,真的是太可怕了。让人忍不住去护着,忍不住去摧毁。极端的两种情感在叫嚣,在呐喊。
“别气嘟嘟了,那帮犯上作乱的奴才自然会有人收拾!”压住心中各种脑补,傅铭天稍稍的顺接了未尽的话题,劝住着杀意顿先的傅铭勤,“……父后自然会好好的,谁敢玷辱了这个地方,我们不妨让人换个装修风格,盘下这家点便是。”
“嗯。”傅铭勤点点头。
兄弟两又说了些话,傅铭天才招呼两人进来。
“二……表哥!”传讯过后,闻良有些难为的看了一眼,要做东感激的柳明安。
“区区小事,柳兄何须挂齿。”傅铭天一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边招呼着小二尽快上菜。
“叫你家老板过来。”傅铭勤悠悠的加了一句,继续低头喝茶。
“虽黄兄施恩不图报,但我还须好好报答一番,若今日没有……”柳明安拱手,情真意切的说了一番。
在座三人了然,的确若是没有那一扶,磕着了破相了,后果很严重。
“柳兄言之有理,那这感谢我收下了。”傅铭天依旧不咸不淡,拉拢士子,不是身居高位他干的事,何况要礼贤下士,也需没有任何的前科的天之骄子。科举舞弊,是被无辜牵连也罢,真动了心思也无妨,毕竟运道也是实力的一种。历来科举制度放在那,若单凭是皇商之子就可免三人连坐的惩罚,那也未免太过贻笑大方。
皇家商贾,说好听点富甲一方,但是自古民不与官斗,放在现代,官家要玩死一国企也是小事一桩,更何况等级深严的封建社会,说白了,士农工商,社会等级的末端。穿越老乡虽然提出农商皆本,但多年习惯下来,依然商人处于低层。
他也不歧视,甚至上辈子还提出过出海,做海上的霸主,把握海外贸易霸权,提高商贾地位,但是……一边领着皇恩,一边欺上瞒下的柳家,先入为主的印象就摆在那了。
“那小弟以茶代酒,多谢黄兄救命之恩。”柳明安抿嘴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同时躬下的身子,阻挡下了眸子中闪现的精光。商人历来讲究趋利避害,他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深谙其道。结交者皆有用者。例如今日这四人,衣着华贵,能用丝织绸缎,而且摆明了四人中的领导者穿的还是他家出产的丝织,呵呵,不是富人而是贵人。虽然揣测不出身份,但京师重地,说句粗俗的话,那是王孙贵族满地走,遍地是侯爵国公。而且他家历来是内务府承办江南丝织,以供皇室的商贾。
“嗯。”傅铭天也笑着喝下,随后笑谈几句今科见闻。
“三爷,老板来了。”蒙辰恭敬的对着抿嘴喝茶不语的傅铭勤。之前他也怨过对方,光芒四射,阻挡了武官家庭出身的孩童,但是今日,就在门外,那瞬间的威压,让他不得不诚服。勤王真不愧是京师年轻辈第一人,他没准在花费十年,功力也不及人家一半。
“不知几位贵客找小人来有何要事?”老板听闻小二话语之后,在观之几人衣着,便已心下有数,很快的便收敛了心中的愕然,淡定的把人当送上门的肥羊。
“拿着,给爷把客栈重新装修一番。”傅铭勤异常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傅铭天楞眼,小兔子身上居然有银票?!
“这位爷……”老板有些踌躇的望了眼前白衣出尘恍若天仙的人一眼,眼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一二百两他敢宰一顿,但是……面额太大了,这外快他可不敢赚。
傅铭勤眼一斜,再一次淡淡道,“我慕吴后之美名,特捐助银财,重修登科楼,有何不妥?”
“这是子卿一番好意,老板便收下吧。”傅铭天按压下心中的疑惑,非常大方的把一万两的银票给抽走,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老板,笑道递过去,“据说吴后喜静,弄得雅致清幽些。特别是春天,小猫小狗发情了,把这些畜生们赶远些,免得侮了众赶考举子的耳。”
“是!”老板压下心中的狐疑,细嚼了此番话。当皇家奴才的,主子说的言简意赅,他们需要揣摩一番,如今说的如此直白,他们还是需要思量是否有延伸含义。但脸上却几乎喜极而泣,像是一辈子没见过银票般,“是是是!小人立马整顿,您爱什么风格,奴……小人就修什么样的!”
“聪明!好好去办,办好了爷有重赏。”傅铭勤满意了,得瑟的觉得饭菜可口,多吃了一碗。
傅铭天一旁默默地吃饭,看着傲娇了的小兔子,不由轻笑了声,“小兔崽子!”话语中带着的宠溺,把另外同桌吃饭之人又吓了吓。
“黄兄真是……”刘明安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两兄弟,有权有势有财又兄弟和睦的可真少见。
傅铭天抖了抖,刚才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黄兄两个字听起来,他刚才怎么就顺口说了这么一个有二有白的名字呢,真是白白被人占了便宜。还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啊?!下午的时间很宝贵,带着小兔子继续考察举人,去街道逛逛,买些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孝敬一下父后。有这么一个外人在还真是各种的不妥。
第29章:继续扯淡中
“黄兄,这边请,李夫子讲学历来是受人追捧。在会试临来之时,吾等学子那是……”
傅铭天的脸又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看着身旁热情恰到好处的柳明安,眸子暗了暗。不知者无罪,他也不是爱摆个皇帝谱的人,在外不讲究什么跟人同行需退后几步已示恭敬,但是他摆明了不想有人跟着且一口一个黄兄叫的亲切。虽然此皇兄非彼黄兄,但不免让人忧患起科举背后那各种同族同乡同师等等一系列的组团刷皇帝好感度的“裙带”活动。
不由揉揉紧蹙的可以夹死蚊子的眉头,傅铭天在书院逛了一圈,听着夫子们讲解科举注意事项,鼓励各位考生,恍然回想到当年黑色七月的生活,笑了笑,“想必柳兄事务繁多,要准备科举事宜,倒是不好过多占用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现下可是备考的黄金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