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时候年级主任刚透了点口风，司君就用眼色压下了。开玩笑，让厉天唐教政治，他能让每个学生在走路吃饭睡觉前都看《宪法》。
他这个班主任还是要干点实事了。
“那现在怎么办？”卓文也很委屈，苏杭老师你色诱就色诱，虽然你也不知道您那是色诱，就算你这是想要讨好厉老师，起码你也要关门吧。让他撞个正着，你是很茫然，可厉老师很恼火啊。
——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的！
“行了，你的小脑瓜还是用来背单词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司君帮他拿过单词册子翻了翻，“上次做错的事还没有得到教训？”
上次？卓文想了想自己还做了什么惹毛过厉天唐的事。
呃……好像是上次教师节。
话说，教师节到了，身为班长的卓文就琢磨着要给每个老师送个贺卡，可是贺卡上写什么呢？
身为知道最多内情的卓文班长，他在对着即将送给厉天唐的贺卡发呆纠结了两天后，终于在英语课代表——萧秦的一催再催下，毛了！急了！恼了！
我去！一个破贺词，费老子多少脑细胞！
于是，可怜的卓文一下子怒火上脑“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大字，不让任何人看到就“啪”地合上，然后一脸壮士就义的坚毅，推开了萧秦，说：我送！
萧秦莫名其妙的看着已经爆发了小宇宙的班长，点了点头，犯着迷糊的回去了。
上课后，卓文重新看了一遍贺卡上的一行字，十分潇洒。
只是……真得能送吗？
卓文憋了两天憋得发热的大脑终于清醒了。
他不会灭了我吧。再次瞟了一眼，骨节瞬间冒起寒气，卓文立刻后悔了，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嗯？！大脑死机了吗？！
全体同学都站了起来说：“good morning，teacher！”
厉天唐表情平淡的让所有的同学都坐下，萧秦开始使劲给卓文使眼色：上啊！赶紧上啊！再不上就上课了！
……完了。
卓文在三十双眼睛的注视中起立，以赴死的心态走上前，把手里的贺卡交给厉天唐，并且努力淡定说：“Happy Teachers’ Day.”
“thank you.”厉天唐拿着贺卡的手动了下，卓文差点没站稳，点了下头示意，然后转身回座位，老天保佑！
随手用拇指挑开虚掩的贺卡，一行流畅无比，潇洒无比的钢笔字在正红色的贺卡上十分招摇嚣张：祝您早日吃到苏杭老师！教师节快乐！——15班全体同学。
本来不是很在意的余光在瞟到那一行钢笔字瞬间聚焦，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但又一闪而逝。厉天唐把贺卡随意的放到桌上，淡淡的笑了笑，开始讲课。
“……卓文。”萧秦最先发现不对，叫了卓文一声悄悄递给他一张纸条。
——老师怎么玩起花样来了。
卓文先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才发现原来还能听懂的几个同学现在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老师说的是英语没错，可是怎么就是那么奇怪呢？而且速度有越来越快的趋势，老师，您又不是着急约会，讲这么快干嘛……
——怎么说？
——老师在一直换方言，而且是来回掺杂，还有你不觉得，他的语速快了点么？
完了，果然把他惹了……
从回忆里反应过来，卓文颤了一下，太可怕了！卓文后来连续做了一个礼拜的饭才让厉天唐回归正常的匀速伦敦腔。
“这个……”卓文有些苦恼，“我也不是故意的……”
“现在能体会我军训第一天晚上的感觉了吧。”司君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在他耳边小声说。
“嗯？”卓文有点不明白，“什么——呃，你是说……”
“就是这个……”司君声音低沉的幽幽说完，吻住了近在咫尺的唇瓣，“那天……”像是从喉咙中发出的叹息，司君只是烙下一吻便放开他，“如果没有栗子来捣乱，我吻了你，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卓文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如果，那天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有责任，不会全怪你的。”说到这里，卓文重新笑了起来，“好了！过去的永远无法改变，现在我们还是谈谈将来，比如……这个！”
像是变魔术似的，卓文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突然抽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展开，指着上面的一个数字说道，“三千米的长跑没有人报，我的班主任，想办法吧。”
司君皱了皱眉，问道：“班里没有练过体育的吗？”
“没有，大家都比较文弱。”卓文无奈摊手的汇报。
“你呢？”司君拿过单子，研究着，随口问道。
“我？”卓文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皱起来，可怜兮兮，“我的老师，您看看上面有多少我的名字，每个人最多报三项，我已经两项了，八百，四百，再加个三千米……还有个不算在三项中的四乘一百等着我呢。”
“萧秦他们几个男生呢？”
“看我名字后面。”
果然，卓文后面总会跟着个萧秦。
“简单。”司君把报名单往旁边一扔，表情轻松，“明天抽签，抽到谁算谁。”
“坏人你做。”卓文显然早就想到过这个方法，听到他说，立刻抬起双手表明态度。
司君邪笑，“我一直就很坏，来，收奖励了！”
扑倒！
“哎哎哎——老师！喂……不许乱摸啊！”
26.老不正经
为了避免造成三千米落在太过勉强的同学身上，比如一些身体不好或者比较“娇弱”的男生，卓文特意准备了三个签作为抽中标志，然后把不能跑得淘汰。
第二天，由卓文拿着纸盒，让每个人都抽一张折叠起来的签纸，抽到空白纸的同学都一个个发出了欢呼，卓文把纸盒放回讲台，手里握着那张属于自己的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抽到三千米的同学站起来。”司君站在讲台上说道。
卓文看着手中的签纸，站了起来，一同站起来得还有两个男生，其中还有萧臻。
“卓文，你的项目都满了，先坐下。”司君的目光扫过卓文，淡淡说道。
卓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下，而是说道：“老师，要不然把我的一百给别人吧。我跑三千。”他没法用这个借口心安理得的坐下，而让另外两个男生中的一个替他这个班长去承担三千米的责任。
司君的脸色早在卓文站起来的时候就变得不悦，听到卓文又要主动揽活儿，便状似无意的摆手让他坐下，“不行。”
“为什么？”卓文没有听话的坐下，而是礼貌的问道。
卓文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司君也没有生气，而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你已经报了四百和八百，我能理解你照顾别人的心情，以及你作为班长的责任感，但是，我不希望一个累趴下的人去跑道上丢人。”
卓文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而且也不能否认他的话没有道理，但是，“老师，我不会累趴下的。”
“是么？”司君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卓文心底立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问题我们班会结束再好好讨论，现在先暂定为……”司君打量了两个男生一番，指着较高的萧臻说道，“萧臻，你跑三千米，有问题吗？”
萧臻在看在和自己一起站起来的两个人之后，他就大概猜到这次的三千米是跑不掉了，司君是绝对不会让卓文辛苦的跑三千，至于另外一个，坐在第一桌，比他瘦小，看着弱不禁风的也没他“结实”，现在也只能认命了，不过这个报酬以后再讨，“老师，我没问题的。”
“嗯。”司君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萧臻这点自觉还是有的，“好了，运动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其他人上自习，班长跟我来。”
卓文在萧秦充满同情的目光和丹薇闪烁诡异的目光中站起来，跟着司君离开了教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苏杭和徐美丽都是班主任，现在都去开班会了，而厉天唐有事也不在。这种情况让卓文再次悲叹生活的黑暗。
司君让开门让卓文先进去，然后随之进门，落锁。
手腕被抓紧，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的卓文被司君直接推压在门上，表情冷峻，“说，自己犯了什么错。”
卓文被他的目光逼视的无所适从，侧开头逃避，“没有。”
“用不用上刑？”
“……”卓文额角黑线，老师你不要训人都要这么搞笑好不好，他会憋到内伤的，努力控制着想笑的情绪，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十分坚定，“我没错。”
“你的责任心，你的大男子主义，就是用在这上面吗？”司君本来不想跟他动怒，毕竟他的性格并无不好，有责任心是好事，只是有时候卓文对于一些事情的处理无法把握好“度”。
卓文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直视着司君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承认，我跑完四百八百再跑三千会很累，但是我是班长。”
“那你的身体怎么办？”司君反问，他明白卓文的意思，但是客观因素不允许，“二选一。第一，只跑三千；第二，跑八百和四百。”
“那一百和接力怎么办？”卓文听完便不过大脑的问道。
司君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指节狠狠敲了卓文的前额一下，看着他抱着头呲牙咧嘴的样子，怒道：“你是想死吗？”
他真不明白，几乎所有同学都对长跑避之不及，为什么卓文就恨不得把所有的长跑项目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卓文捂着脑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只是三千米而已，我以前参加学校组织的越野赛同样拿过名次。这是能者多劳，而不是惺惺作态的责任心！”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司君努力平稳情绪，不想跟卓文吵架，“运动会一天结束，一百，二百，四百，八百，三千米，4×100接力，我问你，所有的项目接连排下来，你能休息多么一会儿？这还是不考虑项目撞上的问题。这是运动会，不是越野赛。这之间有本质的差别。”
“我……”卓文还想辩解，司君却直接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卓文，为了我，不要让我担心。”
隔着胸膛的距离，可以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砰，这里会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为他牵动，“老师……”他想拒绝，但是却无法拒绝。
“想好了吗？”
卓文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跑三千吧。不过，我要求再加上一个四百。”
“可以。”这次司君没有再执着，而是沉默片刻，又闷闷的出声道，“对不起。”
卓文为他放弃原则的沉闷心情因为他的道歉好转了许多，其实司君也不想他为难，只是不知何时卓文在他心里已经如此之重。
解决了两个人的矛盾，把卓文原来的一百，八百分给了别人，留下了三千，四百和接力。卓文也不是特别固执于这些，只是想为班里这些不爱跑步的人多分担一些，但是和他们比起来，还是司君的心情更重要一些。
转眼间，十一国庆临近，定在国庆前一天的运动会也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运动会在学校的操场上举行，学生们各自搬着自己的椅子从班里出来，站好队走到操场上，准备运动会开幕。
一轮啰嗦的讲话之后，运动会算是正式开始。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刚才领导讲话的时候还下起了毛毛小雨，但是很快就停了，天空阴云沉沉的，十分压抑阴冷。
跑完四百的卓文拿着秩序册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司君表情别扭的看着手机，卓文连瞟了他几眼，最后无奈地过去继续劝道：“我说老师，我也是为你好，你的外星人那么重，实在是携带不便，而且你不觉得那样太显眼了吗？所以，收起你吞苍蝇的表情，温和点。”
司君抬头，瞥着卓文，嘴角抽了下，邪邪的笑起来，让卓文心里警钟大作。
“看在你接下来要跑三千的份上，这次饶过你。”似乎经历了一番犹豫，司君还是没有在众人面前付诸什么行动，收起了手机，打算专心的尽一下班主任的责任——看比赛。
八百米结束之后，广播里通知三千米的同学到检录处准备，萧秦笑得十分灿烂而“谄媚”的过来递给卓文一块巧克力，“来，班长，能量！”
如果不是卓文，估计现在壮士就义的就是他弟弟了，萧秦自从知道卓文顶萧臻上三千，对卓文的态度迅速一百八十多大转弯，如同三月春光般温暖，因为卓文简直就是萧臻的救命恩人！
卓文“嗯”了一声接过巧克力，但是却没有吃，巧克力是花班费统一为运动员买的，物美价廉，只是卓文对甜食的兴趣都不太大，而且也不需要这种补充能量的方法。
广播里响起第二遍通知，跟司君打了声招呼，卓文把外套脱掉交给他就直接去了检阅处。
原本灰暗的天空愈加低沉，然后便再次下起了下雨，司君把卓文的外套随手搭在腿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丹薇叫过来说道：“一会儿卓文跑完三千，我带他离开一下，你帮忙盯着下。”
“嗯，没问题！”丹薇心思暗转，口头答应的十分痛快。
司君忽视掉她兴趣盎然的眼神，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发令枪响，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加油呼喊，三千米正式开始，四百米的操场需要跑七圈半，司君还是担心了起来。他不想看到卓文有一点不舒服。
但是他不能否认，跑步的卓文很独特，阳光而矫健，充满了活力与爆发力。现在正是他挥洒青春的时候，他不能阻止，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
第一圈卓文跑得十分轻松，司君知道卓文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他说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没有健康的身体，他做什么都会不方便。
第二圈，第三圈，呼吸变得略微急促，脚步也放缓下来，这是他的战略，他不会盲目的一直向前跑，他需要保存实力，厚积薄发。
第四圈，卓文依然在保持着匀速小跑，而有的人已经开始步行。一直跑在第一的男生与他速度相差无几，卓文一直在与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不想费力超过他，然后再担心被反超，他只要能保证最后冲刺时超过这个人便好。他不喜欢太过于张扬。
第五圈，第六圈，体力已经一点点的消耗下去，卓文调整着呼吸，排除杂念，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被他忽视，卓文现在只看得到前方的跑道。
第七圈，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卓文的双腿机械麻木的抬起落下，只是速度却略微加快了一些，注意到跑在前面的男生也同样开始加快速度，卓文突然露出微笑。
最后半圈，像是紧张起肌肉的猎豹，卓文和一直跑在第一的男生开始了属于两个人的争夺，最后的冲刺，几乎是速度的拼搏，完全看不出刚才已经跑过了两千多米的疲累，卓文看着前方拉起的终点线，持续的加速。
