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沉默着没说话，安静的躺着。老师，你还有父母管着，不要对他们这么无礼，因为当你失去后才会明白，他们的唠叨是多么的珍贵。
司君也不再言语，陪着卓文一起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夜色。
突兀的铃声乍然响起，卓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卓君打来的。
“怎么了？”
“哥，你在哪儿。”
“你回家了？”
“你在哪儿……”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固执的继续问道。
“我在楼下。”察觉到卓君声音的不对劲，卓文坐起来，回答道。
“和谁？”
卓文惊醒，打开车门刚要下车，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捂住话筒对司君说道：“你不要下来，开车离开。”说完便下车，一边向四周看去一边向不远处走去，“小君，你在附近是不是？”
“是。”淡淡的声音让卓文第一次觉得卓君这么陌生。
黑色的奥迪缓缓启动，逐渐消失。
“哥。”手机挂断，卓文转身看去，卓君随着奥迪的消失出现在车的另一边。
放下手机，卓文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怎么回来了？”
“不欢迎吗？”卓君站在两个路灯之间的昏暗地带，表情模糊无法看清。
“你怎么了？”他的情绪很不对，难道是看到了什么……
卓君走出黑暗，出现在路灯下，靠近他，“哥。”
“我在呢。”
“……回家吧。”卓君没有多说什么，越过他向楼道里走去。
卓文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追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家，爷爷在自己的屋里，门关着。卓君换了鞋走进卧室，卓文出门的太着急，拖鞋也没有换就跑了下去，所以先回的卧室。灯还开着，电脑已经关了，过于寂静的空间让卓文更加不安，“小君……”
“叫我全名。”卓君吐出四个字，把包扔到床边，爬上了床。
“小君你……”
“叫我全名。”卓君再次强调。
“卓君，有什么事你就说，这么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卓文也懒得跟他耗了，走到他的床边，居高临下地问。
卓君冷笑一声坐起来，直视着他，“没意思。只是听着不舒服。”
“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希望我看到了什么？”
卓文被他气得呼吸紊乱，深吸一口气后，卓文也笑了起来，“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所以呢？恶心了？那我现在就走！”
“哥！”卓君看到他作势要拿衣服离开，慌忙抓住他的手臂，着急说道，“不是，不是这样。我从没觉得你恶心。”害怕卓文还是要走，卓君从床上下来从后面抱住他，“哥，别走！我只是……”只是怕你离开我。“我不想你对别人那么好……”你只能对我这么好。
“好了小君，”卓文拿下他抓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去，“小君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的。”
“……”卓君看着他担忧复杂的目光，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去洗澡。”
卓文疲惫的躺进被子里，有些头痛，他到底看到了多少，是接吻的那部分，还是只是他们安静的躺在车里那会儿。
卓文觉得心里乱成一片，开始琢磨着先把情况理清。厉天唐的车用的是那种特殊的玻璃，只能里面看到外面，而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卓君今天刚坐过这辆车，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坐得是谁。他又怎么解释这件事。
该死的，怎么这么刚好被他看到了！
20.坦白爱你
卓文有些烦躁的从床头的小书柜拿出军训前没有看完的书再次看起来，不想再想。
门再次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卓君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打开电脑，继续玩刚才的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了几声，随之是爷爷的声音：“十点多了，睡觉吧。”
“嗯，知道了。”两个人分别应了声，卓文把书放回去，去洗手间洗脸。
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响起，卓君的目光随意的瞥了过去，屏幕亮着，是短信的状态：有事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卓君不知为何，只是笑了笑就把目光转回了电脑屏幕上。
洗完脸回来的卓文，随手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有新短信，打开是司君发来的晚安短信，便也回了一句“晚安”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准备睡觉。
卓君看到哥哥钻到了被窝里，便把电脑关了，走到门口关灯。
“哥。”卓君凭着感觉从黑暗中走到卓文的床边，卓文扭过身，问道，“怎么了？”
“我今晚和你钻一个被子行吗？”卓君问道。
“……进来吧。”卓文只是想了一下就向里挪了挪，把位置让出来。小时候两个人就是在一起睡，一直到十四岁才分开。
卓君快速钻到被子里，被子很薄，所以一点也不热，卓文有些体寒，需要盖着点。窄小的单人床被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大男生占的满满的，两个人贴在一起，卓君的手搭在卓文的腰上，小声说：“哥，你为什么突然和你的老师那么熟？”
“因为他人很好。”卓文回答的坦然，“小君，不要总是想那么多，老师他是个很好的人，军训的这几天他很照顾我。而且他是爸妈的学生，以前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当过我的家教。”
“哦……”卓君回答的声音有些闷，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借着透过窗帘的那点微光，卓君可以看到哥哥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还有唇角微微上勾的弧度。
那个人真的那么好吗？他为什么要来楼下找你，军训的那几天又发生了什么？是他回来的太晚，错过了卓文的童年。卓君觉得自己的疑问很多，他抓狂的嫉妒，哥哥一直对人温和有礼，但父母早逝让他在社交上稍显淡漠，所以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才是离哥哥最近的那个人，但是现在却有个人也可以让哥哥这么笑。
“小君你看到了什么？”
“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看到的吗？”卓君这才想明白卓文刚才的话好像……不太对。他仔细的看着哥哥，卓文慢慢睁开眼睛，正好与他对视上，“没有。”卓文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却坚定。
“哥。”卓君目光向下，注意到因为侧卧的睡姿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里好像有点红色，“你被蚊子咬了吗？”手刚要碰到哥哥的领口就被卓文挡住，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没事，我已经擦过花露水了。”
“哦。”收回手，卓君笑了笑，说道，“睡觉吧。晚安。”
“嗯。”拢住领口，卓文将双手搭到身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卓君也闭上了眼睛，大脑中却不断闪现今天哥哥的表现。似乎总是有哪里不对。
直到感觉身边人的呼吸渐渐绵长而舒缓，卓君这才睁开眼睛，微光下的眸子跳耀着淡淡的光芒，清明见底，没有丝毫睡意。
手在卓文面前晃了晃，确定对方确实睡着了。卓君小心翼翼的拉开卓文的领口，随着领口的渐渐敞开，卓君看着红色慢慢出现，最后弥漫了自己的大脑。
那是吻痕。
卓君的眼底被那片小小的红逐渐染上颜色。他也不小了，他知道的甚至不比单纯的卓文少，在他清楚的发现自己居然对哥哥有欲望时，他就心惊胆战的上网寻找答案，直到现在才将那份恐惧慢慢平淡下来。
但是，哥哥却被别人抢走了。他本来只是想这样陪着他，只要哥哥这份对弟弟的宠爱就行，他不想把他尊重崇敬的哥哥扯进这个无底的深渊。可是，他想错了，哥哥还是要离开他了。是那个男人。
卓君的大脑中闪过那个叫司君的男人，今天哥哥一定是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异常似乎都被解释。卓君发现自己在疯狂的嫉妒，嫉妒那个人可以靠近哥哥，甚至是……吻他。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是他，哥哥选的为什么不是他？
手指攥紧，用力的似乎可以将骨节握碎，但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内心的疯狂。他看着哥哥毫无防备的睡颜，他离自己这么近，近到只要他只要动一动就可以吻到他，搭在他腰上的手仿佛可以触到薄薄的一层布料下那细腻柔滑的肌肤。
衣服……卓君的大脑中又闪过什么，他控制着内心的害怕，悄悄把被子拉开，然后把床头上方的窗帘拉开，月光从小小的窗子透了进来。
月光笼罩着卓文，那么柔和而虚幻。
努力放轻力道的拉开卓文衣服的下摆，卓文“唔”了一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搭在身侧。
卓君坐好等了一会儿，觉得哥哥渐渐睡熟了这次重新开始动手。卓文现在的姿势更加方便他的查看。小心的解开卓文上衣的前几颗扣子，卓文哼唧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老师别闹了，睡觉！”说完又侧了个身正对着他睡了。
卓君微眯着眼，胸膛上还有侧腰都有红印，都是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
卓君强忍住内心汹涌奔腾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重新把扣子系好，躺了下来，把被子盖好。
“哥……”卓君小声唤了一声，感觉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嗯？”卓文本来就醒了些，被他这么一叫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不会离开我的。”卓君抱住卓文，他真的害怕他会离开自己。
卓文被他用力的拥抱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再迷糊的人也得清醒了，“怎么了？”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声音带着初醒的低哑模糊，却格外的诱惑，卓君定定的看着他，微抬身子吻住了他。
卓文一下子睁大眼睛，明白情况后立刻挣扎着要推开他。
卓君没有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推开，他看着卓文，卓文在用不理解甚至是不可思议的诧异目光看着他，卓君被他目光中的诧异刺伤，“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
“你在说什么？”卓文隐约察觉出什么，故作镇定的神色完全无法掩饰目光中的慌张。
卓君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吻你，我却不可以？”
“……你，都看到了？”
卓君微敛起眼眸，不想让哥哥看到其中的悲伤，“没有，是你没遮掩好他的吻痕。”
卓文咬着下唇，抓住领口，“……不要告诉爷爷。”
“不会的。”卓君重新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恢复了冷静，“哥，其实……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
说完，卓君不再理会卓文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卓文闭上了眼睛，温热的液体从闭合的眼睛中流出落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圆圆的深色。
“……小君。”卓文坐起来，他想过去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卓君深呼吸了一下，笑着说：“我没事。”
卓文下床走到他的床边，摸着他露在被子外的脑袋，“对不起。”
“我说了，没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卓君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卓文躺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脑袋，他记得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安慰他，“小君，这条路不好走，你以后会发现你对我其实只是依恋而已。”
卓君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转过身看着他，目光认真，“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君抓着他的手向下伸去，“感觉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想法。”
“小君……”那种炙热的温度就像老师抓着他的手触碰的东西一样。
“害怕了对吗？”卓君自我嘲弄的笑，眼底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和散不开的悲伤，“我发现的时候更害怕。”
“为什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说我居然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吗？”卓君看着他，目光中有太多的东西，“我不想把你扯进来，不想你也走上一条既乱仑又背德的不归路，我不想别人指着你说三道四。我不想我的哥哥背负这种东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卓文觉得卓君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对自己百般依赖的孩子，“我只要你的关心就足够了，只要我在你心里还有一席之地，你还记得我，还把我当你最亲的人就好。即使是这个弟弟的身份。”
卓文觉得自己其实对卓君的关心并不够，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他一直的隐忍与痛苦。他在控制着自己的想法，每日与自己平静的朝夕相对，而那份内心的恐惧一直缠绕着他，他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哥，”卓君的嗓子带着微微的嘶哑，“如果，如果我比他早说出来，你……”卓君笑了下，扬起头，仿佛第一次见他时小声喊他“哥哥”那样亲近依赖，“会选择我吗？”
卓文抱紧卓君，陪他一起难过，尽管让他如此难过的就是自己，“小君……”
“我知道了。”卓君笑着说，“我没事。”
推了推卓文，卓君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你去睡觉吧。”
卓文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却发现语言在这个时候只能是苍白无力的，“……那你好好睡觉吧。”卓文回到自己床上，钻到被子里。“晚安。”
“嗯。”一个闷闷的单音后空气突然就寂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卓文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他一直在努力让卓君过得开心，但是他现在最大的不快乐却是因为自己，而他，却无法让他放下这种不快乐。
他知道卓君的隐忍付出了多大的毅力，他不敢想象卓君今天看到这样的他会是怎样的心情。看到那些吻痕时他又是多么的难过。他撒的那些谎被他想明白之后，又会对这个哥哥是多么的失望。
对不起。
21.很不靠谱
晚上有了些凉风，卓文吃完饭在人行道上散步，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卓文笑着接起电话，先发制人，“夫人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这么勤快，夫君不打算给点奖励？”司君也慢慢习惯了他家孩子的语出惊人，反正他也就是跟自己这样。
“我现在还穿着高领衬衫，被人当神经病，这个奖励还不够？”卓文没好气的拐弯抹角说他，他都想不明白司君为什么对在他身上留点印记这么情有独钟。
“我是被诱惑的。”司君说的理所当然，很不要脸。
“骨碌远点。”卓文清脆的给了他一声，文明的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意愿。
司君倒是对这个看似粗鲁，实则蕴含着无限撒娇意味的暧昧回答（卓文：老师你太不要脸了）完全不在意，笑了笑，“不在家吗？”
“嗯。刚吃完饭在外面遛弯。”卓文沿着人行道上的地砖线继续向前，饭后散步是他一个相对固定的习惯，“你那边呢？问题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