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轩，要做到何种地步你才肯罢手？”冷忘川在心里问，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肇事人已经得到了惩罚，为何她却要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千百倍的让他人承受？
“是！”风影足尖一点便飞出了好远，比起轻功他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痛！”苏决然叫了起来，身子猛地坐起。身体很痛，甚至比被老鼠撕咬身体的时候更为痛！
“公子，你快躺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熟悉让苏决然安心不少。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苏决然才重新躺下，没想到竟然是那个老人救了他！
“公子，您别说话，忍着些！老身用热水给你洗一下伤口！”老人从老伴的手中接过惹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苏决然的伤口。眼泪，不断的从老人的眼眶掉落。
他们本来是去山上摘些酸枣的，却不想再回来的路上却碰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躺在小水沟边，血染红了清澈的水！老人吓了一跳，走过去想看看是不是还有的救，可是当剥开苏决然的头发时一屁股坐在了水沟里，一连退出了好远。恶心，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得面目全非，伤的重得地方还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和牙齿！
害怕！却也是在一瞬间。苏决然的脸上并没有完全手上，左脸没有被老鼠咬到。老人很快就认出了苏决然，丢下了背篓里的酸枣和老伴合力将少年背了回来。
苏决然紧紧的咬着嘴唇，老人在清洗伤口的时候还要将没入苏决然伤口里的树枝和小石子检出来。受煎熬的不止是苏决然一个人，还有两个老人。
老爷爷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能做到这一步都只是想让少年活下来而已。
老妇人虽然看不见，可她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又不能清楚的知道苏决然的伤势，只能够干着急。
“公子，你的身体很烫！是不是发烧了？可已经这么晚了，这里又偏僻找不到大夫！”老人摸着苏决然的身体，烫的厉害，都不敢触碰了！
“是鼠疫……”苏决然咬牙开口，“把那些烂掉的肉都割掉！”
“公子！这不行！您已经烧成这样了，不能再动伤口了！”老人好不容易清理好了伤口，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让他切掉那些烂肉，而且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够做到？
“我睡了多久了？”苏决然自然也知道，但是他更担心的是雪轩那个女人会不会追来，会不会连累这两个老人！
“老身是在快天黑的时候看到公子的，现在恐怕已经是戌时了。”
“戌时？”苏决然背了背生肖，那应该是晚上九、十点，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
“是！”
“你们快走！往反方向走。去临安城的不归楼找上官言，告诉他有人不能信！”苏决然的又开始心神不宁了起来，雪轩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更何况，上官言此时也应该知道他失踪的事，作为西楚皇帝的冷忘川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雪轩绝对不会允许冷忘川先找到他，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公子您的身体还需要有人照顾！明儿一早我让老伴在这儿，老身再去不归楼！”
“这里不安全，你们快走！”苏决然撑着身子做起来，只是做起来苏决然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虽然都是些皮肉伤，但是身体还在发抖，是余悸！苏决然还能闻到身上淡淡的香味，消除不掉么，那么雪轩会更快的找到他！
“公子您先坐下！”老人从破旧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白色的药粉倒在苏决然的伤口上。
类似于云南白药之内的东西，撒在伤口上痛得更厉害了！体温又飚上去了一度。
“这是用山上的老药做的，比一般药铺里的伤药还要好！公子就安心的在这休息一晚！”老人并没有听苏决然的话，离开？他们现在怎么能离开？
这个少年救了他们的命，换过来怎么丢下他不顾？
“老爷爷！你就不为婆婆想想？总之你们快走！”苏决然抚着墙下地，迷药已经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就是吃痛和高温，这些苏决然还是能忍受的！
“想走？既然七皇子这么在乎这两位老人的话，雪轩就送他们一起给你陪葬！”
苏决然的身体一僵，声音很近了，可能就在院子！
“带婆婆走！”苏决然将老婆婆的手放在老人的手中，不应该把他们牵连进来的！
“公子……”老婆婆还想再说什么的却已经被老爷爷搂紧，带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
苏决然打开门，摇摇晃晃的走到院子里面。雪轩一件黑色的夜行衣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感，而手掌上一只荧光的蝎子更是给她增加了一分邪魅！
“雪轩真的没有想到呢！七皇子竟然会从里面出来，雪轩的计划可是让忘川见到一副被啃噬掉的白骨呢！”雪轩若无其事的将蝎子收进瓷瓶里，然而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很失望么？”夜风撩起他的长发，另外半张丑陋的脸在屋中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但是这样的恐怖对雪轩是一种兴奋剂，这张脸不会再有任何人再去看一眼了。这样的人绝对抢不走冷忘川，但是，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活着。只有这个男人死了她才能高枕无忧，只要这个男人死，死无对证上官言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林夕月！你去死吧！”雪轩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薄如蝉翼，却十分的锋利！
苏决然用力往后一退，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长发却被斩去了一缕，飘然的落在地上，无声……
38.生死相依
“林夕月！你不是圣血族人么？怎么这么没用？”雪轩大笑起来，在安静的夜中格外的刺耳！
苏决然现在就连站立在这里都费了极大的力气，心里还有一线的希望，希望冷忘川可以赶过来！如果是不冷忘川快来了的话雪轩是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他的！
“是想等忘川么？”雪轩收起笑，“对！他很快就会来了，但是在那之前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
苏决然看着那一道寒光再次袭来，腿上一软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而雪轩的软剑已经劈了过来，苏决然已经没有了再闪躲的力气！
但是，他还不想死！苏决然睁着眼睛看着雪轩，看着落下来的寒光，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紧接着的是一道血光……
风、再次刮起……
吹起了地上的黑发，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苏决然的感官。黑色的人影倒下，苍白的发以及苍老的容颜！
鲜血溅了一地，染上了白色的发。嘴角有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胸口被生生的劈开，深可见骨。
在人影落在地面之前，苏决然伸出自己僵硬的双手。
很多很多的鲜血，苏决然的手上都是。
为什么？不是离开了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替他挨这一刀？为什么？那个慈祥的老人会全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为什么？这个女人连老人都不放开？
她要杀的人不是他么？为什么一定要把不相关人的人牵扯进来？为什么一定要不断的、不断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去，不断的尝到失去的味道！
“啊——”
悲鸣声划破了黑夜，却无法传达……
“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雪轩的剑再次对准苏决然的头，刀身上还在滴血，殷红得在黑夜中泛出光芒！
像是一颗颗红色的宝石，一颗一颗的滴落，再渗入地面，留下红色的痕迹！
剑锋不断的逼近苏决然，可他看都不看，只是抱着怀里的老人。黑暗中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就算是能见到恐怕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吧！眼泪，又涩又苦，不断的顺着脸颊滑入口中，渗进伤口里！
“等等！”雪轩突然停住了手，剑锋在苏决然的头顶停下。
“既然死了一个，就连个人一起下地狱吧！”雪轩张狂的笑着，剑锋转而移到了从后院里摸索着而来的老妇人。
“快走！快走啊！”苏决然猛地惊醒，已经够了！放下手上的老人吃力的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被雪轩一脚踢在胸口，飞出、然后后背撞在屋子的泥土墙壁上摔落地面！
“大壮！大壮！”老妇人听到了苏决然的声音，可她不愿走，继续往前走。她的爱人她的一切都在这里，走？要走去哪里？
到了后院之后他们就没有离开，一直听着两个人的话。才知道，那个少年真的是明周的七皇子，而另外一个人竟然是他们冷陛下最喜欢的女子雪轩。在他们西楚人的眼里，这个女子是神圣的。因为雪轩为了冷忘川而背板了明周国，也背叛了上官言，为了冷忘川而身受重伤！但是，为什么传说中的那个温柔的女子会变成这样！那么，明周七皇子身上的伤也是她做的么？
苏决然说不出一句话，而是吐了一大口的血水出来。老妇人的脚绊到了地上的，老妇人慢慢的蹲下身子抱着地上的老人。
“大壮！秀芳在这儿，到哪儿都陪着你，就永远都不孤单了！”老人的声音哽咽着，五十几年来，这个人一直照顾着她，爱着她！虽然生活何苦，可在他们的眼里对方就是全部。
虽然他们都可以离开，但是那个少年不该死的，那么善良的少年不应该死去！他们活了这么久了，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牵挂，如果能救下这个少年也是好的！
“那就让你们死在一起好了！”雪轩手上的剑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线，苏决然看着老妇人的脖子上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流着血，然后倒在老人的身上！
到死都相偎在一起，或许这便是爱刻入了骨髓里面……
“很难过么？”雪轩看着苏决然，“我承受的远远比你承受的更多！林夕月，你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有了。陛下对你的爱，上官言对你的关心，圣血族的光环，以及这一张倾城的容貌！我呢？什么都没有！不过是靖天的孤儿，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再被送到明周接近上官言！可是上官言却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他的心思永远都在你的身上。林夕月，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的比我还多！忘川也是！为了忘川我不仅背叛了上官言，还背叛了整个靖天！你可知道靖天皇天渊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了和忘川在一起我受了多少苦？没日没夜忍受着记忆里残留的痛苦，就连红妆的术都对我起不了作用！凭什么你林夕月只靠这么一张脸就很么都能得到？凭什么？！”
苏决然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一直在不停的说自己付出了多少！
“付出？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么？不停地不停地强调自己的付出，那你有问问自己冷忘川为你付出了多少吗？只看到自己的人，你凭什么得到冷忘川的爱？！随便杀人？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他人的身上？难不成就是他们理由应当要接受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一个雪轩，冷忘川爱也好不爱也好，你都只是雪轩。没有任何权利裁决别人的命运！”苏决然站次站起来，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
“哈哈哈！死到临头了都还有力气说我？！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忘川更在乎谁！还是说，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他还会再多看你一眼么？忘川看上的只不过是你的这张脸，没有了这张脸你林夕月什么都不是！”雪轩拽林夕月的长发，将他丢在地上剑锋就抵在他的喉间。
苏决然知道，她是在等冷忘川来！
只是，苏决然并不奢求冷忘川会在乎自己，他只要在休息一会，一会儿就够了！
39.选择谁
“陛下！有血腥味！”风影停下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光亮，孤独的在黑夜中摇曳！
“走！”冷忘川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子时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冷忘川看到苏决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露出了很厌恶的表情！
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当冷忘川赶来的时候雪轩撩起了苏决然遮住面容的长发。整张脸都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火把将院子照的通亮，也能让人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那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右边的脸缺失了一大块的皮肉，能看到白色的东西，分不清是骨头还是牙齿！同样狼狈的还有苏决然原本光洁的胸口上遍布着伤痕，还很新。撕咬过的痕迹比脸上的还要严重被抠出了一大洞！
如此的狼狈，苏决然的指甲都陷进了手掌里面。而且他清楚的看到所人的厌恶！
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少年不再是高高在上、纯洁、美貌的明周七皇子，而是一个肮脏的、令人作呕的人！
“看到了吗？忘川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都不会了，你可以安心的上路了！”雪轩的放下苏决然的长发，对着冷忘川笑。
风影看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具尸体，确认过后才到冷忘川的身边禀告！
“是临安城摆面瘫的老人，七皇子帮过他们！已经死了，伤口很细！”风影不愿再多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带七皇子回宫！”冷忘川冷冷的开口，已经够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雪轩的剑已经刺破了苏决然的脖子，只要再有一个深入苏决然就会当场死去！苏决然站起来，看着冷忘川，他自知他如今的摸样没有让这些人呕吐起来就已经够不错了！但是，唯独是他冷忘川不行，只有他最没有资格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苏决然脚上用力，雪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决然已经踢中了她的手腕，很痛！雪轩手里的软剑也落在了地上！
接踵而至的是苏决然紧逼而来的掌风，使得她步步后退。不是雪轩不反击，而是面前的那个人，眼里充斥着血红色。原本俊逸的容貌已经面目全非，恐惧、不是因为那一张脸，而是从苏决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不止是心，就连身体也被压得无法自由的行动！
苏决然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右手中指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缝中间不知何时开始就夹着了刀片。
血光飞舞，雪轩的身上和脸上被不断的出现一道道伤口，不深却钻心的痛着！
“不要！不要！不要！……”雪轩惊恐的睁大双眼！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有力气？为什么这个男人能把她逼成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不是林夕月！你绝对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对！我不是他！怎么，冷忘川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么？还是他根本没有相信过？”苏决然不动声色，因为只要一个松懈他都会死在这里，就算是身体再痛，他也要杀了这个女人！
“忘川！救救我……”雪轩看着冷忘川，她不想死，为什么冷忘川还不出手？为什么？
“救你？你怕死么？难道别人就该死了！？我苏决然最讨厌的就是将无关的人牵连进来！如此的话，我告诉你！只要和你雪轩上关系的人，我苏决然都不会放过！”苏决然挥出最后一拳！
手腕被人重重的捏住，苏决然吃痛刀片也落在了地面上！当看到冷忘川时，那一身的紫袍、那一双淡蓝色的眼镜，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全部崩溃！
心气翻涌，滚烫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暗！
“噗！”一道血剑从苏决然的口中喷出，身体也开始往下坠！
“决然！”冷忘川一愣，接住苏决然坠落的身体。想用衣袖去擦苏决然嘴角的血，可一刚触碰到就忍不住挪开。身体很烫，就像是个火炉一般。
“好难受！”苏决然抱着自己的身体，明明身体是滚烫的可是却觉得很冷，冷得发抖！
“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回去！”冷忘川拦腰抱起苏决然，手上沾满了黏稠的液体！为什么要逞强道到这种地步，他是真的想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