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空亦非空，非空亦空。
第一章：降临
“张先生，您夫人生了，是个女孩。”护士小姐从手术间里出来，随口向门口的一位先生说道。也许是看惯了生死，护士对孩子的降临丝毫没有什么欣喜。
门口的先生叹了口气。旁边的垃圾箱上早已满是烟头。看上去，有几丝斑白的头发，额头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更为清晰，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手术室里那个年轻貌美的少妇的丈夫。此时的他已经满头冷汗：“那个……护士小姐……，小孩子一切正常吧？”
“一切正常。”
“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放心，很正常。”
先生浑身都放松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回想昨天他做的梦，真是虚惊一场。
梦中，是血红透光的羊水，夸张到变形的透视角度，他看到了婴儿的皱巴巴的头。也许是睡觉的时候被子堵到鼻子了吧，他居然感到了窒息的感觉。就在他挣扎着快要醒的时候，那婴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满眼只有那婴儿黝黑，却因为周围血红的羊水而染上的一丝红色的一只眼睛。婴儿微笑着看着他逐渐苏醒。等到他清醒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婴儿那硕大的嘲讽的眼睛似乎还在他的上空。
他艰难地爬起来，摸到了床头的闹钟，一点半。似乎才睡下去不久。
于是他想起了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少妇。看到身旁熟睡的妻子，在人前是贤良淑德，微胖慈祥的妇人，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但此时却因为发胖而打着鼾。于是，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穿好衣服，开车去了医院。
不错，少妇用最近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的“二奶”，唯一不同的是这位“二奶”是他妻子提出的借腹生子的人。因为妻子始终没能为他产下子嗣。而这少妇似乎也是上天为他创造的，就在妻子提出这个想法之后，他在B市参观考察的时候，在晚上旅店的花园里发现了昏睡在树旁的她。像年轻人所说的cosplay，又像道士。不伦不类的衣服凌乱得披在身上。手忙脚乱地搬到房间里，等她醒来，却发现这女人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个哑巴。哑到连一般哑巴吱吱哑哑的声音也发不出来。问她问题，就跟没看到你人一样。乍看之下，还像个人偶似的一动不动。
于是，安排了心腹，安顿好这个女人，等到回程的时候，悄悄地带了回来。
跟这个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妻子自然有自知之明。虽然她也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但每次看到其他同龄的女人都幸福的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替孩子做饭，她心里就不是滋味。看到这个人偶般的女人，她面露难色，但还是离开了睡房，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妻子的行为，丈夫当然了然于胸。他小心翼翼地锁好房门，向女人走去。反正也没见到寻人启事，就算有寻人启事，那也是B市的事情，谁回想到这个哑巴加失忆的女人会跨越几百公里，来到A市呢？
想到这里，男人吞了吞口水，大胆放心的朝女人看去。女人的确是极品。不施粉黛，满脸的纯真上却有一丝妖娆，似乎在诱惑着他。男人本能的除下自己和女人的衣服，燥热的吸吮起女人的每一寸肌肤来。苍白透水的肌肤很快就泛上了红印。女人若有若无的一丝丝呻吟更激起了男人的性欲。很快，男人就发起了一轮轮的进攻。而女人低沉妩媚的轻微的叫声更加刺激着他的欲望。
妻子就靠在门上。听到丈夫和那女人银糜的声音，她咬紧了嘴唇，下体开始湿润。她从不知道丈夫跟别的女人做爱会如此的激情，而她更不会知道，自己多年来冷淡的欲望会因为他们的声音而再度觉醒。她忍不住滑下，摸起来……
门里，门外。不知过了多久。
妻子缓缓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去清洗自己的身体。而门内，丈夫将整个身体都贴在女人的水蛇身上，喘着粗气。稍作休息后，将自己的生殖器从女人的体内抽出来。女人也喘着，头歪向一边，似乎在看些什么，眼睛却没有聚焦起来。等喘停了，她翻了个身，想坐起来，却再次被男人压在身下：“不行，让我的精子在你体内留得时间长些。”
就这样，男人再也不与妻子同房，每次晚上睡觉就躺到那女人身边。直到一个月后，妻子带女人去作B超，医生告诉她她有了。
因此，张先生其实不姓张。谁都不会意识到，此时这个满头是汗，面脸皱纹疲惫不堪的人跟电视上35岁就当上A市市长的那个风流倜傥的人其实是一个人。
赶到医院的时候，少妇正好阵痛。赶上市长送她去手术室。
产妇被推了出来。先生被医生叫住。
“张先生，关于产妇的身体，我想跟你谈谈……”
先生艰难的抬起头，看到满脸兴奋的医生。
“您夫人的身体很特殊，在我们为她进行接生的时候，发现她的处女膜位置虽然没有什么特殊，但居然没有破！我想问一下，这个……也许有点冒昧……您是否用特殊的方法将精子送入她的体内呢？”
先生的脸色一阵惨白。
什么方法，就是一般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咯！
“呃，就当我没说好了！对不起，冒昧了！”医生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冒昧，擦了擦汗，走开了。只留下先生一个人继续流冷汗。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想来，每次性事后，女人身上的吻痕很快就消失了……这跟这个会有什么关系吗？
此时，产妇已经被推进了病房。先生偷偷地踱到产妇的病房，看到她大而空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的月亮，而月光则镀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更显得苍白。他想到了梦中的那只血色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冷颤。本还想进去看看她，不过这个年头已经打消了。他悄悄地退出病房，开车回家了。
妻子还在熟睡。
第二天，妻子去看望女人了。而婴儿已经躺在女人的身旁。与别的婴儿不同，孩子一早就睁开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粉嫩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透明得就要看出里面的血管。在旁人的眼里，这个姑姑对这个完全没有母性的侄女还真是体贴周到，相比之下，还是做姑姑的更像个母亲。于是周围的人又开始猜测，肯定是这个漂亮的侄女受到了侵犯，被人唾弃，只有慈祥的姑姑才接纳了她。
这种猜测很快就随着女人的出院而消失了。而她和那婴儿到哪里去了，谁也不会关心。
没人知道，在市长看到那美妇怀中的那可爱的婴儿的时候，那婴儿嘲笑般的盯着他，黑瞳中带着一丝血色。大大的眼睛看到他的同时，一丝嘲笑浮上那樱桃般的小嘴，就如同市长梦中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婴儿动了动嘴唇，市长读出了它的意思后，差点昏厥了，“我看到你了，爸～爸～”
惊恐及愤怒之余，市长挥了挥手，美妇便被手下带走了。从此，他们便从世界上消失了。
第二章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多年不孕不育的妻子被检查出怀了孩子。这孩子还是个男孩！
市长被人不断的恭喜着，但是心里却有着一丝疑惑：自己许久没有跟妻子行过房事了，妻子怎么在这事后检查出了有身孕？
很快，十月怀胎的妻子被送进了产房。由于是高龄产妇，妻子是光明正大的市长夫人的身分很快就被各大媒体发觉。产房的门口很快就被围得严严实实，记者们纷纷举起了照相机，准备迎接这一兴奋的时刻。
焦急等待之下，妻子终于被推了出来，随同一起推出来的，还有市长的儿子。
当所有的镜头对准那婴儿的时候，所有的记者们都呆住了。
不，这个不会是婴儿的。
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这张脸分明应该放在一个50多岁的中老年人身上！妻子分娩的那一刻，生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满脸皱纹，仿佛快要垂暮的孩子！
市长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也惊呆了，好容易在媒体面前挤出一张勉强的笑脸：“不管怎样，他都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跟妻子都爱他，我们一定会保护他的！对了，他的名字就叫天予！”
那早衰儿瘪着嘴笑了，张嘴来了句：“谢谢你，爸爸！”
人群哗然躁动起来，闪光灯啪啪地闪起来，大家都希望能够能拍下这个奇迹的瞬间。唯独市长惊恐地笑不起来，他十月前听到过同样的声音。那种恐惧是永久不会忘的。
第二天，A市风流倜傥的市长与微胖慈祥的妻子生出了一个早衰但一生出来就会说话的婴儿的消息仿佛闹剧一样等在了各种报刊上。
看到了秘书送来的报纸，市长不仅把十指插入了头发。为什么？他反复在心里念着。到底为什么？是那女人搞得鬼吗？不像啊？难道是那个婴儿？
对，一定是那个诡异的孩子。我得把它找来。
第三章
很快，孩子被送到了。
被人包在臂弯里，孩子跟平常十个多月孩子一样，显得非常可爱。想到自己那个小老头似的孩子，市长不仅心动了一下，抱过孩子。挥手示意那人可以退下去了。
门关上后，依偎在怀里的孩子突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笑道：“爸爸，你给弟弟起了个好名字呢！天予……”沉思了片刻，孩子又抬头问到，“你给我起什么名字呢？”
“这……”
“不公平噢，爸爸，我还是天予的哥哥，怎么你不嫌给我起名字？”
“那……你想要什么名字？”市长头上的冷汗已经冒出来了。
“嗯……虽然被弟弟占了先，不过天子辈的话，我也挺满意的……我就叫天启吧！上天给与你的启示！”孩子摸了摸市长的脸，“从今天起，爸爸给我起了个好名字呢！从今天起，我就叫秦天启！”
市长惊讶地想把小孩儿扔掉。没想到他居然稳稳当当地站到桌子上。
“对了，忘了告诉你妈妈的名字了……”小孩儿似乎记起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你还是完成了你的目的对不？”
“她叫什么名字？”
“盅。”
“钟？”市长觉得这个实在是奇怪的名字。
“盅。是我的容器。”
“容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讨厌啦！爸爸！人家好心来辅佐你耶！居然说人家是东西！我是你儿子啊！”小孩子咯咯咯的笑起来，激起市长一阵鸡皮疙瘩，“好了，不聊了，我该回去了！盅没我没办法保存。”
保存？这个是什么词啊！市长突然想到那女人，不过除了有心跳有体温，实在很难想象她是个生命体。那种空洞的眼神……
“陆伯！”小孩子拍手叫道，“我要回家了！”
门口那男子进门来。一言不发地抱起他。市长倒是惊得站起来了。
“陆卫青！你！”看到陆卫青，他最亲的亲信居然没有他的命令就进门来，市长不仅倒抽一口冷气，“你没事吧？”
“陆伯当然没事啦！不过……”小孩子撒娇地挽住陆卫青的脖子，“他现在可是只听我的咯！”他转过脸来对着市长微笑，“陆伯，我忘了跟你说了，你也可以听这个人的话噢！”
陆卫青的眼光这才落在市长脸上，“秦市长，你刚才不是叫我把天启带回家去吗？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什么……你下去吧……”跌坐在扶椅里，秦市长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小孩子的能力……
太可怕了……他居然能操控别人！
第四章
天予最然长得比较老，但思维也成熟。五年后，就已经因为是天才儿童，能够预知未来而被深深地藏在市政厅地底，永不见阳光，永不见生人。据说，不晒太阳有助于他减缓衰老，而不见生人是怕别人看到自己的面目会觉得可怕。
而市长也因为自己的儿子，一方面被上面排斥，一方面被下面畏惧，夹在上不得，下不去的地步。而各大企业的业主更是分至沓来，希望能够听到远远的隔着帘子的那位垂暮的小儿能吐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更甚奇怪的是，市长似乎对自己的儿子总抱着一丝畏惧。每次去见儿子时，都见他唯唯诺诺的，唯恐瞧见了儿子那张脸。
不过好在儿子能给他赚很多很多钱，虽然应着天予的要求，在那地下造了宫殿，小桥流水，还请了许多婢女，搞得跟古代皇宫一样，再加上两旁的带着墨镜的二十多个保镖，不伦不类的，但这辈子，他也用不完了。
市长心里甚至在想，那群神经不正常的人会更相信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的那个小孩儿吧！
第五章
市政厅的电梯按钮从一到12楼。而少年要去的却是地下室。旁边按电梯的老头看到他皱了皱眉，笑道，“怎么，要去地下室？”
“嗯……”
老头快按了两遍一楼的按钮，等了一会儿，又快按了几回，像打莫尔斯码一样。电梯却神奇地动了。
向下。
一直向下……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叮”的一声，门缓缓地开了。老头猛推了少年一把，嘿嘿笑着，“注意啊，不要把你自己卖咯！”
少年回头刚要骂，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只听得“恭迎您……”的女声，他转过头，看到两个秀气的十三岁左右的梳着两髻的少女穿着奇怪缀云的古代衣服稽首站在两边。等她们抬起头来，却是惊人的相似。
“请随我们一起来……”她们同时转身，向前面走去。此时，少年才有时间看前面。那是一扇很高很大的黑色的门。里面隐约闪着蓝光，不知是什么照明设备。少年跟了进去。
里面豁然开朗。大概有三四百个平方吧！少年环顾着四周，一般心里暗叹道：真没想到市政厅下面地方这么大！举目所见，两排烛台长长地引着他往前走。烛台里燃的似乎是蜡烛。但有什么蜡烛有蓝色的火焰呢……少年便走边思索着，不经意间就看到那烛台后站着的阴霾的保镖了。
在平时就看惯的保镖们换了个地方，在如此古代的地方，似乎真的格格不入。
“你终于来了。”
早就听闻那垂暮的小儿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听到这句话，少年还是皱了皱眉头。什么叫“终于来了”，若不是父亲的企业面临吞并，他才不想来这种又阴暗，又飘着不知什么诡异熏香的破地方！而他好像算准我一定会来似的！
“坐过来！”
少年又皱了皱眉。旁边的保镖说话了：“先生，市长先生吩咐过，所有访客必须坐在离你30米的地方……”
“坐过来！”帘子后那个声音又命令道。
这回保镖一声不吭了，少年向前挪了几步。
“做到我面前来。”
少年心中已是十分火大，但为了家族企业的前途，还是做到了帘子前面。
“你的企业注定为我父亲所有，而你……嗬嗬嗬……”帘后的童声诡异地笑起来，“注定是我的人！”
“你胡说八道！”少年气氛地站起来，想也没想就拽下了帘子。
保镖们还来不及反应，随着一声巨响，帘子被扔到了地下。
随即，少年呆住了，保镖们也呆住了。
帘子背后，坐着的，分明就是一句已经风干的尸体！虽然皮肤全部皱起，但骨骼确实是五岁的孩童。难道，那预言的小儿？怎么可能！这尸体明显已经脱水，怎么可能还有生命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